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带异色,拱手笑道:“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牛继宗叹道:“上回宁侯还劝我等莫要去九边,谁料转过脸来,宁侯倒是不得不走一遭。闲话且不多说,家里还有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没多大能为,宁侯若不嫌弃,且收下使唤罢。” 柳芳笑道:“这就是一点心意,我们府也有六七个,能为多大不敢保证,但一定忠心!” 其他人也纷纷慷慨解囊,汇聚出五十人来。 最后,王子腾出面拱手道:“宁侯,本无颜相见,只是王安、王云两个犬子,已不吃不喝三日。言既不能忤逆我这个父亲,又愧对宁侯栽培之恩,忠孝难两全,只能自毙。我问过了,这两孩子自愿入贾家为亲兵,生死随命。宁侯,王家虽不成器,还求你可怜此二愚子罢。” 听闻此言,再看王子腾满脸愧容,偏过头去无颜相对的神情,众人多有动容。 贾蔷笑了笑,道:“倒也不必如此,王安、王云我很看好,将来能成大器,让他们来罢。” 王子腾闻言面上愧色愈深,拱手道:“就在门外!宁侯,此二子往后生死在你,王家再不过问。”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牛继宗望其背影,叹息一声道:“此人,若非家族所累,亦是一方人物,可惜了。” 说罢,同贾蔷道:“宁侯,这一别,却不知何日再见。我等外放的信儿,应该也快下来了。若是宁侯凯旋前离京,再相见,怕要数年之后。我等必劳记宁侯关于海防、海军之事,尽力而为!自此而后,宁侯孤身周旋于元平功臣之间,还要多多保重才是!” “宁侯,多多保重!!” 牛继宗说罢,柳芳、戚建辉、胡深、费时、江入海、熊泷、常笪、于戎等八人,亦齐齐抱拳一礼,齐身告别。 贾蔷点了点头,躬身还过一礼后,由亲卫护从者翻身上马,往城外火器营打马而去。 此时他与牛继宗等人并不知,王子腾回家后,便上书朝廷,请辞丰台大营统领大将军一职,并保举镇国公府二等伯牛继宗接任。 隆安帝将此书转至赵国公府,日常昏迷的姜铎的清醒间隙,勉强写了一个“可”字。 京畿重地,终究需要不同的力量拱卫。 而贾蔷于火器城汇合了宣德侯世子董川,并朱雀营主将赵破虏后,一行数千人的大队人马,往宣府方向开拔而去…… …… 第0800章 海船出事了…… “蔷哥儿走几天了?” 除夕夜,大花厅上,宝玉忽然问道。 他这一问,众人先是面色古怪,随即湘云“噗嗤”一笑,众人哄堂大笑。 谁也没想到,会是宝玉最先提起贾蔷来。 今儿团圆夜,也不知为何,戏看的不美,丰盛的晚饭用的也不香甜了。 凤姐儿好笑道:“宝玉,不让蔷儿笞挞两句,你这年过的不痛快?” 贾母啐道:“那个混世魔王不在这,你倒又欺负起宝玉来。” 凤姐儿叫天屈道:“何曾是我提起的?分明是宝兄弟想念的紧!” 宝玉也没好气,道:“我是算他几时回,我还有几天好日子!” 旁人不知这些,贾母却明白,她算了算道:“京城离宣府差不离儿是四百里地,一日行军不会超过七十里,这寒冬腊月的,不会超过六十里,顶多一天行五十里路。如此,来回就要半个月。再加上办事,许他半个月,也就差不离儿到家了,正好过完年。” 薛姨妈笑道:“宝玉也能过个好年了。” 宝玉眉开眼笑的欢喜起来,姊妹们笑罢,湘云提醒道:“蔷哥哥是为国出力,皇上点兵。冰天雪地的,还有危险,还是盼他早日平安归来罢。” 宝玉赌气道:“如今天下太平,是亿兆不易之盛世,偏他逞能,自己请了个差事,怪得了我?” 湘云生气道:“胡说!蔷哥哥说的你没听见?