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 众人看来,凤姐儿笑道:“俗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娘娘也别说去给她求情,那样老太太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不如换个路数,就说宝玉这般过日子,实在委屈。你受老太太抚育教养之恩,外面的事帮不上甚么忙,只宝玉一事,可想法子给老太太解决了。让他和离后,再请皇爷给他指一门好亲事。宝玉不是喜欢温柔小意柔顺些的女孩子么,以如今贾家沾光得来的运势,外面不知多少人想巴结这门亲。如此,岂不就两全了?只是如此一来,我这个妯娌日后怕是难出阁了……就是不知道愿意不愿意?” 姜英脸色有些发白,和离和被休是两码事,尽管凤姐儿的主意名义上不是被休,却也差不离儿。 不过,如今惊动了贾蔷和黛玉,过了这次机会,往后就更难了。 所以她一咬牙,点头道:“我愿意!” …… 第0018章 女怕嫁错郎 荣国府,西路院。 宝玉房里,大丫鬟麝月正同这二年来新指派来的几个丫鬟们说事…… “二爷如今愈发繁忙了,常常到了夜里还在写字,值夜的不能一味的偷懒打瞌睡,要常看着茶凉不凉,要不要点心填饥……” “今儿早上我还听二爷笑言,昨儿晚上用的桃桃有些凉凉……” 一个性子泼辣些的丫头忍不住道:“这不是废话么?这个时令哪有桃子可用?都是去岁秋摘的最后一批秋桃,趁着没熟摘了,放在冷窖里存下来的。就这,也要现吃现拿,肯定有些凉。” 麝月闻言落下脸来,道:“这叫甚么话?凌雪,你性子活泼,平日里爱笑爱闹爱使脾气,只要二爷喜欢,都可依着你。可你要仗着二爷疼你,反倒轻慢起二爷来,忘了大规矩,明儿我就去西苑求见老太太,让老太太治你!” 凌雪闻言脸色一白,随即涨红。 她自以为藏的很好的那点小心思,如今看来都被麝月看在眼里。 对她们而言,宝玉身份已经人间极贵重的了,最让她激动欣喜的是,宝玉娶的那位国公家的千金,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婆子,听说还和宫里那位不清不楚。 这点倒也不奇怪,国公府里几个奶奶,哪一个逃得“毒手”了? 所以若是成了宝玉的房里人,说不得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做梦时也会想的更深,等成了国公府的当家太太,说不得还能进宫,再更进一步…… 当然,后面这些都是虚的,且先成为宝玉房里人才是。 但想成为宝玉房里人,有个绊脚石都推开,就是这位宝玉房里的老人麝月了。 连贾母老太太都夸麝月处事周到老成,宝玉交给她服侍老太太放心。 若不除了她,那将来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就是麝月! 但凌雪没想到,素来性子柔和好说话的麝月,竟也有翻脸的一天。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就看到宝玉面带欢喜笑容进来,不过感受到屋子里凝重的气息,为之一怔,问道:“这是怎么了?” 凌雪未语泪先流,上前跪下请罪道:“都是我的不是,昨儿晚上留值时偷了懒,让二爷吃了凉桃。麝月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便是去请了老太太的意儿,赶我走,我也不敢说冤……” 看着满面凄凉的凌雪哭成泪人,宝玉只觉得一颗心也碎了,忙道:“这叫甚么话?今儿早上不过一点顽笑话,她就当真了。你安心在屋里待着就是,没人会赶你走。” 麝月见之,心里叹息一声,心里忽然怀念起当年,有袭人、碧痕、秋纹、佳慧她们在,再没人敢这样作妖。 