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本,放在手中还有些小,又拿起笔来,以迥异于握毛笔的手法握住好,笑道:“瞧,这样就好。” 说着,在手本上写下“大家用了都说好”七个字。 尹子瑜本是周身静韵,人与之相处十分舒适,此刻平湖般的眸眼中却泛起了几缕波澜,自贾蔷手中接过手本和笔,学着贾蔷握笔方式握好后,落笔写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字迹娟秀,工整。 诸人啧啧称奇后,最好书法的探春上前巴巴的看着贾蔷,笑道:“蔷哥儿,这是甚么笔,为何我没听说过?” 贾蔷呵呵笑道:“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了。” “……” 探春正面进攻受挫后,使出杀手锏来:“林……姐……姐啊!你看蔷哥儿……” 黛玉啐笑道:“同我说有甚么用,这些又不是我的,你拜佛都进错庙门儿了。” 探春自不会去寻尹子瑜撒娇讨要,只皱眉埋怨了声:“小气!” 尹子瑜从木盒中取出一份纸笔来给她,探春尴尬道:“并非想要这个……” 黛玉在一旁笑道:“拿上罢,蔷哥儿那里必还是有的,还能少得了郡主使的?” 又同尹子瑜解释道:“这个是三妹妹探春,最好书法,她住秋爽斋,书房桌案上摆放的是墨海笔林,连跟前丫头都叫侍书。” 尹子瑜笑了笑后,落笔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酉时还要入宫见姑母。” 这就没法子了,黛玉看向贾蔷,贾蔷眨了眨眼道:“你自己回?” 不用黛玉开口,一众姊妹们就叫炸了锅…… “岂有此理?!!” “着实不像!!” “过河拆桥!!” 贾蔷耸耸肩,同尹子瑜笑道:“看罢,我虽不想送,奈何民意如烘炉,招架不住……” 尹子瑜却摇头,落笔道:“果真不必,家去了见过老太太,就直接进宫。”顿了顿又书道:“眼下你也不适送我进宫,何必多跑一遭。” 俏脸微霞。 旁边探春、湘云等“哦哦”起哄笑了起来…… 贾蔷笑道:“成,你能摆平太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她们就好。” 尹子瑜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与黛玉等作别后,随贾蔷出了园子…… 待二人走后,湘云笑嘻嘻同黛玉道:“林姐姐,这个郡主了不得哦。” 黛玉似笑非笑道:“是了不得,你知道我最钦佩她哪一点?” “哪一点?” “人家从不嚼舌头!” 湘云:“……” 小丑竟是我自己? …… 宁国府,宁安堂。 让人将尹家马车送归后,贾蔷未能折返园中享受,因为齐筠引着司马绍并闫三娘来了。 “司马家主,扬州一别,别来无恙乎?” 贾蔷未等司马绍见礼,先微笑问道。 司马绍见贾蔷身上未有明显倨傲,尽管江南九大姓眼里,被圈在京里的王爷权贵未必就有多尊贵,可贾蔷能如此做派,还是让他心里高兴,拱手道:“扬州一别不到二月,宁侯已经斩杀可汗,立不世功,成为了大燕国公爷!果真应了那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这幅老气横秋之言,让贾蔷笑了起来,话锋陡转锋利道:“司马家主是如何与四海王闫平勾连上的?昨儿若非本公于御前奏呈得失,而天子英明果决,准了我之所请,眼下司马家主已经在天牢诏狱里过了一宿了。” 司马绍闻言面色骤变,道:“宫里都知道了此事……是国公所奏?” 贾蔷好笑道:“是江南民风宽松,所以不解帝都之威,还是司马家主看过轻视自己?在这座神京城中,如司马家主这等分量的人出现,会逃得过上天之眼?此事是皇上亲自问起,且已经下了旨意,要先拿你们下诏狱。” 司马绍闻言却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言。 闫三娘则同贾蔷道:“国公爷,我们答应你的条件,愿意归顺朝廷!只要,你能先救我爹!” 