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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 白子清见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婆子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既惊恐暴怒,又心寒震惊。 黄家当年的确为白家所灭,盐商争盐民盐路,乃至争盐场和盐引,彼此间暗杀攻伐本就是常事。 每一次八大盐商更迭,背地里都暗藏着无数腥风血雨。 但是,这些事早已经被白家收尾干净,没听说过什么黄家后人。 可是若不是真是黄家后人,又怎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最重要的是,这婆子又怎会知道黄家那三样祖传之宝在白家?! 所谓的梅家大公子见过纯属放屁,等闲连白家旁支都见不着,梅家二房的大公子能见到个屁。 但是,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白子清哪里肯认,大声道:“贾蔷,我不过小小得罪你一回,你居然就安排这样的阴谋可坑害我白家,你好歹毒的心思!我就不信,你能在扬州府一手遮天!!” 贾蔷淡淡道:“究竟是真是假,等寻到了黄家那三样祖传的传家之宝,不就清楚了?再者,就我所知,你白家所灭之门,又何止一个黄家……也罢,这样定罪,未免你说我仗势欺人,冤枉你白家,今日,我就请诸位看戏的看官们,同往白家,看看到底有没有确凿的罪证,证明白家为争夺生意,灭人满门的罪行。若有,自然是国有国法,依法定罪。若没有,就以我贾某人的项上人头,来为白家洗刷冤屈,如何?” …… 扬州西城,白家。 白家大门前,一队队盐丁踩踏着血水进入。 盐院侍御史陈荣,面色肃煞的看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白府门匾,心中激荡而沉重。 不打破扬州八大盐商的格局,盐政革新就无从说起。 可是打破了后,又将遭受多少自天而降的反噬,谁又知道? 但愿,掌院大人和半山公,能承受得住,承受得起…… 念及此处,陈荣不得不格外感慨一句: 梅家,义士也!! …… 第0195章 磕头 腊月初一,扬州小雪。 这座美了千年的风流古城,披上一层银装后,愈发美的不似人间。 静谧如江南女子,柔婉多情。 对普通百姓和寻常士子而言,初进腊月的第一天,是个极美好的日子。 可对扬州城的上流圈子而言,这一日,却比屋外的寒风更加刺骨! 昨晚,那真是一夜鱼龙舞啊。 白家被破开,扬州盐院衙门先行,扬州府衙,扬州守备等诸多扬州官方势力悉数出动,围观见证。 自白家密库中搜出失传多年的黄家祖传之宝,除此之外,还有强弓二十副,铠甲八副,以及火器十五把…… 哪怕不算黄家灭门案,只凭这些禁绝兵器,白家也绝无幸免之理。 当然,这些都是拿下白家后,才搜罗出的罪证,可以示外交差的罪证。 真正明眼之人都看得出,这是盐院衙门的大动作。 没有以私盐论罪,而是以这等方式破局。 强弓,重甲,火器…… 每一样都能置白家于死地,也因此更加令人胆寒。 真正论起来,国法虽禁绝,可八大盐商之族谁都清楚,这种禁忌的兵器,绝不止白家一家拥有。 而且,就数目来说,就算再多十倍,白家也不可能倚之造反。 所以,盐院衙门诛人,和罪过本身无关。 齐园,草堂。 除却白家外,扬州八大盐商中其余六家家主,有的甚至是老家主,都亲自出面,坐于此地。 目的只有一个,求齐家出面,主持公道。 “七爷,这个口子不能开哪!若是这一回白家让他们得逞了,往后,咱们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随他们砍杀?” “是啊七爷,这些年,咱们几家都唯齐家马首是瞻,也听七爷你的话,把见不得光的尾巴都割了。咱们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我们怎样?