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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闲王入不得他的眼,数次下请柬请他来王府一叙都不肯。也罢,你去帮我问问,到底是何时得罪了他?果真有不对的地方,本王赔个情又如何?毕竟,当年宁府的那位太爷,对孤之父王,可是忠心的很呐。” 冯紫英闻言忙道:“会不会是丰乐楼之事?当初……确实有些龃龉,不过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至于宁府太爷过世……王爷看着,要不要设一个祭棚?” 李皙闻言笑道:“原也这样想来着,可人家避我如虎,孤又何必上赶着贴上去?” 冯紫英摇头道:“设祭棚也并非全为了贾蔷,更为了贾敬。也可告知当年一些旧臣,老千岁之血脉,从未忘记过他们!” 李皙闻言沉吟稍许,方缓缓点头道:“紫英言之有理!” 冯紫英笑了笑,心中犹豫了半晌,终有一事他还是没说出来…… 他在贾家西府的耳目说,那个名唤香菱的封氏女,好似和贾蓉之妻秦氏很有几分相像。 不过,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真面目。 冯紫英不愿太过得罪贾家,尤其不愿和贾蔷生分,再者也想不到此事有甚么关联的,毕竟人和人之间有相像之处原就很正常。 所以,当面宁郡王李皙的面,他按下了这一节,未表…… …… 第0576章 日常之晴雯的惨叫声 “嗯?” 贾蔷回到小院后,甫一进门厅,就看到中堂北面桌几上,晴雯挺翘的小屁股撅起,趴在那拿着笔在书写着甚么。 一张秀美的脸上,眉头皱起,薄唇亦是紧抿着,盯着纸面如同在看仇人。 在她一旁,龄官轻声细语的教导着执笔姿势。 贾蔷在门厅处看了稍许,突然发觉,如今黛玉因他和林如海的关系,成长出落成了大家闺秀,蕙质兰心,虽仍有一颗执拗坚定的心,却不再如先前那样自怨自艾,眸中常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身上一股病弱之气。 却不想,这龄官的身上,这样的病弱怜气倒是愈发重了。 连那语气,都像极了当初常常泪流一宿直到天明的黛玉…… “侯爷回来了!” 正当贾蔷有些头疼,他似乎成了龄官的惆怅之源,却不知该怎么解时,龄官似有所感,忽地回过头来看见了他,俏脸微红,起身见礼道。 晴雯则恼火的将笔“啪”的一下摔在几案上,啐道:“不写了!甚么劳什骨子顽意儿!” 贾蔷与龄官微微颔首后,上前数步,看到几案上平铺的纸笺上,左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十来个字,都是他的名字。 而右边纸笺上,则是工笔十分清秀的十来个字,亦是他的名字。 见贾蔷目光落在纸笺上,晴雯也自知写的丑,一把抓过纸笺来撕扯碎了,洒了一地。 龄官见了吃了一惊,想劝甚么,却自知身份不合适,只能轻轻一叹。 贾蔷皱眉道:“你这是被狗咬了疯狗病发作了是不是?” “噗嗤!” 原以为贾蔷偏宠晴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毒辣,龄官一时不察,给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愈发让晴雯羞恼,写了一早上结果就写成那个狗爬模样,她心里本就气恼烦躁,这会儿再被贾蔷当着龄官的面讥讽为疯狗病,晴雯真正气的想要吐血,她咬牙道:“你才……我丢地上怎么了,左右每日里都是我打扫,又不碍着你甚么,你凭甚么骂人?”许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不舍得骂贾蔷才是疯狗病犯了,还说的那么委屈,因此临了又发狠,连笔也丢到地上去了。 “捡起来。” 贾蔷撂下脸来,沉声道。 晴雯心里恼火,在龄官前就不能让她一回? 他就算不说,难道一会儿她会不捡? 