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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觉。 可怖! 而他还用余光留意了下殿上文武的神情,面色凝重者绝不在少数。 这愈发让李堂感到深深的不安……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玉台金椅上那位在他心中便是圣皇在世的皇祖来,这般做,果真正确么? 不过随即他又发现,他的父亲,当朝皇太子的神情,却唯有激动和喜悦! 这又是为何…… “儿臣等,恭请父皇圣安!!” 五十四位成年皇子的请安声之烈,直冲云霄! 一个个也再不遮掩心中的激动,心智稍弱些的,已是红了眼…… 玉台龙椅上,贾蔷同样神情有些动容,眼神中也丝毫不避讳浓浓的疼爱和想念,叫起道:“朕安,吾儿也安好?经年未见,朕已老,然吾儿们皆成参天大树,朕心甚慰!” 温润慈爱的气息,仿佛一下就洗脱了诸皇子身上惊人的戾气和锋芒,以李铮为首的诸皇子们,纷纷难忍垂泪道:“父皇丝毫不见老态,犹如当年!如今天下已平,大燕万世之基已经铸就。儿臣们只盼今后能常伴父皇、母后膝下,以尽孝道!” 此番言论,又让李堂和不少朝臣面色微变,心情也愈发凝重。 贾蔷却是哈哈笑道:“你们的心思,朕来成全!待七日后,朕将皇位传与太子,今后便得大自在!将与你们母后、母妃们一道,周游列国!你们回去后,一个个的都好好治理国事,莫要等当父母爹娘的去做客时,发现一团糟,那就失了体面了!” 李铮等纷纷大笑起来,笑罢,李铮正色道:“父皇,儿臣这些年几乎丈量了汉洲大陆,实在是觉得……叹为观止,又匪夷所思!” 见他如此郑重,贾蔷笑道:“何处匪夷所思?” 李铮正色道:“和大燕不同,和秦洲也不同,整个汉洲大陆,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土地之肥沃、气候之温润、河水之充足、物产之丰富,都超出了儿臣等的预料!最让人震惊的,就是那片大陆上,到处都是巨大的野牛,成群的野鹿,飞舞的水鸟和巨大的鱼群……不是成百上千,而是不计其数!儿臣甚至认为,只要不恣意屠杀浪费,光这些野物提供的肉食,都能供养起一个国家不饿死!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土地?” 听闻这番话后,文武百官中面色惊疑不定的人数,又增加了许多。 贾蔷却仍是喜悦,笑道:“若非彼处乃天选之国,朕又怎会让皇儿们去如此遥远之地搏杀?其实汉洲优越,秦洲也并不差。便是小四十九和小五十所占据的那片北地,也绝非不毛之土。” 见李铮等似有些不能认同,毕竟汉洲那片大陆的条件,实在过于优越。 贾蔷笑道:“若那里果真是天选之国,怎地过往几千年来,从未诞生过强大无可匹敌之王朝?正是那里条件过于优越,所以当地土著仅仅靠猎杀野牛,就能够存活下去。既然如此,他们还会耕田?他们穿兽皮即可,他们还愿意织布?更不必说读书科举格物致知了。所以说,过于优越的环境一旦让人沉迷进去,只会养出无数废物来。” 李铮等恍然,随即笑道:“儿臣等自不会如此!不过,父皇,儿臣们都以为,那片土地若是能在大燕手中,一东一西,分立两朝,天子主东方,太上皇主西方,则宇内皇权,必永固大燕!!父皇,儿臣们诚心恭迎父皇传位十六弟后,起驾往汉洲大陆主宰乾坤!” 不给其余皇子附和的机会,也不给骚动的朝臣们开口之机,李銮就激动道:“大哥!这叫甚么话?父皇果真愿意主宰乾坤,十六我根本不会接大位!!” 诸臣面色都凝重到了极点,目光审视的看着一应皇子。 更有心思繁杂沉重的臣子们,此刻已经开始联想起“盛极而衰”的天道规律来,就从诸王之乱开始…… 李铮却哈哈笑着摆手道:“小十六,你别多心。哥哥们恳求父皇西向,实则是为了求助。汉洲大陆实则太过辽阔,而我们的丁口就远远不足完全占据。这是个死结,我们着实无力应对,只能回来求父皇前去解此难题。