非要我们死不成?” “太过了,这次实在是太过了!他们寻不到咱们在盐务上的过错,就来这一套,简直岂有此理!” “我就想不通,梅家从哪来得那些证据?还是梅家二房……” 此言一出,草堂上诸人的面色隐隐有些微妙,彼此间眼神闪烁。 然而,藤椅上的齐太忠,依旧恍若未觉,垂着眼帘,静静的坐在那里。 见此,沈家老家主沈聪忍不住问道:“七爷,昨儿你家大房长孙和京里来的那位一起去的四喜楼,昨晚的事,齐家莫非提前知道了?还是说,齐家已经站到了那边?” 此言一出,草堂上一片静寂,诸多双目光,都死死盯着齐太忠。 齐太忠的面色却依旧没怎么变,缓缓抬起眼帘来,目光却只在几个与他一般头发霜白的老人顿了顿,最后缓缓道:“多少年了,扬州府,没这么乱过。” 沈聪大声道:“只要七爷你老在,这扬州府,就乱不了!” 其他几个老家主也纷纷大声附和起来。 和年轻一辈大多只是听过齐太忠的传闻不同,这些老人,却是真正见识过齐太忠这一身的传奇的。 无人不拜服! 对他们来说,这头齐家银狐,便如神人一般,不可战胜。 然而,齐太忠却淡淡看了眼方才开口说话之人,笑道:“老喽,镇不住了……”说着,笑容转苦道:“即便未老,遇到如今这大变局,大势之下,小小一座扬州府,又岂能抗衡?” 都是人精,听闻齐太忠的话,几个老头子率先变了面色。 陈家家主陈峤皱起白眉,缓缓道:“七爷,果真到了这个地步?京里一场风波,韩彬等人被贬出京,形势不是已经开始转好了么?” 齐太忠呵了声,淡淡道:“你果真如此以为?” “这……” 陈峤面色微变,张开口,却说不出许多话来。 李家老家主看起来要年轻不少,头发中还带一些黑发,一对眉毛也只是花白,他身子骨看起来颇为强壮,声音也粗重,道:“如今就盼着太上皇万寿无疆了!” 彭家老家主倒是更明白些,却也更悲观些,他摇头道:“太上皇上次出宫,解决了最后一桩心头记挂之事,就又回九华深宫荣养去了。他老人家不理外朝之事多年,更不会为了千里之外的几个盐商再出来。眼下京中一切照旧,只是为了不打扰太上皇的清静。可外省却没这个担忧,也不需要忌讳什么。七爷说的不错,终归到底,不是他韩半山和林如海想做什么,若只他们想做什么,反倒好办了。可是,想要革新大政的,是乾清宫里万岁爷的意思!这种大势下,咱们寻七爷又有什么用?” 吴家家主闻言,勃然大怒道:“那怎么办?只能坐着等死,让林如海和韩半山把咱们一家一家的抄完杀光?!咱们朝廷里又不是没有人,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陈家老家主好奇问道:“吴聘,你准备如何鱼死网破?你要造反么?就凭你手下那百十号盐丁?” 吴家家主厉声道:“何须造反?只要咱们把盐田都毁了,把盐里搅上石灰,两淮盐地没了盐,江南六省百姓都过不了年。就算还有盐,那些泥腿子又有几个吃得起盐?到那时候,自有人揭竿而起!” 彭家老家主则沉声道:“你这是想让我们都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吴家家主大怒道:“难道眼下就能落得一个好字?” 齐太忠摆了摆手,草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齐太忠淡淡道:“还不至于此……筠儿昨夜,是受人之请,才同去的四喜楼,对此事,知之不清。不过,老夫已经派了二子前往盐院衙门打听了。得了准消息后,再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总之,老夫不以为,一个林如海,就能将咱们这几家都抄个底朝天。至于白家……就当是前车之鉴吧,你们各家谁还有不干净的地方,早早抹平了才是。真要让人翻出铁证来,谁也保不住你们。白家抄家,难道是因为盐务?盐院衙门当着扬州府的面抄家拿人,罪证公布天下,谁会说盐院衙门是在打压盐商?” 听闻齐太忠这话,大部分的人一下就心安了下来。 既然齐太忠说了,一个林如海抄不了他们,那林如海就一定抄不下去了。 至于那些罪证,各家里倒是都有一些…… 草堂内正说着话,就见齐家二爷齐万海大步入内。 