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的站在贾蔷前面,满脸防备。 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掌柜的吞咽了口唾沫,连忙赔笑解释道:“当真是贵人请公子去隔壁坐坐,就说说话。” 贾蔷自不可能就这样过去,万一又是贾珍之流怎办? 他自知今世这相貌实在出众,就像屋外吹过的凉风一般,清新脱俗……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念及此,贾蔷拱手歉意道:“抱歉,在下尚有其他事,就不久留了。劳烦掌柜的算一下饭钱,我要会账。” 那高大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却是“柔声”笑道:“这位小郎君莫急,我家主子见你颇有见识,才想和你聊聊,莫要害怕才是。” 贾蔷其实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此人,到此刻他开口,终于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阉人! 居然是宫中太监!! 再加上他所说之言,赞方才自己颇有见识……贾蔷心里开始隐隐有些后怕,背后出了些冷汗。 显然,适才在窗边之言,不知怎地传到了隔壁贵人耳中。 幸亏他前世就改掉了用键盘治国的毛病,否则怕是要引来大祸。 念及此,贾蔷站起身,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小子贾蔷,见过长者。” “梅”字包厢内,贾蔷揖礼拜下。 曲着右臂斜倚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的老者自贾蔷进门便细细观察他的举动,一世阅人无数的老者,自信还是能看透一个少年郎的。 而贾蔷之一举一动,之神情眼神,落在老者眼中,都算是出众的。 不过,御宇一生,他见过的良才美玉绝世之姿本就多如过江之鲫,就眼前来说,贾蔷的表现,只能算是不错。 “平身吧。” 老人声音淡然说道,目光却看向了窗外方向,道:“适才,朕……正好我也在窗边坐着看景色,听到了你那番高论。贾蔷,如今世人都说,这天下大半贪官,都是太上皇留下的。也是太上皇时期,才有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怎么到了你这里,太上皇反倒成了功劳盖高祖、世祖皇帝的圣君了?莫不是,故作谄媚之言?” 贾蔷闻言,顿了顿后清声道:“长者,小子先前狂妄之言,已经说清了太上皇圣明之处。至于谄媚之言……且不说此番话会不会传至太上皇耳中,纵然有幸传至其耳中,那又能如何?太上皇已经荣养于九重深宫中,小子又非官场中人,纵然小子只说了几句公道话,他老人家也不会让我做宰相。” 老人闻言呵呵笑出声来,转过脸来看向贾蔷,俯视道:“你还想做宰相?” 贾蔷摇头道:“小子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礼绝百官。” 老人闻言哼了声,沉默稍许,又淡淡问道:“你还未说,如今遍天下的贪官该怎么算,该不该算在太上皇的头上?” 贾蔷点头道:“当然要算在太上皇头上,毕竟当今天子登基尚不满五年。” 此言一出,老人身边的年轻人面色骤然一沉,中年面白男子也瞪起眼来。 老人却露出一抹笑意,问道:“既然贪官遍地,太上皇又谈何圣君?” 贾蔷摇头道:“这只能说明,太上皇是仁君。当今军机宰辅之臣,大都是辅佐太上皇多年的老臣。他们烂了,太上皇怕是连心都碎了。可是,他们毕竟都是一路追随太上皇筚路蓝缕、斩荆披棘走到今日的老臣,于国朝,他们有功。于太上皇而言,他们更是有情义在。太上皇实不忍杀功臣,才造成了今日之局面。小子妄自揣测,这怕也是太上皇早早传位于当今天子的原因吧……”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白身草民,也敢妄自揣摩圣心?” 