如今一起长大的姊妹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散的散,独留她一人在二爷的房里,心里那份孤独和悲凉,让她心里极苦。 念及此,也缓缓落下泪来。 宝玉见之一时头大,忙赔起笑脸来准备安抚,他倒也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混账。 袭人走后,对于“袭人第二”的麝月,他很是依赖。 但未等他开口,余光看到一行人进来,登时面色如土,似遭雷劈。 “该死的畜生!” 贾政懒得理会儿子的房中事,顺嘴骂了句后,呵斥道:“西苑来了宫人,让你速速进宫。” 宝玉闻言心里一喜,他早就想去见见家里姊妹们了,只是这会儿面上不敢显现,唯有唯唯诺诺应下。 至于屋里丫鬟们那点纠纷,早已抛之脑后。 毕竟不过几个丫鬟罢…… …… “二哥哥,近来可还好?” 三春姊妹,宝钗、宝琴、湘云俱在,都是亲戚,又多是一边儿长大的姊妹,宝玉还是那样的性子,倒也不用避讳,见其被人引进门儿,探春还笑着问候道。 却也不用他回应,湘云叽叽呱呱笑道:“听说他和一群说书女先儿们一道写话本儿,写的故事里都是咱们从前园子里的事。蔷哥哥被他写的面丑心黑,连我们也一个个成了坏人,真真笑死个人!” 惜春笑道:“我是年幼无知被诓骗的小糊涂呢。” 迎春都目光不善的看着宝玉,道:“我这个二木头也不是好人。” 诸姊妹哄堂大笑。 若她们果真命运凄苦,还被宝玉在书里各种影射,那自然是真生气。 可她们如今过的…… 应该说,古往今来几千年,再没有哪家的高门小姐能如她们一般见多识广,逍遥自在。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们自然明白,所以对宝玉的咒怨,也不放在心上。 并且,因是打小一般长起来的,众人几乎拿他当姊妹,这二年抛下他一个,还觉得有些不落忍。 宝玉面红耳赤,自然打死不认,连连跺脚道:“这是诬赖好人!那书里的人物自然都是假的,如何能排揎到你们头上去?” 宝钗看了姊妹们一眼,不让她们逼迫太甚,万一再摔玉就麻烦了。 她微笑着看着宝玉,道:“宝兄弟,今儿叫你来,原是想问你一事。” 宝玉得闻台阶,顿时大为感激,愈发觉得宝钗通情达理,只是看到宝钗鼓起的腹部,心里瞬间晦暗,他轻轻一叹问道:“如今,还有甚么事需要问我?” 宝钗笑了笑,也不在意,道:“皇爷不日就要登基,感念旧时贾家恩情,会在登基后加封国公府。宁国那边,由贾芸承嗣,封国公爵。荣国这边较麻烦,琏二哥仍袭三等将军爵,二房则加恩兰儿,袭伯位。将来立下新功,另行加恩。但因为你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辈,虽不好加恩,却可满足你一桩心事。今儿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有甚么想法没有?或要个官儿,或要座宅子,皆可。” 正说着,就见凤姐儿进来,笑道:“你们忒小瞧宝兄弟了,他又岂是咱们这样的世俗之辈?宝玉想要甚么,你们都猜不出来,我必能猜着。” 姊妹们是真不知道,叫宝玉来另有谋算。 只以为贾蔷、黛玉的确是想加恩于宝玉。 这会儿见凤姐儿来凑热闹,宝钗笑道:“凤丫头少来搅和,这是正经大事,一辈子怕也只这一遭了。多少人寒窗苦读一辈子,也未必抵得过这回,你再来闹?” 凤姐儿一拍手笑道:“连你也说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岂能不知?正是如此,我才过来出谋划策!宝兄弟,我保证,你听了我的,往后必高乐一世。” 宝玉闻言笑道:“还请二嫂子……凤姐姐高见。” 凤姐儿笑道:“你也算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过的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其实荣华富贵甚么的,你大可不必去求。