齐太忠一生不知生了多少子嗣,但真正掌管齐家大权的,唯有三个嫡子。 长子齐万年自不必多说,这次子齐万海,为人四海,交友广阔,深得齐太忠的喜爱,在齐家负责江湖事。 齐万海进入草堂后,先与齐太忠见礼,又与几大家族的前任家主见礼,最后道:“问出了个大概,但摸不准有几分真。” 众人齐道:“快说来听听!” 齐万海见其父缓缓点头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原也以为所谓的梅家举报是借口,可没想到,里面还真有梅家人的事。梅家二房梅珍、梅淮父子,前儿才到的扬州府,也去了盐院衙门。黄家的祖传之宝,是当年白家邀请涪翁先生过目,辨别过真伪的。因为那三件宝物中,有一件是黄家先祖黄庭坚的字。梅家二房大公子不忿盐院衙门只拿梅家开刀,因此才检举出来。而且,不止白家一家有事。听说,还有几家……只是,白家和京城来的那位太上皇的良臣有过节,所以才拿白家下手。” 这番话说完,自然是骂声一片,群情激荡。 首当其冲者,便是梅家。 作为本土第一望族,梅家最出名的不是分得了一些盐引,因此而发了些财。 那点钱财,在八大家看来,不过是小财罢了,不值一提。 梅家之所以能博得一个本土乡望第一,全因为梅家出了一个涪翁先生,其书法成就,甚至备受太上皇推崇。 再加上涪翁先生本人,心性清傲,淡泊名利,所以八大盐商之族反而越与之交往。 一来想求其墨宝,以镇家族文运。 二来,也如白家那般,请他点评家中藏字。 所以,梅家能知道白家收藏了黄家的祖传之宝,也就说的清了。 让其他人惊怒的是,梅家知道的,不止是白家,他们家族中的一些未必见得光的私藏,梅家也知道! 若是如此,岂不是说现在大家人人危矣? 盐院衙门,想吃哪家就吃哪家? “拼了!” “他们要想再这般来,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 惊骇震怒之下,几家家主的反应尤为激烈。 不过几个老家主,却纷纷看向了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的齐太忠,唤道: “七爷,说句话罢!” “七爷,到底怎么办,还得你老来拿章程啊!” “七爷,咱们都听你的!” 齐太忠闻言,缓缓抬起眼帘,看向次子齐万海,一字一句道:“备车,老夫要去见,林如海。” …… 盐院衙门,忠林堂。 林如海看着满脸倦色的贾蔷,温言道:“好了,也算你功成身退了,快去歇息罢。接下来的事,就让我和齐家那老狐狸打擂台。” 贾蔷笑了笑,关心道:“姑祖丈,你这身体……要不,还是姑祖丈你在后面指点着,我来和齐太忠谈?到了这个份上,齐家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 林如海却摆手笑道:“算了,你若没打算和齐家合伙做事,自可这般。既然你和他家所谋不小,就不好失去诚信。接下来如何平和的瓜分其他三家,再去革新新政。主要还是由齐家自己来操持,我也只是敲个边鼓,所以累不着许多。现在的事,就是看齐家能不能守住本心,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齐太忠一世英名,这一次若走稳妥了,齐家也算是真正立了起来,以后虽慢慢去了盐务,却也不必再困囿在小小一座扬州城内了。好了,你快去歇息罢。我估计,齐太忠也快到了。” 贾蔷闻言,不再多言,起身告辞离去。 这里面有太多勾当,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也就别逞强去参与了。 等他离开一会儿后,隔壁耳房才走出两人来,叽叽喳喳说笑着,正是梅姨娘和黛玉。 黛玉见林如海脸上笑意未散,星眸凝了凝,嗔道:“爹爹,蔷哥儿才多大一点,你就使劲的使唤他,夜里都不能回家歇息。我还听香菱说,蔷哥儿如今好似成了什么刀来着,听着怪唬人的。你可莫要欺负了他,在京里时,贾家的长辈们就喜欢欺负他。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命中克长辈,因此不得喜? 