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使命,珍重!!” …… 离了镇抚司,骑马前往布政坊的路上,岳之象忽然问道:“侯爷,果真会放过叛逆?” 贾蔷淡淡道:“本侯说话,自然言出必行。不过,叛逆到底能不能逃命,就看这今三天,他们会不会规矩了。我不看着他们,中车府的人自会看着他们。” 岳之象又道:“他们身上,果然肩负着社稷黎庶的命运?” 贾蔷点点头道:“对,不过,除了他们,我还安排了其他人。” “……” 岳之象叹道:“从未想过,西洋番鬼居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侯爷,等忙完您身边的事,能否让我也去那边,见识见识?” 贾蔷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老岳,你是先生托付给我的,先生于我,甚至比生父更亲,是我最尊敬和最信任的长者。所以对你,我是无条件的信任,绝对信任的那种。咱们之间就不必浪费时间在彼此试探上,回头有重要的事交与你。” 他手下的夜枭如今其实分三部分,一部分是京城内的,一部分在扬州,另一部分在山东,或者说,在运河上。 扬州那边有聚凤岛在,有金沙帮老帮主李福和千手观音孙姨娘在。 更不要说,扬州是齐家的大本营,只要齐家没和贾家闹翻,德林号在扬州就万无一失。 至于京城这部分,则是夜枭的核心所在。 李婧不在他就亲掌,不会再让第三人触碰。 这一块,是保证即使发生最不幸之事时,也能保护他和东府家眷逃得性命的底线。 一行无话,半个时辰后回到布政坊,却也未停留。 汇合了林如海的车驾后,在数十亲随的护从下,一起赶往了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正门前,尹褚、尹朝、尹江、尹河、尹海、尹瀚亲自在大开的中门前等候。 贾蔷先一步翻身下马,与尹褚、尹朝见礼罢,去扶林如海下车。 林如海下了车后,尹褚、尹朝领尹江、尹河、尹海、尹瀚四子上前恭迎。 尹褚正声道:“下官见过林相,林相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尹朝心里十分不自在,都是当岳父老子的,他却得低头见礼,因此只含混不清的迎了迎,后悔读书的时候没用功,这会儿居于人下…… 林如海微笑虚扶道:“承愿,承美,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尹褚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又引见了尹江、尹河四位子侄。 林如海微笑道:“早闻尹家六骏,文武双全,今日得见四骏,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尹褚、尹朝脸上都浮现惊喜之色。 千万不要小瞧这一言,以林如海的身份,夸出尹家六骏这一句,不用半月,便能传遍京城士林,不需半年,则可名满天下。 往后选官时,都要占大便宜! 尹江、尹河、尹海、尹瀚以大礼跪拜谢恩,林如海叫起后,同尹褚道:“承愿,先去与老夫人请安罢。” 尹褚忙道:“不敢,请!” 林如何呵呵笑着,由贾蔷搀扶着,往萱慈堂而去。 萱慈堂前。 尹家太夫人由秦氏、孙氏陪伴着,身边还站着尹子瑜和乔氏。 之所以内眷见客,除却因为林如海为德高望重的长者,可以不必避讳太多外,也有通家之好的亲近。 林如海在尹家诸子的陪同下顺着甬道来到后,微笑着拱手礼道:“仆与太夫人问安呐!” 尹家太夫人避开,笑道:“相爷礼绝百僚,乃社稷之臣,我一寻常老妇,焉敢受此礼?” 林如海呵呵笑道:“老太太不受,仆若与郡主见礼,却有些欺负人了。” 