只看这一屋子的姊妹,往后谁还敢欺到你头上,谁还能让你忍饥挨冻?所以,你要求的事,必是你最大的困顿又无解之事,你说说,还有甚么事?” 听闻此言,聪颖如宝钗、探春、湘云、宝琴者,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变了面色。 有想开口制止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无他,凤姐儿说的真有三分歪理…… 这二三年来,宝玉过的如何,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虽为之着急,却实在无能为力。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宝钗显然已经猜到了些端倪,目光深深的看了凤姐儿一眼。 宝玉听闻凤姐儿之言后,人却已是痴了。 过了好一阵,方缓缓回过神来,颤声道:“若能……若能叫老爷自此不再斥骂我,的确是件大好事!” 凤姐儿:“……” 宝钗:“……” 探春、湘云、宝琴:“……” 她们有口难言,还是惜春年岁小些,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二哥哥最大的困扰是这个?我听说二老爷不日就要南下金陵,你留在京里,还担忧二老爷管你?要我说,那位二嫂子才是二哥哥你最大的困扰呢。” 劈啪! 宝玉闻言,如遭雷击,随即简直大彻大悟,他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己,眼神精亮之极,看的惜春都有些害怕,往迎春身旁靠了靠…… 宝玉又转眼看向凤姐儿,嗓音都有些沙哑了,问道:“凤姐姐,此事,果真有希望?” 凤姐儿笑道:“如今皇爷口含天宪,甚么事还不是一句话就了账了?赵国公府那边再不必担心。不过唯一的难处,就是担心老太太那边抹不开国公府的面子。若是她老人家过了这一关,就再没难处了。 不过宝兄弟,你薛姐姐的话也不算差,这次机会难得,你果真开个口,军机处进不得,六部堂官当不起,其他的好官位,却未必是难事。还都是光挂名拿俸银,不必当值的肥缺!你不再想想了?” 宝玉整个人看起来都爆发出蓬勃的生机,一字一句道:“不必再想了,再耗下去,我非死不可。便是死了,化成了灰,也是郁气浸透的冷灰!我这就去见老太太,必求条生路来!” …… 宝玉走后,凤姐儿被几双眼睛看的不自在,寻个由子就想走,却被宝钗叫住,质问道:“好你个凤丫头,好歹叔嫂一场,你就这般狠心算计他?” 凤姐儿叫屈道:“何来成了我当坏人?我也不瞒你们,是那位寻到了皇爷和娘娘,他两个不愿接这个难题,就巴巴的打发给了我。可我也不全是出卖宝玉讨他们欢心,你们自己寻思,宝玉是不是最为此事困扰?解决了此事,宝玉还不知有多高乐。再者,娘娘那边还做主,将来请皇爷给宝玉指一门好亲事,难道还不成?” 宝钗叹息一声道:“说起来,国公府那位千金也算不差了。虽是和寻常闺阁不同,但……” 这话她也说不下去了,姜英所为,着实离经叛道。 探春倒宽容些,笑道:“将门虎女嘛。再说家里有小婧姐姐在前,后又有三娘子更是了不得,古之木兰亦不过如此。再看这位二嫂子,也不算太过奇人奇事。” 凤姐儿笑道:“谁说不是呢?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错嫁错郎。这话再明白不过!不过你们不必担忧此事,皇爷最是开明……” 话未说尽,就见探春、湘云等姊妹们,一个个面色涨的通红,怒视、啐骂声四处响起。 凤姐儿大惊失色,眼见有绣帕作暗器飞来,赶紧夺路逃命…… …… 第0019章 元春归家 “老公爷误会了,真不是我有甚么心思……” 赵国公府内,忠义堂上,看着姜铎顶着一张地瓜皮老脸,冲他挤眉弄眼时,贾蔷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感。 