她本就是犟性子,这会儿顶上了,愈发不让道:“我偏不!” 贾蔷点了点头,对龄官道:“你先回去罢。” 说完,上前一把抓住晴雯的胳膊,在她尖叫声中,将她扛在肩头,咬牙道:“今儿不让你知道甚么是规矩,爷往后管你叫奶奶!” 说罢,在龄官不知所措中,扛起拼命挣扎的晴雯往里面行去。 龄官害怕出事,犹豫再三,还是跟上前去,准备劝一劝。 可走到卧房门口,就听到晴雯已经在里面叫了起来。 先是惨叫,可叫着叫着,声音越来越古怪,到后面,更是听的龄官面红耳赤,双腿发软…… 最后,几乎扶墙而出。 那声音,要人命。 …… 午时,膳堂。 香菱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屁股连板凳都不敢挨的晴雯,嘴里分明在吃饭,却也不知怎么就能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晴雯气个半死,可她身体健壮时都打不过香菱,更何况现在? 先前因为她不听话,被贾蔷带回卧房狠狠收拾了通。 虽因在孝期,不曾真个成事,可除了那个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被他逼着做了通。 真是个坏透了的爷! 晴雯又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被疯狗咬过,得了疯狗病。 不然被打成那样,怎么越被打,反而越觉得……滋味古怪呢? 哎呀,不能多想! 晴雯俏脸通红,自觉面皮滚烫,见香菱还在一旁“啧啧啧”,恨的剜她一眼。 香菱也不恼,喜滋滋的呼噜呼噜又吃一碗,奇道:“爷怎么不在家吃饭?” 晴雯哼了声,道:“去舅舅家了……你这两天成天不见人,又跑哪疯去了?小吉祥、小角儿都跟着平儿姐姐去做正经事了,偏你还在外面疯。家里扫洒、擦洗都要我一个,我看你这蹄子要上天!” 香菱先是歉意的嘿嘿一笑,狡辩道:“我帮你挑水了呀,你又挑不起!”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又神采兮兮道:“晚会儿我给你带个好顽的,保管你再喜欢不过!” “甚么?是甚么?” 晴雯是个急性子,追着问。 香菱挑着眉毛直乐,就是不言语。 晴雯气的没法子,警告道:“你少往家里拿鸟笼子,你又不管,到头来都是我来喂,我才不乐意干这活计呢,又没甚鸟用!” 香菱笑点较低,听了笑的仰头哈哈大笑。 晴雯甚至能从她张开的嘴巴里,看到她里面的小舌头在乱颤…… 虽恼的不行,却也被这笑声所感染,没好气白她一眼后,跟着笑了起来。 香菱呼噜呼噜吃完后,站起身就走,晴雯见之眉毛都竖了起来,啐道:“不洗碗,你往哪里去?” 香菱忙正经道:“好姐姐,我去寻爷有要紧事说哩!” “少放屁!” 晴雯骂道:“你能有甚么要紧事?” 香菱小声道:“是真的,我娘说,这两天外面有人寻她,还说甚么知道我爹的下落,又不让她同爷说。我娘担心我爹,可又觉着不妥,知道我爹的下落,有甚么可瞒着爷的?所以就告诉了我,让我告诉爷呢。” 晴雯闻言唬了一跳,忙道:“这样要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你还有心思吃饭?” 香菱心里偷偷暗乐,她早先就把这事告诉了李婧,不过这话就不必同晴雯说了,她嘿嘿笑道:“我饿嘛!” 晴雯气道:“真是饿死鬼投胎,一天就知道吃,还不快去告诉爷?果真出了甚么事,仔细你的皮!” 说着,自己一个人收拾起碗筷来。 香菱见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算了,今儿还是我来罢!” 也上前动起手来。 晴雯却推搡啐道:“你这小蹄子,甚么是大事甚么是小事也分不清?快去同爷说去!” 香菱想了想,道:“这样啊……那上个月你借我的二两银子,我不要你了!” 晴雯狐疑道:“你怎么这样好?前儿还同我算利钱来着。” 香菱咯咯笑道:“我同你顽笑嘛!