是军机处有大学士举荐了他,皇上征询他的意见,他能说不?” 贾蔷不在,宝玉有些放飞自我了,老神在在道:“他说是就是?我瞧他就是在吹法螺!朝廷上那么多文臣武将,果真就没一个可用的,非得寻他?不过是为了多建些功劳罢了。” 探春看不过去了,道:“蔷哥儿先辞了高官,再说他本是武侯了,还要那么些功劳做甚么?” 宝玉也不惧她,笑道:“说不准,他还想封国公,封王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闻“封王”二字,宝钗登时痴了…… 她以为宝玉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满朝文武,果真只能指着贾蔷? 可见,多半是贾蔷指着此次战事,去立些功劳的。 他为何想这般急着封国公封王? 一时间,宝钗心中多有甜蜜。 可又有许多心疼,这冰天雪地的,却不知贾蔷这会儿在哪里受罪,可别冻坏了。 早知他如此辛苦拼命,上回该随了他的意…… 念及此,宝钗原本白皙无暇的俏脸上,多了几抹桃红,让一旁看着她的宝琴感到一阵惊艳…… …… 宣府。 京城的惬意年味儿,在这里是不见分毫的。 形势远比京城预料的,要严峻的多! 镇城女墙上,站满布防的兵卒,墙头浇水堆积成的兵里,有鞑子的脑袋、手脚和血肉。 城外二里处,骚气冲天。 蒙古人的帐篷、牛羊密密麻麻,仿佛望不到尽头。 遥遥可见胡骑纵马观望着城池,麻木的脸上,腥黄的眼睛里,森然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可怕。 总兵府内。 淮安侯华文眉头紧皱,显然这年过的艰难。 他不算无能之辈,若给他数年功夫,一点点用手段将宣府兵将或折服,或打压,或驱逐调离,那么三五年后,宣府就能姓华。 可如今连一年功夫都不到,宣府距离姓华,还有极远的距离。 宣德侯董家卖光宣府田地房宅门铺,算是断了个干净。 可宣府还有副总兵,还有诸多参将、游击。 各家明里暗里枝蔓相连,又连同宣府诸士绅、巨贾,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淮安侯府虽是来做总兵的,可统共带来了不到百人。 一旦得罪了对方,被人一围,则几乎寸步难行。 不用强力撕破这张大网,他几乎被人顽弄于股掌间。 可是若他以强权强力破之,莫说未必能得逞,即便果真诛除一家或者几家,也势必落到满城皆敌的下场。 所以,不能由他亲自动手。 眼下这个关口,果真逼急了,有人狗急跳墙,私自放开城门关口,那就是倾天之祸。 所以,只能借助于朝廷之力。 却不知,朝廷会不会派人来,派谁而来,能不能成事…… “父亲,宁侯贾蔷如今是绣衣卫指挥使,此事涉及内鬼奸细,朝廷必是要派他来的。若是他来,凭咱们家和他的关系,必能听父亲的建议行事。” 世子华安知淮安侯之难事,开口劝道。 华文皱眉道:“他是新贵,这二年来,一日比一日兴旺。上回闹的那样厉害,朝野上下皆是喊打喊杀声,都没能把他搬倒。如今,他和咱们家已经不是当初合伙卖劳什子烤肉的交情了。他便是来了,也未必会将我放在眼里。更何况,眼下年节,他那样的新贵,如何会跑这冰天雪地来吃苦?若是换一个人来……这里多是晋商根底,他们和朝中势力关系极好,到头来,怕是查不出甚么名堂,也不敢查。” 华安闻言沉默起来,他知道其父所言不虚。 当年的贾蔷,还需要倚仗淮安侯府的势力保全自身,不被贾家贾珍之流欺负苛勒。 可如今的贾蔷,虽不说让淮安侯府仰望,但其所在位置,也绝对高于淮安侯府。 可若其他人来……又未必敢下手。 