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咆哮道:“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为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这句话出自魏征上太宗之《十渐不克终疏》。 意思是说,历朝历代的天子,刚刚继位时,都想当个好皇帝,谁会天生就想当昏君?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都绝奢靡而崇俭约,重百姓民生之谷物和布帛,而轻贱奇珍异宝。 但时日久了,就原形毕露了,开始以为坐拥四海之富,为所欲为。 这是在明晃晃的打隆安帝的脸,指着他的脸问他: 汝逼脸何在? 隆安帝也是要面子的人,偏又不能打杀了这个挣臣,至少现在不能…… 因此愈发憋屈的想吐血,正这时,一直跪伏在地上的李暄看不下去了,道:“父皇,造车之事,原是贾蔷提议,他也说了一番道理出来。父皇正是听了那番道理,连林如海林大学士那样的名臣都觉得有理可行,父皇才准许儿臣造车的。既然窦大人以为此为十恶不赦之过,父皇何不宣贾蔷进宫,好好同窦大人解释解释,看看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前面的话倒还像回事,最后的话却让隆安帝黑下脸来骂道:“混账东西,你以为哪个是奸臣?朕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胡作非为!” 窦现却不领情了,他看着李暄道:“王爷说的好!道理不辩不明,忠奸更要分明!唯有分出忠奸来,才能亲贤臣,远小人!” 李暄恼火的看了这又黑又丑的老头一眼,气呼呼道:“说的好听,可别等人来了,还未让人开口,就给人叩罪名,喊打喊杀!” 此言一出,隆安帝和窦现同时挑了挑眉尖,君臣二人有些意外的对视了眼后,窦现保证道:“既然王爷说了,宁侯贾蔷自有一番道理在,还说动了皇上和林如海,那老臣自然也耐着性子,好生领教一场。若他说的果真有道理,能让老臣改了崇尚节俭绝奢靡是正确之事的看法,那别说自领奸臣的名头,便是要老臣的项上人头,老臣也绝无二话!顽劣小儿糊涂,不过是个笑话。可若军机大臣昏庸糊涂,那就该千刀万剐了!” 李暄闻言高兴,对隆安帝请道:“父皇,儿臣去找贾蔷来!” 隆安帝面色阴沉,道:“朕告诉你,今日若贾蔷拿不出个道理来,让窦大夫点头,你们那劳什子车行,趁早给朕关门!” 李暄闻言一滞,恨恨的瞪了窦现这糟老头一眼后,急急离去,去寻贾蔷商议对策! 这老忘八,壳子硬的要撞破脑壳啊! 李暄走后,隆安帝捏了捏眉心,让戴权给窦现搬把椅子,也被这臭脾气老头给拒了。 这一刻,隆安帝无比想念林如海…… 窦现看着隆安帝,道:“皇上能容臣如此放肆,臣心中唯有以身报国四个字,也就会愈发无礼。不过没关系,等新政大行天下,大燕亿兆黎庶民生改善,使得天下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使得劳者有屋居,有衣穿,有食用,老臣甘愿领死,绝无悔意!” 隆安帝闻言,摆手道:“哪有这样的说法,朕也不是昏君。” 唐太宗也不是昏君,魏征,嗯…… 窦现也不愿多说这些,他直言道:“皇上,臣这次来,是因为御史台出现了多本弹劾宁国府世袭一等侯贾蔷的折子。臣看了看,又问过他们,都言非空穴来风,有的还有不少证物。臣对林如海,钦佩有加。换做臣在他的位置,怕很难坚持不到今天。但是,国法无情!如果那些弹劾所言皆为实,贾蔷理当问罪!若是不实,或者没有那样严重,也可让贾蔷警醒一番,以后行事,亦当更为严谨才是。此事非臣主导,和先前臣等被贬斥出京毫无相干。臣之言,天地可鉴!” 隆安帝一听他这样说,也就信了,迟疑了稍许后,缓缓道:“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去查,贾蔷到底甚么样的人,朕和皇……朕十分清楚。他自有赚银子的能为,李暄早就想将他调入内务府,为朕添些进项了。所以,他不必以权谋私。再者,那金沙帮的事,朕也都知道,天子脚下,汇聚那么多人,朕连这个都不查,还如何坐得稳这个位置?总之,这个孽障也是个懒种,和李暄没甚分别,朕不打一鞭子,他往前走不了几步。罢了,等他来了,爱卿亲自过问罢。” 窦现连连摇头道:“虽如此,臣依旧觉得此子不似善类!