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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向林如海道:“爱卿,你以为到底如何?” 林如海吃了参茶后,恢复了不少精神,缓缓道:“若果真是辅国公的死士,又哪有回辅国公府再自尽的道理?又何必将重甲还回赵国公府?臣料想,今日之事,纵然贾蔷未提前准备,贼子也一定会引导贾蔷追向赵国公。 皇上,若果真小女被焚烧而死,以贾蔷的脾性,他绝不会有耐心等姜老国公出来说话的,势必会直接血并赵国公府。之后,再暴露出来雄武候府,杀向雄武候府后再暴露出来辅国公府……杀到最后,真相必然会被掩盖,朝廷也要乱了。 臣现在就能肯定,明日一早,必有无数奏折入宫,弹劾辅国公,乃至宝郡王,为臣说话,呵。 皇上,真到了那一步,皇上的皇子,策划出这样的事来,对皇上和天家的威望都是巨大的打击。而臣失爱女,生不如死,又能苟活多久?贾蔷滥杀一气,古往今来,也无如此之人能得善终。 满盘皆输啊! 此计之歹毒,之阴狠,实在让臣心惊! 贼人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臣之小女居然未死! 小女未死,贾蔷也就没有失去冷静,能容赵国公自辩,还引得姜家主动出面,压服了王德,交出了王杰。 若今夜有半步差池,现在都是难以承受的局面。 万幸!皇恩浩荡,未让贼人得逞!” 隆安帝闻言,竟感动的有些激动起来,他看着枯瘦如柴的林如海,动容道:“爱卿,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朕得爱卿,便如玄德遇孔明!朕,离不开爱卿!”贾蔷在一旁看得有些牙酸,他不理解发生了甚么,让隆安帝突然这样…… 贾蔷自然不知道,若今夜事换个人,哪怕是韩彬,也一定是力主从严从重处置此事。 今夜留守军机大学士何振更是早已喊打喊杀! 李曜,区区一个辅国公,一个被放弃的皇子,做下这等事,就该立刻杀了,以正朝纲,也平息众怒。 最重要的是,果断杀皇子,可以保证隆安帝威望不失! 皇子刺杀大臣孤女,这等犯众怒犯大忌的事,隆安帝若果断杀子,必然能赢得臣子之心。 可唯有林如海,这个苦主,还能想到,他这个天子,也是为人父母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此案如果果真是李曜做下,那自然没得说,隆安帝再为慈父,也不可能绕过李曜。 可眼下种种证据表明,此案非李曜所为。 知子莫若父,隆安帝知道次子的才能有限,给他机会,他都布不下这样的阴险之局来。 若如此,还要杀李曜以固皇权,那他这个皇帝做的又有甚么意思? 也多亏了林如海,能如此细心周全的推理此案,终于让李曜乃至宝郡王李景,脱离了险坑。 隆安帝岂能不愈发重视林如海? 林如海谢过恩后,缓缓道:“皇上,当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出幕后黑手。此人,当真是狠毒到了极点!且身份,也非同寻常。若任凭此人继续做耗,怕真要危及社稷之重啊!” “身份非同寻常”和“危及社稷之重”这几个字,让隆安帝眼睛猛然一凝,他想起了钦天监批的星象之言。 难道是他?! …… 第0352章 夜未央 “皇上,您可是,想到了是哪个?” 养心殿内,见隆安帝神情一变,在一旁等候的贾蔷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獠不除,他心难安。 只是此言一出,连殿内的黄门内侍都纷纷变了面色。 隆安帝侧过身来看向贾蔷,见其一脸正大光明的好奇模样,面色有些古怪,道:“何出此言?” 贾蔷闻言一怔,眼睛往林如海方向看了眼,也没看出甚么,他感觉到哪里有些微妙,却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便如实道:“臣见皇上您神情一变,看起来应该是想到了哪个……” “唉!” 