我又没有用银子的地方,你还要拿去供养赖嬷嬷,还要攒银子给你哥哥娶亲,我是你姐姐,我不帮你谁帮你?爷给你银子你还不要。” 晴雯闻言后,感动了好半晌没出声,最后红着眼赶人道:“快去干正经事罢!还当我姐姐,你干脆直接当我奶奶好了!” 香菱嘻嘻一笑,这才转身离开,去寻贾蔷了。 …… 宁府后街,香儿胡同。 刘宅。 阳光正暖,墙角紫色的藤萝花盛开。 一席竹椅上,贾蔷躺在其上,背后,还不到三岁的外甥小石头,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岁的孩子,帮舅舅摇着躺椅。 旁边石头台阶上,一只懒猫慵懒的趴在那,扭着头看了看小主人后,绿色的猫眼儿再看看竹椅上躺着的人,猫爪子似乎有些痒…… 春婶儿在抄手游廊上晾晒被褥,不时拍一拍,灰尘四起。 刘大妞看不过去了,嗔道:“娘就不能等等再拾掇,明儿莫非就迟了?蔷弟在这躺着歇息呢,你就在那拍,倒像是在赶人!” 春婶儿闻言,“呸”的一口啐道:“你懂个屁!这被褥网套都是给蔷哥儿备下的,他还嫌弃他自己的物什?” 刘大妞闻言又吃惊又好笑,道:“国公府还缺这个?你多咱给他准备的?再说了,这马上都入夏了,谁还盖棉被?” 春婶儿嘴里仍是不饶人,道:“你如今见天儿和那些小姐奶奶们混,倒忘了自己的根了。你还想在这赖一辈子不成?这些被褥是给蔷哥儿入冬时备下的,等再过几天,就搬回去住,你爹今儿就去青塔寺那边寻宅子去了。” 刘大妞还未开口,贾蔷就皱起眉头不高兴道:“噢哟!!这又是哪得罪舅舅、舅母了?怎就成天想着往那边跑?” 他说话时腿支在地上,后面小石头登时推不动了。 可这小子有些憨,推不动还使出吃奶的劲来,玩命的推,挣得小脸通红,嘴里也是嗷呜出声。 贾蔷反应过来,连松了脚,小石头这才又高兴的推了起来。 春婶儿在抄手游廊上没好气道:“得罪个屁!我和你舅舅待在这,尽享福,身上快起毛了!这日子不是我们爱过的,太清闲了,哪里还是享福,分明就是遭罪!” 贾蔷道:“想干活那还不容易?我府上不是有的是活?” 春婶儿笑骂道:“你可拉倒罢,少扯这些臊驴子话,当我和你舅舅是傻子不成?先前我们在国公府里,那些下人们动辄就给我们下跪磕头,我们给他们还一个,差点没把人孩子吓死。那会儿你们府上还有几个大房的人在,如今就剩你一个了,我们再过去,那还了得?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们明白,可你也体谅体谅我和你舅舅!” 刘大妞生气道:“那我和小石头怎么办?我才和蔷弟说好,赶明儿小石头再大点,就送他去贾家族学里读书。你们这不声不响的去寻宅子,搬回青塔,小石头以后还怎么上学?” 春婶儿又“呸”了声,骂道:“我看是你嫌贫爱富想留在这边,小石头上学还得几年,赶甚么明儿?再说,贾家那族学进去后都是住在里面,和远近甚么相干?” 亲女儿骂起来果然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怎么痛快怎么骂。 气的刘大妞直掉泪…… 贾蔷不乐意了,道:“这叫甚么嫌贫爱富?想过好点日子有甚么过错?要回你和舅舅回,姐和姐夫还有小石头不回!” 刘大妞闻言高兴了,道:“就是!要回你们回,反正我住在这,这是我弟弟的宅子,我就爱住这!才不同你们住呢!” 春婶儿笑骂道:“你也不害臊!” 贾蔷还是提醒刘大妞别太嚣张,道:“这宅子我早就过到舅舅名下了。” 刘大妞和春婶儿又吃一惊,正要说话,却见隔壁薛家的丫头莺儿探头进来,看到贾蔷在庭院内后,满脸含笑推门而入。 “莺儿来了!” 春婶儿和刘大妞都很喜欢这个心灵手巧又会说话的丫头,不过贾蔷倒是一般,许是因为当初看到她欺负香菱的缘故。 虽然香菱都已经忘了,那傻丫头从不记谁对她不好,可贾蔷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不过,看在宝钗的面上,也没给过她难看。 莺儿自然能感觉得出贾蔷的态度,因此在他跟前格外小心恭谨,赔笑道:“我方才在隔壁就听着像是侯爷的声儿,同我们姑娘说了,正巧让大爷和我们奶奶听到了,就打发我过来瞧瞧。