十六弟,这些年父皇殚精竭虑,不说全是为了你,可也大半是因为你罢?咱们家兄弟众多,因母后之故,父皇偏疼你一些,哥哥们都无话可说。只是如今都已经偏疼一辈子了,总不能继续偏疼太孙,也该疼我们一疼了。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也不能吃亏太狠。” 贾蔷不等李銮面红耳赤的分辩,就摆手笑道:“越大越孩子气了。汉洲虽广阔富饶,但既然是你们兄弟们打下的江山,就该由你们封国,为一国之主。这个时候请朕一个头发也白了的老人去当太上皇,岂非没志气?至于合并大燕,更是大可不必。朕是偏疼了太子一些,却也不会偏疼到这个地步,况且,他也不会要。而丁口方面,也不必担忧。至少未来一百年内,天下将无大战事,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去繁衍丁口,何须用朕去教?老大,你们心里藏的甚么名堂?” 李铮苦笑道:“圣明莫过父皇,儿臣们只是想请父皇、母后们去汉洲过几年悠闲自得的日子。儿臣明白,若父皇仍留在东方,就一定还会牵挂社稷之事。忙了半辈子,哪里能歇得下来?再者,汉洲景色着实壮美,也大燕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贾蔷笑道:“你们纯孝之心朕已知矣,汉洲也的确会去,不过不是直接去,而是沿着你们小兄弟的封国,挨个逛过去,且放心就是。好了,你们还有甚么说的?” 最后一言,是问向一应军机大学士。 余者多不敢妄自开口,贾蔷皇威太甚,且爱子之心深沉,他们也怕触怒。 于万洲沉吟稍许,却仍是缓缓出列,微微躬身道:“皇上,眼下之大燕,已开千古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世,若能安稳行进下去,此盛世只会愈发强盛,直到连臣等都不敢想象之境地。但是,臣以为,仍有倾覆之忧患。” 贾蔷闻言,微微眯了眯眼,一时未言。 而诸皇子们,一个个也都收敛了面色。 这个忧患,其实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不会看不清楚,但谁也不敢提。 离间天家骨肉,原本就是历代天家之大忌,而在本朝,显然是大忌中的大忌! 果然,就见李銮面色一变,忙就要开口,转圜此局势。 却不想李銮尚未开口,立于其身后的李堂就躬身道:“于师傅,皇爷爷和曾外祖父都夸赞您,是不世出的人杰,青史名相可排前三,乃至第一!您所能看到的方向,一定超出常人。既然如此,还请于师傅明言,我大燕强盛如斯,又怎会又倾覆之忧?” 孰料,这番好话未得到好结果,于万洲看着李堂呵呵笑了笑,目光让李堂心中忽地一激灵,一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随即就听这位走到人臣巅峰的千古名相笑道:“殿下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不正说明倾覆之忧已现?” 李堂:“……” 圣皇仍在世,贤太子才刚刚准备继位,而第三代,却已经防范起同宗之国了。 这不能说是对是错,所以才叫忧患深埋…… 第九十四章:疯了罢 勤政殿上,太子李銮看向李堂的眼神简直阴沉的可怕。 他都无法相信,这个自幼勤学聪慧的长子,居然能蠢到这个地步。 李銮甚至觉得可笑,这座皇宇大殿内,荟聚了普天之下才智最顶尖的巨擘人物,如于万洲之流,便是圣明如圣皇天子和他外公林如海都自觉不如。 而李堂会不知道这些? 不可能,李堂绝非蠢货,怎会不知这些天子亲口所言之事? 那他为何还会如此卖弄伎俩? 因为,恐惧。 因为,忌惮。 想明白这些,李銮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天家一派精诚亲爱手足赤诚的局面,竟要坏在这个逆子手中! “李堂,你不堪社……” 未等他咬牙将“社稷之重”四个字说出,肩头就被李铮一把揽住,另一侧李鋈也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嘻哈笑道:“十六弟,你和父皇差的还有些远哦。