贾蔷摇头道:“我连你爹现在到底甚么状况都不知,如何作保一定能救活?再者,以司马家主的能为,江南名医少有他请不到的,难道都不能救你父亲?” 闫三娘急道:“如今爹爹的船根本不能靠岸,也不敢露面,伯父想帮也帮不上!” 司马家的势力主要还是在江西,在粤省就没那么大的能量了。 且以四海王目前的形势,在未得准信儿前,也不敢再信任哪个。 即便过去信得过,可眼下选择落井下石的人,绝不在少数。 贾蔷轻声道:“我只能说,会派人去南边,尽力为之。但若天命难违,三娘也莫要怪我……” “这是自然!” 贾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情况紧急,我会派人今日就与你们一道出发,带着宁国公府的旗牌,折返南省。具体如何行事,他会与你们商议的。三娘,本公不认得甚么四海王,和司马家主也并不算熟,但我自信不会看错人。 你是巾帼里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所以我信你。收纳你们,我在御前承担了大干系。如果四海王只是利用一下本公的善心,借朝廷之力复仇,之后再复叛出朝廷,那我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尽管明知如此,我还是仍选择信你,三娘,你知道为何?” 闫三娘闻言,俏脸通红,两道修眉直插云鬓,炯炯有神的双眸看着贾蔷,抱拳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虽不配谈一个‘士’,却也必定会言而有信,一个唾沫一个钉。爹爹昏迷不醒,大哥没了,二哥在岛上失踪,也是凶多吉少。四弟、五弟还小,我自幼随爹出海,如今做得主!国公爷,大可信任我。” 贾蔷缓缓颔首道:“好。” 闫三娘抿了抿嘴,又看着贾蔷道:“你若信不过,我可以留下当人质!” 贾蔷忙摆手道:“不必,我非是那样的人。” 闫三娘:“……” 贾蔷呵呵笑着解释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三娘,我虽不了解你,但只看你为人纯孝,一个姑娘家为了救父千万里的奔波操持,如果这样品格的人都要被怀疑,那我还能信谁?你且先南下,等京城这边忙完,我会亲自去南省海边看看的。 大海无疆,终有一同乘风破浪之时。” 闫三娘点点头,红着脸应道:“好!” 司马绍:“……” 齐筠:“……” …… 翌日清晨。 一早,大观园内,贾蔷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被狐皮裘厚厚包裹着的贾母。 身后,鸳鸯含笑跟着,手里捧着一暖炉。 “我原以为,有一日会是宝玉这般推着我赏梅花,没想到,竟劳你来推。” 贾母面色仍苍白,说话也有些无力,不过精神头却好了些。 贾蔷笑道:“黄荆条子出好人,棍棒底下出孝子。你老原是个持家英明的,怎到了这点上,倒看不明白了?宝玉嘛,谈不上坏,到了今天这样,也不能怪他。你老和王氏如此娇惯于他,哪个也顶不住如此宠溺。所以,他能管好他自己就不错了,你还想劳他推你?” 贾母沉默稍许后笑道:“你这样忙,今儿怎还有功夫推我这老婆子来瞧瞧这景儿?” 贾蔷笑道:“繁忙的目的,终究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又岂能因为忙碌,耽搁了孝心?孝敬亲长,也算是一种心境的修行。” 贾母笑道:“那好,往后你天天来推着逛一回园子才好。” 贾蔷话锋一转,道:“话又说回来,我其实并不太在意甚么心境不心境的,向来觉得这顽意儿虚的很……” 身后鸳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了一宿的雪,今朝放晴。 一轮红日东升…… …… 第0840章 这一对师徒,着实该杀! “干吗去栊翠庵啊?” 大观园内,贾蔷推着贾母散散心、放放风,也好刷一刷孝名,未想老太太竟提出去栊翠庵看梅花。 