岂有建议君王崇尚奢靡绝节俭的?也罢,待其进宫,臣再问他,是忠是奸,一问便知!” …… 宁荣二府,后园。 却说进入石洞后,贾家一行人便发现洞内竟别有洞天。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高处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桥上有亭,贾母在凤姐儿、鸳鸯等人的护从下,上了亭内落座。 诸姊妹们早已被这园林之秀美清新所吸引,一个个静静的看着,连话也不愿多说了。 只觉得这样的人间仙境,怎样看都看不厌…… 贾母同薛姨妈笑道:“在南省金陵时,史家也有一个园子,不过都是江南韵的。如今这座园子,虽也引有江南婉约风色,但也不缺北地之壮阔。那翠嶂山水,就不是江南意趣。若在南省,进门多是一座湖石假山。虽也好看,可和这个比,到底还是小气了些。” 薛姨妈亦惊叹不已,连连点头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园子修的,蔷哥儿是用了心的。” 几个姊妹们嘀咕了会儿后,探春俏生生的走到黛玉跟前,抿嘴笑道:“好姐姐,这园子将来,可给我们住不给啊?” 黛玉抬头拿绣帕打了她一下,啐道:“你想住就住,与我说甚么?” 湘云在一旁咯咯笑道:“林姐姐,你若不开口,我们哪个住得进来嘛!” 黛玉“呸”了声,不过见连迎春、惜春都望向这边,与贾蔷对视了眼后,道:“此事,终还是要等宫里娘娘省亲之后再作定夺。不过,多半是可以的。” 姊妹们惊喜欢笑,这时,宝玉干巴巴地笑道:“林……林妹妹,那……那我呢?” 黛玉闻言一滞,有些为难,转眸看向贾蔷。 贾母、王夫人、薛姨妈、凤姐儿等人也纷纷看了过来,贾蔷淡淡道:“白天自然可以进来顽耍,入夜时要出去。宝玉,非我苛刻你,莫说你,连我也不好住在里面。这个道理,你若不懂,老太太会教你的。” 贾母闻言心里一叹,见宝玉可怜巴巴的看过来,她笑道:“夜里在哪睡不一样?蔷哥儿说的也在理,你可千万不可闹将起来,不然,让老爷知道了,非要迫你去学里的。兰儿此次回来,学的那样好,环哥儿和琮哥儿下半年也是要进去的。你到底能不能留在家里,连我都说了不算,你好好听蔷哥儿的话,让他和你老子说情。” 宝玉闻言,一时间哪里还想着去往园子里住,只求别被他老子贾政抓去送到学里,一关关半年就好。 而贾蔷见宝玉眼巴巴的瞧来,作可怜状求道:“好蔷哥儿,全指望你了!你放心,等回头……今晚起,我就好生写那书,保证不落后腿。我寻思了,你说的也在理,我总要操持一事才成,不能总四处晃荡顽耍……” 贾蔷笑骂道:“你这话要信了,母猪也能上树了。” 贾母不愿意的嗔怪了几句后,贾蔷不耐烦,道:“走走走,继续往下看!” 薛姨妈笑道:“此处亭轩还未起名儿呢!” 贾蔷看向黛玉,黛玉抿嘴笑道:“不如,就叫沁芳亭罢!” 第0583章 窦现,本侯劝你莫要倚老卖老! 待出了亭池,一行人沿堤岸行走。 堤边柳树成荫,树下多有花草,虽非名贵之物,亦有奇香。 众人路上行来,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 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诸姊妹都道:“好个所在!” 待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贾蔷笑道:“有雅竹,有秀花,更难得的是这泉水……待得天下大安,于月夜时坐此窗下读书,以泉水煮茶,不负平生也。” 诸贾家姊妹纷纷点头附和,皆向往之。 独贾母因见宝玉不自在,忙岔开话题道:“此处也该题个好名才是。” 贾蔷笑着看向黛玉,黛玉经历两遭,此时已经当仁不让了,抿嘴笑道:“就叫潇湘馆罢。” 众人闻言,大感贴切,却又无人说出心声。 盖因潇湘二字容易让人想到潇湘妃子,便是湘妃。 湘妃为娥皇、女英哭夫投河后所化,而黛玉和尹家郡主,岂非正是娥皇、女英? 不过,这话不好明说罢了,对贾蔷也不吉利…… 黛玉说毕,贾蔷引众人出了潇湘馆,顺着河往北行去,可见中池西边的青山,看起来,是一处孤山…… 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可惜时已入秋,杏花早落,便连杏子也无一颗。 