若是侯爷在,就请过去说话呢。” 贾蔷不愿动弹,躺在椅子上道:“你给姨太太、薛大哥和薛妹妹说,我晚会儿再过去,这边正和我舅母我姐说话呢。” 莺儿闻言不敢多嘴,赔笑应下,那边刘大妞却赶起人来,笑道:“蔷弟快过去,娘在这边拍被褥,都是土,一会儿呛着你了。我们这边也没甚大事,倒是薛家似有甚么喜事,许是要你帮忙呢,你先去那边,忙完了再回家吃饭。” 贾蔷不大情愿的站起来,看到小石头还在那傻乎乎的摇椅子,脑门上都见汗了,弯腰将他抱起,哈哈笑道:“这小身板儿,好大的气力。回头再多读几年书,舅舅送你去军中,早晚给你娘请个诰命回来!” 小石头自然听不懂,只是嘿嘿傻乐。 刘大妞忙道:“快放下来,小石头越发沉了,抱一会儿胳膊就发酸。” 贾蔷却不理,抱上就走,笑道:“我带去薛家转转,老窝在家里做甚么?等舅舅他们走了,姐你就带上小石头住国公府去,让他多见些人。” 刘大妞求饶道:“你可快别提这事了,果真住进去,爹非得当天拉我去青塔不可。” 刘老实疼贾蔷这外甥疼的厉害,且固执的认为,如今只要不拖贾蔷的后腿,不给他丢脸,就是他能做到最大的疼爱了。 贾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说说罢。 他抱着小石头,和莺儿一道往隔壁薛家去了…… 第0577章 家门口被劫 “哎哟!果真蔷哥儿就在隔壁!” 贾蔷抱着小石头进了里屋后,薛姨妈看到,登时脸上堆满笑容高兴道。 薛蟠躺在炕上,倚靠在一摞锦被上,先埋怨了贾蔷不来看他,又对小石头挤眉弄眼逗趣起来。 小石头被逗的咯咯乐,笑的前仰后合,贾蔷就随手给他脱了鞋,丢到炕上,让他和薛蟠顽去了。 不过还没等他坐下,吃一口宝钗奉上的茶,就听薛蟠“嗷”的一声惨嚎了声。 贾蔷唬了跳,忙看过去,就见小石头拳头还未落下,薛蟠一只眼成了熊猫眼。 他忙上前,将茫然不知所措,也被那声惨叫吓住了的小石头抱下炕,然后问薛蟠道:“薛大哥怎还和一稚童交手?” 薛蟠气地骂道:“要不是你,我就要骂人了!这小石头,我瞧着机灵,想亲他一口,谁知道他抬手就是一拳!哎哟喂,爷的眼诶!” 薛姨妈虽心疼的要死,嘴里却还是骂道:“好端端的,你去招惹孩子做甚么?活该被打!” 贾蔷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对莺儿道:“带他去寻点好吃的。” 莺儿忙领了去,因为她常往刘家跑,所以小石头不认生,乐意随她去。 宝钗亲自送到了门口,叮嘱莺儿去取几样点心给小石头吃。 薛姨妈在后面看的心里感叹,刘老实一家她也认得,再寻常不过的底层百姓。 按理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薛家有甚么交集。 就因为刘老实的妹妹嫁的好,如今贾蔷成了国公,小石头这样的孩子,居然也有了贵气,得让人陪同顽耍伺候着。 可见,女孩子若是嫁的好,影响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 再看看宝钗的背影……可惜了啊! 贾蔷自不知薛姨妈心里那么多念头,等小石头出去后,他看着薛蟠的熊猫眼,哈哈笑了起来。 薛蟠抽着凉气骂道:“这小玩意儿,才三岁罢?以后还了得?” 薛姨妈一边打发同喜同贵去备药和煮熟的鸡子,一边骂薛蟠道:“你可仔细着些,别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眼下入夏了,再躺几个月,就要生褥疮了。” 薛蟠忙道“不会”,又问贾蔷道:“听我妈说,宝玉挨打挨狠了,还是因为琪官?琪官现在如何了?” 贾蔷提醒道:“琪官背后的水太深,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你管好你自己。” 