一旁林如海发出一声长叹,有些颤巍的起身,就跪倒在地,道:“皇上,臣想向皇上讨个人情。皇上,能不能夺了贾蔷的差事……” 隆安帝先伸出手往前一推,道:“你先不急……扶起来。”后一句是对戴权说的。 戴权忙将林如海搀扶起来,隆安帝看着贾蔷,道:“你见朕神情一变?” 贾蔷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您的神情是变了变……” “贾蔷,朕听闻你文章写的还不错,揣摩圣意这四个字,你总该明白罢?看你提前布下今夜之局,也不像是个缺心眼儿的,你到底是在朕跟前故意做戏,还是果真心中毫无敬畏?” 这诛心之言,让林如海的面色都凝重起来,戴权等殿内内侍,也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贾蔷摇头道:“皇上,先生从未教过臣揣摩圣意这四个字,只教过臣事君以诚。就是方才来的路上,臣问先生今夜事到底有何玄机时,先生还在马车里教诲臣,面君时,皇上怎么问,臣就怎么答,不可隐瞒丝毫。臣以为,皇上乃君父,臣见到甚么,自然就说甚么。且臣还真就不信,皇上平日里生气时,朝廷上的大臣会不看皇上的脸色行事,会不猜皇上怎么想。他们只是不说罢了……” 隆安帝生生气笑道:“好一个事君以诚!你果真事君以诚?” 贾蔷毫无愧色的语气平缓说道:“皇上,臣之先生教诲臣,做人最难得的,便是有自知之明。臣觉得其实还好,因为臣自忖不是聪明人。天下聪明人如过江之鲫,军机大学士是聪明人,六部尚书、侍郎,哪个不是聪明人?皇上则是最聪明之人。臣自认为没有足够的阅历,也没有足够的见识,所以不认为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既然如此,又何必故意卖弄聪明?自取其辱不说,还会贻笑大方,让聪明人当笑话看。所以,皇上真不必怀疑臣之坦荡!” 隆安帝看着贾蔷,心累道:“把缺心眼儿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如此骄傲,贾蔷,朕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贾蔷犹豫了下,还是道:“皇上,臣虽非聪明人,但至少也有中人之姿,或者中等偏上。皇上是聪明人见多了,所以才觉得臣不是那么聪明。皇上,臣斗胆再问一次,皇上心里可是已经有了……” “出去!” 隆安帝看都不想看他了,沉声喝道。 贾蔷也干脆,行礼罢转身就走。 等贾蔷出去后,隆安帝揉着眉心回到了御案上,见林如海仍看着他,想向他讨人情…… 隆安帝摆手道:“你教弟子,还是教的很好,不必如此。” 林如海摇头叹息道:“到底读书时日太短,早年也是顽花弄柳的浪荡子,逢大变后才浪子回头,可读书时日实在太短,才使得纨绔性子难变。这也是勋贵子弟,多难成器的缘故。皇上,臣在时,还能回护一二。臣若不在了,以此子的心性,早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贾蔷虽然被臣教了些时日,但是……唉,臣若再有十载光阴,那也还好。可惜……” 隆安帝最不爱听这个,皱眉道:“你才多大?十载,朕看二十载也不够!”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就是,只凭一个事君以诚,便足以保他性命无忧。知道在朕跟前不卖弄聪明,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再加上贾家祖上的功德,只要他不造反,纵然有事,也伤不了他甚么。爱卿,朕也不和你藏着掖着,朕每次恩赏贾蔷,必以太上皇的名义,所为者何,你心里当有数。” 自然,是磨太上皇之刀,斩景初朝旧臣了! 林如海想了想,又道:“若如此,还请皇上莫再与他升官了。当一世六品兵马司指挥,既能为皇上效忠,为京城百姓谋福祉,又不至于让人算计了去。