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等各色树木,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 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满满的农家香舍气派…… 贾母看了笑道:“怎弄这样一处地?看着也不贴合呐。” 分明是世间最上品的园林中,开辟出这样一块来,难免生硬。 见众人看来,贾蔷却摇了摇头道:“此处,是以景合人。原是为大婶婶所置,若是花红柳绿,织金嵌玉,恐又不合她的心意。此处田园风光,看着平实,住着也踏实。这些都是我和林妹妹商议过的,若有不妥之处,现在整改也来得及。” 李纨闻言,慌的甚么似的,道:“再不必如此!我孀寡之人,原不该住进来。再说,还要服侍老太太、太太,还要……” 不等她说完,贾母就笑道:“好了好了,难得蔷哥儿和你林妹妹一片心意,倒是思虑的比我还周祥些。再者,你原就只是带着她们姊妹们做做女红,读书写字的,住在一起,岂不更便宜?且离的又不远。” 李纨方不多言,却让凤姐儿连那双丹凤眼都快嫉红了,使劲拿眼看贾蔷。 这半真半假的模样,让众人再度捧腹大笑! 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潺,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众人都道:“好景,好景!” 贾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抱厦,对凤姐儿道:“让你成日里在园子中修身养性,读书写字做女红你怕是也不愿意。此处最是花团锦簇,便是冬日里,也有一座暖厅花房,里面四季如春,培育百花。那处抱厦就是你得闲过来住一宿,或是在里面请东道的所在。你可喜欢?” 可喜欢? 凤姐儿太喜欢!! 李纨不过得了一个农庄田园,她却得了百花之国,便是冬日里,也能赏群花! 看着凤姐儿罕见的羞的说不出话来,诸姊妹们岂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取笑不已。 贾母、薛姨妈、王夫人等过来人,眼神都有些微妙,却也没说甚么。 “去那里要乘船,可要叫采莲船过来?” 贾蔷等诸人笑闹了好一会儿后,问贾母道。 贾母没好气道:“这会儿倒也不必兴师动众,再往前面看看罢。对了,此处又叫甚么?” 黛玉笑道:“叫百花深处若何?”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此刻人比花更娇艳的凤姐儿,道了声:“也好。” 众人便继续前行,贾蔷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尘土。 忽见柳阴中又露出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贾母纳罕:“前面花团锦簇,便是那稻香村也有数百株杏花,怎偏此处光秃秃的一片石山。” 贾蔷笑道:“里面另有乾坤。” 众人闻言向往,步入门时,忽见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果真一株花木也无。 但是,却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湘云看了此处,好大的一双明亮眼睛转了转,笑道:“我猜着了,此处必是宝姐姐的落脚处,是不是?既清静素雅,又有许多香气,真是女儿家的好住处。” 宝钗闻言一怔,忙道:“云儿不要瞎说,我怎好在此落脚?” 湘云嘿嘿笑道:“你是尹家郡主的才人赞善嘛,到时候她在这住,你不也要在这住?” 宝钗气笑道:“偏你话多,这也是你能做主的?” 湘云自知失言,先朝贾蔷讨好一笑,滞了滞后,忽地转向黛玉,满脸谄媚笑道:“林姐姐,我不是有心胡说的哟!”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嗔道:“少作怪!” 唯胜利者能大度,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 对黛玉这样妥妥的人生赢家来说,如今让她小心眼的事,真不多了。 犯不上…… 贾母看着黛玉点了点头,又笑道:“那,此处该叫甚么?” 黛玉笑道:“就叫蘅芜苑罢。” 贾母奇道:“可有甚么来历不成?” 