贾母笑道:“这你就不通了,她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花草,所以比别处越发好看些。历来佛门多盛木,以作菩提。” “啧啧啧!” 贾蔷笑道:“要不把玉皇庙拾掇拾掇,你老住进去多瞧瞧?” 贾母闻言差点没吐血,这圈了几个还不够,连她也要圈去佛堂礼佛不成! “国公爷!!” 鸳鸯见贾母老脸都气白了,忙嗔怪了声。 贾蔷哈哈笑道:“又不是不让出来,就是每月多一个清静处罢了。果真忌讳这个,不愿去也成,咱们走罢,不来这佛庵寺庙了。” 说着,要推贾母离开。 贾母却回过味来,道:“你说的在理,那就收拾出一处来,得闲我过来住一二天就是。今儿个,先去这栊翠庵里坐坐罢。蔷哥儿,你莫非又在弄甚么鬼?这里可是侍奉菩萨的地方……” “诶!” 贾蔷忙摆手道:“天地良心,我又岂是浑来之人?我和宝玉可不同……” 贾母啐笑道:“呸!宝玉不在这里,倒还拿他说嘴!” 这会儿栊翠庵里守门婆子已经听得动静,禀告了妙玉。 妙玉忙命开门,亲自迎了出来。 只是妙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贾蔷那张俊秀的不像话的脸,俏脸登时红了起来。 贾母:“……” 她回头看向贾蔷,无言质问:这又怎么说? 贾蔷叹息一声,目光忧郁望天道:“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老太太,你不知我的苦……” “呸!” 贾母被这厮气的啐道:“你仔细着,我如今老了,也管不得你,回头我让玉儿来管你!” 贾蔷哂然一笑,对面妙玉仿佛亦被这厮的无耻所震惊,怔怔的看着他。 是何等的风流,才能说出这样的诗来…… 不过,到底还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子,礼数不缺,请贾母往里面去坐。 入正堂,菩萨相前,贾蔷、鸳鸯搀扶着贾母下了轮椅,于蒲团上跪下,缓缓叩首。 妙玉送上香来,贾蔷代敬,自妙玉手中接过时,微有触碰,沁凉柔软…… 佛像敬罢,妙玉请贾母往禅堂安坐,问起了妙玉的家世来…… 妙玉垂着眼帘相答,自云幼时出家,后因无意中被苏州知府所见,以势相欺,迫其还俗。 万幸其师不屈于强权,又有故旧相助,方带其远走京城,避开此劫。 贾母闻言恼道:“好个不要脸的混账官!迫出家人还俗,他打的甚么心思,能瞒得过世人,难道还能瞒得过菩萨?” 说着又问贾蔷道:“这样的官,你也不管?” 贾蔷笑了笑,道:“苏州知府叫朱聪罢?因采生折割案,早被拿下治罪了。” 妙玉闻言,与贾蔷合十见礼,道:“多谢国公爷。岫烟与我说过采生一案,国公爷为无辜苍生讨公道,不惜惩处族亲故交,悯苍生孤幼,日后必有大福祉。” 鸳鸯好笑道:“都国公爷了,还要多大的福祉?” 贾蔷看着鸳鸯的俏脸笑道:“人家言下之意,说我会有许多娇妻美妾,多子多福。” 鸳鸯不意这位大爷在佛庵里也敢调戏她,羞的满面通红,嗔了声:“都国公爷了,还是如此!” 说着,同贾母告状道:“老太太不知,昨儿国公爷可是作了两首好诗呢!” 对面妙玉的脸已经红的见不得人了,低着头借口去请茶转身出去了。 在贾蔷怒视中,鸳鸯俏皮的冲他一皱鼻子,将昨儿个他的两首大作诵了遍。 这年月,诗词和前世的流行歌曲一般招人喜欢,流传开来自然也快。 贾母听罢,看着贾蔷气笑道:“你真真是没治了,人家是出家人!!” 虽大家子多是馋嘴的猫,且贾蔷也算不得色令智昏之辈,可连出家人也调戏,就忒过了些。 贾蔷解释了番,二作非其所为,纯属好人被污蔑,只是贾母看着也不怎么信。 便是旁人所作,当着妙玉念出,其心也是当诛的…… 不过对这些事,贾母也不过点到为止说了几句顽笑罢了。 富贵到了贾蔷这个地步,许多事也就不算甚么了。 唐高宗能让母妃出家,再接进宫里立为皇后,明皇更了得,让儿媳出家,为此丢了江山也不顾……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越是有能为者,越是如此。 