众人闻言大笑出声,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林如海如此亲近风趣。 尹子瑜亦是抿嘴浅笑,在尹家太夫人示意下上前见礼。 虽是面对名满天下的名臣,她却依旧不改本色,虽与众人同笑,但其笑容静谧,见礼时不怯场,也不见那种贵女式的自矜骄傲。 就似一束水仙花,与苍松一礼。 林如海见之,叹道:“怪道蔷儿屡屡赞美尹家,今日观之,果然名不虚传。尹家六骏已是难得,没想到郡主更是钟灵毓秀。老太太持家有方,当为女中英豪。” 尹家太夫人闻言,亦如尹褚、尹朝一般,惊喜坏了。 尹家六骏一说,怕是要传为青史佳话! 老太太忙对尹江等人道:“如此美誉盛赞,你等如何当得起?还不快谢谢相爷?” 尹江四子闻言,再次上前大礼拜谢。 林如海笑道:“不必如此,确实尹家多俊杰。” 尹家太夫人请林如海入堂上列座后,却嗔贾蔷道:“看来我说话也不好使了……” 贾蔷忙道:“老太太何出此言?” 尹家太夫人状似不悦道:“先前我再三叮嘱,林相爷乃社稷之臣,日理万机,多少大事压在肩头,亿万黎庶之生计皆在心中,岂有为那么丁点小事就劳驾他的道理?更何况林相爷身子骨也不大好,便是有些闲余功夫,也该好好休憩,怎敢为子瑜那点事就劳动?你答应的好好的,如今却变了卦。宫里皇后总说你和小五儿淘气的厉害,如今可见皇后所言不虚。” 贾蔷笑道:“老太太真是冤枉我了,今儿我才从镇抚司衙门回到先生家,连大门都未见,先生车驾已经套好了,就让我带路来尹家了。先生这边,我实在做不得主啊!” 林如海好笑道:“你还想做我的主?” 贾蔷忙躬身道:“不敢不敢!” 众人又大笑起来。 尹家太夫人若无意间看了尹褚一眼,然后叹道:“尹家小门小户,原也没见过甚么高官,相爷是尹家见过的最大的官了。原以为官威甚重,可现在看来,平易近人,还如此风趣,可见是真正有大能为者。了不起,了不起!也只有相爷这样的大德,才能教得出蔷儿这样的好孩子。 不瞒相爷说,当初皇后指婚,我心里原是不大舒服的。子瑜虽说,打落草起就有些毛病,可除此之外,在她身上再挑不出一点不是来。我也不指望她嫁个高官显爵,只要她能不受委屈,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我就放心了。初闻皇后指了个国公府的一等侯,我就觉着不妥,等听说还是兼祧妻,正室还是宰相爱女,我就愈发不安了。为此,还特意进宫说情,看看能不能取消了这个指婚。 然后皇后就同我说,若只看家世,难道她寻不出一个王府来?可就是因为知道我只看重人,这才相中了蔷儿。皇后让我只管先见见,但凡觉着不好再说。我回来后,先让家里打听打听他的事,后面又请来一见。这一见,就知道不是那等轻狂狂妄的。 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多少孩子,就觉得这孩子是真好!原也有些奇怪,贾家那样的高门怎能教出这样的好孩子?今日得见林相爷,才全明白了。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林如海摇头笑道:“蔷儿这样的孩子,莫说老太太和我,先前在宫里和皇上相谈时,连皇上都说,没见过这样的。不过,虽说诚孝可嘉,但毛病也不少。或许等成家后,才能稳重些罢。” 尹家太夫人笑道:“男孩子淘气些好,只要大礼不失,淘气些也招人喜欢。我就知道,皇后如今是极喜欢他的。不过相爷说的也在理,是该成家了。偌大一个宁国府,如今竟单他一个,着实太单薄了些,连我也不忍心。待成了亲,生上七八个小子姑娘,我们这些做亲长的,也就放心了。” 林如海笑了笑,道:“难得老太太疼他,如此为他着想。至于亲事……明年三月出孝,也就是过了年。可惜啊,我在那个位置上,一来太忙,二来也不好大肆操办,影响不好,只能委屈蔷儿他们了。不过,尹家应该可以……” “哎哟哟!” 