林如海听闻女儿在为贾蔷抱不平,也只是略略一笑,没有分辨什么。 倒是梅姨娘小声笑道:“虽你是做姑姑的,可也不能只顾着心疼蔷哥儿,难道就舍得让老爷去连夜奔波操劳?蔷哥儿还年轻,他多劳碌些,老爷就能轻快些不是。再者,你方才也听到了,这都是蔷哥儿的一片孝心嘛。你若果真心疼他,快要过年了,你这姑姑封他一个大红封,却不用他磕头,不就好了?” 黛玉闻言“噗嗤”一笑,眉眼流转间,似看到了这个场景下某人的表情,好笑道:“什么姑姑,人家从开始就不认,说早出了五服呢。” 梅姨娘闻言,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 第0196章 悲壮 一觉醒来,已过了正午。 贾蔷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睛,扭了扭因睡姿不正因而有些酸痛的脖颈。 “嗯?” 贾蔷刚扭了下脖颈,头偏向床外一侧,就见一衣着软银轻罗百合裙裳的姑娘,静静坐在窗边。 手里拿着针刺女红,缓缓刺绣着什么…… 却也不知是太专注了,还是在出神,贾蔷醒来,她竟然未发现。 贾蔷也未着急,就这样侧着脸,静静的看着午后透进窗纱的阳光,如薄雾一般笼罩着的女孩。 他心中隐隐浮起一抹疑惑,他本只是来江南避难的,以逃避京城无意中兴起来的滔天巨浪。 护送眼前这个女孩子,只是迫不得已,无法拒绝之事。 他本心,也是到津门而止。 怎么,如今不知不觉中竟上了林家的船,连生死都快绑在一起了? 是因为她对他的关心么? 可她对他的关心,也只是因为她的善良。 是她对他的帮助? 或许是吧,若无她的帮助,其父又怎会对他刮目相看? 若没有她和她父亲的相助,他想在扬州打开局面,所需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怕是如今的十倍不止。 念及此,贾蔷忽然想起一个词来: 美人恩重。 虽然在前世受到的教育中,信仰二字早已缺失。 甚至诚信二字也已摇摇欲坠。 但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一品德,似乎仍旧流淌在我们民族的血液中,不曾淡去。 也许,这和我们的族人,活的太过艰难有关…… 然而不管怎样,至少在贾蔷这里,二世为人的他,不会薄待每一个帮助过他的人。 尤其是那些,真心帮助他的人…… 他为何对薛蟠这个中二大头另眼相待,除却薛家丰字号本身有大用外,便是因为当初薛蟠帮助他,只是因为觉得他人还不错,顺手为之。 虽只是顺手为之,却不包含任何功利色彩,这样的相助,贾蔷自然记在心里。 而其他人,譬如神武将军府的冯紫英,譬如恒生布行的王守中,譬如淮安侯府的华安,与他们结交,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有功利交易色彩,所以,贾蔷会在感情相交上,点到为止,边界在哪,分的清楚。 来到扬州后,徐臻帮过他,虽然只是说了句公道话。 林如海帮过他,梅姨娘帮过他,齐家现在也帮过他…… 但所有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含有一些别样心思在。 包括林如海和梅姨娘。 当然,他们并没有恶意,贾蔷也真心感激他们。 只是,和眼前这个女孩玲珑剔透如水晶的诚心相比,终究不一样。 “咳……你看甚么?” 黛玉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女红,转头看着贾蔷,见他望着她怔怔出神,俏脸飞霞,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清咳了声后质问道。 贾蔷回过神来,却没甚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道:“你这人还怪有意思,长的好看了不起么,还不许人看?” 黛玉闻言心头一跳,面上先是滚烫,随即又沉了下脸来,道:“蔷哥儿,你敢对我不尊重?我去告诉爹爹!” 