黛玉看了贾蔷一眼,笑道:“因这院子里的奇香,便是这些杜若蘅芜散发出来的。” 众人恍然。 宝钗看着那许多异草,又见庭院两边俱是抄手游廊,游廊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 黛玉走到宝钗身边,轻声笑道:“蔷哥儿说此处虽无名花艳木,唯有些许不算名贵的异草,却应验了那句老话。宝丫头,你可知道是甚么话?” 宝钗闻言,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摇头道:“这,我岂会知道?” 黛玉抿嘴笑道:“他倒会说话,说甚么‘淡极始知花更艳’。也不知他说的是尹家郡主,还是宝姐姐你。” 说罢,又回到贾蔷身边。 大家出了此地,继续沿着山麓前行。 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见众人怔怔望着此处,贾蔷微笑道:“此处便是正殿了。” 宝钗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身边,望着宫殿,轻声迟疑道:“是不是,太富丽了些?” 薛姨妈笑道:“虽然皇贵妃娘娘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 贾蔷正想说些甚么,忽见林之孝家的急急从后面赶来,甚至都来不及与贾母、王夫人等人见礼,看到贾蔷就气喘吁吁的急道:“侯……侯爷,快,快点回前面去罢。宫里……宫里来了个……来了个王爷,让你,让你快去见他,出大事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众人闻言唬了一跳,贾蔷却笑道:“必是恪和郡王来了,他素来好大言,一惊一乍的唬人,不必担忧。” 黛玉却道:“还是大意不得,你快去罢。” 贾蔷心里自然这般作想,面上却迟疑了下,道:“还没逛完……” 贾母在一旁急道:“宫里有大事,还管我们逛不逛完?逛园子甚么时候逛不得,你还不快去!” 黛玉笑道:“剩下的有我逛过的,就陪老太太她们一并逛了,连我也未曾逛过的,就等你回来再说罢。” 贾蔷笑了笑,道:“那就如此罢。” …… 大明宫,养心殿内。 隆安帝正和军机处东阁大学士、御史大夫窦现议事。 近来窦现四处出击,朝廷之上烽火遍地,隆安帝看似头疼不已,实则未尝没有君臣之间一唱一和做戏之态。 相比于林如海和贾蔷,窦现这样锋利无匹,且背后没有太多世交牵扯的孤臣,才真正是隆安帝所需要的刀! 至于大理寺卿宋昼,此辈先前与田国舅勾结,甚至勾结上太后,妄图操纵圣意。 这等蠢货,隆安帝岂能放过? 隆安帝不好明着办他,可窦现却能! 君臣之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宋昼死不瞑目! 而偌大一个宋家,及背后的瑞祥号,又让朝廷饱食一通! 若非如此,林如海也没有在灾年亲往灾区的底气。 天佑大燕! 所以,外人看来,窦现恍若一头闯进瓷器店内的野牛,蛮冲猛撞,连天子都快控制不住了。 实则一切都为君臣之间的默契…… 当然,也不能只盯着景初旧臣打,太露相了。所以才斩了宋昼,以及,圣眷优隆的贾良臣…… 正当二人商议着接下来之局,忽然听到外面皇庭传来一阵追打吵闹声。 听闻这般动静,隆安帝登时皱起眉头来,就想暗中让戴权去提醒两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他和窦现之间有些默契是真,可窦现是个黑面相公也不是假的。 果真落在窦现手里,他这个君王说话,还真未必管用…… 只是戴权刚接到眼神,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窦现沉起脸,走到窗帷前,透过栏窗看向外面。 这一看,窦现本就黑丑的脸,愈发看不成了…… “好你个贾蔷,无耻之尤!你用爷的照夜玉狮子,跑赢了爷的黄骠马,你得意个屁啊!!” “扯淡!照夜玉狮子如今是我的马,我打个嘘哨它就来,你叫它,它理你个马毛!” “哇呀呀!卑鄙无耻!爷和你拼了!” “你打得过我?” “还用爷和你打?那黑脸老倌儿一会儿不把你生吞活剥才怪!他还说,要拆了马车行呢,贾蔷,你先生如今不在家,这回我看你怎么办!哈哈哈哈!” “本侯怕那蠢夫个卵蛋!狗屁不通,就知道瞎喷……咦,你想借着说话之机来偷袭我?走你!” “哎哟!快快快快……快拦住爷!” “砰!” 李暄本想借说话的机会,从后面给贾蔷来个狠的,让他莫要再拿照夜玉狮子张狂。 