当初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为此皇贵母妃不惜拿十三弟做筏子,狠狠下了重手,咱们才慢慢明白过来一些道理。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眼下隔了一辈。你便是能管得了这个,以后照样还会有这等事,人性如此,不必苛责。” 李铮亦点头道:“先议正经事,回头我们这些叔伯们,再亲自和他好好理论。到时候,你和弟妹莫要心疼才是。” 李銮咬牙:“大哥便是不出手,我也要叫这没出息的东西,长长脑子。且先不提天家骨肉亲情,只说眼下大燕雄踞世间,也无敌于世间,强盛至此,他居然会怕成这幅德性,果然就该早些派出去磨砺打熬,久留都中,他怕真叫人奉承着圣孙类祖了。往日里不好多说,如今终是显露了原形。我看也别去唐藩参军了,直接去宋藩罢。真金不怕火炼,到底是真金还是废铜,全看他自身本性。” 说罢,也不理面色惨白的李堂,又对李铮等道:“皇兄,当年咱们兄弟,不也是自宋藩摔了大跟头,而后才爬起来,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李铮虽然心中想笑,不过到底给李銮体面,也知道他想要锤炼太子的苦心,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看向玉台龙椅。 贾蔷一直未开口,有诸子在,这等事原也不需要他再啰嗦,除非李銮方才真要行废立之事…… 他看向于万洲道:“爱卿继续说,这隐忧内患,到底如何解决。既然问题是咱们这一代人看出来的,最好能在这一代想出解决法子,不给下一代添麻烦了。爱卿虽然总说,一朝新人换旧人,郑杰他们强于你。朕以为,他们或许以后能超过咱们君臣,但眼下嘛,还差一些。” 郑杰、赵思阳等军机阁臣们自然诚惶诚恐,岂敢与圣天子、贤相君臣比肩? 却未料于万洲竟笑道:“皇上,此事臣还真是准备留给后继元辅去谈。”顿了顿,又同哑然失笑的贾蔷道:“臣近年来多得圣上和老恩相之过誉,难免心生骄矜之心,起了自大轻狂之意,果真自以为千古名相,开始褒贬起古今名相来。” 贾蔷知其言必有深意,哈哈大笑问道:“哦?爱卿褒贬了哪位名相,可有所得?” 于万洲呵呵笑道:“皇上,臣之幼孙不过七岁,却酷爱三国。最敬仰之人,便是诸葛孔明。臣人老雄心在,毕竟得圣皇和恩相亲口褒赞过,故而颇为不忿,便以诸葛武侯为第一例。臣以为,孔明虽多智而近妖,看似完美无瑕之人,但也有三大疏漏之处。” 李鋈笑呵呵道:“于相,你老还真来?” 于万洲呵呵一笑,道:“所以才说,生了骄矜轻狂之心嘛。” “老八,不要打岔。” 贾蔷淡淡说道。 李鋈忙住口,连连与于万洲作揖道:“你老继续,你老继续!” 他自是看得出,自家父皇对此人有多欣赏,多重视。 于万洲微笑道:“其一嘛,不必多说,武侯以文臣而行武事,败之不亏。” 这一点,即便满朝文武中有不同意见者,也不会脑子抽抽了站出来反驳。 文武有别,已是基本国策。 大燕数百万无敌天军的唯一统帅,只能是天子,不能是元辅。 这是绝不可践踏的红线。 “其二嘛,也不必多说。孔明事无巨细,皆要亲自过目,举轻若重。行事负责当然是好事,可若不能放权于下,又如何培养后继之人?遍观青史,皇朝之败亡,多出于此因,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李堂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在说他? 当然,显然是他想多了…… 贾蔷颔首道:“爱卿所言极是,这一点,孔明不及爱卿。虽有蒋琬、费祎、董允为继,但并未为蜀汉建起一套真正行之有效的人才选拔,皆由孔明一纸《出师表》来定,又岂是长治久安之策?” 