薛蟠大为不满道:“再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 贾蔷拦下薛姨妈的谩骂,道:“大家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果真他缺银子了,或是遇到别的难处,能帮的,咱们一定不小气。可你知道他在外面掺和些甚么事,你就想去帮?他是忠顺王府的人,背后又和北静王府来往亲密,你怎么帮?人家认识你老几?” 薛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薛姨妈却没恼,“阿弥陀佛”道:“可算有个能说伏你的人了!你这孽障,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果真掺和到外面那些事里,管叫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蟠烦恼道:“妈你少说两句,谁能叫我死?” 宝钗也生气,冷笑道:“那哥打回京来,下炕走了几步路?” 薛蟠闻言生生气笑道:“我让你和蔷哥儿多来往,又没叫你学他的尖酸刻薄……” “不会说话你少放屁!” 见宝钗俏脸登时涨红如血,薛姨妈大怒骂道。 薛蟠也自知失言,灰头土脸间岔开话题道:“蔷哥儿,你总和我妈还有妹妹说,那桂花夏家的女儿娶不得,妹妹今儿又回来劝我,可我妈和人家连亲事都订下了。两家的亲旧世交都知道了,这会儿再毁约,岂不让人耻笑?再说,纵她在夏家娇横惯了,我就不信,咱们兄弟还降伏不了一个娘们儿!” “诶诶!” 贾蔷扬手拒道:“说话过过脑子,甚么叫咱们兄弟降伏不了一个娘们儿?那是你媳妇,我降伏甚么?” 薛姨妈也气的不行,只一会儿就觉得心口疼。 宝钗轻轻一叹,却侧眸看向了贾蔷,等他拿主意。 薛蟠嘎嘎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洞房里自然不用你降伏,我是说,果真她混闹起来时!” 贾蔷好笑道:“她果真闹起来,我打你老婆,你愿意?” 薛姨妈和宝钗也跟着气笑起来,何等糊涂之言。 薛蟠却不在意的撇撇嘴道:“果真不听话,不知规矩,那有甚么不能打的?” 贾蔷哈哈笑道:“那我回头打花解语,成不成?” 薛蟠闻言大惊,忙连连摇头道:“那不成那不成,她不一样,打不得!” “狗屁哦!” 贾蔷笑骂了声,又哈哈笑了起来。 薛蟠亦是直乐呵,道:“花解语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样好的女孩子,你打她做甚么?” 贾蔷也不多言,想了想道:“果真娶那桂花夏家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再怎么说,也没有被一个女儿家给唬住的道理。只是你得问问姨太太,到时候能不能狠下心来行家法。薛大哥你要明白一事,果真那夏家姑娘闹起来,你拍拍屁股走人,去寻花解语高乐,薛妹妹呢,估计会一直在我府上当差,家里只留姨太太一人,若是硬不下心来,将来怕是要吃大亏的。” 薛姨妈笑的满面祥和,道:“我到底还是管过家的,一个小姑娘,虽刁蛮些,想来也是能够说服的。” 听闻此言,贾蔷就不再多言了。 等前世那个会下毒会放火的奇女子进门后,正好和王家老姊妹凑成仨,好好斗法去罢。 正当贾蔷准备吃了茶就走,突然外面莺儿笑道:“香菱来了?侯爷才来没一会儿,你就追了来!” 香菱才不理莺儿的取笑的,哼了声,道:“有正经事哩,很要紧的,不只顾着耍!”说完却又逗小石头道:“小石头,你可不能真吃石头呀,怎快长成石头块了啊?” 莺儿气笑道:“既有要紧的正经事,却不急着去说,倒在这里顽!” 香菱皱鼻子一抿嘴后,进了里间,先与薛姨妈和宝钗见礼,而后到贾蔷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贾蔷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你小婧姐姐怎说?” 香菱嘿嘿笑道:“小婧姐姐说,等我报信儿传话,黄花菜也凉了。” 