姜铎“啧”了声,咂摸了下嘴道:“老夫听说了,你为了节俭开销,登基大典要简办,皇城也不准备住了,以减少宫人内侍和龙禁尉的人手。连新皇登基选秀天下都划了去……皇上做到这个位份上,便是有些不同的爱好,朝臣们也无话可说。我姜家为了苍生社稷计,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一旁姜林忍不住以手掩面,不过又赶紧放下手,以免被姜家老祖宗瞧见后,问候祖宗十八代…… 他抬头看了贾蔷一眼,心中暗自摇头,朝臣们没有强迫天家选秀,恩泽天下,可不是因为这个天子德行好,而是因为这位新君着实太能生了。 别的皇帝为何每隔三四年大选一次,中间偶尔还穿插上几回小选? 便是为了繁衍天家血脉,而古往今来,天家血脉多难保全。 为固国本,所以臣子们也愿意看到天家选秀。 只是此事在贾蔷身上却不适用,这货当真是……比猪还能生。 生的朝臣们简直心惊胆战! 李燕皇族绝大多数宗室都栽了,还都栽在这位手里。 国朝百年,宗室之重逐渐成为朝廷一大包袱,景初朝时,每年的宗亲俸银和各种赏赐,往里填进一个省的藩库银子都不够。 可宗室差点死绝后,朝臣们又担忧皇统不稳。 结果这位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义忠亲王老千岁遗孤,大燕版的“赵氏孤儿”后,这血脉就如同下饺子似的往外蹦。 好在这位主儿自己就能挣下金山银海,不然光那几十个,将来甚至能破百的皇子,封王后的王府王田,每年的俸银,都能让户部肝儿都颤抖。 贾蔷自不会在意旁边的人如何看,他同姜铎道:“当初两家结盟,你老非要以和亲的方式,结果弄出了这么一堆怨偶。说起来,此事本王和老公爷都有责任。所以,既然过的不顺,那分开就是……” 贾蔷的话音刚落,姜铎就连连点头笑道:“老夫那宝贝孙女儿连自己的下家……出路都寻好了,皇爷又亲自上门,那姜家还有甚么好说的?只是皇爷呐,老夫已逾百岁,平生儿孙无数,不值当甚么,独这么一个孙女儿,皇爷瞧在老夫的面上,可莫要亏待了她才是!” 贾蔷:“……” 姜林:“……” 闲事扯尽,姜铎干枯的手轻轻拍了拍椅臂,看着贾蔷道:“这等小事,以后皇爷自己做主便是,姜家便是去了封国,仍是大燕之臣。皇爷呐,老夫和姜家如今能做的不多了。待皇爷登基之后,就可以……就可以功成身退喽!” 说罢,已经老成褐色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满是怅然之色。 贾蔷笑道:“哪里话,老公爷智谋如海,我便是登基后,也多有仰仗之处,尤其是军中事。西山的皇家园子已经修好,偌大一座园林,只天家一家住太浪费。所以老公爷过些时日就搬进去,与天家同享园林之乐罢。便是百年……不,两百年之后,也可奉入太庙,与大燕皇族的列祖列宗一道,接受后世之君的供奉香火。” 姜家人闻言,岂有不激动的? 姜铎倒是平常些,他老眼有些迷思,看着虚无处,缓缓道:“皇爷隆恩呐。老夫早就听闻,外面好些人说,老夫生了一双权势眼,瞧着哪方能得势,就巴结到哪方去……甚么背叛呐,忠孝呐,都全然不理。骂老夫,是武人之耻,是老而不死的老贼!” 贾蔷摇头笑道:“老公爷,又何须在意那些混账话?何止老公爷,私下里骂我的,不更是波涛汹涌?” 姜铎嘿了声,道:“骂你的那些都是小节,如今大燕形势愈发好了。等秦藩、汉藩的丁口再多些,每年往回运的粮食、香料,多弄回些铁器精钢来,百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你就是千古圣君!唉,只是那些人也不想想,大燕能有今日,老夫又在其中,立下了多少功劳。每一回站边,老夫难道仅仅是为自己思量的?哪一回,没使得社稷安稳、国泰民安上几十年?” 说着,眨巴眼看着贾蔷。 