尹家太夫人闻言简直是惊喜,拍手笑道:“可是想到一起去了!” 林如海笑道:“太夫人也是这样想的?那可赶巧了。” 尹家太夫人摆手笑道:“林相爷是太忙,也不适大肆操办。我尹家呢,小门小户,亲戚也就那么两桌,便是想大肆操办热闹一番,也热闹不起来。再者,皇后娘娘对后族要求素来严格,也不许家里像那起子轻狂的招摇。” 她是真高兴,果真操办起来,比排场尹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过林家。 旁的不说,只尹家现在能打听的到,就有当年贾代善嫁女的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单这份,便是比起天家金枝玉叶都不逊分毫。 贾敏只一女,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自然全要陪嫁,林家难道就不添嫁妆? 林家四世列侯,哪怕不算林家本身的家财,就是林如海母亲的嫁妆,祖母的嫁妆,曾祖母的嫁妆一代代传下来,都远不是尹家比得起的。京城高门能比得起的也没几家,虽然京城多王公豪门,可家大业大人口也多,东分西分,一代代传下来实没许多,林家却不同。 到时候,林家嫁女那样,尹家嫁女这样…… 世人眼里,一进门儿就分出高低来了,着实不好看。 当然,皇后娘娘一句话,宗室诸王愿意给尹家捧场的不知多少。 但那样,又恶了皇上。毕竟,皇上和宗室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呐。 所以,林如海愿意低调些操办,岂不合了尹家心意? 尹家太夫人感念不尽,叹道:“只是太委屈令爱了,宰相爱女,那样贵重。” 林如海笑道:“这原也征求过她的意思,我那女儿也是个顽皮的,说我身为天下计相,掌着户部,若是太过招摇,旁人只说我必是大贪官,将户部的银财都搬到家里来了,所以为我着想,不必招摇。” 尹家太夫人和秦氏、孙氏闻言,无不大笑。 秦氏笑道:“好啊!这样活泼烂漫,真好,老太太最喜欢这样性子的女孩子了。我们家子瑜也是这样,从不矫揉造作。” 孙氏盯着贾蔷瞧,忽然道:“蔷儿这身衣裳,是不是和先前那件不一样了?我隐约记着,上次见他穿官袍,穿的是飞鱼服?” 贾蔷笑道:“是,皇上恩典,让我着斗牛服执掌绣衣卫。京城里侯爷太多,飞鱼服压不住人,就换了身衣裳。” 孙氏自然欢喜:“真好看啊!”又看向尹子瑜,尹子瑜与贾蔷对视了眼,浅浅抿嘴一笑。 尹褚笑道:“不止绣衣卫指挥使,还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之一。以他和小五的关系,内务府还不是他们二人的天下?可别折腾的太狠了。” 秦氏也笑道:“昨儿邱丫头不是还来求老太太说情来着?邱家在户部的亏空,还有内务府、礼部和外省几个缺儿都遭了难,就指着她大舅还有蔷哥儿出手帮扶一把。她大舅不在家,在家也不理她。蔷儿这边,小五和蔷哥儿这样要好,都不肯应,她就跑来央磨老太太,结果被老太太好一通教训,让她记得自己的本分,寻常女儿家出阁后,便是夫家之人,该站在夫家的立场想事情,更何况是在天家?邱丫头哭哭啼啼的走了,也不知安生不安生。” 贾蔷笑了笑,道:“今儿皇后娘娘也说,要教教她的事了……吏部京察一事,谁也不敢掺和,邱家人连这样的京察都过不了,怕是没法子了。亏空一事,我倒是和王爷说妥了,让邱家搜刮搜刮家底儿,送去万宝楼,我和万宝楼的东家说一说,多出些银子。邱家怎样也得凑出三成来,户部那边才好说话。” 尹家太夫人皱眉道:“小五寻你了?” 贾蔷摇头笑道:“他虽不说甚么,可如今连家也不敢回,只在宫里对付着。心里又牵挂王妃,毕竟有了身子。我见他那样难,就在不犯规矩的前提下,尽量帮一把,总让他能回王府才是。” 尹家太夫人闻言笑道:“怪道你们最要好,只是此事怕还得麻烦相爷,你们只管胡闹,倒与你先生添麻烦。” 