如许多混账话本里所写的那般:大能者必有大欲。 所以这等事,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莫因此事搅和的家宅不宁即可。 说起来,这方面贾蔷的能为,比他挣家业的能为还大…… 未几,见妙玉面色恢复寻常,亲自拣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捧与贾母。 贾母看了看笑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 贾母因此多了半盏,妙玉又将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取来斟与贾蔷,四目凝望时,贾蔷似乎能听到这俏姑子的心跳声…… 莫非果真思凡了…… 贾蔷逗她道:“这个盛茶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妙玉抿了抿嘴,回身取了一套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盒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的了这一海?” 虽修行十余载,可也终是个女孩性子。 甚至因为少与红尘接触,内中藏着一颗孩子气的女孩心。 正当说笑着,忽见婆子进来,禀道:“府上公子、小姐们来了。” 妙玉起身去迎,就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并三春姊妹,还有宝玉也一并来了。 黛玉看着贾蔷笑道:“好呀,果然让人猜着了,你到底来这里吃茶了!” 贾蔷:“……” 见贾蔷千古奇冤的模样,鸳鸯忍不住笑起来,道:“姑娘这回果真冤枉国公爷了,是老太太非要上来瞧瞧。” 黛玉冷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他,若不是他有意将老太太推到这边来,园子那样大,老太太会想到来这里?”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妙玉只作未听到,带着一个比丘尼摆了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与诸人上了茶。 宝玉这会儿精神也足,笑道:“一大早姊妹们都来探望老祖宗,没想到琥珀说被蔷哥儿推来园子里了。” 贾蔷道:“老太太方才还说呢,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宝玉这个合该天打雷劈的没孝心种子了。” 宝玉:“……” 贾母气笑道:“你就可劲儿欺负宝玉罢!” 贾蔷笑道:“果真想欺负,昨儿就拉下去直接打死了。” 贾母已知昨日事,笑了笑,同宝玉道:“到了我这个年岁,早点准备寿材,那是福气。” 众人不想听这个,黛玉问贾蔷道:“你可知道是谁猜出你在这的?” 贾蔷笑道:“说起反叛之辈,我猜多半是宝玉。” 宝玉跳脚道:“这也能编派上我?” 众人大笑,一旁宝琴嘻嘻笑道:“是二嫂子!” 黛玉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才是反叛的!” 贾蔷奇道:“是她?二婶婶连字也不识几个,也听得懂诗?” 众女孩子一下笑喷了,贾蔷纳罕,取笑凤姐儿不识字,也能笑成这样? 黛玉咬牙气笑道:“可是不打自招了?” 贾蔷:“……” 宝钗心善,替贾蔷圆了圆,道:“凤丫头如今不仅识得几个字,昨儿还同我们联了诗呢。” 贾蔷看向她,悄悄挤了挤眼,夸张笑道:“她也会联诗?她能作出甚么诗?白狗身上黄,黄狗身上白么?” 宝钗抿了抿嘴,笑道:“不是,是一夜北风紧。” …… 皇城,大明宫。 武英殿,西阁。 林如海看着谦卑行弟子礼的恪荣郡王李时,笑道:“王爷如此却是折煞老朽了,不敢当。” 李时则正色道:“如今元辅韩相大刀阔斧革新旧政,裁减冗官庸官,清查民间恶事,名望日隆。