于万洲谦逊谢过恩赞后,再道:“这其三,就是对君上要求过苛。不止孔明,便是蒋琬、费祎、董允等,皆以敢正颜厉色匡谏幼主而闻名。不是说臣子不该劝谏君上,但要求天子做圣人,做道德完人,就很可笑了。尤其是,臣子自身德行远谈不上道德圣人之时。 当然,孔明之德行,无法诟病。但他一味的将刘禅养于宫中,让董允之流去教诲,严厉到令之生惧的地步,实非智者所为。需知,无论是天子还是人臣,宝剑锋自磨砺来,靠深宫教诲,又岂能教出明君圣君?” 郑杰迟疑稍许,却还是出面问道:“元辅,若文臣不能厉谏规劝,莫非只能纵容君主误入歧途?” 于万洲呵呵笑道:“衡臣,你的胆子,比老夫想的还要大。” 郑杰面色一变,就想解释,却听高台玉阶金椅上传来声音:“朕即将退位,今日算是收尾,君臣之间无话不可谈,也最好开诚布公的将事情说明白了,想出解决之法,才是最好的。前些年士林清流总是骂朕,当然也骂你们,说甚么堵塞言路,只能听好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等等。但诸卿应该知道,在朕这里,从没甚么因言获罪的说法。只要心系社稷,便是一时方向错了,和中枢之政相悖,朕也容得下等得起。 且,郑爱卿所忧之事并非没有道理。 自古而今,哪一朝没有昏君?大燕果真出现了亡国之君,又该如何?” 其他人开口,李堂还能坚持稍许。 贾蔷口中出现了“昏君”和“亡国之君”的字眼后,李堂眼前一阵发黑,几摇摇欲坠。 贾蔷看在眼里,却没多说甚么。 天资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不过好在,至少还有中人之姿,算得上小聪慧…… 于万洲笑道:“圣皇既已立下《治国安邦第一法令》,如今又何须疑虑?只要此法不破,朝廷政事自有军机内阁来运转。而如今最大的破绽,无非就是后世之君,可废黜,亦或是修改此法。” 贾蔷摊手道:“朕知道,可朕有甚么法子?果真有不肖子孙要以革新为由,更改法令,朕总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亲手捏死他。再者,朕也不认为,第一法令果真就是至善至美的,少不得后继之人不断完善,这就是矛盾之处……这世上原不可能有万世皆准的不世之法啊。” 于万洲正色道:“皇上,世上是无万世不易之法,但在第一法令中,有两条却可以万世不变,至少,皇朝内不可变。”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爱卿是说,前两条?” 于万洲颔首道:“正是。天家至尊至贵的法令不可变,便是只荫封圣上之恩泽,天家也该安享万世之尊。而确保第二条不变,则可给予军机阁臣和五军都督足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可以在天子不贤时,维持住朝政的根本底线不破。” 贾蔷闻言眉尖扬起,问道:“也就是说,除了那几条红线外,便是天子也不能随意废黜军机阁臣?” 见大殿上百官为之噤声,无不面露骇然之色,贾蔷却又摆手笑道:“今儿是朕的最后一朝,也是于爱卿的最后一朝,言者无罪。” 于万洲在百官惊骇的近乎麻木中,再度开口道:“没错。既然已经有数条红线约束住军机处的权力,譬如文不涉武,譬如严格的任期限制,譬如对政策后果的责任承担,对于选拔用人的背案……那么,如此重臣,又岂能随意废黜?当然,臣也知道,将来必会出现君权和相权之争。但臣以为,这就是代价,是李燕皇室可传百世的代价。皇上,这世上原没有只享受好处,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贾蔷闻言颔首一笑,道:“此言是正理。李銮,你意下如何?” 李銮躬身道:“儿臣素来知晓,此千古之难为父皇心头大患。今日于相提出此法,虽有损皇权之威,但正如父皇所言,有得必有失,此为正理!故而儿臣以为,此法大善。” 