贾蔷叹息一声,正过头来,双手枕于脑后,望着屋顶房梁上的雕花,弯起嘴角笑道:“林姑姑这话就太伤人心了,若是对你不尊重,这几日我又忙活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太尊重你,不想让你担忧姑祖丈的身子骨,所以多跑跑腿奔波操劳么?谁知道,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视我为水沟啊。” “呸!” 黛玉闻言,本还心软担心贾蔷真的伤心了,等听到他最后拖长腔调的两句歪解后,便放下心来嗔笑道:“偏你愈发淘气,原还只当你是个稳重的,谁知,谁知如今越发不像了。” 贾蔷呵呵了声,随口问道:“林姑姑在绣什么呢?” 黛玉见他这般讨厌,总是随心所欲的转换话题,星眸一凝,盯着贾蔷哼了声,却还是回道:“没绣什么,只是瞧人家都有荷包用,独你可怜没有,所以就绣一个,只当打发闲功夫了。” 贾蔷放下手臂,仰起脖颈瞄了眼黛玉手中攥着的一个青色荷包,上绣屋檐青竹,精致清新,因而笑道:“极好极好,有此雅气,纵荷包内装有金银俗物,也可抵消俗气了。” 黛玉嗔他一眼,走上前将荷包递给他,见他面上虽仍挂着懒洋洋的微笑,可眉眼间的疲惫还是清晰可见,犹豫了下,她轻声道:“蔷哥儿,你救了我爹爹,如今又为他的事奔波操劳,我还没谢谢你呢。” 贾蔷呵呵一笑,从黛玉手中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后,在手中摇了摇,道:“这个,就够当谢礼了。” 黛玉却缓缓摇头,黑白清明的星眸看着贾蔷,道:“姨娘说,你是太上皇钦点的良臣,正因为这个,所以爹爹和那半山公才想要你当刀,替他们剖开江南难局。你出面顶在前头,他们就轻快许多。只是世上事难两全,他们容易些,可你却要被背后的权贵忌恨。蔷哥儿,你可会怨我,是我的缘故,老太太才让你来扬州的……” 眼见黛玉自责的隐隐红了眼圈,贾蔷轻声笑道:“林姑姑,你把姑祖丈和韩半山想的有点轻。他们虽然的确是利用了我,因为我的出面,也的确让姑祖丈和韩半山减轻了些压力,可他们此举,却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他们个人的功名利禄。即使有这种想法,他们升官的初衷,也并非是为了高官厚禄,恰恰相反,他们是在自讨苦吃,因为他们所做之事,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的登天难事。 我呢,和他们比,就小家子气的多,做不到为国为民舍身奉献,但为他们承担一些仇恨,分担一些压力,还是做得到的。尤其是姑祖丈,他不仅是我的亲长,还是我的师长。往后,我也还要在他的大树底下乘凉。 所以林姑姑,你就不必多想了。果真这几日让姑祖丈去熬,他身子骨势必要受到影响,熬坏了身体,那个时候才有你见天儿落泪的时候。现在……没事偷着笑就是了。” “呸!” 贾蔷的一番家国大义冲刷去了黛玉心中的负罪感,再听他这般打趣,黛玉没好气道:“真是不识好人心!回头我就跟爹爹说,让他多多指派你,好让你多分担些,多承担些。到那时,我才没事偷着笑呢。” 贾蔷“哟”了声,举手认输道:“伏了伏了,林姑姑可饶了我吧……你当我愿意做这种事?我跟你说啊,这种事,就是扯着虎皮当大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勾当,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你怎么了?” 见黛玉突然绣帕捂面,一双清瘦的香肩抖啊抖啊抖,因而无奈问道。 没想到他这一问,黛玉反而抖的更厉害了,忽地一停,也不放下帕子,一扭身几步走到桌几旁,伏在桌子上继续…… 贾蔷无奈,重新躺下,静等人家笑完。 过了好一阵,才见林黛玉面红耳赤的抬起头来,眼波似水,瞧着贾蔷气喘吁吁道:“狗……狗仗人势?” 贾蔷摇头叹息,悲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宇宙间,你我皆不过刍狗罢……有什么好笑的?” 黛玉面色古怪,看着贾蔷道:“你……你对这句话,是这样解的?