而这背后,却离不开林相默默相助。林相品德高尚,可表为天下师。小王敬之,实乃本分。” 林如海呵呵笑道:“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笑道:“纵然有微末功劳,也已力竭矣。天下之大,用银之处数不胜数,着实让户部焦头烂额。今岁干旱之相已显,比去岁更多二省。七省至今未见丝雨降落,让人心慌。有邪祟小人,将此天象与新政干连于一起,暗中中伤,混账之极。王爷,今岁断不能发生粮荒,出现流民席卷流窜之事。虽有海粮之议,只是海粮亦需银子采买。户部国库内那点家底,将各项支出开支后,留下买米的并没有多少。若是不凑手时,还望王爷的钱庄能搭把手。新政在推行,往后户部进项必一年多于一年,断不会赖了钱庄的账的。” 林如海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李时的面色却愈发僵硬。 内务府钱庄创立之时,他大有收尽天下英才之势,仿佛要搭起东宫班子…… 收了那么多官员,却是要发俸银的。 然内务府的俸银,不是由户部开支,而是由内务府自负。 可先前为了安抚宗室,内务府的银子多拿去给人家分红了,剩余一些存银,是留备给太后、皇上和皇后并诸多嫔妃开销用的,哪里敢动? 如今,内务府钱庄却是连俸银都发不出了。 若果真如此,李时一张脸还要不要了?! 没法子,便只能向户部拆借。 其实户部从内库中着实得去了不少银子,但户部可以从天子内库中得银子,却绝不会反向输血,除非有天子旨意。 便是有天子旨意,朝堂上也少不得打几起官司…… 更何况,只一个区区郡王? 为的还不是皇上、皇后、太后之事,而是为了给劳什子钱庄官员发俸银。 怎么可能? 可是若不借,李时的脸面何存? 果真栽一大跟头,那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时素有贤王之名,如何肯担如此名声? 所以,在寻找户部尚书郭松年数度无果后,便亲自登门,寻到林如海处。 只是他未想到,林如海会如此可恨!! 他还未开启原本就难为情之口,就得了这么一出答复来…… 李时才不信,林如海不知他的来意。 越是如此,李时心中愈恨! 这一对师徒,着实该杀!! 早晚,早晚必要让他们知道,臣子,终不过是皇权之下的走狗! 李时未再多言自取其辱,转身离去。 …… 第0841章 昏招 养心殿。 李时跪在地上,面上难掩沮丧。 隆安帝审视的看着这个四子,原本早就判处“死”刑之人,但在其扭转对新政的态度,开始鼎力支持后,隆安帝改观许多。 难得看到要强的四子委屈颓丧到这个地步,隆安帝身为人父,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他更明白,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 不在皇子时期将心性打磨狠了,雕琢如坚石,成为天子后,只能是个无能昏君,累及江山。 “你觉得委屈?” “林如海不帮你,你以为他是存了私心,有意为难你,让你难堪?” “你以为,林如海是在帮贾蔷出头?” 李时下意识的就想否定,说些冠冕堂皇之言,不过抬起头来,看着隆安帝森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缓缓点了点头。 隆安帝面色微缓,冷哼一声道:“知道不欺君,倒也还有些可救之余地。朕告诉你,林爱卿或许有些私心,但他终究是以公忠之心为主。自朕登基始,户部就开始追缴亏空,始终未有进展。直到林爱卿入京,用贾蔷的那些刁钻法子,才收回来三成。这二年来,户部从未放松过对亏空的追缴。如今还未收回一半,内务府一旦借钱,开了这个头,莫说欠的收不回来,还会立刻出现更多亏空。 且未防止天子挥霍无度,国库里的银子,又怎么可能随意往内库中搬?你也是熟读史书的,此例能随意放开么?