沉默片刻后,华安沉声道:“父亲,那晋商范家和董家交好,和副总兵侯家交好,和诸参将、游击都交好,要么用银子喂饱,有的干脆就是儿女亲家。这一次,内鬼出在范家,范家交出了一个管事就完事了。侯副总镇和诸参将都为他家求情,说范家给宣镇捐赠了许多草秣军粮,精忠报国,虽下人下贱,却没有因奴才而治主子罪的道理。范家甚至就出了一个游击,此次作战还很勇猛…… 父亲,儿子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护着范家,果真城池被破,他们难道就能落着好?还有,蒙古人都疯了么?这个时候不要命的疯狂进攻,拿尸体当梯子,实在可怕……” 华文道:“蒙古人疯了?不,百年前,我大燕太祖不也带着一群饥民,不要命的疯狂杀虏贼?安儿,你没有尝过饿的滋味,不知道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感觉。当人饿到了极致,也就不畏生死了。” 华安闻言心里低沉,内有奸贼难除,外有不畏死亡的强敌。 强敌自然可怕,但内鬼才是最可恨的。 他们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敬畏? 还是他们自大的以为,可以顽弄蒙古人,收了他们的银子,也不怕他们攻破镇城? 父子二人为眼前局势所困,皆是眉头紧皱。 淮安侯夫人却带着女儿进来,笑道:“老爷,今儿是除夕,要过年了,辞旧迎新,总该吃些饺子,歇息歇息罢?” 华文闻言,看着妻儿子女皆在,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正要开口,忽听门外有管家传话道:“侯爷,外面来了三个人,说是老爷和哥儿的京城故旧,前来拜访。” 侯夫人奇道:“哟,怎么这个时候还来人啊?大过年的……” 华文却和华安对视了眼后,道:“请进来说话。” …… “宁侯!!怎么是你?!” 总兵府书房内,看到被管家引进来的三人居中一位,华安霍然站起身来,惊喜万分失声喊道。 贾蔷呵呵一笑,道:“听闻子扬兄遇到难处,我岂能置之不理?前儿得了信儿,便在御前请了旨,带了朱雀营,点了宣德侯世子一道前来。不过董川和火器营还在后面,我先来一步,会会旧友。” 华安闻言,激动的眼圈都要红了。 虽然真正论起交情来,两人实在谈不上多好。 可身在他乡困境,周围遍是虎狼之敌之时,能有一旧友前来相助,仍是感动之极! 两人重重拥抱了下后,贾蔷又拱手与淮安侯见礼笑道:“世叔新入宣府,就能识破内贼,防守住卫拉特蒙古八万控弦猛士奇袭,守城不破,皇上和诸军机皆赞赏不已。世叔虎名,京城小儿亦知矣。” 虽知道此言有些夸张,但华文仍旧心头大喜,还了一礼道:“诶,宁侯过誉了!守城之战,皆赖宣镇士卒悍不畏死,我做的那些,算不得甚么!” 贾蔷笑道:“我于落魄时与子扬相交,算是贫贱之交。于银钱上,也从未有过龃龉。世叔唤我一声良臣就好,不必外道。” 华安闻言,愈发面上生光,在一旁高兴笑道:“如今你成了皇后娘家侄女婿,又与皇子称兄道弟,夜宿皇宫更是家常便饭,再不是当初那个靠烤肉串儿赚书钱的穷小子了!” 贾蔷哈哈一笑,道:“其实还是一样的。” 华安点点头正色道:“是一样的,当初你为了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就能赶去金沙帮和我这个武侯世子放对。如今为了我这个旧友,大过年的还从京里跑来,良臣,你有古人急公好义之风,我服了!” 贾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好话一会儿再说,有吃的没有?