老人身旁的年轻人着实无法忍受贾蔷的无法无天,开口呵斥道。 中年无须男子也目露骇然之色,悚然而惊,额头见汗的死死盯着贾蔷。 不明白这个少年,到底是聪明似鬼,还是糊涂透顶! 哪有这般愚蠢的!! 老人的面色却依旧平静,他双眸端详着贾蔷,好一会儿方道:“你的聪慧,你的胆气,还有你的心计和城府,在少年人间,皆属上上之选。天下神童美玉虽多,及得上你的,却未必有多少。只是吾很好奇,你心中既然对吾之身份有所猜测,甚至有所定论,又为何说出如此犯忌之言?” 揣摩圣意,揣摩上心,从来都是帝王最厌恶的事。 若是将帝王心术都揣摩透了,那岂不是可以左右帝王,操持上意如木偶? 这是明摆着绝了进朝堂之路! “长者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小子不敢有隐匿之心,卖弄心术小道。小子今日能得遇贵人,是先前绝未想到之事,亦当是小子今生最大的造化。之所以敢言本不该言之大言,确实有想以此取悦于长者之心,以诉私事。” 老人呵了声,追问道:“不惜搭上一生之前程,也要谋以私事,却不知是何等私事,如此重要?” 贾蔷轻轻呼了口气后,抬起眼帘,明眸望向老者,道:“小子本为宁国正派玄孙……” 说着,将其身世并贾珍所为,毫无遮掩的悉数相告。 最后道:“小子不恋富贵荣华,也不惧逐出贾族,但是,却不愿背负‘忤逆不孝’这等十恶不赦之大罪,令双亲在天之灵蒙羞。今日小子斗胆妄言,不惜自毁一世前程为代价,恳请长者相助。” 说罢,贾蔷伏地叩首。 老者未言,稍许,身侧年轻人提醒道:“你既有此罪在身,本也无甚前程可言,又谈何付出什么代价?” 贾蔷抬起头来,看着年轻人道:“此言差矣,我为大燕子民,若果真有罪在身,那自不必多言。如今却是因人污蔑而得罪果,贼子可言此为罪,贵人却言不得。否则,岂不寒了天下人心?” 这年轻人却也是个有捷才者,笑道:“是非对错皆出自你口,总不能你说清白就清白,说无罪就无罪吧?” 贾蔷点头正色道:“此言有理,但求一公正查证的机会。贾珍在贾家一手遮天,却又如何真能遮得住浩浩上天?” 老人又开口问道:“若今日未得遇我,汝又当如何?” 贾蔷顿了顿,缓缓道:“宁国族长贾珍,还有荣国府贾赦,皆骄奢淫逸恣意妄为且志大才疏之辈,小子冷眼旁观,以为其虽看似势大,实则必难长久。若今日未得遇贵人,小子当眼观他起高楼,眼观他宴宾客,眼观他楼塌了。待其落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时,再讨回公道。” 老人闻言,观看贾蔷片刻后,哼了声,道:“朕当你有九九八十一般能为,原来终究不过是个庸辈。若你能果断起杀心,朕还高看你一眼。” 贾蔷闻言,再度叩首,却是苦笑道:“草民岂敢有此狂悖之心?效仿不得上皇当年冲龄践祚,便诛逆王,斩权妖。” 老人自然便是大燕第三代帝王,景初皇帝,亦是禅位已过五年的大燕太上皇李贽是也。 太上皇眼眸微眯,看着这个意外出现却知其不易的小小草民,道:“贾蔷,便是朕在位时,亦常有敢谏之臣,说朕花费靡多,性喜奢华。你说说看,朕到底是不是一个性喜奢华的昏庸之君?要说出个所以然来,说的好,朕赐你一个公正又如何?” 这位太上皇,怕不是将此次相会当成了洗白大会了吧…… 第0037章 惊雷! 听闻太上皇之言,贾蔷未有丝毫犹豫,立刻回道:“太上皇,此等谏臣之心或许是忠正的,然其不通经济之道,所谏之言,实在不可理喻,贻笑大方。” 太上皇闻言自然不会满意,连他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说服天下人,因此哼了声道:“朕读史书,千年王朝,哪一朝不是亡于君王奢靡昏聩?怎么到你这里,还出了个经济之道来?”他倒是也有自知之明…… 贾蔷却正色道:“上皇,草民虽年不高,但也读过些史书,草民记得景初八年起,银钱兑比是一两比一千钱。可是到了景初二十八年,银钱兑比就变成了一两比一千五百钱,成了银贵钱贱的局面。