臣其实教了他不少,但目前来看,真正记在心里的,也只有事君以诚这四个字。因为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最容易做到。” 隆安帝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道:“这就极难得了!朕还担心,有朝一日,他将这四个字给忘了,那才深失朕望呢……爱卿,此事朕心里有数,会让人严密观察,只一时间不好妄动,毕竟没有证据。但朕绝不会放过他! 爱卿方才所言,明日必有朝臣弹劾李景、李曜,为爱卿出气,哼!他们是巴不得借爱卿之事,逼得朕杀子,背上杀子之名,也离间朕与爱卿的君臣情分。 爱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化解?” 林如海想了想,缓缓道:“二皇子,怕还是要吃些苦头才行……” 隆安帝冷哼一声,道:“朕不是昏君!辅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这辅国公他也别当了,降为辅国将军。另,朕的八弟辅国公李召无子,与朕哭诉过几回,朕将李曜过继给他,承嗣香火。再,圈起来,好好读五年书罢。” 林如海闻言登时动容,劝道:“皇上,这……” 隆安帝摆手道:“就这样罢,能保他一命,已经是你我君臣对他最大的包容了。你再说说,到底该怎么操使?” 林如海道:“皇上可让宗正忠顺王,领宗室诸王公,明日一早,先一步进宫,弹劾贾蔷暴虐狂妄,无故殴打皇子,治他大罪!朝堂上,让他们打打口角官司。待回过头来,再由绣衣卫申明此案疑点。赵国公府、雄武候府卷入其中,势必会为二皇子开脱。皇上再出面,乾坤独断,惩罚了二皇子,但不定其罪。一些人虽然未必心甘,但也无可奈何了。” 隆安帝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大笑道:“善!” ……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上。 林如海依偎在座椅上厚厚的黑虎皮锦褥上,看着贾蔷轻声赞了句:“做得好!” 贾蔷笑了笑,然后又有些不解问道:“先生说的是弟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还是玉石俱焚迫人让步之计?” 黛玉在一旁忍不住“呸”的啐了声,又笑出声来,道了句:“好不害臊!” 梅姨娘则心疼道:“老爷还是快去歇息罢!熬狠了可怎么了得?” 林如海对她微微笑了笑,道:“不碍事,出宫前,皇上让宫里的御医老供奉给我瞧了瞧,倒也还好。” 然后又对贾蔷道:“事君以诚,这四个字,说的好,也做得好!” 林如海自忖,是没这个面皮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是荆朝云、何振、罗荣等人,也都还有起码的羞耻心…… 古今青史上,能在天子面前直述此类言辞者,也不外乎那寥寥数人。 李林甫,杨国忠,蔡京…… 这还得面对特定的天子。 当然,贾蔷与他们不同,因为至少在今夜,他是如是说,也是如是做的。 贾蔷笑了笑,道:“不是先生教诲我,让我在皇上面前,有甚么说甚么吗?” 至少对于此案,贾蔷的确做到了有一说一。 不是他故意卖直,他是真觉得,最好别在聪明人跟前自作聪明。 以他目前的水平和段位,还远不到和一群执掌亿万黎庶的巨擘大佬顽心眼的地步。 在他还没长进到那一步前,夹着尾巴当老实人才是王道。 林如海闻言,呵呵笑了笑,鼓励道:“就这样罢,保持初心。” 贾蔷领命后,林如海又提醒了句:“明日宗室会因为李曜的事,弹劾于你。你可以顺势查一查,神京城内,那些宗室背后的不法事了。” 贾蔷闻言神情一凛,这是要对宗室下手了? …… 自忠林堂出来,天都快清明了。 贾蔷送黛玉回清竹园,走至半路,夜风清寒,见其有些冷,贾蔷取下肩头的大氅,披在了黛玉身上。 