我们甩开大部队跑了一天一宿,路不好走,滴水未进,先拾掇些热的来,垫垫肚子。” 华文忙打发管家道:“快领这两位兄弟去吃饭,多备好饭菜。” 贾蔷回头与商卓和岳之象点了点头,二人随管家离去。 华文同华安道:“领良臣去洗漱一番,就到后宅来用饭。”又对贾蔷道:“正好你婶婶刚备好团圆饭,你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 神京,皇城。 九华宫。 隆安帝携尹后、李景、李时、李暄,一道前来与田太后用家宴。 义平郡王李含亦在。 只是,席面上田太后只与李含说了几句话,一顿饭吃的冰冷淡漠,好不煎熬。 等用罢团圆宴后,李含被送回寿皇殿继续读书,隆安帝一家亦离去。 然而让隆安帝心情大坏的,不止一件事,皇宫落钥之前,军机处接到松江府急报:齐家船队于海面突遇风暴,沉没三成。又于靠岸求援之时遭遇海匪,被劫十余大船。原四十余艘海船,如今只余八艘。齐家十数子弟所乘之船,或沉没或遭劫,只余一人生还,惨不忍睹。 见此条陈,隆安帝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让他心情暴怒! …… 第0801章 乱时当用重典,杀!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上,林如海、梅姨娘、黛玉三人坐于一张梅花桌边。 见黛玉闷闷不乐,梅姨娘冲林如海使了个眼色,林如海叹息一声。 这女儿还未出阁,在家里就待不住了,真是让老父亲心酸呐! 黛玉心思灵慧,听闻叹息声登时反应过来,红着脸夹了一筷水晶肴肉,送至林如海碗中,娇声笑道:“爹爹吃菜!” 林如海呵呵笑着吃下后,问黛玉道:“临走前,蔷儿未与你多说甚么?” 黛玉聪颖,可又如何能瞒得过林如海这等算尽天下的绝顶人物? 都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林如海自然看得出黛玉因何不喜。 黛玉在林如海面前难得小儿女般撒娇,嘟了嘟嘴道:“好大一堂人,哪里能说得起甚么话?” 一旁梅姨娘笑道:“前儿他下了朝,不是专门先来府上瞧你了么?怕打扰你们一双人说话,我都没过来看看。” 黛玉俏脸大红,没好气嗔怪梅姨娘道:“姨娘若是欺负我,仔细等小弟弟出生了后,我报仇哟!” 梅姨娘笑呵呵道:“这不怕呢,左右你也等不了二年……” 闺阁女孩子,哪里能同已婚妇人过招,黛玉被一招绝杀,放下筷子要走人。 梅姨娘好一阵哄后,黛玉正要开口,忽见宋嬷嬷拿着一封信笺进来,笑容满面道:“前面送进来的,说是侯爷的亲随半道送回来的。” 此言一出,黛玉星眸登时闪动起来,顾不得害羞,从宋嬷嬷手中接过打开后,只见上面写道:“林妹妹,我真的特别羡慕你身边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譬如紫鹃,因为她们可以无时无刻的见到我每天朝思暮想的姑娘。新年快乐,我的女孩儿。” 这粗浅的白话,却如一济甘泉,润透了黛玉的一颗芳心。 贾蔷当初曾同黛玉说过,文绰绰的诗词并不能尽表其心,白话才是他的心底之声。 所以,黛玉从不迫他写诗词,更喜欢听他的白话。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上。 尹家一大家子,男丁一桌,女眷一桌,孩子们一桌,好不热闹! 说了好些团圆话后,尹家太夫人又说起了贾蔷,道:“这孩子也是个操劳的命,一年到头闲不得几天。” 大太太秦氏笑道:“也怪他自己,太出挑了些。那些本领,都是旁人没有的,离了他又不成,偏他也是个爱生事的,这一年到头,岂能安生?” 