果真林如海今日借银子给你,不到傍晚,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就能盖满朕的御案。” 李时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不愿去想。 大道理谁人不知? 可世人皆知至理,又有几人能过好一生? 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重大利益时…… 李时垂头道:“儿臣并非恨林相,只怪儿臣自己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内务府钱庄交到儿臣手里,却搞成了眼下这等烂摊子,儿臣恨不能罢免了自己……” 隆安帝闻言,眼中真正难掩失望。 哪怕,李时求他将贾蔷强调回内务府钱庄,也不会比说出这句话来更让他失望和愤怒。 身为观政皇子,即使将烂摊子甩出去,让臣子去担当,也比退缩当忘八强! 隆安帝心中暴怒,却强压怒意道:“依你之意,是想将内务府钱庄交出来?” 李时惭愧道:“父皇,儿臣着实不通商贾之道,无聚财之术。再者,贾蔷将利钱定的太高,儿臣寻了好些人,包括经营钱庄的一些晋商,都到这比印子钱还高的息钱,着实荒诞……” 隆安帝淡淡道:“你擅长商贾聚财之术,可以寻人来办。只要肯给官位,还怕招不到贤才?内务府钱庄至今立下各级官员三百二十五人,都是干甚么吃的?觉得分红息钱太高,你可以降下来些。内务府钱庄好好的交给你,若不办出些名堂来就推出去,你让天下如何看你?” 李时面红耳赤道:“父皇,除非能寻到一大笔银子,否则这原就是空架子一个……” 若说隆安六年李时最后悔之事,就是接了这个号称有股本一亿两银子的大肥肉。 原以为吃进嘴里后,将彻底抵定他储君的位置,结果现在却成了烂在手上的臭豆腐,甩都甩不掉。 那些宗室王公大爷们,见天儿去他府上溜达,那等怀疑的目光,看的他着实恶心。 李时开始怀疑,这所谓的内务府钱庄,压根儿就是贾蔷给他设的一个死局! “你先去办,果真办不下来,朕自会让人接手。” 隆安帝没有答允李时的请求,沉声说罢不再看他。 闹事的勋贵还少,主要是宗室。 如今正值直隶新政要紧之时,先稳住宗室,等直隶各项新法推行下去后,再和他们慢慢周旋就是。 等李时神色黯然的退下后,隆安帝看向戴权问道:“京城清流写书编排贾蔷者,果真是那几家的子侄,背后又是李时?” 戴权躬身道:“倒也没十成的证据表明,就是四皇子所为……”见隆安帝目光如刀的看过来,又忙道:“不过的确有些干系……” 那就足够了。 他为天子,还要去寻证据不成? 只是这个老四,胸中格局着实不成器到混账的地步! “皇上……” 忽地,见一内侍入内,跪地禀报道:“云妃娘娘刚又吐狠了,甚么都吃不下。” 隆安帝闻言,面色一黑,喝道:“没用的狗奴才!御膳房是干甚么吃的?” 这个孩子出生,若是儿子,隆安帝决定亲自养在身边…… 内侍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眼见隆安帝龙颜大怒,内侍忙又道:“皇上,云妃娘娘也并非甚么都不想吃,只是娘娘想吃的,眼下宫中着实没有……” 隆安帝闻言皱眉,眼下他虽宠爱云妃,却不愿看到她恃宠而骄。 他不是唐明皇,也见不得荔枝笑。 戴权代问道:“娘娘也吃甚么?” 内侍道:“原也不是甚么稀奇物儿,娘娘想吃些新鲜的黄瓜,说是那股子清新味道,许能压住恶吐。宫中老供奉也说了,娘娘也吃甚么就吃甚么。可是,如今宫中没有啊……外面倒是有,也派人去买了,只是都不甚新鲜,娘娘难以下咽。” 戴权奇道:“内务府御茶膳房有专门的温汤监,里面就种有才是,怎会没有?” 内侍脸色迟疑起来,隆安帝不悦的“嗯”了声,方忙回道:“原是有的,只是近来内务府更换了许多官员,御茶膳房的总管公公将温汤监的管事也换了,没想到,新上任的管事对温汤监不熟,上月最冷的时候,值守太监睡着了,没续上火,结果……里面的作物就都冻死了。” 