寻常百姓的生活生产买卖,是用不到银子的,用的都是铜钱,唯有纳税入官之时,才会用到银子。所以每到纳税入官之际,百姓要将手中的铜钱,兑成了银子才能纳税。 然钱银比越高,百姓自然就越吃亏。大户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藏好银子,在纳税季提高钱银兑比,然后将手里的银子兑给百姓就能大赚一笔。 再用铜钱去购买百姓手中的粮米,以大宗货物入官仓,又可兑出银子来,凭白又可赚一倍的利。 可为什么钱银兑比会越来越高?虽然丁口在涨,可朝廷也在年年挖银山,按理说不至于失衡至此…… 草民以为,便是因为那些大户和富户们赚了银子后不去花,反而将银子都烧成银冬瓜挖坑埋起。 不管他们是因为勤俭也好,还是因为别有用心,总之,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如今是越来越少了! 如此,岂不就造成银贵钱贱的局面? 若富户们都像上皇那样,将银子花出去,而不是烧成冬瓜埋在土里,那么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就不会减少,就不会造成银贵钱贱的现象,百姓就不会吃如此大亏! 所以说,朝廷根本不该抑制太上皇花银子,还要鼓励富人们多学太上皇,多花银子,才是利国利民之道! 那些言官们不通此道,只知勤俭是好的,却不知对朝廷来说,富户们多花银子,才是真正的好事。 让那些富户们不断的积蓄银子埋在地下,对国朝而言,没任何好处!” 此言说罢,太上皇身边的年轻人,还有那名阉宦,都睁大了些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敢在他们跟前生生“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偏生,他说的似乎还真的有几分门道…… 前所未闻之言呐。 唯有太上皇,似乎这一辈子经历过的事太大,听过的惊世之言也太多,早已过了因言动容的心境。 他一双平静的眸眼细细的观察着贾蔷,看的贾蔷后背发凉…… 良久之后,他才哼了声,道:“你这小小人儿,年纪不大,看似良善纯真,可心里却奸猾似鬼。你果真不愿进朝堂做官?” 贾蔷摇头道:“上皇面前,岂敢自作聪明虚言欺君?草民虽为白身,却天生牛心古怪,除却天地君亲师外,不愿与上官下跪磕头,因此,从无入仕之心。” 这个说法,又出乎了太上皇与其他二人的预料。 只是,一心钻营的人太上皇不会喜欢,可有才能之人,却不肯为天家卖命,他也不会喜欢。 太上皇挑起眉尖,看着贾蔷讥讽道:“你倒是有白衣傲王侯之心……”本想做个什么决定,不过犹豫了下,抬头思量了稍许后,又问道:“朕却是好奇,你不愿跪人,可你连一个贾珍都扛不住。那日后再有权贵欺负到你头上,你又该如何自处?” 贾蔷闻言,犹豫了下,还是道:“上皇,草民虽无入仕之意,却有考取功名之心。另外,草民也有些许陶朱之能,可与人共享利益,结识些权贵。不求仗势欺人,只要莫让人轻易欺负了去就好。草民以为,如今到底太平盛世,等闲也不会有人随意欺负草民吧?” 太上皇听闻此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贾蔷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摇头道:“聪慧的确是拔尖儿的聪慧,只是到底少了阅历,不知人心险恶。不过,朕喜欢你。因为你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在朕跟前卖弄,你说了实话。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做到……” 说着,站起身来,在身旁年轻人和中年阉宦的护从下,缓缓往外行去,不过在路过贾蔷时,顿住了脚步,俯视着他道:“贾蔷,你很好。好好去做你的事吧,只是莫要失了这份忠孝之心。”说罢,出了“梅”字间。 