二太太孙氏不大乐意了,道:“有能为原是好事,出挑了难道还是他的错?偏朝廷里有那么一起子小人,羡慕嫉恨他,总寻他的不是。” 秦氏笑道:“这丈母娘是真疼姑爷,我就不信,他样样都好?” 孙氏迟疑稍许,道:“论孝道,论品性和能为,都没说的。长的……” 秦氏好笑道:“你快别提长相了,前儿他来家里,我娘家侄女儿在后面偷瞧了眼,回了家就念叨个没完……” 尹家太夫人皱眉笑道:“你说沁儿那丫头?不应该呐,她是个知礼的。” 哪有念叨别人未婚夫婿的道理? 秦氏忙道:“不是念着蔷哥儿,是埋怨,说一个哥儿生成那个模样,比女孩子还清秀好看,真是没了天理了!又说也唯有那样的,才配得上她子瑜姐姐。” 尹家太夫人闻言释然,又看向孙氏笑道:“你觉得蔷儿哪里不好?” 孙氏笑道:“身边人太多了……” 尹家女人们都笑了起来,乔氏道:“生成那个模样,岂有不招人喜欢的?” 尹家太夫人则道:“他一人兼祧两房,偌大一个宁国府独他一个,也是没法子的事。” 孙氏爱怜的看向尹子瑜,道:“我明白,只是也没别个要求,就想这孩子能多陪陪子瑜,多念想念想她。” 尹家不算大家子,尹家太夫人家教极严,名义上允许纳一妾,但也只是名义上。 尹家二子五孙,一个纳妾的都没有,家庭因此和睦。 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孙氏这些年也见多了大家子高门里的妇人是怎么过的,看似尊崇显贵,可内中苦楚唯有自知。 尹子瑜倒是微笑着看向她母亲,微微摇了摇头。 尹家太夫人笑道:“子瑜若是个好热闹的性子,我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孙氏眼圈微红,道:“话虽如此,可到底是女孩子……” 话音刚落,见一管事婆子拿了封信笺从外面进来,笑道:“了不得了,前面送进来一封信,说是贾家侯爷半道让人专门送回来,给姑娘的。” 此言一出,满堂人都笑了起来,眼巴巴的看向那封信。 尹家太夫人喝退了尹瀚想要代劳拆封的好意,尹子瑜去接了过来后,孙氏、秦氏、乔氏并几个好热闹的嫂子都围上前来,也不顾尹家太夫人的笑骂了,尹子瑜拆开信封后,就见信上写的竟是两首半阙词,乔氏诵道: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此为词牌《蝶恋花》。 又一云: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此为词牌《长相思》。 尹家妇人们多不大通这些,忙问向在国子监读书的尹瀚,尹瀚面色复杂的解释了遍后,尹家太夫人问道:“写的可还好?” 秦氏笑道:“我们也不懂这个诗那个词的,小六子,你平日里爱写这些,蔷哥儿是武侯,总不能诗词也写的比你好罢?” 尹瀚捂着心口,满脸苦涩道:“大伯娘,快……快甭说了!没法比,气死人呐!!” 尹湖是进士出身,在一旁好笑道:“大燕鼎定百年来,这两阙词……上一个就算了,只半阙,还忒肉麻,但第二首,能排进国朝前三。” 这评价,惹得众人惊呼。 乔氏“啧啧啧”了半天后,牙差点酸倒了,斜眼看着尹子瑜道:“好小姑子,想笑就笑罢!” 尹子瑜闻言,并不忸怩害臊,而是落落大方的展颜一笑,隐隐有几分尹后的绝世神采,双眸皎皎如明月。 她同贾蔷说过,平生除却医书外,唯对诗词词情有独钟。 这一阙半词,她极喜欢。 看着尹子瑜脸上的笑容,孙氏似被感染,也笑了起来…… …… 宣府,总兵府。 后宅内,洗漱罢的贾蔷随华安见过侯夫人刘氏。 得闻贾蔷星夜兼程前来帮助淮安侯府,又成了华安口中生死弟兄,连华文都认为通家之好,刘氏自然相待亲厚。 