没想到偷袭不成,反被贾蔷借力一推,结果惯性太大,一时间居然停不下来,硬生生撞开了门口的一个小黄门,摔进了养心殿内。 等他爬起来抬头一看,就看到两张黑脸,一张比一张黑的瞪着他。 这一刻,李暄无比希望贾蔷赶紧进来,他可不想替贾蔷背这个黑锅,偏一时间后面竟没了动静。 李暄心里将贾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 终于,听到一小黄门的声音:“禀皇上,宁国府世袭一等侯贾蔷请求陛见。” 隆安帝怒道:“这会儿他倒知道礼了,让他给朕滚进来!” 小黄门忙出殿外去宣,未几,就见贾蔷耷眉臊眼的进来,跪地行礼:“臣贾蔷,恭请圣安!” 隆安帝不理,原想威压一番,让他知道厉害,不想窦现却等不及了,老头儿双眼瞪的和雷公似的,怒视贾蔷,厉声道:“黄口孺子,老夫本想看在林如海的面上,对你略加严惩,代林如海管教一二,让你改邪归正,不想你如此顽劣,竟敢辱老夫为蠢夫,好好好,今日你且教教老夫,何为蠢夫?若是教不出,一个林如海,还保不住你!” 贾蔷闻言冷笑抬头,看着窦现道:“御史大夫虽权重,却也不过以权威压人之辈,有何脸面蔑视我师?我家先生,即便对上户部小吏,只要对方有理,都会侧耳倾听。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道理谁都懂,但如我家先生那样,能做到知行合一者,又有几人?至少,御史大夫做不到。所以,本侯劝你少拿这种语气卖弄。你虽比我先生早进学数载,却不是你倚老卖老的本钱!” “好胆!!!” 第0584章 窦现,你就是个渣渣 “窦大夫,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也不在声音大小。这道理你也不懂?有事就说事,你喊甚么?” 被窦现震的耳朵嗡嗡响,贾蔷却一点不似旁人面对窦阎王时胆怯,反而面带冷笑,一本正经说道。 “噗嗤!” 李暄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来人!把这两个孽障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 隆安帝面色阴沉地喝道。 李暄:“……” 窦现却拱手一礼,硬邦邦道:“皇上且慢责罚,臣还想听听这位少年贵胄说说,臣如何是个愚夫!” 隆安帝打圆场道:“爱卿勿恼,这个混账口无遮拦久矣。当初先皇时……” 不等他说完,窦现便道:“皇上放心,当初之事,臣等早就忘却。半山公和林大人也写信告知过臣等,小儿语不足当真……” “窦大夫,你错了,当初醉仙楼本侯对太上皇之言,此刻依旧未改初心。” 窦现截断隆安帝之言,贾蔷亦断他之言。 这话,却让窦现眼中冷峻之意大盛! 这是执政路线,执政根本之争! 贾蔷虽为当政者,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他能随意出入宫廷,可以见到天子,可以与皇子随意嬉戏玩闹。 这样的人,若心怀不同政观,便是心腹大患! 贾蔷若只是骂他两句,窦现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哪怕看在林如海的面上,也不过敲打一下就过了。 可是贾蔷心向景初之政,那就是要坚决打压的对象了! “窦大夫倒也不必这样看我,小子当初所言,和那起子景初朝臣有着根本不同。就如这马车行……算了,窦大夫你于经济之道甚么也不懂,说了你也不明白。” 贾蔷见窦现气势愈发强硬,开口笑道。 窦现闻言,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气极反笑道:“林如海就是教你这样狂妄自大的?” 贾蔷皱眉道:“甚么叫狂妄自大?不熟悉的事情,不要多言,这是起码务实求是的求学道理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窦大夫不懂?” “吭哧吭哧!” 一旁李暄听到贾蔷竟然教当世大学士求学之道,实在忍不住憋笑不住…… 便是隆安帝,亦是面色古怪,随又沉声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便是林爱卿当面,也不敢说这等狂妄之言!” 窦现盯着贾蔷,似想将他看透,缓缓道:“既是老夫无知,自该请教先贤。敢问宁侯,老夫何事不明,却胡乱掺和?” 