留下贾蔷独在原地,默默感觉后背因冷汗而带来的丝丝凉意。 古人除却所知之物难及后世之人外,论心机,论智谋,论眼力和识人之明,哪一点逊色后人? 方才贾蔷连一句自作聪明的谎言都不敢说…… 难怪古往今来多少人杰,都会留下“伴君如伴虎”之言。 只是不知,先前太上皇答允之事,到底算不算数? 还有,最后太上皇身边的年轻人,目光怜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又为哪般? …… 皇城,大明宫。 刚过完万寿节的隆安帝,正在养心殿西暖阁勤政亲贤殿内批改奏折。 只是没批改两本,面容有些清瘦的隆安帝就放下了朱砂御笔,眉头紧紧皱起,凝重的眸光不乏担忧的望向殿外。 殿外仙楼佛堂内,有一座无量寿宝塔。 秋风吹拂,铜铃作响,回荡在殿内,恍若梵音阵阵。 隆安帝为太上皇第三子,非嫡非长,潜邸时,论声势远不及其他几位亲王高。 为人低调,务实。 在百官中,素有埋头苦干的贤王之名。 又因其从不结党,也不勾连大臣,尤其是对任何军机大臣都保持一定距离,所以让许多人都以为,廉亲王毫无问鼎之野心,将来必会成为一世贤王,和大宝无缘。 却不想,太上皇在御极三十年时,偏偏就将大位传给了廉亲王李哲,便是今上隆安帝。 隆安帝登基后,一如潜邸时低调务实,事事请示太上皇,尤其是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 直到一年后,太上皇实不耐烦,传旨天下,今后非动摇国本之军国大事,天子自可决之,不必事事禀奏。天子无事,亦不必每日前往九华宫问安。 然而隆安帝依旧日日晨昏定省,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雪天气,从无间断,每日必往九华宫请安太上皇和皇太后。 朝堂之上,一应军机谋国大臣始终不变动,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然而景初大臣却无比安稳的始终矗立不倒。 直到三年后,才渐渐发生了些变化。 有两位辅政军机实在熬不住了,眼花耳聋,难以支撑,这才致仕退去。 隆安帝也是赐以了厚恩重礼,风光致仕。 到了第四年,河西之地一场天灾,却让一群吃相实在难看的大臣暴露出来。 趁蝗灾兼并土地不说,倒卖救灾物资不说,堂堂国之大臣,朝廷命官,居然上下勾结,沆瀣一气,倒卖人口,下作之极…… 这一次,隆安帝再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传旨三司,施以极刑处置了一批,人头滚滚。 天下皆惊! 到了第五年,也就是今年,隆安帝更是展开雄伟气魄,以雷霆之势,一口气黜免了三位六部掌部尚书,六位侍郎,甚至连一位军机阁臣都隐隐不稳,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景初三十年,如今朝廷上的所有重臣皆为景初旧臣,枝叶缠蔓,瓜葛极深。 隆安五年大案,真要牵连下去,幸免者寥寥无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一个令许多景初旧臣激动的消息来: “五年未出九华深宫的太上皇,今日居然出宫了!” 可是这个消息,对隆安帝而言,却如同惊雷!! 第0038章 朕喜欢你 养心殿西暖阁,勤政亲贤殿内。 隆安帝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太上皇出宫,已经出乎他所料。 更出人意料的是,太上皇身边所带之人,并非哪位皇子,而是宁王李皙! 李皙,是已故义忠亲王之子。 而义忠亲王,就是当年几乎钦定的太子! 景初朝三十年间,前二十五年,每逢太上皇出京,监国者必是元后所出的义忠亲王。 若非义忠亲王后来突然行为狂悖无礼被废,圈禁之后又突然暴毙,如今养心殿内坐着的,未知是何人。 然而义忠亲王虽被废,可其嫡长子李皙却未受影响,依旧极受太上皇宠爱。 隆安元年隆安帝登基时,就直接册封了李皙为郡王。 