黛玉顿住脚,侧脸看过来,明眸在月光下灿若星辰,微微含笑的看着贾蔷。 这眸光,美的让贾蔷都些醉意。 贾蔷炙热的目光让黛玉有些吃不住,不过她并未移开眼睛,看着贾蔷轻声道:“你料到了,今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写的那样的话给我么?” 贾蔷摇头道:“今夜是因为我不能送你,且又是你头一次独自夜里回府,所以才安排下了这一出。至于那些话,是我的心声,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往后每天都锻炼好身子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若不想这样做的时候,就看看那几句话……写的可好?” 黛玉俏脸如晕,眸中朝露似要滴出,抿嘴轻啐了声笑道:“呸!有甚么好的?正经诗不像诗,词不像词,倒是像白话!” 顿了顿,又嗔视贾蔷,道:“你说,还有曲儿?” 贾蔷闻言,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黛玉羞恼跺脚道:“不许笑!” 贾蔷笑罢,凝视着黛玉,道:“果真想听?” 黛玉咬了咬唇角,看着贾蔷,轻轻应了声:“嗯。” 贾蔷看着那双印刻在他心上的眼睛,用略显低沉的声音唱道: “最怕有一天你离我远去……” “那将是我最大的悲剧……” “没有了你……” “山河日月星辰都多余……” 看着贾蔷有些湿润的眼角,黛玉再难掩激荡的心情,扑入其怀中,于哽咽声中,紧紧相拥…… 月清寒,夜未央。 遥遥有打更声传来,这孤寂冰冷的京城一夜,即将过去…… 第0353章 可惜了 宁国府,后宅。 贾蔷回来时,东方天色已明。 李婧引着他先去了十二戏官的院子,探望龄官。 龄官此时,竟也还未睡…… 黛玉的马车,在扬州时就被改装过。 座位下面的椅子为铁板所封闭起的箱子,铁板外包着火浣布和锡纸,防火隔热。 座位一侧有机关,扳动之后,人便可掉入其中。 箱内又有一机关,再一按,底部也可分开掉落。 即便不出去,蜷缩于内,至少也可保一个时辰无忧。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龄官是学戏出身,身手还算灵活,昨夜听到警戒声后,按套路先惊呼一声,然后藏进了铁箱内。 等到其他护卫确定没有第二次袭杀后,才将她救出,连同铁箱一并送回了东府。 虽然没甚伤害,但龄官还是哭了一宿…… 因其相貌有七分似黛玉,贾蔷也就多了几分耐心,讲道理道:“让你做这种事,的确是委屈你了。但若无十分把握,也不会让你去冒险。” 龄官缓缓抬起眼来,看向贾蔷,问道:“若无十分把握呢?” 贾蔷闻言,沉默稍许后,叹息一声道:“我不诓你,若果真有危险,不得不出面时,你还是要去。” 龄官闻言,泪水滚滚落下,凄然道:“侯爷能如实说就好,我不怪你,我原是苏州戏班子里的丫头,若没有侯爷,将来也难得好下场。如今虽然险了些,可其他的,也都还好。只希望,若有一日,我不幸代林姑娘死了,还请侯爷让人将我的骨灰送回苏州老家去。” 贾蔷点了点头,在李婧看来都有些冷酷的答应道:“若果真如此,我会做到的。” 李婧看到,龄官听闻此言,身子都颤了颤…… 好在,贾蔷话锋一转,又道:“五年,你只需再做五年,我还你一个真正的自由身,并收你为义妹,赠你一份足够丰厚的嫁妆,保你下半生富贵无忧。我贾蔷虽说过谎话,但从不骗你这样的女孩子。” 龄官闻言,心里如刀绞一般,只是落泪不语。 贾蔷无法,只能叹息一声,告辞离去。 不是他心狠,只是,他和林如海的敌人,越往后就越多。 那些人拿他和林如海不会有甚么好法子,黛玉可能遭受到的危险,也就越来越多…… 多一个替身,以备不时之需,且还能起到乱人耳目的作用,是不得不为之事。 纵然此举有损人道,万般罪孽,贾蔷也愿一力承担! 李婧看看贾蔷挺拔的背影,再看看哭成泪人的龄官,心里无奈一叹,上前劝了起来…… …… 西小院。 贾蔷疲惫的走过抄手游廊,也未惊动别个,自己在火房取了些热水略略洗漱罢,就折回里间准备睡觉。 