你……你还想考举人?!” 话难说尽,又用绣帕掩面笑了两下后,忽地撤掉帕子,俏脸晕红的瞪着贾蔷道:“你是故意的!” 贾蔷故作不解道:“故意什么?” 黛玉板起的俏脸上,嘴角微微弯起,却还是严肃道:“故意惹人笑,你当我是傻香菱!” 贾蔷奇道:“惹人笑还不好,那我天天惹你哭?” 黛玉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惹我哭?” 贾蔷面上浮现出一抹古怪自得的笑意,挑了挑眉头,不说话。 这德性,让黛玉气的咬牙,靠近一步,似蕴着晨露的星眸含威道:“你起了什么坏心思,想怎么惹哭我,快说,不然你仔细着!” 贾蔷又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一天给你一拳,保证你哭!哈哈哈!” 黛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后默默转身,走到墙边,然后取下了挂在上面的野鸭子毛掸子…… 贾蔷“哎哟”了声,赶紧起身双手合十求饶道:“好姑姑,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同你顽笑。日后林姑姑再问我话,我保证一个笑话也不说。” 黛玉侧眸觑视,道:“果真知道错了?” 贾蔷正色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可能每天给你一拳,隔三岔五给一拳也就得……哈哈哈!” 话未说完,大笑着夺路而逃。 “蔷哥儿,你给我站着!” 黛玉气的俏脸飞红,拎着一条野鸭子毛掸子在后面追着。 贾蔷跳出房门,跑到外面抄手游廊下,不过没跑两步,就停了下来。 双手举起往回走,对追出来的林黛玉道:“好了好了,我伏了,林姑姑饶我这一回罢。” 黛玉怎好轻饶,摇了摇手中的野鸭子毛掸子,忍笑威吓道:“今儿再不能饶你!” 贾蔷呵呵笑道:“要打骂容易,先进去再说。” 黛玉奇道:“这里打不得?还要挑个风水宝地不成?” 贾蔷轻声笑道:“外面太冷,林姑姑仔细着凉染了风寒,快进去罢。” “……” 黛玉闻言一怔,静静的看着贾蔷。 贾蔷笑了笑,伸手一比,道了声:“请!” 黛玉抿嘴一笑,横他一眼,转身进了屋中,贾蔷随后而入…… 游廊尽头,香菱藏在穿山墙后,为难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别进去打搅了…… 而且,也不能让紫鹃来! 念及此,她干脆往黛玉房走去,去寻紫鹃说会儿话。 她本不爱和紫鹃顽,方才她是去寻林楚耍子了,可这会儿,她要为了贾蔷赴汤蹈火! 香菱的身影,隐隐有些悲壮! …… 第0197章 斩草除根 “蔷哥儿,接下来,你还会很忙么?” 重新落座后,黛玉刚感觉到一丝寒气在身上,就见贾蔷倒了盏热茶给她,谢过后浅浅啜饮了口,顿觉寒气无踪,抿嘴笑问道。 贾蔷摇头道:“没甚么大事了……其实我不过倚仗着太上皇三次褒赞,又钦赐表字的恩典,让人以为我是太上皇荣宠之人。所以有些人让我三分,有些人用我为刀。” 黛玉闻言,蹙了蹙眉心,看着贾蔷道:“难道不是么?” 贾蔷轻笑了声,垂下眼帘道:“我不过说了番正好太上皇喜欢听且需要的话罢了,就我本身,对太上皇而言其实是无关轻重的,也是微不足道的。他所需要的,只是借个由头来洗刷过去的污点,而我的身份和所说之言,恰好合适,仅此而已。 所以,在都中,我只是太上皇所需要的一把刀。 眼下在江南,我是半山公和姑祖丈所需要的刀。 我本身是谁,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对他们而言,毫不重要。 当然,也是因为给我的时间太少了。 给我十年再看看,谁还能以我为刀? 崩不掉他们的大牙! 呃……当然不包括姑祖丈了,林姑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眼见黛玉再度默默的祭出野鸭子毛掸子,贾蔷拱手伏输。 