在儒教大行天下之际,世人眼中,李皙的地位,甚至比隆安帝还正统。 也因这一点,许多大臣都同情、认可宁王。 原本对宁王就心有忌惮的隆安帝,得闻太上皇居然带他出游神京,岂能不生惊惧之心? 纵然他将山西一省的贪官杀了个七七八八,又连废三大尚书,六位侍郎,可如今满朝重臣依旧皆为景初旧臣。 尤其是镇守神京的京营,十二团营的核心重将皆元平功臣一系。 而元平功臣在景初三十年间,早已被太上皇调理的“乖巧懂事”如臂使指,就算隆安帝提拔了个王子腾任京营节度使,也根本无法掌控京营。 这个时候,若是太上皇愿行废立之事,不过一道旨意的事情罢…… “陛下,何须担忧?废太子尚且是动摇国本之大事,更何况是陛下?而且,太上皇久居九华宫,不过问朝政已五年,由此可见,上皇确有退位荣养之心。今日或事出有因,却不必惊忧。” 开口之人,并非是哪位朝廷重臣,亦非哪位宗室王公,而是一衣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头梳望仙髻的绝美妇人。 而天下命妇中,除太后及皇后外,皆禁用牡丹、鸾鸟纹样。 此妇人看起来年不过三十出头,美艳绝伦,自不可能是皇太后,其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此人正是当今正宫皇后,尹川秀。 世人只知尹皇后之美貌,却少有人知其聪慧。 许多不可与外人相商之事,尤其是在登基之后,宫中除却隆安帝,罕见外男。 所以很多事,隆安帝也愿意与聪明绝顶的尹后商议。 至于后宫乱政之忧…… 尹后身居九重深宫中,除却正旦朔望之日,一年见不到两回外臣,又怎能乱政? 听闻尹后之言,隆安帝并未轻松多少,沉声道:“事出有因?还有什么事能惊动老皇父?” 尹后微笑上前,为隆安帝金杯内续了茶水,而后道:“适才臣妾就亲自去了九华宫,探望太上皇和皇太后,未见得太上皇,因为太上皇回来后就歇息了。却是陪太后她老人家闲话了会儿家常,得知今日是宁郡王进宫同太上皇说了起子话后,太上皇才动了微服出宫逛逛的心思。” “李皙!” 隆安帝眼中的恼火之色大炙,不过尹皇后却又笑道:“他或许存了扯太上皇大旗的心思,只可惜,今日却被意外之人坏了布局。” 隆安帝想起密折上所记之事,微微眯了眯细眼,道:“皇后所说的意外之人,就是贾家那个小子?他在醉仙楼梅字间内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却不知到底谈了甚事。”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着大红坐蟒龙衣的内侍大太监进来,走路竟像猫儿一般,没有丝毫声音。 进殿内跪地道:“万岁爷,查清楚了。那贾蔷本是宁国正派玄孙,自幼父母早亡,由宁国府世袭三品将军贾珍收进府里抚养。七月二十三,因故自宁府中逃出,回到老宅。本纨绔子弟,惯会赏花顽柳,却一朝洗心革面,勤于学业。不过仅仅十天后,宁国府贾珍就以宗祠起火祖宗震怒为由,联合荣国府贾赦、贾政,一同宣布贾蔷忤逆不孝,逐出贾家,收回贾家房宅。贾蔷与其舅舅刘老实一家便搬往了青塔寺附近吝房而居,同时,根据古方,发明了一种叫烤羊肉串儿的吃食,在坊间极受喜爱,生意颇兴,不过旬日,进银近半百。后为金沙帮所觊觎……” 大太监一路将贾蔷穿越来这段时日所发生之事,几乎事无巨细通通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今日买书后,在醉仙楼奇遇太上皇。 待他说罢,隆安帝第一个问题是:“因故逃出宁府,忤逆不孝?到底怎么回事?” 大太监闻言,却是先尴尬的看了眼皇后,隆安帝喝道:“还不快说?皇后与朕一体,何须防她?” 大太监苦笑道:“不是防皇后娘娘,奴婢有多大的胆子,敢如此放肆?只是,只是怕有污娘娘贵耳……”不过见隆安帝愈发不耐,他忙道:“据中车府卫打探,是那贾珍因见贾蔷生的极为俊美,灌醉贾蔷后,便起了龙阳之兴,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大醉的贾蔷忽然醒来,逃出了宁府。