贾蔷正色问道:“窦大夫,敢问你,当过有钱人么?” “哈哈哈……呃!” 李暄差点没乐死,笑了三大声后,在隆安帝吃人的目光下闭上了嘴,乖乖跪好。 隆安发让这逆子闭嘴后,又喝贾蔷道:“要么好好说话,要么去天牢里冷静冷静再说!” 贾蔷道:“皇上,臣并非戏谑之言,就是想告诉窦大夫,不是有钱人,就不要以穷人的想法去判定富人的行径。” 窦现是真听不懂他在胡扯甚么,沉声道:“老夫虽是穷人,不比贾家国公府富贵,却也见过有钱人如何生活。或许看不透彻,但勤俭节约,莫非倒是错的?穷奢极欲,反倒成了正理?” 贾蔷摇头道:“若是寻常百姓,如窦大夫这样的想法,自然没错。勤俭持家,健康是福。可是窦大夫,若是天下所有人都这样过日子,那就只能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这样说你老怕还是想不明白,我举个例子,你老人家差不多就能明白了。就拿本侯来说……” 贾蔷指了指自己,在隆安帝微微凝眸,李暄都有些意外中,却颇为磊落的道:“窦大夫知道本侯半年赚了多少银子?” 窦现冷哼一声,道:“正想领教,宁侯以奇淫巧技聚敛民财几许!” 贾蔷嗤笑了声,道:“这又是另一桩事了,且一桩一桩的辩白罢……先说富人到底是该勤俭持家,还是该花钱。本侯这半年来,名下各项门铺营生加起来,净进账了八万两银子……” 这当然是去除了往无底洞一般的夜枭中投进的银子,但即使如此,也让月俸福利加起来不过二百八十两的窦现悚然而惊! “一人之财,一年下来,便是比甘肃、银夏等省一年的公银还多!” 窦现话音刚落,贾蔷就点头道:“没错!就是有钱,而且,每一文钱,都挣的干干净净,不是贪污所得!窦大夫,太平盛世,如我这般的,实算不上豪富,不提扬州盐商富可敌国,晋商、徽商、浙商、粤商,排名前十的,哪个不是身家巨万,有百万乃至千万之富?如这样的有钱人,若都勤俭持家,将银子铸成银冬瓜,藏银于地下,窦大夫,你想过发生这样之事的后果么?!” 贾蔷顿了顿,不给窦现说出打压商贾的机会,继续道:“有钱人该不该花钱,应该不必再辩论了吧?想来窦大夫也说不出,有钱人不该穷奢极欲,而是将银子拿来铺路补桥接济穷困的笑话!谁若这样说,本侯就该问问他,世上不止穷人多,光棍儿也多,贵家没有姊妹也有女儿,没有女儿也有孙女,何不施舍出来给光棍儿娶妻了!” 窦现:“……” 贾蔷笑了笑,道:“我再说说有钱人花钱的好处,譬如我!挣钱了,就花了几十万两银子雇人修了个园子,以便年底请皇贵妃娘娘回家省亲……”见窦现目露惊色,贾蔷呵呵道:“这几十万两银子放在家里,毫无是处,可花出去,窦大夫知道有多少工匠因此挣到了养家银子?不止工匠,还有力夫,还有农夫,还有采木工,还有织工……这就是好处之一。 修完园子后,我家底虽然空了,但是不要紧,我还有车行。 我都想不明白,窦大夫你在气甚么?车行的马车,是卖给谁的?窦大夫想不到么?” 李暄在一旁冷不丁的捧哏道:“当然是有钱人!” 见众人目光都看来,忙又低头。 贾蔷却道:“没错,正是有钱人。窦大夫可知道,造这样的四轮马车,从伐木到雕刻到各式工艺,最后成车,经历十数道工序,能养多少工匠?这些工匠背后,又有多少家庭?而这些人不是靠我和王爷来养的,更不是靠窦大夫你来养的,却是那些买马车的有钱人在养!寻常百姓,谁买得起?我们用有钱人的银子,去养那么多工匠百姓,难道不是好事?更不用说,这其中车行要给朝廷交多少户税和工税!本侯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碍着御史大夫了?皇上乘车,宗室王公也会换这样的车,武勋高门亦是,商贾巨富亦是。把钱花在这上面,难道不比他们拿去包花魁养相公更合适?” 窦现:“……” 顿了顿,窦现深深看了贾蔷一眼,道:“君王,又岂只是富人之君王?民风一旦崇奢,世风必将日下,民心不古!” 贾蔷笑道:“如果古风是安于贫穷,那这样的古风不要也罢。我以为,世人追求富有的生活,一丁点问题都没有。民富,则国强!民若不富,那即便太平得了一时,也太平不了一世。” 窦现沉声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陶朱之能!尤其是官员,若崇尚奢靡之风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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