看到架子床上,香菱和晴雯酣睡正香,也没心思挤到中间去左拥右抱。 倒在陪榻上,和衣而握。 没一会儿,就呼呼入睡。 只是也不知睡了多久,于半睡半醒间,贾蔷感觉到有人似乎在移动他。 听声音,隐约明白是哪个熟悉不会害他的人,因而没有完全惊醒。 直到…… “砰!” “哎呀!你看你!!” “坏了坏了坏了!” 一连串的或惊或悔的声音中,贾蔷睁开了眼,一脸肏了狗的恼火神情,右手捂住后脑勺疼痛处,看向眼前两个巴巴跪倒在跟前的丫头,骂道:“干甚么?你们有毛病啊?!” 香菱一脸自责懊恼,垂头丧气的跪在那,还未开口,晴雯就决绝赴死般坦诚道:“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抬好爷的头,才撞到床牙子上的!” 贾蔷捂了捂脑后的包,伸手看了看,还好没流血,满脸起床气地骂道:“甚么名堂?没事折腾我做甚么?” 晴雯桃花眼里有些复杂,难得没有犟嘴,轻声道:“爷回来了,怎不将我们叫起来,自己睡在陪榻上?要不,你狠狠打我一顿罢,我认了,真的!” 说罢,还主动趴在那,撅起一个圆滚滚翘挺挺的小屁股。 贾蔷见之牙疼,抬腿一脚踹在上面,只听晴雯“哎哟”了声,满脸通红的抬起头,眼神羞恼的瞪了贾蔷一眼。 往哪踢? 贾蔷自觉有些理亏,脚尖踢中间了…… 不过也不理她,对也把屁股撅起来的香菱骂道:“去去去,赶紧都出去,没事少来扰来!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你们两个夯货!” 骂罢,倒抽着冷气,小心的转过头去,重新睡倒。 香菱拉住面皮滚烫,还在怒视贾蔷的晴雯,悄声劝道:“还不快走!” 晴雯凶巴巴的朝贾蔷的背影皱了皱鼻子,方扭过身,出门而去。 香菱落后半步,有些好奇,晴雯的步伐怎么有些异样…… 却也没多想,两人出了门,就要去给贾蔷准备沐浴的热水和早餐,以备他起来用。 结果二人刚出来,顺着抄手游廊往火房走,就见一个姑娘推开院门进来,面色不大好看。 “你是哪个?谁让你进来的?” 晴雯站在廊下,皱眉喝问道。 连敲门也不敲,让正在气头上的她愈发不高兴。 香菱倒是认出来了,笑道:“是袭人罢?” 晴雯没好气道:“袭人?我还偷人呢!门也不敲,哪个让你进来了?丢了甚么,你负责得起?” 袭人臊的面皮通红,她原不知道贾蔷院里多了一个晴雯,只道还是香菱一个傻丫头,就没想着敲门。 没想到,不知何时竟多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 只因理亏在前,也不好多说,只能赔笑道:“是太太让我来的,看看侯爷回来了么?” “没呢,你等会儿再来罢!” 晴雯眼睛都不眨,摆手赶人道。 袭人脸色就不好看了,道:“不对罢,有人看到了,侯爷早先就回来了。” 晴雯一滞,问道:“你有事么?” 袭人道:“我一个丫头,甚么事敢惊动侯爷?是太太有事寻侯爷,我劝你还是去请一请才是正经。” 晴雯愈发生气,道:“侯爷刚回来趟下休息,刚才我们声音大了些就挨了顿打,你还让我们去请,岂不是故意害人?你有胆子,自己去请,看看侯爷打不打烂你的头!” 说罢,对香菱道:“我们走!” 香菱不走,笑眯眯的摇头道:“袭人还是先过去罢,我们爷天明了才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刚不小心吵醒了才发完脾气,这会儿哪个敢去扰他?我也不好请你进屋子,我们爷规矩大,屋子不许外人进哦!” 袭人闻言没法子,只能叹息一声,面色有些难看的走了。 晴雯怪香菱道:“你劝她做甚么?让她进去,叫醒了侯爷,让侯爷也打她一顿不好?” 香菱哼哼笑道:“爷才不打人哩!只打你这个不听话的!” 晴雯啐道:“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下的好事,都像你那样才叫听话?” 香菱羞红了脸,小声道:“我不同你说了,你这人不害臊!” 说罢,扭身就走。 