此事在荣宁二府下人间不是秘密,尤其是宁府,当夜看到贾珍命人追逐贾蔷者,非三五人。” 隆安帝闻言脸色一片阴沉,尹后也唾口啐骂道:“好下作的东西,真是无耻之尤!” 隆安帝心中有别的思量,因而岔开此处,问道:“这么说来,今日果真只是偶遇?” 大太监点头道:“奴婢有八成把握,只是偶遇。” 隆安帝却皱起眉头来,问道:“另外两成是什么缘故?” 大太监脸色也渐显凝重道:“据下面人回报,贾蔷近来和神武将军府的冯紫英有所来往,自他从宁府逃出来后,见过两回面。不过,并非是单独交往,同行者还有荣国府贾政之子贾宝玉,薛家紫薇舍人之后薛蟠,以及京城名伶蒋玉涵。万岁爷,荣国府的贾宝玉和薛家的薛蟠不算什么,不过纨绔和痴儿。冯紫英却和宁王府来往密切,蒋玉涵更不简单,名为忠顺王爷的脔宠,可又和水王爷亲密,和冯紫英也有交情。虽然贾蔷和冯紫英有勾连的可能性很小,却也不能完全排除。” 听闻此言,面对当前乱如麻的局面,隆安帝面色凝重之极。 若只是偶遇,那此事尚且不算严重。 若是有意为之,那就说明暗中有一张细密的大网,竟能安排戏耍太上皇于股掌间。 这是极恐怖之事! 李皙的力量若是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真的能威胁到他了。 尹后的面色也凝重起来,这里面牵扯的势力实在太乱也太杂,越是这样,越容易给人浑水摸鱼。 然而正在此时,忽又见身着大红坐蟒龙衣的大太监匆匆而来,跪下将手中一折子递上,细声道:“万岁爷,九华宫呈上来的急递。” “呈上来!” 隆安帝沉声道,尹后亲自取来,奉与了隆安帝,并站在了其后。 隆安帝打开厚厚一个奏折,一目十行速度颇快的看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讥笑。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隆安帝翻看折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集,待看到最后四个字:“朕喜欢你”时,瞳孔猛然收缩如针! 贾蔷小儿算不得什么,可他说的那些话,显然对太上皇影响极大,否则,又有哪个帝王会如此直白的赞一外臣? 然而若是太上皇以为那无知小儿说的在理,事情,就麻烦大了…… …… 第0039章 恩赐 贾蔷不知道“圣眷”为何物,所以他才会怀疑,太上皇是不是忘了他答应的允诺。 但隆安帝知道,“朕喜欢你”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四个字,不能给贾蔷带来加官晋爵,甚至在科举考试时,遇到有风骨的考官,还会对他这个“佞幸之臣”另眼相看。 可是这四个字却又如一道护身符,将贾蔷庇佑在太上皇无上皇威之下! 贾蔷虽不能倚之成势,为所欲为,但却能得到一道护身符,无人可伤。 越是顶级的权贵人物,在这四个字的影响力未消退前,越不能动贾蔷分毫。 这就是所谓的圣眷! 隆安帝也明白,一生见过无数良才美玉的太上皇,为何会说出这四个字来。 通常来说,帝王表达对臣下的喜爱,不会直白开口,只赏赐一件随身所携之物,已经足够。 极少会如太上皇这般,直抒帝心。 可见,太上皇对贾蔷那番话的激赞和认同。 一生英明的太上皇,在执政晚年却贪图起奢靡享受,大兴土木,浪费了无数国孥。 若非到了最后几年,大燕天灾连连,可早年间无比英明的太上皇如今却无力整顿朝纲,赈济艰难,困顿不堪,再加上龙体因通宵达旦之饮乐和美色所掏空,连上朝都困难,太上皇或许也不会早早就禅让帝位,躲在九华深宫内清修荣养。 已经认识到晚年的错误的太上皇,即使在隆安帝坐稳大位,渐渐锋芒毕露,一举罢免十数位景初重臣时都不曾露面。 但这一切不代表,太上皇就甘心背负晚年的污点。 若是能寻到好的借口,洗掉这个污点,临近一生功过盖棺论定的太上皇,绝不会放过一丝机会。 而无意中说出这番话的贾蔷,便是他等来的天赐良机! 