不仅亲切招待,连华安的两个妹妹也一并叫了出来,见了一面。 这便成了真正的通家之好。 雪中送炭,从来都是风险大,收益大。 当然,华家如此下本钱,除了因为感激外,也需要贾蔷出大力相助。 除夕晚饭罢,刘氏引着两个女儿离席,贾蔷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后,看向华文问道:“世叔,既然世叔能防备住第一波内外夹击,说明世叔心里还是有些底的。那到底是哪家丧心病狂,做出里应外合叛国之勾当?” 华文沉声道:“是范家临近南门一处货栈的掌柜,勾结了南门三位守门将中的一位,若非我提前留了个心,在城门处设下防备,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贾蔷皱眉道:“范家,介休范家?” 华文点头道:“正是,范家在宣府势力极大,宣德侯在时,便与董家联姻。不仅如此,范家的姻亲遍布朝中公卿,太上皇在时,范家还出过皇妃。整个宣府实权将领,就没有不结好范家,拿范家银子的。而且不是小数目的拿,是真正用金山银海往上堆。所以范家出了事,谁都认为不是范家主家的过错。毕竟,范家总号都在宣府,宣府若是破了,蒙古人难道会饶他们一命?再说,蒙古人是杀进关来,是烧杀抢掠来的,捞一票就走。范家若勾结他们,莫不是还想迁移到塞外?所以,这些人都说范家断不会做此勾当。” 贾蔷摇了摇头道:“对真正的商贾来说,这世上没有甚么不能买卖的,就看对方给出的价格够不够高。再者,范家一个管事就能勾结城门将叛乱,天方夜谭,范家就没有责任么?世叔,城里哪些人是死保范家的?” 华文沉声道:“副总兵侯杰,七位参将中的两位,孙埠和李钟,此三人皆与范家有亲。” 华安在一旁补充了句:“今日范家除夕祭祖,他们都被请了去。” 贾蔷奇道:“范家祖地宗祠不应该在山西么,怎会在宣府?” 华文道:“范家祖地自然是在介休,只是小小一个介休,如何能盛的下枝繁叶茂的范家?八大晋商之族,各有不同的兴旺之地,兴旺之地,便是总号所在,宗祠也就设在哪里。除了逢十大祭回祖地外,其余的,皆在总号祭祖。” 贾蔷沉吟稍许,道:“如今城外兵马对阵,八万大军围城,范家还有心思祭祖?” 华文摇头道:“许正是为了表明心思磊落……” 贾蔷又问道:“城中粮米可缺?” 华文面色凝重的点头道:“缺。” 贾蔷再问:“士卒兵饷发几成,可有亏欠?” 华文苦笑摇头道:“能发三成,拖欠四个月了……兵卒们若不是靠着给范家做苦力搬包卸货,都养不起家。另外,城中武库内的军械也不多了,箭矢、弓弦、刀还有生铁,都不足,此事才最棘手。” 贾蔷闻言皱眉道:“不应该啊,我来前听李子升说,今年九镇中数宣府武备给的最充足,所以朝廷不虞你们缺兵器。怎么会这样?” 华文摇头道:“我接手宣府清查武库时,武库中就没多少库存了。” 华安怒道:“必是朝廷又克扣了手,再加上宣镇有些人往草原上盗卖……” 贾蔷点了点头,最后问道:“世叔,你手里真正能用的人,有多少?要见过血的那种。” 此言一出,席面上气氛猛的一凝。 华文目光深沉的看着贾蔷,华安则屏住了呼吸,睁眼盯着贾蔷,似乎有所预感他要说甚么,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华文缓缓道:“真正可用的总兵府亲兵,见过血的,连本镇算上,一共八百二十三人。” 贾蔷点了点头,又用帕子擦了擦手后,起身道:“劳世叔即刻点齐兵马,现在去范家拿人。” 华文未言,直直的看着贾蔷。 一旁华安面色骤变,道:“良臣,不等火器营了?” 贾蔷摇头道:“火器营和宣德侯世子董川就是个幌子,等火器营到了,人家早布好了十面埋伏!