晴雯差点没气死,她不害臊? 一跺脚,追上前去要和香菱理论,香菱咯咯笑着往前跑开,晴雯不舍,紧追不放。 等两个丫头的身影于嬉笑中消失在游廊上后,过了没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院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没甚回应,便轻轻的推门而入,又唤了两声香菱,也没得到响应,好奇之下,往正堂而去…… …… 而就在贾蔷呼呼大睡之时,乾清宫朝堂之上,却爆发了隆安朝宗室与朝臣之间最大的交锋! 都察院六科十三道,礼部、户部、吏部、通政司、光禄寺、翰林院,几乎所有有资格上朝的文官,今日悉数上朝。 只是,没等他们开喷,宗人府带领百余宗室,竟然率先发难,齐齐弹劾宁国府一等侯贾蔷丧心病狂,竟然殴打天子亲子,当朝辅国公李曜,打的面目全非,还带兵包围辅国公府、赵国公府和雄武候府,意谋屠杀。 这种毫无人性且不知尊卑的行为,与谋反何异? 一时间,不杀贾蔷似李氏江山都要危矣! 然而没等隆安帝问罪,数百朝臣就爆发出了最大的怒火。 京畿重地,指使死士穿重甲冲击国朝大臣之女,这又叫甚么? 更令人痛心的是,还敢浇火油焚烧! 林如海甚么人? 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为了江山社稷,先夭嫡子再丧发妻,为李氏的大燕江山呕心沥血,都快成了一把枯骨。 这样一位功臣,如今唯一的孤女,竟然险些被一位皇子阴谋烧死! 这才叫丧心病狂,这才叫猪狗不如! 哪怕林家早有准备,没让贼人得逞,可这种突破底线的行为,不杀,何以平民愤? 不杀,何以正人心? 隆安帝面色阴沉,没有开口。 天子八弟,辅国公李召带领宗室跳脚大骂:“这都是无耻贼子栽赃陷害所为,李曜好好的在家读书,哪有能力指使人干这个?宁国府贾蔷卑鄙无耻,敢殴打宗室皇亲,不杀才不足以维护天家尊贵!” 又闹了半个多时辰后,隆安帝实在忍无可忍,让戴权敲了金缻,巡殿御史止住吵闹后,道:“宣绣衣卫指挥使魏永上殿。” 魏永上殿后,将查证的一应人证、物证都说了遍,最后道:“皇上,臣与刑部、大理寺人手联合调查,经再三查证,几番对口供后,可以肯定,那副重甲,正是辅国公府上失踪的秦心,有意唆使辅国公李曜,向宝郡王开口,再由雄武候世子王杰,向赵国公府的姜林借来。辅国公府内,也有不止三位证人可以确认,重甲借来后,是被那位秦心给拿去了。 此案,疑点重重,乃是有人故意将赵国公、雄武候、林侍郎、宁国府一等侯贾蔷乃至辅国公和宝郡王,一并拖下水,以挑拨其自相残杀。如果昨夜不是宁侯技高一筹,预料到可能有人故意使坏,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让林侍郎之女提前另乘车驾回府,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臣和刑部已经联手发下海捕文书,搜查秦心,相信一定会抓出幕后黑手来。” 隆安帝闻言,寒声道:“一定要尽早破案!另外,虽如此,然李曜德行不修,实不配再为朕之皇子。李召,你不是相信那个孽障是无辜的么?朕就先将他降为辅国将军,出继于你。若果真此案与他无关,就让他承嗣你那一支罢。若日后查出,此案和他有半点瓜葛,朕绝不轻饶,退朝!” 等隆安帝甩袖回宫后,李召带着一应宗室,对着满朝文武嚎啕大哭,破口大骂道:“你们逼着皇上连亲儿子都不要了,你们还自诩忠臣?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一通惨哭后,满朝大臣虽心中仍有不甘,却也不好再深究,只能等绣衣卫和刑部结案再说。 荆朝云、何振、罗荣三人往武英殿军机处而去,路上虽一言未发,还是相互对视了眼,眼中,都闪过一抹遗憾。 可惜了! …… 第0354章 马道婆使妖 凤藻宫偏殿内,处理六宫事务的元春,面色隐隐有些尴尬和担忧。 