群臣们一个个心神激荡到连大气都不敢多喘,这算甚么? 自斩皇权么?! 然而李銮开口后,贾蔷就已经不再多谈此事,道:“既然你也认可,具体如何施为,你和郑卿自去鼓捣就是,朕和于爱卿不再过问。于爱卿,可还有其他要谈之事?若没有,朕要和诸皇子团圆了。一别经年,朕很想他们。” 此言一出,李铮等皇子无不面色动容期待,可是却听于万洲沉声道:“皇上,还有最后一事。” “何事?” “为免今后重现八王之乱分封之祸,臣以为,圣上最好在今日还在位,诸皇子在君父当面时,说个清楚明白,若后继之君不贤,海外的龙子龙孙们,有没有资格折返大燕,继承大统?亦或是,大燕出了权臣,海外诸国,有无举兵回国清君侧之权?” 诸皇子身上几乎同时升起煞气来,一双双铁血眼眸死死盯着于万洲清癯的身形。 这个老家伙…… 疯了罢!! 第九五章:终章 “《万国公约》?” 贾蔷愕然的看着于万洲,道:“听这名号,爱卿,你准备了不少时日了罢?” 许是因为最后一朝,于万洲倒也洒脱,笑道:“皇上,近三年来,臣有三成的功夫,在这纸《万国公约》上。毕竟,臣得幸,能在乞骸骨前,亲眼目睹大燕皇子开万疆为国!但天道从来福祸相倚,若不早早定下社稷之计,将来难免骨如相残。” 六皇子李钊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于大人,孤王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父皇对你何等倚重,你又是何等居心,怎敢离间天家骨肉?” “老六!” 于万洲面色淡淡,仍带微笑,贾蔷却皱眉喝了声,道:“哪那么些废话?” 见李钊面色一僵,隐隐泛白,贾蔷又笑骂道:“论治政之能,天家又怎么能和于爱卿还有你外公这些当世奇才相比?天家要做的事,就是用好这些人,尊重他们,但又不被他们所左右,即为明君。不要瞎吵吵,暴戾之心,驾驭不好一个王朝。于爱卿所言显然不是说你们弟兄,而是三五代,乃至三五十代之后,子孙后代间,哪里还有甚么亲情在?” 李钊闻言不敢多言,他身旁的李锋苦笑道:“父皇,就是传一百代下去,也都是一个祖宗!且各家封国将来七成往上都是汉家子弟,同文同种的,得多缺心眼儿才会相互厮杀?况且天下这样大,还不知几百辈子才能开垦完。” 李鋈都附和道:“汉洲之广阔肥沃,便是将整个大燕八亿丁口都丢过去也填不满。父皇,于大人这说法,没甚由头。” 李锴亦点头道:“秦洲同样肥沃富饶,不比本土差多少。最重要的是,以本土之强大,至少三百年内,诸封国不可能赶的上,尤其铁路大兴之后,举世无敌!” 于万洲呵呵笑道:“那么,就当这纸《万国公约》,是为三百年后准备的便是。老夫想来,与其将难事留于后世,不若今日一并解决了。其实,也不过点点头之事。” 李铮拦下其他皇子,拱手道:“于相,所谓契书,说破了天,也就三五条要紧处就了不得了。商契在于收成分割,国契在于疆界划定。您这《万国公约》有几条要紧的,且先说来听听。果真在理,孤等也绝不会拂了于相的明智远见。” 于万洲深深看了李铮一眼,其实在贾蔷近百皇子中,不乏智者、贤者、勇者,但真正能入于万洲眼的,或者说,最能入他眼的,就是这位皇长子,李铮! 论心性,论才智,论武略,都是年轻一辈中最拔尖儿的,尤其是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可惜,非嫡出…… 顿了顿,将繁杂心思略去,于万洲道:“殿下所言极是,笼统起来,的确就几条,且容老臣略略道来。” 李铮笑道:“虽然孤等惦记着和父皇、母后团圆,却也不赶这一时,于相大可慢慢道来。” 于万洲微微一笑后,直言道:“这《万国公约》,其一,便是万国共教化!只一大燕本土,山东与河南不同音,两广与两湖不同音,各族之间,又不同文,更何况相隔十万里之遥的万国之间?若放任不理,则用不了百年,虽同为汉家子孙,相见难相言。故而,万国当同文、同史、同礼、同言、同祖!” 贾蔷坐于高台上,心中不由为此老臣之言激赏。 此“五同”若能贯彻下去,则万国实为一国! 