隆安帝闻言,面如锅底般,偏又发不得火,因为先前内监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李时,李时已经罚过了…… 戴权忽然想起来,道:“主子,奴婢倒想起,有一处必是有黄瓜的。” “哪里?” 隆安帝皱眉道。 戴权笑道:“皇后娘娘处必是有的,多是五皇子从贾家摘了来,孝敬皇后娘娘的。不如……” 隆安帝闻言却迟疑起来,以尹后之贤惠,云妃想吃,自然不会不给。 只是…… 从皇后处取东西,来给皇妃受用…… 隆安帝皱了皱眉头,道:“去问贾蔷要。” 内侍哭丧着脸道:“已经去了,宁国公让人带着进了温室逛了圈儿,国公府的下人还埋怨五皇子忒狠了,巴掌大的青苗都摘了去,如今留下的都是指头粗细的,果真没了。” 隆安帝闻言,眉头紧皱,一旁戴权小声劝道:“主子爷,要不奴婢走一遭?云妃娘娘自然不能和皇后娘娘比,可是到底腹内有龙子……” 隆安帝闻言,缓缓颔首,道:“去罢,好生分说。” 说罢,站起身同地上的内侍道:“狗才,甚么大事小事也办不妥,还不滚起来。” 内侍忙站起来,躬身赔笑,隆安帝同戴权道:“朕先去储秀宫看看。” 戴权会意,道:“奴婢取来就过去。” …… 凤藻宫,偏殿。 贾蔷看着凤案上翠绿如碧玉的嫩黄瓜,不无幽怨看了尹后一眼。 尹后嘴角弯起,道:“怎地,本宫吃你一根黄瓜,你不乐意?” 尹后身旁,坐着与她有五分像的尹子瑜。 李暄嘎嘎笑道:“母后,您不知道,越是有钱的人越小气。他好大几大间温室,里面绿油油的都是好菜。就摘这么点,他就叫肉疼。” 贾蔷只当他在放屁,无视之,看着尹后笑道:“乐意,怎地不乐意?您就是不要,臣也会早早给您送过来。就是王爷忒不像话,跟蝗虫过境一般,一次给扫荡干净了,也没留些,臣原是准备明儿往朱朝街老太太那边送些,原就每旬日送一回。这回轮空了,都不好意思去了……” 尹后笑道:“那容易,一会儿接子瑜回家时拎些走就是,难得你这份孝心。本宫也听说了,老太太平日里吃用都快让你包圆儿了,也难为你就这样入她老人家的眼缘。本宫送多了,她也让浩哥儿还回来,还白落一通不是。倒是你,怎么孝敬她老人家都收着。既然如此,你就好生孝敬着罢。” 贾蔷有些得意的瞥了眼李暄,道:“那自然,臣原是纯孝之人,不是那等借花献佛之流可比。” 李暄暴怒,就要抓打贾蔷,正这时,却见凤藻宫总管太监牧笛匆匆进来,躬身道:“娘娘,戴权戴公公求见。” 尹后闻言凤眸微微一眯,笑道:“必是皇上有事,快请进来罢。” 牧笛躬身退了出去,未几,引着戴权进来。 戴权进殿后,先跪下与尹皇后见礼,尹后笑道:“起来罢,你也算是稀客了。” 戴权闻言唬的面色都不大自在了,赔笑道:“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是皇上和娘娘的一条老狗,哪里敢称客?” 尹后呵呵笑了笑,道:“你能将皇上服侍的稳妥,原就该受到尊敬。上回李暄和贾蔷混闹,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两个混账,早早晚晚少不得一顿好打,便是皇上不发作,本宫也要发作一回。到时候,再为你出气。” 戴权听的直心颤,磕头道:“娘娘这话奴婢如何承受得起?原是下面人做差了事,不能全怪王爷和国公爷,且奴婢也早忘了那一遭了……” 说着,额头冷汗都有些往外冒。 敢情李暄那小骨头动辄给人磕头是有来处的…… 尹后点点头,见他面色有些发白,便一笑了之了,道:“可是皇上有甚么事吩咐?” 戴权赔着笑脸,将云妃孕吐严重,想吃黄瓜一事说了遍,最后道:“皇上也派人去了贾家,结果着实没了。听说娘娘这还有些,就让奴婢过来先取些……” 李暄闻言登时沉下脸来,就要开口,却被尹后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尹后笑道:“好说……牧笛,看看膳房还有多少?都包了去,送到储秀宫去。” 牧笛闻言小声道:“娘娘,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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