贾蔷同林如海嘿嘿笑了笑,林如海呵呵笑道:“虽要顾念规矩原则,但一些说得过去的人情,也不必尽不理会。” 尹家太夫人闻言严肃起脸,同尹海、尹瀚道:“你们两个在国子监读书,不能往迂了读,就该学林相爷这般,连人情世故也一并读通了,能做到相爷一成的世事练达,也算真正读透了。” 尹海、尹瀚忙躬身领命,这尹家太夫人,真真又让林如海赞叹不已。 果然,凡事并无许多侥幸。 尹皇后贤名满天下,根底就在这了。 这位老太太,实在让人惊艳! 又说了一起话后,林如海起身告辞,尹家太夫人也不多留,只道:“真想多和林相爷多聊聊,我这老太婆都受益匪浅,更不必说他们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一个明白人说几句,不比他们死读几百本书强十倍?只是我也知道,林相爷实在太忙了,又才从山东回来,歇都未好好歇息。名满天下的半山公他们也都回京了,满朝贤德名臣,想来林相爷也愈发忙碌了。就不敢多留您,只盼着林相爷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也为了他们小儿辈还要您来护持,万万保重身体呐!” …… 林府,忠林堂。 内间暖阁。 林如海倚在锦靠上,躺在榻上。 梅姨娘送来药膳后,歉意道:“都是我的不是,劳老爷奔波一场。” 林如海笑了笑,摇头道:“原是我该做的……”用罢药膳后,梅姨娘端着出去了,林如海苍白的面色好了些,笑道:“尹家老太太,了不得啊。妇人聪颖者常有,但聪明到英明的地步,古今也没几个。若是九华宫那位有一半的功力,也当得起一声女中尧舜了。” 提起九华宫,贾蔷微微变了变脸色。 九华宫那位太后,总让他觉得就像是一颗定时砰砰,不知甚么时候会炸。 不过涉及那位,林如海和贾蔷二人都没甚么好多说的。 贾蔷在贾家做过一场,都背负着极大的压力,更何况天家? 贾蔷顿了顿,问道:“先生,您如何看尹褚?” 林如海淡淡笑了笑,道:“虽权势心炙,但是,除非出现惊天变故,否则,他也只能在吏部打转。纵升官,也难过三品。毕竟,不历州县,又怎入得台省?比起尹家妇人,他兄弟二人多有不如。” 第0668章 诸金钗独下江南 尹家,萱慈堂上。 连尹子瑜也未散去,坐在尹家太夫人身边。 尹褚、尹朝坐在堂下,尹江、尹河、尹海、尹瀚站立。 尹家太夫人问他们道:“今日得见林相风采,你们都有何感想?” 最小的尹瀚先开口,道:“老祖宗,孙儿以为,读书要像林相爷,读通透了,能考中探花,做到大学士!” 尹家太夫人笑道:“有这志气是好的,只是你说的这初心,就说明你离读通透了还差的太远。瀚哥儿脚踏实地,好好读书罢。” 尹瀚退下后,尹海道:“老祖宗,孙儿以为林相爷是真儒。” 尹家太夫人奇道:“何为真儒?” 尹海道:“《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秦氏啐道:“老太太问你话,你吊甚么书袋子?” 尹海笑道:“母亲,儿子正是在回老太太的话。在我看来,林相便做到了修身、齐家、治国这三步,如今所为,便是平天下!” 尹家太夫人笑道:“海哥儿可见是长进了,你说的很好,只是这些原不是你自己得来的。” 尹海不解道:“老祖宗这是何意?” 尹朝不耐烦骂道:“就是说,这番话你说的漂亮,可你懂个屁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还差的远!” 尹海脸色涨红,尹家太夫人笑道:“你二叔说的虽粗糙,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你年纪还小,不可随意点评不明白的事,哪怕是在褒赞。不然让人听了去,只觉得轻佻。” 尹海若有所悟,躬身领受道:“老太太的话,孙儿记下了。” 