贾蔷闻言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没事了。” 香菱“嗯”了声,随即转身就跑了。 薛蟠在炕上顶着一个黑眼圈,气道:“她眼里竟没把我当人?” 贾蔷自然护着香菱,道:“谁让你原先不是打就是骂的,行了,你少说香菱!” 薛蟠嘟囔了句后,又突发奇想道:“蔷哥儿,你何时与那位林姑娘还有尹家郡主成亲?你说咱们一天成亲如何?” 薛姨妈啐道:“净想美事!” 贾蔷和黛玉还有尹子瑜成亲,那将是何等阵仗? 一个军机大学士,也就是宰相的独女,一个是皇后娘家唯一的嫡亲侄女儿。 那一天,怕是所有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皆会惊动。 中间蹿出一个薛家和一个桂花夏家来,便是薛姨妈常想美事,都不敢想这样的事。 贾蔷呵呵笑道:“你若不想被安排到偏厅,冷冷清清连个客人也没有,你就跟着一起办罢。” 薛蟠自己也反应过来,撇嘴道:“那还是算了……” 不过又看向宝钗,嘿嘿笑道:“那一日,妹妹是尹家郡主身边的才人赞善,必也是要穿上吉服,一起走一遭的。” 贾蔷摇头道:“薛妹妹天生丽质,腹有高才,淡雅若冰莲,并不需走这个过场点缀甚么。” 宝钗闻言一怔,随即俏脸上飞起一抹晕红,心中五味繁杂,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浅笑道:“也不是去沾光,只是本分之事。” 见她这般淡然,贾蔷反倒愈发欣赏,点了点头。 薛姨妈笑道:“等出了这一回孝,蔷哥儿多半就要办事了。尹家郡主年岁不小了,且林家老爷许也是等不及了。” 贾蔷不解问道:“姨太太何出此言?” 薛姨妈笑道:“我听你家老太太说,你许给了林家老爷,若生二子则二子姓林,承继林家香火。林家老爷膝下无子,岂能不急?起初你家老太太还很是不愿意,以为没有这样的道理。还是我劝得她,若蔷哥儿你日后能多子多福,便是过继一个给林家老爷又何妨?” 贾蔷了然,笑了笑,没多说甚么,他起身道:“就不打扰姨太太、薛大哥和薛妹妹休息了,身承重孝,也不便多留。” 薛姨妈忙道:“都是自家人,哪里讲究这些。你且别走,我让人准备了萝卜素丸子,今晚给你炸丸子吃。” 薛蟠也叫道:“这才坐了多咱功夫就要走,忒不像了些。今儿不能走,不能走!” 贾蔷笑道:“这一年不忙别的,多只在家待着,空闲时候多的是。过几天,我必还来坐坐。” 宝钗劝薛姨妈和薛蟠道:“蔷哥哥如今府上不知多少事,且宽容他几日罢。” 薛蟠气呼呼道:“如今有了蔷哥哥,倒把我这亲哥哥也落在一旁了。” 宝钗不理他这疯话,薛姨妈啐骂了两句后,同宝钗道:“那乖女送送蔷哥儿罢。” 贾蔷笑了笑,起身离去。 出了中门,见莺儿正领着小石头在门口处耍子,二人上了抄手游廊,静静行着。 初夏的风并不燥热,吹拂过二人,幽香扑鼻。 贾蔷享受了稍许静谧后,轻声道:“若是姨太太和薛大哥以为那桂花夏家的百万家业有多了不得,就大可不必。如今我名下每挣一两银子,便有薛家丰字号三分。国丧期间,京里虽没甚么进项,还赔进去了不少。可江南那边才是大头,始终日进斗金。也用不了太久,顶多二三年,薛家的家业就不是那桂花夏家能比得了。” 这话,贾蔷不好当着薛姨妈和薛蟠的面说,太伤人脸面。 这会儿同宝钗说倒无妨,宝钗虽也因这番揭破遮羞布的话羞愧的几无地自容,可她素来心中清冷,很快就镇定下来,也明白了贾蔷是好意,而非羞辱,不然就直白的同她娘说了。 宝钗沉默良久后,叹息一声道:“也并非全为了夏家那些家当,还有桂花夏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世交人情。薛家……” 话虽未说完,贾蔷明白过来了。 如今薛家完全成了贾家的附庸,再经过宝钗婚事的数次周折,颜面扫地。 还有薛蟠,被人打了一回又一回,使得薛家的名望成了笑柄。 别说旁人,便是王家都瞧之不起。 王子腾夫人李氏过生日,居然未请薛家。 这已算是奇耻大辱了! 