李铮自无不可,道:“原也未曾想过,开国后便成了异族。” 于万洲见无人反对,心中巨石落下大半,微笑道:“其二,万国之间,实为兄弟之邦。可分强弱,但不该分高低。强者不可倚强而凌弱,不可垂涎他国之利。违者,天下共讨之!” “理应如此。” 李铮颔首道,余者亦纷纷点头。 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之人,他们不可能认识不到,别说百十代,就是三五代后,兄弟之邦的情分还有几分? 未免日后不肖子孙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早早立下法约也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于万洲最后笑道:“如今诸位殿下与大燕,实则已是国与国的干系,所以没有自主勤王一说。但是,若有国主遭难,可传书兄弟之邦,借精兵强将前来平叛。” 李铮忽然笑了起来,道:“于相,你虽说了三条,实则只为了第一条罢?只要万国共教化,则必将永宗大燕。不枉父皇如此厚爱于你老,单此一条,先生便当得无双国士之称。可敬,可佩!” 于万洲哈哈笑道:“殿下言重了,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皇上待臣之厚恩,千古未曾见矣。老臣所为能为者,尚不能报君恩之万一。不过,第二条第三条,也是为了诸皇子封国所谋。果真能将《万国公约》贯彻下去,李燕皇族血脉,必将万代不衰!” 此言落罢,贾蔷与李銮并李铮等皇子道:“代朕谢贤臣。” 李銮等闻言,齐齐与于万洲躬身一礼道:“谢贤相之谋!” 于万洲忙避开此礼,却被诸皇子们笑着围起,从四面八方拜下。 不仅如此,连满朝文武都笑吟吟的跟上,齐齐躬身礼下,山呼道:“谢贤相社稷之谋!” 何谓礼绝百僚之贵? 莫过如此罢! 千古以来,或有权势超过于万洲者,但论人臣之尊荣,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 贾蔷自龙椅上起身,目光在李铮等皇子面上扫过,淡淡笑道:“没甚异议了?” 李铮等笑道:“并无异议。” 老实说,这个所谓的《万国公约》,虽然目前只知道三条,但已经比他们料想的要好的太多…… 诸国要发展开拓,绝离不开本土的支持,尤其是人口。 又有贾蔷在,这个时候,其实不管于万洲开出甚么样苛刻的条件,李铮等都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但是于万洲提出的三条,其实所重的只一条,对诸封国而言,至少目前而言,几无足轻重。 所以,对李铮等皇子来说,这一次归来所背的包袱,已经去了大半…… “好,既然连此事都了了,那就如此罢。” 贾蔷笑着说完,声量忽地提高,朗声道:“诸卿,朕本布衣,逢党争乱国之时,得先生所重,以未及弱冠之身,甘为暴虐之刀,以平乱世。诛不臣,伐可汗,济灾祸,开海疆。时为暴虐所迫,退无可退,才坐上了今日之大位。天下与我何加焉?是宮室之美,妻妾之奉耶? 在位三十四载,俯仰无愧天地,褒贬且随春秋! 诸卿,君臣之义到此为止。今后无论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不必再见。” “皇上!” “皇上!!” “皇上啊!!!” 百官闻言无不大惊,纷纷失声痛呼,更有甚者,以头抢地几不欲生。 或有造作者,但绝大多数,其悲其痛,皆出自肺腑之深。 “李銮!” “儿臣在!” “今日起,你要扛起大燕的江山社稷!” “父皇,不是七日后才……” 李銮听明白贾蔷之意后,大为惊动,慌忙说道。 贾蔷哈哈笑道:“果真等到那会儿,还不知要出多大的动静。大可不必如此,当年朕登基时,就悄摸进行的。人头都没落几颗,就改朝换代了。如今退位,又何必闹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动静?