这是要定身后名呐…… “……” 贾蔷无语稍许后,心里觉得有些不安,莫非是快到点了…… 想想也差不离儿了,这个时代能活到百岁的,都是人瑞,他面色肃穆下来,沉声道:“好,虽然早了些,不过身后名之事,就按你说的办。赵国公……不,赵忠武王,道备文武,衷怀忠亮,表宏才而应运,申茂绩而经邦。历次于社稷之变局际,扶危定难,振国安邦。再造皇室,勋高一代。今将星陨落……” “欸欸欸!” 正当贾蔷继续往下说悼词时,姜铎唬了一跳,忙打断道:“皇爷口含天宪,金口玉言,后面的话还是等老臣死了再说罢。果真叫你说完了,今晚老臣就得走人。还早,还早……还是说说老臣那可怜的孙女儿罢。老臣这点功劳,若有余荫,还是盼着都能余荫到她身上。至于儿孙辈,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些忘八球攮的,随他们自己的造化罢。” 贾蔷:“……” 这老鳖货,饶了好大一圈,居然挖了这么一个坑在这等着…… …… 春藕斋。 黛玉由紫鹃、雪雁簇拥着进来时,正看到祖孙抱头痛哭的场面。 余者姊妹们也多有红了眼的,唏嘘不已。 黛玉心中一叹,面上不显,笑道:“这是怎么了?宝玉难得进来一回,莫非是老太太见了舍不得?那怕是坏事了……” 贾母松手坐正,满面老泪纵横,鸳鸯在一旁递帕子给琥珀服侍,凤姐儿忙凑趣道:“这是天家禁苑,怎还有坏事?” 宫里是忌讳说这些的……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道:“我先前打发了人去宫里,请大姐姐出来团圆。这会儿老太太见着宝玉都哭成这般,一会儿见了大姐姐,岂不更难?” 一直以来,碍于身份的缘故,元春都不好出宫与家人团聚。 毕竟,眼下隆安帝还“活”着,元春为皇贵妃,出来不合适。 且她的辈分在,相见后如何见礼都为难。 贾母都顾不得伤心,忙问黛玉道:“可有干碍没有?” 黛玉笑道:“今儿是家宴,不见国礼。” 贾母闻言放下心来,既然黛玉开了口做了主,这些也都不算难处了…… 如今黛玉身份之贵重,普天之下,再无第二妇人能迈过。 心头万千感念,贾母化为叹息一声,看着黛玉道:“玉儿,如今家里富贵已极,我便是做梦都未曾想过呐。贾家终究还是没能指望那些爷们儿光宗耀祖,倒靠着外孙女儿,富贵了下来。” 黛玉落座后笑道:“老太太且安心就是,我自幼失恃,是老太太亲自养于膝下,宠爱有佳。若非如此,只一失恃之女,不可为家门大妇一忌,今生性命必然凄苦。老太太常说,若非是您,皇爷也遇不见父亲和我。可若不是您,我也遇不到皇爷。” 贾母闻言心头大慰,笑道:“我老了,不定甚么时候就要去见先国公了。如今家里甚么都好,她们姊妹们有你照拂着,愈发不必担忧。只一个,就是宝玉。” 黛玉笑道:“宝玉如今每天与那些先生们写些话本故事,刊载在报上,或印成书册,我听说很受闺中小姐们的喜欢。虽不是治国安邦的事,但蔷哥儿说,丰富百姓们的精神生活,能与人解闷儿生趣,也是极好的事。说不得,将来就能青史留名。而且,还能赚得丰厚的润笔养家。所以老太太更不必担忧了。” 贾母笑道:“养家甚么的,自不会担忧。有他娘留下的嫁妆,还有我的一份,便是他不会生计,也吃喝十辈子用不尽。” 黛玉道:“那还有甚么心事?前儿皇爷同我说,贾家的加恩多在宁国那边,族长和国公爵位由贾芸来承嗣。贾芸是个有本事的,不会使家门衰落。余者还有一些吃苦肯干的,将来也有前程。西府那边贾琏仍承三等将军爵,不过兰哥儿可加恩伯爵位,将来立下大功,仍可晋封。又念及老太太最宠宝玉,所以准他提一个心愿,只要不太过份,都可许他。” 薛姨妈在一旁“阿弥陀佛”感叹道:“老天爷!这可是旷世难逢的隆恩呐!” 只是看向黛玉眼中的热切,掩藏也掩藏不住。 宝钗见之心中羞恼气愤:你也知道这是旷世难求的隆恩,人家是为了偿还贾家对帝后的抚育之德,今次之后,贾家再不能拿此事说嘴,否则就是犯忌。薛家又凭甚么巴望这样的隆恩?果真给你,你也敢受? 