尹江、尹河对视了眼,一起站出来道:“老太太,我二人感受相同。人不可貌相,林相爷如此清瘦,在山东却能抬棺出征,奇袭山亭,一夜平复白莲之乱。可见,用兵打仗,谋算比勇武更重要。” 尹家太夫人笑道:“军伍之事我也不通,不过道理是对的。” 尹江、尹河退下后,便是尹朝。 尹朝撇撇嘴道:“要不是当年下场赶考时我病了,我必是能中状元的,比他林如海强多了!” 众人忍笑,尹家太夫人笑骂道:“你快住口罢,当年之事,我都不稀得说你。” 尹朝嘟囔了两句,含混不清,众人也只一笑而过。 最后,尹家太夫人却将目光落在了尹褚身上。 尹褚缓缓道:“林如海,手段高绝,心性极佳。只是锐气不足,到底未做过封疆,次辅便是顶头,领班无望。” 尹家太夫人闻言,看了尹褚稍许,道:“在我想来,他许也不在意到底是领班军机的首辅,还是次辅罢?” 尹褚笑了笑,道:“母亲,若是儿子能做到次辅,也不在意是不是首辅了。” …… 大明宫,养心殿。 戴权将今日贾蔷入镇抚司的谈话折子,巨厚一摞呈上后,隆安帝脸都黑了。 怎么那么多话? 原以为是各种收买人心的,结果打开一看,说的都是西洋番鬼之事。 隆安帝随手往下翻了七八本都是,第九本也是,不过打开第十本,发现虽是终结了西洋事,可话是半截儿的,就重新打开第九本,连翻六七折,才翻到说人话…… “把这些都先存案,多咱新政大行天下,得闲了再看。” 隆安帝压着烦躁气,同戴权说道。 他也不明白,贾蔷怎对西洋事这样感兴趣。 难道他不知道,大燕将作监也有火器工坊? 还有那些劳什子造船的、修表的、打铁的…… 这混账魔怔了! 再看看贾蔷同绣衣卫三个千户和十二百户的谈话,隆安帝皱起的眉头倒是舒展了些,缓缓道:“虽是天真了些,但心性倒是纯善。” 戴权轻声道:“主子爷,干这行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性纯善。内贼不除,后患无穷。宁可杀错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呐!” 隆安帝闻言,讥讽道:“贾蔷同绣衣卫说,是你建议朕血洗绣衣卫,宁杀错,莫放过。朕还在纳闷,你甚么时候说过这话。没想到他倒了解你,知道你早晚会说这样的话。” 戴权:“……” 隆安帝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中车府这几日盯着些,看看这十五人暗地里有没有同人私下里接触。能抓住最好,抓不住……且给贾蔷一年时间,看看他能不能拾掇利落,拾掇不好再说。宗室那边如何?” 戴权忙道:“都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义项郡王、端重郡王等皆闭门谢客,只八月十五聚了聚赏月。” 义项郡王李向、端重郡王李吉都是景初朝夺嫡时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也只能无声无息的闭门谢客了。 只是隆安帝却冷笑一声,道:“不可放松警惕,那几个都是属蛇的,而且还是毒蛇。指望他们死心?赵国公清洗十二团营时,朕就等着他们出手。他们爪子伸出来,又很快收回去了,想来也知道,有赵国公在,他们机会不大。山东白莲教起事时,他们私下里还不知派出多少人去搅浑水。如今安静着,只是为了等更好的时机。” 戴权小声道:“主子,眼下不是十多年前了,他们还有心气?” 隆安帝瞥他一眼,道:“你懂甚么?他们若是死心了,宗室里那么多老糊涂的王太妃,凭甚么总往九华宫跑?盯紧了,出了差池,朕要你的狗头!” 戴权忙躬身应下,只是又忍不住问道:“主子,为何不一劳永逸?” 隆安帝闻言手一凝,放下折子后缓缓转头看向戴权,目光森然。 戴权唬了一跳,忙跪倒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隆安帝没有言语,面无表情。 