太上皇又岂能不喜欢? “如此详尽之言,怎么从九华宫传出来的?” 帝王从来多疑,隆安帝自不例外。 他的确在九华宫安插有眼线,但这个眼线绝无可能靠近太上皇二十步内,怎可能听的这样详细? 第二个大太监躬身道:“回主子爷,是九华宫总管太监魏五亲自对他的义子黄全说的,看起来,也是有意为之。” 隆安帝闻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挥挥手让这大太监退下。 倒是第一个大太监,小心翼翼的到了御案后躬立伺候。 隆安帝没理会他,将折子递给了身旁的尹后,冷笑道:“这贾蔷也是个混账行子,居然蛊惑太上皇,推崇奢靡。还说什么太上皇之功,不亚于太祖、世祖,真是混账头顶!” “皇上息怒!” 等隆安帝发泄完怒火,飞快看完折子的尹后轻轻合起密折,笑道:“那贾蔷本是在宁国府中长大,自幼受用荣华富贵,他又懂得什么勤俭为上?不过这个年纪,就能讲出这些歪理来,也算是不错了的,难怪入了太上皇的眼。” 隆安帝哼了声,将尹后手中的密折接过后,随后丢在御案上,冷声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妄自揣摩帝心,自断前程。” 尹后却似不怎么在意,笑道:“这也不值当什么,古往今来,多少忠臣名相,干的都是和贾蔷无二的事,只是他们不说出口罢了,没贾蔷这般幼稚。至于前程不前程的,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隆安帝却摇头道:“既然太上皇说的明白,他入不得朝堂,那以后,他就入不得朝堂,这叫君无戏言。他不是不想给人下跪吗?如今有了太上皇的庇佑,就让他去当个富贵闲人罢。” 尹后闻言笑道:“那他才要叩谢皇恩呢。不过皇上,既然九华宫里太上皇有意将此事传出来,不如就由皇上下旨去料理一下。一来,此为皇上至孝之道。二来,虽开国功臣一脉唯有北静王府仍袭王爵,但北静王到底年轻,在勋臣中威望尚浅。而史家一门双侯,却早转向了元平功臣。所以一门双公的贾家,在开国功臣间仍有巨大的影响。皇上想用开国功臣来平衡元平功臣一系,不妨赐些皇恩与他家。且这般做,凤藻宫里臣妾那位女尚书,也会感激皇上的。” 隆安帝闻言,扯了扯嘴角,斜觑了眼掩口轻笑风情万种的尹后,摇了摇头,又微微皱眉道:“若是依上皇之意,就不是给贾家赐皇恩了。逐贾蔷出族,是贾赦、贾珍和贾政三人之意。若是给贾蔷公正,岂不要发作贾珍?” 尹后摇头轻笑道:“皇上给贾蔷公正,是让他重回国公府,去享受荣华富贵,这才是天恩浩荡。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帮贾家掩过一桩大丑闻,若皇上严惩贾珍,此事势必会传的沸沸扬扬,到那时,谁都知道贾家为失德之族,贾蔷也不会落到什么好。况且,那样一来不仅他们自己面上无光,连我宫里的那位贾家女尚书都要受其牵连。先前金陵薛家不是想要送女入宫,结果为人指摘其兄行为不检,薛家德行不足而被退了回去?皇上遣人去贾家夸赞那位贾蔷两句,贾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且有此人在,日后皇上用起开国功臣时,岂不便利?如今谁都知道,他是太上皇喜爱的功臣之后。” 隆安帝闻言,骤然抬起眼帘,眼睛一亮,却听尹后又笑道:“不过观这贾蔷在上皇面前之言行,还有和贾家的恩怨,他未必愿意再回归贾族。如今他一人在外,可是逍遥自在的很哪。” 隆安帝哼了声,道:“这就由不得他了!天家赐恩,又岂是那样好消受的?” 尹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嗤笑道:所以说,并不是太上皇说不许上朝,贾蔷就果真不能上朝堂的,终究要看,到底是谁在操持天下权柄! …… 自街上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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