黛玉抿嘴一笑,觑他一眼,却又正了正面色,看着贾蔷温声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太上皇看重你,是因为你心怀忠义,正是有了这份品性,太上皇才会将你赞了又赞,怎不见他赞别个?至于你说,太上皇以你为刀……我虽不大懂外面的大事,却也听说过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道理。便是我爹爹他们,难道不也是为君父做事?你又何必轻贱自己。你也说了,我爹爹和半山公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是尽心力为天下黎庶谋福祉的。那你宁肯遭受权贵忌恨也要帮他们做事,难道就不是品性高尚的人了?所以,你那样说,很不好呢。” 贾蔷闻言,拱手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黛玉没好气嗔他一眼,却又赞道:“不过你这样了都能不轻狂,倒也难得。” 史书上,少年得志便猖狂,目空一切骄狂者,笔笔皆是。 又有哪个能落得好下场? 贾蔷能如此自省己身长短,黛玉还是颇为赞赏的。 贾蔷却不愿深谈这些,笑道:“林姑姑今儿送了我一份礼,我却不能不回。俗话说的好,礼尚往来。所以,我决定还你一份大礼,保管你猜不着。” 黛玉笑道:“你能送甚么,不过是书画笔墨之流……哦是了,你还会染布,莫非是你亲手织染的花布?” 说着,掩口笑了起来。 这自然是取笑…… 贾蔷呵的一笑,斜眼道:“忒小瞧人了吧……走着瞧,这份大礼,保管你喜爱之极,恨不能天天相见。” 黛玉冷笑道:“你才忒小瞧人了呢,难道我就没见过什么好玩意儿?你倒说说看,送的是什么?” 贾蔷哈哈笑道:“说不得说不得,等礼物到时,自有你欢喜高兴的时候。” 黛玉嗔视他好一会儿,见也没用,不由真有些恼了,起身道:“不说罢,我走了。” 贾蔷竟也站起身来,眉尖轻扬道:“你不说我倒还忘了,客院那边,薛大哥他二叔还在抢救呢,也不知能不能救过来,我去看看。”说罢,就要先走一步。 黛玉满面疑惑,忙叫住问道:“你等等!薛……宝丫头她二叔?怎会在咱们家里?” 贾蔷摇头道:“他家和梅家二房定了亲,梅家二房大爷知道薛家和贾家也算老亲,所以就请了他来,帮梅家说情。对了,薛家二爷病倒之事,还未告诉姑祖丈……倒也不必着急。” 黛玉恍然,却又追问道:“那……你承这份情了不曾?” 贾蔷看着黛玉笑了笑,眼神玩味道:“我倒是想承情,也愿意给这份体面,怕就怕,梅家那位现在悔青了肠子,正想撇清干系呢。” “噗嗤!又使坏!” …… 盐院衙门,客院。 薛蟠和薛蝌堂兄弟俩,看着目色赤红的梅珍,都恼火的很。 要不是病榻上孱弱的薛明阻止他二人,这兄弟俩早把这个号称翰林出身却在病榻前大声叫喊的讨厌鬼给丢出去了。 薛明虽然被救过一命来,但这条命也只救回了一半。 究竟能不能全部救回,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后续休养。 这也是薛蟠、薛蝌兄弟俩这般恼火梅珍的缘由。 只是…… 梅珍也有他的苦,在梅珍看来,他比此刻的薛明更惨十倍! “君理兄,看在你我两家情谊的份上,还请君理兄务必出面,恳求林盐院放我梅家一条生路!” “君理兄,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对我梅家喊打喊杀!盐院手段,何其歹毒也!我梅家何罪?!” “君理兄,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我梅家,你也必须要帮我一回,不然,梅家必死无疑!” 不止梅家必死无疑,连他本人都要必死无疑。 如今梅珍最痛恨最后悔的事,就是接到了梅姨娘的信后,急匆匆的赶来。 他根本就不该来! 他怀疑这是个圈套,针对梅家的歹毒圈套。 只因其子梅淮一句含愤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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