为何还不动手? 不是他不想,而是,时机未到。 …… 宁国府,东路院。 贾蔷慵懒的倚躺在一张紫檀木美人榻上,头下枕着锦靠,身下铺着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 可卿从屋南一面金花卉纹架格中取出两丸花蕊夫人衙香来,弯腰放入一尊宝相花鼎式熏炉内,未几,细细的香甜飘起,令人眼饧骨软。 宝珠捧来香茶,瑞珠端来热水,倒进铜盆内,放在榻前,正要跪地脱去贾蔷的鞋袜,可卿过来让她去了,她则屈膝于地,与贾蔷去了鞋袜,为他泡脚。 贾蔷回过神来看见是她,好笑道:“这女人果然不能宠,越宠越淘气。一个个的,都想下江南?” 伸脚在可卿身前蹭了蹭,可卿俏脸通红,嗔了句:“叔叔啊!” 看着她脸上的幽暗凄然之气日渐减少,眉眼间多了几分明媚,贾蔷也很有些高兴。 说起来,也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放在前世,研究生都还没毕业,不过是个小姑娘。 在当下,却背负了太多本不该她背负的压力…… 见贾蔷不言,可卿一边轻轻揉洗着脚,一边央磨笑道:“原不该有此念,只是叔叔让小婧护送林姑姑下江南,又怕她们寂寞,将十二戏官也一并送去。香菱和晴雯动了心,你也一并让去。小吉祥、小角儿想去顽耍,叔叔还是让去。都说江南好,有烟雨楼台,景色如画。本不该做此妄想,如今的自在日子,早该知足才是。只是家里人都去了,人家也想嘛。叔叔啊……” 贾蔷拱手投降,气笑道:“这女人都是妖精变的,别央磨了,再央磨下去,骨头都要化了。你们白天里都商议好的,我回来能不点头么?也罢,出去逛逛也好。左右两条大船,一船装你们,一船装护卫,沿途安危无恙,去了扬州就更自在了。到时候去瘦西湖上逛逛,看看千古风流之地。等林妹妹去苏州祭拜完后,你们再一道回来过年,时间差不多刚好。有你们陪着,她上坟时也不会哭的太狠。” 可卿闻言,心里微酸,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高兴不已。 宝珠、瑞珠两个知道能一同跟着去,更加高兴的没边儿了。 可卿抿嘴笑道:“二婶婶也想去呢,只是她着实走不开。平儿也可惜了,她也想去,只是年关前,正是会馆那边最忙的时候。” 贾蔷想了想,对宝珠道:“去请平儿来。” 宝珠忙去叫人,过了片刻,平儿噙笑进来,见可卿还在为贾蔷揉脚,登时嗔怪道:“爷如今愈发拿大了,岂有让奶奶洗脚的道理?” 贾蔷同可卿笑道:“看罢,你施的美人计,倒让平儿派我的不是。” 可卿俏脸羞红,也不言语。 瑞珠为平儿搬来莲花凳,请她坐下,平儿道了谢后,可卿接过宝珠递来的帕子要给贾蔷擦脚,平儿忙上前夺过,笑道:“奶奶可使不得,不惯着他这样!”话虽如此,她却将贾蔷脚上的水擦干净后,又瞪他一眼。 可卿笑道:“不怪他,原是我想去江南,所以央磨他来着。如今说通了,他便想着连你也一并送去逛一场。” 平儿闻言看向贾蔷,见他笑意吟吟,心里感动,却忙摆手道:“这可不成,我这会儿哪里走得开?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过年了。如今才入了冬,西斜街那边正商议着将十日一集改成五日一集,都调度的差不离儿了。这个时候走开,那边岂不坐蜡了?忒不负责了。爷的好意心领了……” 贾蔷笑道:“那也没有一年到头往死里干的道理吧?会馆那边该怎么运作,都有数了。再说,还有大奶奶在。你随林妹妹、可卿她们一道逛一圈儿,金陵就算了,只扬州、苏州两地,那么多好看的好顽的好吃的,好好顽两个月回来,再去会馆操持也不迟。果真觉着好,不止这一年,往后年年都能去。你先走一遭,回头对西斜街那边的管事姑娘们说,今年干的好的,明年一起去逛。今年是扬州、苏州,明年就是金陵、杭州,后年说不得就去塞北瞧瞧。” 