见黛玉似笑非笑的小眼神瞧来,一起打小长大的姊妹,宝钗焉能不知这是在看她笑话,愈发恨不能寻条地缝儿钻进去。 贾母没留意薛姨妈的动静,她难过道:“我何尝不知是这个理儿,原该提个上得台面的说法,却没想到……罢了罢了,终究是他一辈子的事。宝玉,你同你妹妹说罢。” 宝玉闻言,缓缓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脸来,看向黛玉。 形容那样熟悉,却又与曾经一般长大的林妹妹,天壤之别。 黛玉看着一起长大的表兄,笑道:“宝玉哥哥,有甚么想要的,你只管说便是。便是想换一身朱袍穿,也未尝不可。不过,只这一次机会。” 朱袍,便是三品之下五品之上的官裳,已算是高级官员了。 当然,只能领俸禄,不可能有实权。 但即便如此,也是当世无数人梦寐以求都难得到的好事。 宝玉却缓缓摇头,道:“我不要那些,我只想……我只想……” 他本想说,只想时间倒回到小时候,还没出现那么多让他惶恐不及的事,姐姐妹妹们都还在一起顽乐…… 只是终究还是有些理智,沉默片刻后,在贾母的催促下,说道:“我想和姜家那位,和离。” 黛玉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了。” 此事谈不上算计,宝玉和姜英这一对怨偶这样熬下去,原非幸事。 只是担心贾母面子上抹不过去,才不得已如此。 果然,就听贾母在一旁不甘心道:“玉儿,你宝哥哥和离后,将来若得便宜,莫要忘了给他指一门好亲事……” 黛玉还未说话,凤姐儿在一旁提点道:“老祖宗,如今娘娘身份毕竟不同,旧时姊妹间的称呼不好再用了。不是我多事,只是怕宝玉福分担不起。” 贾母闻言一滞,回过神来,慌笑道:“是我左了,只当在国公府里。是啊,往后,就该论君臣了。” 话音刚落,就见姜英一身戎装自外面进来,同黛玉禀道:“娘娘,皇太妃已从宫里接来。” 黛玉颔首微笑道:“老太太,我们一道去迎一迎罢……” 贾母闻言心喜,也顾不得姜英碍眼,只道:“你身份不同,且在这候着,我们去迎便是。” 黛玉起身笑道:“原说了,今儿是家宴,不论国礼。我们姊妹们与皇太妃,只以姊妹相称便是。” 贾母愈发高兴,由李纨、琥珀搀扶着,众人迎出门外…… …… 元春自凤辇上下来,看着曾经来过几回的西苑,那方天,仍是那方天,这块地,仍是这块地,连不远处的海子都似乎未曾变化,但是,她心里却明白,此处已然改天换日。 还是,从贾家出来的人,改换了天地。 她心中说不出是甚么滋味,为了家族进宫,一晃十来年,原以为是为了贾家吃尽苦头,受尽委屈。 可到头来再看,仿佛变的毫无意义。 如今她的身份,反倒成了贾家的另类和尴尬…… 元春心中之苦,才真正倾尽江湖难清。 “哎呀!看到大姐姐了!” 正当她泪眼迷离的眺望着远处的万岁山,忽听前方传来一道惊喜声,回头看去,就见贾母、薛姨妈并三春姊妹、黛玉、宝钗、湘云等见过的姊妹们还有宝玉,齐齐迎了出来。 虽然并未以黛玉为正中,但元春仍是第一眼入目这位嫡亲表妹,迟疑当如何见礼。 似看出她眼中的犹豫,黛玉以女主人的位份先一步上前,握住元春的手笑道:“方才还与老太太说,今儿请大姐姐家来,是家宴,不讲国礼。所以我们姊妹们当敬大姐姐一礼,却不是拜太妃娘娘。” 说着,引着众姊妹们与元春见礼。 礼数小事,可这般关怀体贴,却让元春感动的泪如雨下,紧握着黛玉的手,将她扶起,又去上前见礼贾母、薛姨妈等。 姜英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触动良多。 相比于天家,乃至寻常高门,贾蔷和黛玉二人领置的这个家里,要充满了太多温暖和人情味儿,真好…… …… 第0020章 拒绝 西苑,勤政殿。 除了林如海、李肃、曹叡、吕嘉等军机处大学士外,还有周正、刘潮、裴念、李治延等六部大臣。 重臣齐聚,倒不是因为愈行愈近的登基,而是近来受外省督抚和巡视御史的影响,朝廷官员对当下对商事征收税收很是不满。 