而桂花夏家因她家老夫人十分精明,这么多年来,虽只带着一个孙女儿相依为命的过活,可凭借桂花家业,和京中诸多名府有交情。 若是薛蟠能娶夏金桂为妻,那夏家的这些世交人情,薛家也能落过来。 如此,贾蔷就不好多说甚么了。 若薛蟠是个靠谱些的主儿,他倒有信心,让薛蟠跟着跑几年,搏出一份前程来。 可薛蟠…… 还是罢了。 走到门口,贾蔷将吃的满嘴点心渣滓的小石头抱起,让他挥手和两个姨道别,又与宝钗笑了笑后,出门离去。 宝钗目送他的身影转出门角,方让莺儿合上了门。 …… 宁府前厅。 贾蔷看着面色凝重的李婧,奇道:“甚么名堂?好端端的,怎会有人来寻香菱她娘认亲?” 李婧摇头道:“香菱同我说之前,那人一靠近府上,下面人就盯上了。只是一开始没想到会有问题,只留意了此人。后来发现不对后,今日专门设了局诱捕他!结果……” “人没抓到?” 贾蔷眉尖轻挑,问道。 李婧脸色却愈发难看,摇了摇头,道:“抓到了,又让人给劫走了!” 听闻此言,这一下,连贾蔷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道:“抓到了,又被劫走了?!” 李婧单膝跪地请罪道:“此事皆我之罪过,这些日子太顺当,就心生轻狂大意,才让人在家门口劫走了歹人,还请爷严惩,以示公正。” 贾蔷沉吟稍许,道:“惩罚之事且不急,你心里记住了教训就好,其他的,等查清此事再说。小婧,你说,好端端的,外面人鬼鬼祟祟的寻香菱她母亲想做甚么?” 李婧想了想,道:“封氏掌着厨房,莫非,那些人想在厨房里做手脚,他们想下毒?” 贾蔷听了眉头紧皱,正苦思这些人的来头,忽见管家李用进来,通报道:“启禀侯爷,神武将军府的冯大爷来了,正在灵前大哭呢。” 贾蔷闻言,眉头一扬,看向李婧,二人对视了眼。 这位交友广阔,义侠之名满京城的将门虎子,这会儿怎来了? 第0578章 凤儿,你快活的活罢…… “冯世兄,好久不见。” 贾蔷看着穿了一身玄色阔袖锦衣,腰身中间却系了一条白纱的冯紫英跪在灵前痛哭不已,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亲自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冯紫英身量高大,起身后,用帕子抹干净眼角后,看着贾蔷道:“良臣,非我故作姿态。只是令祖敬太爷,实乃我自幼敬佩之先贤大德,不想今日归来,竟闻噩耗……” 眼见冯紫英又难过起来,贾蔷眼睛微微眯了眯,注视着冯紫英轻声问道:“冯世兄自幼钦佩的先贤大德,是敬太爷?莫非,冯世兄也有意归入玄教?” 冯紫英闻言正色道:“良臣,此言差矣!” 贾蔷轻轻点了点头,请冯紫英往前厅落座,待下人上茶后,方道:“还请冯世兄解惑,我家敬太爷,如何就成了世兄之榜样楷模?” 冯紫英正色道:“良臣莫非不知,当年贵府敬太爷文武双全,被景初朝东宫视若肱骨,曾自比如玄德遇孔明之相得……东宫被废后,贵府敬太爷虽高中进士,皇榜提名,又为宁国府世爵承袭人,却甘愿抛却富贵,只为等候贤太子复起。如此品格之人,难道不值得钦佩?” 贾蔷闻言,心里有数了,倒也没和冯紫英争辩甚么,微微一笑,道:“若是敬太爷生前得知世兄如此钦佩,必会无憾的……吃茶。” 冯紫英闻言一怔,又仔细打量了贾蔷一番,似才发觉今时今日的贾蔷,全不是当初落难时,那副纯善贤良的模样,变得深沉了太多。 不过想想贾蔷回京后经历的那些事,其实也难怪。 冯紫英轻轻一叹,看着贾蔷道:“良臣,我不用尊称你一声宁侯罢?” 贾蔷笑了笑,道:“哪里话……富不易妻,贵不易友的做人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冯紫英沉默稍许,直言问道:“良臣可是对宁郡王有误会之处?” 见冯紫英开门见山的谈,贾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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