好了,你是新君,朝廷的事,就交给你了。铮儿……” “儿臣在!” 李铮躬身应道。 贾蔷道:“你们这些年长的皇子,去西山行宫,带上年幼的皇子和诸皇孙,直接前往西城车站,朕的专列还停在那。你们先行一步,朕和你们母后、母妃,随后就到,今晚就出发。逛遍大燕北山南水后,就开始西巡了!” “遵旨!!” 诸皇子们神情振奋,一个个咧嘴大笑着应下后,先一步离去。 “父皇!” “皇上!!” 李銮和文武百官们仍为贾蔷的决定而震惊慌乱,一时间纷纷想要挽留。 岂能如此儿戏? 可是,贾蔷又怎会再羁绊下去? “诸卿,朕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是将要花甲的老人。大半辈子,都为了社稷黎庶谋福祉。朕不兴土木宫殿,未曾选秀天下,虽好珍馐美味,却也未曾花过国孥分毫。朕为了这江山,耗尽心思。余生已不多,朕也不愿学秦皇汉武,去炼劳什子金丹,学乱七八糟的佛道。诸卿,且随朕去罢。” 贾蔷温和的与一片兵荒马乱的文武百官们说道。 于万洲忽道:“皇上,不知林相和韩相二人,何去何从?” 贾蔷呵呵一笑道:“不愧是朕的于爱卿,先生和韩卿二人,要和朕一道去逛逛。哪处没了哪处烧了,骨灰洒遍大燕的山山水水,与朕的打算一般。” 于万洲躬身道:“臣厚颜乞求,与皇上同行。” 贾蔷想了想,道:“也罢,那就一并走罢!留下来,他们未必能伸展得开手脚。” 于万洲直起身来笑道:“皇上圣明!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 含元殿。 贾蔷到来时,箱笼正如流水一般往外搬去。 凤姐儿、探春等指挥着一应宫人们忙碌着。 黛玉、子瑜、宝钗、宝琴等,则站于白玉月台上,目光留恋的看着这一切…… 见到贾蔷近前,黛玉温声笑道:“可还回来不回?” 贾蔷笑着看了看诸后妃,颔首道:“必是要回来的,一二十年后,咱们逛遍了,顽累了,想家了,就回来。可好?” “好。” 黛玉抿嘴浅笑,颔首应道。 贾蔷挽起她的手,道:“那就出发,从今而后,朕再不问国事,只陪你们,览苍山观秋水,赏尽世间风月。另外,朕在唐藩博城,新铸了一座大观园。一路行进过去,正好落脚歇歇。” 黛玉等闻言一个个眼睛登时明亮了,看向贾蔷道:“果真?可是一模一样的?” 贾蔷呵呵保证道:“连砖石,都无二样。” 黛玉与宝钗等相视稍许后,都笑了起来。 虽半生已过,可如今回忆起,仍难忘当年豆蔻年少时…… “走罢!” “嗯!” …… 五十年后…… 神京西城,居德坊。 皇家别院内。 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的甬路尤在。 上面小小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杌椅案仍新。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千百株凤尾竹,还是森森幽幽…… 屋内,一满头白发,但身形依旧挺直的老人,左手拄着一根竹杖,右手轻轻的在为月牙窗前一位玉雕的姑娘擦拭着不存在的落尘。 老人身旁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姑娘,看着眼前嘴角噙笑,就烛读书的玉像,悄声问道:“老祖宗,您说人死后去了天上,一定是过好日子去的,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是真的吗?” 老人闻言,布满斑痕的手轻轻一顿,随即又继续擦拭,并微笑道:“当然是真的。” 小姑娘不解道:“这是为甚么呢?” 她可是知道,好些人都怕极了死,根本不许她提,还教训她…… 老人闻言笑了笑,老迈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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