可卿、平儿闻言,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若果真能如此,便比世上绝大多数女子都要见识的多了。 可卿劝平儿道:“你就同去罢!” 平儿迟疑不定,道:“明儿我同大奶奶商议商议,再去会馆那边同她们说说,再看看罢。” 贾蔷笑了笑,道:“那你好好同她们说罢……哎呀,夜了,该歇息了!” 可卿:“……” 平儿:“……” …… 翌日清晨。 荣庆堂上。 贾母用了早,正好诸姊妹前来问安,她有些不放心问黛玉道:“你老子和蔷哥儿就放心你一个人去苏州扫墓?这如何使得?” 李纨也觉得不大稳妥,劝道:“还是等来年,蔷哥儿得闲了,再送你去罢。” 凤姐儿在一旁冷笑道:“一个人?老太太可操错心了!” 贾母奇道:“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有旁个?其他人如何放心得下?” 凤姐儿看起来恨的咬牙,道:“哪里是旁人?都是东府那一大家子!蔷儿那个小妾,武功很高明的那个,还怕她们没意趣,连十二戏官也一并去,香菱、晴雯那两个小蹄子说是要伺候林姑娘,林姑娘比侯爷还要紧,侯爷反倒高兴的允了!总之,七七八八的都去!” 贾母闻言简直震惊了,扯了扯嘴角,道:“这还了得?” 黛玉抿嘴一笑,先啐凤姐儿道:“瞧把你酸的!不就是你也想去,可走不开么?” 见贾母看来,凤姐儿高声笑道:“我想去?我还想去爪哇国呢!这眼见年下了,我伺候老太太都来不及,还有外面那么多账今年竟也要我来算,我能走?” 黛玉讥讽道:“瞧把你自己说的委屈的,还说不想去?” 诸姊妹笑了起来,凤姐儿还犟:“除非老太太也去,那我才去!咦,老太太,要不今年去金陵老宅子过年去罢?” “扯你娘的臊!” 贾母气骂道:“在京里还能落得个清静,去了南省,怕是一日也不得闲。这是去过年,还是去受罪?你当回金陵你就能清闲了?” 凤姐儿闻言脸一滞,强笑道:“还是老太太英明!” 众人大笑,贾母仍不放心,问黛玉道:“你老子果真同意?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经得起这些?不用问我也知道必是蔷哥儿的主意,我虽再不管外面的事,可你的事我如何能不过问?你父亲就随着他胡闹?” 黛玉笑道:“毕竟是娘的大日子,没人回去扫墓不像。且也不必担心甚么,一路上都有人护送。蔷哥儿如今是绣衣卫指挥使,也没哪个敢招惹。爹爹还再三叮嘱,沿途断不可惊扰地方官府,不可收他们的礼。我们就悄悄的去,她们逛她们的,等我扫完墓,修修坟,也就回来了。” 宝玉忍不住道:“林妹妹,这些实不是你该做的……” 黛玉笑道:“我知道,可蔷哥儿他如今身上兼着许多皇差,皇上不放他,爹爹也不许他胡闹,因私废公,我便只好自己去了。” 宝玉:“……”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秉声:“侯爷来了!” 声音刚落,诸女孩子回头看去,就见贾蔷穿着常服入内。 探春奇道:“不是说你如今顶忙么,怎还有空来这里?” “……” 贾蔷觑眼看她:“我来不得?这不你林姐姐在这么?” 探春气笑道:“我知道!”不过,眼珠忽地一转,堆笑道:“蔷哥儿,听说你府上好多人都和林姐姐去江南逛一圈儿?” 凤姐儿在一旁吃味道:“除了苦命的平儿,还有大嫂子、秦氏外,其他的都去!” 贾蔷摇头道:“你这信儿太落后了,平儿、秦氏也去。尤大奶奶和尤三姐因为她们老娘在,不方便去,不然也去了。” 凤姐儿:“……” 探春忽地高声笑道:“我也去!” 湘云跟着:“我也是!” 惜春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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