大燕商税从来都是三十税一,这个税收力度,别说眼下西夷各国,就是放在几百年后,商户们都能生生笑死。 贾蔷上位后,将税收提高至十税一,有些奢侈品甚至达到七税一、五税一乃至三税一的地步。 而且,从天家内务府的德林号开始。 如此一来,便再没有人能拿士绅免税的幌子“合理”避税了。 但各地的大商贾背后,哪家没有读书人? 光靠种地,岂能养得起常年累月的风花雪月? 地方望族巨室家中,必有生意门铺。 如今朝廷一道政策下来,过去根本不用交税的营生,一下要割出那么多肉去,岂有不怨声载道的? 再加上难免有官员借此机会,狠狠盘剥搜刮,乃至阴谋陷害造成冤案者,所以一时间,这个项朝廷新政在外省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反对声浪之大,已经让中枢都无法忽视,便有了今天下午的这场廷议。 “商税之策绝不会动摇,这是毫无疑问的。你们莫要觉得是本王贪婪,非要收割天下商贾的银子。这么同你们说罢,若不征收商税,德林号将交税的银子拿出来扩张,再搭上皇家内务府的名头,所能赚到的银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而与此同时,如今那些骂朝廷的巨室富贾们,他们名下的生意……德林号做哪一行,他们便在哪一行里赔个干净。其实现在,已经出现这样的征兆了。所以本王不是贪婪,而是通过商税重税,进行自我约束。” 贾蔷先果断定好基调,截断了部分官员关于改变商税新政的提议。 礼部尚书裴念出列道:“既然如此,皇爷即将登基为帝,而天子富有四海,为何还任由德林号于民间恣意扩张,与民争利呢?” 贾蔷笑了笑,道:“与民争利……你这话说的对,但不全对。征收商税,的确是为了遏制德林号以眼下恐怖速度扩张的趋势,不使得它真的去与民争利。否则的话,别说丝绸、漆器等贵重品,便是寻常百姓家的柴米油盐都能掺和进去,让小民失利,这才叫与民争利。 可是诸卿不妨想想,若没有德林号,天下又会怎样呢? 地方巨室望族们,手里掌握着大量土地,再加上各种操控粮价的手段,可以随心所欲的盘剥佃户和百姓。 而他们名下的商铺,如米铺、布庄,又是另一重压榨百姓的途径。 这样的生意地方巨室们做了几百年上千年了,可是除了肥了一些奢靡无度愈发贪婪的巨室外,与小民何益? 而德林号的存在,第一,可降低粮价。第二,可降低布价。第三,还可以降低铁器农具的价钱。 不是一县一府之地,而是数省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将受益! 就凭此三点,又怎配得起‘与民争利’四个字? 最重要的是,民间若有经商奇才想与德林号争锋,那就不得不去钻研,德林号是如何使得米价降低、布价降低、铁价降低的? 如此一来,就可以倒逼着他们,钻研提高生产力的器具,更好的造福百姓!” 拿起茶盅啜饮了一口后,贾蔷站起身走下御阶,立于殿中,看着近了许多的诸臣,道:“地方考量的,终究是地方的利益。如何容易当官些?不罪巨室。但是中枢,一定要守住中枢的底线和原则。对的事,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尽管,这很难。 收商税好还是收农税好,哪个于国更有利些,诸卿不会不知道罢?” 诸重臣闻言默然,李肃缓缓道:“皇爷,话虽如此,但对商户课以重税,难免使得商贾之地位大大提高。商贾不事生产,多胆大妄为,无物不可货卖,不可不防。” 这番话,绝不是没有道理,贾蔷都深有体会。 不提西方资本主义,整个社会都被资本家所操控。 便是在东方,就有很直白的例子,那就是房地产。 太多房地产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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