协助她的周贵人,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今日一早,原恪勤郡王妃,现在的辅国公夫人陈氏就进宫来哭诉,堂堂皇上亲子,宗室辅国公,居然被一个臣子给打的面目全非,满脸血烂。 尹皇后闻言极为震怒,哪怕凶手是她亲自为嫡亲侄女儿选的人家,可再亲还能迈过皇亲去? 尹皇后一边在殿内安抚陈氏,一边让人去等,等着隆安帝散了早朝,就亲自过去讨个说法。 人臣之身,殴打皇子,还有王法么? 元春正有些坐立不安,忽见内侍牧笛公公匆匆从殿外而入,路过元春时,还挤出个宽心的笑容,而后匆匆进了内殿暖阁。 元春见之,心头的石头一下放了下来。 这种至尊亲信,最是明白趋利避害的生存之道。 若果真贾蔷坏了事,这会儿他再不会多看她一眼。 既然还能给个笑意,说明前朝那边必是无事了…… 念及此,贾元春自己又有些不自信起来。 怎么可能…… 带兵围府,殴打皇子,还打的面目全非一片血烂,无论哪一桩罪过,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周贵人也是进宫多年的女人,元春能想到的,她自然不会想不到。 看到牧笛的笑脸后,她也变了脸色,对元春道:“贵妃娘娘的娘家侄儿还真是圣眷不浅,此事多半无恙,娘娘且安心罢!” 话音刚落,元春还未开口,就听里面发出一阵凄惨的嚎啕声:“不可能!不可能!” 未几,就见两个教养嬷嬷,“扶着”瘫软的陈氏出来,匆匆送出殿去。 尹皇后随后出了内殿,眼睛明显有些泛红,对元春道:“你给你家太夫人去一封信,就说都是本宫教子无方,使得林侍郎家的女儿受了惊吓。如今皇上震怒,出继了李曜,圈了他五年,也算给贾家和林家出了一口气,让他们莫要再恼了。李曜毕竟是本宫养大的皇儿,让贾蔷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再为难他了。” 说罢,不等元春唬的面色大变,要起身告罪,就转身离去了。 元春这边心神不安,后面牧笛公公轻声道:“贵妃放心,娘娘并无怪罪贾家之意,昨夜本也非贾家的过错。” 说罢后,匆匆走出殿外,跟上了皇后凤辇。 这边,元春心跳渐平,一旁周贵人脸上却已经挂上了讨好的亲近笑容,笑道:“娘娘家里和天家真是愈发亲近了,怎么拐都是亲戚呢。” 元春强笑一声,略略回了句后,就去了一边,开始往家里写信。 写罢,因身边的张公公不在,就打发了一个姓熊的小黄门,出宫往贾家送信去了…… …… 宁国府,西小院。 贾蔷酣睡正香,也不知怎地,忽地惊醒,觉得哪里不对劲,仰起头来,左右看了一圈,静谧的房间没个人影,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外间有人没有?给我倒杯水来!” 顿了顿,外间居然还真响起了斟茶倒水的声音,未几,推门而入,露出一张贾蔷万万没想到的脸:“怎么是你?” 这厮睡觉不老实,被子没盖住腿。 睡了一觉,一些反应尤为突出,平儿臊的满面通红,心里将凤姐儿埋怨个半死,强笑道:“是二奶奶打发我来,给侯爷说件极要紧的事,让侯爷心里有准备。因香菱那丫头不在跟前,侯爷在屋里睡着,我不敢打搅,便在外间等着。不想听到侯爷喊渴叫茶,正好几上就有,我便斟了一盏送来。” 贾蔷已经反应过来,先将锦被拉过盖好,然后干咳了声,道:“多谢平儿姐姐,不知二婶婶要说甚么事,这样急?” 平儿也顾不得纠正贾蔷的称呼了,只想早早说完早早走,便道:“宝二爷昨儿个误听了林姑娘的噩耗后,就使狠劲摔了玉,没想到,竟将玉给摔碎了。老太太、太太气急之下,双双病倒了……” 贾蔷听了都有些懵,通灵宝玉摔碎了? 虽然他一直不信这玩意儿是塞宝玉嘴里生出来的,可就算如此,前世原著世界了摔了那么多回,也没碎啊。 不过…… “老太太、太太病了,赶紧去寻太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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