三千火器营,对上数万大军,能有甚么胜算?火器营另有重用。我是借故身子不适,急回京治病才脱的身,另寻小路绕过来的。否则,一举一动早就传回宣府了。不管是不是范家,拿下范家,一来可解决宣府军粮、兵饷,安抚激励军心。二来,杀了这个最大的坐地虎,谁还敢妄为?接下来,集中全力抵抗胡虏!乱时当用重典,不要迟疑,当断则断!” 华安虽听的热血沸腾,还是迟疑道:“侯杰、孙埠、李钟他们若是阻拦……” 贾蔷笑了笑,道:“你当我干甚么来的?” 说罢,看向华文。 华文缓缓点头,同华安道:“即刻点兵,往范府拿人!” …… 第0802章 砰! 宣镇,范府。 南阳堂。 “昔周成王灭唐,迁之杜,为杜伯。杜伯无罪见杀,其子隰奔晋,为晋士师,子孙以职位为氏,遂为士氏。晋上卿士会佐文公,襄公,又灭赤狄有功,食邑于范,为范氏之始也。” 从陈设上来看,很难在南阳堂上看出这是天下巨富,甚至天下首富之正堂。 没有金玉满堂,没有天下奇珍,唯有一套红枣木家俬,一些说的过去的茶具,仅此而已。 范家家主范毓并和范家子弟并宣府副总兵侯杰、参将孙埠、李钟等说着范氏起源…… 这些话,每一岁都说,但无人敢有不耐之色。 半个时辰后,范家子弟磕头退去,南阳堂上,只留下了范毓并,和侯杰、孙埠、李钟并范毓并之弟范毓孙,之子,范德。 “京城方面急信,淮安侯上书朝廷,请旨援军,并派下天子亲军,前来严查内鬼一案。军机处举荐了宁国府世袭一等侯贾蔷前来相助,那位贾蔷贾良臣,想来诸位并不陌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皇子王爷都敢冲撞,当初差点带兵屠了赵国公府!这样的人物来宣府,显然来者不善呐。” 范毓并面色凝重肃穆地说道。 其子范德黑着脸道:“都怪范毅,听了他那贼球攮的蒙古娘们儿的枕边风,做下那等胡球事来。” 范毓孙叹息道:“毅哥儿到底还小,没经过事,不知道此事轻重。他也没想到,开城门是为了放外面的鞑子兵来破城,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糊涂。” 侯杰冷然看了范毓孙一眼,道:“仲业莫要再偏袒他了,闯下如此大祸,还有甚么好说的?果真查出甚么来,你还准备拿这套说辞和朝廷讲理去么?” 此言一出,范家人面色微微一变,范毓并淡淡道:“若果真到那一步,范家自然不会强保那孽畜。不过,子秋,你是那孽畜的亲姑父,知道他的性子,虽是纨绔膏粱之流,但也不至于蠢到去做鞑子的内应来破城。我查了查,此事其中另有名堂。光凭那畜生身边的鞑子贱人,和那几个奴才,还做不到这一步。有人在算计范家,也是在算计子秋你。” 侯杰闻言拧眉道:“不管算计哪个,事到如今,一旦那宁侯入了宣府,他不会同你我讲这些道理。再者,今岁你说草原上为了和北面的厄罗斯斗,奇缺军械和生铁,趁着宣德侯调离之际,搬空了大半个武库。若没这次蒙古南下倒也罢了,总能遮掩过去。可如今那些骚鞑子拿着宣镇的军械,前来攻打宣府!如何能遮掩得过去?芝岩,这是抄家灭族的勾当!” 范毓并叹息一声道:“谁能料到,那些骚鞑子竟会如此狡诈,诓骗了范家!子秋,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为时晚矣。且商议商议,该如何找补罢。” 侯杰摇头道:“那是甚么样的人物,连我这边关武夫都听说过他的事,身后站着皇后和当朝军机大学士,又与皇子为伴,太上皇钦赐表字,当今也宠着,这样的根脚,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他自身又是个会赚银子的,你给座金山他都未必放在眼里,我们能有甚么法子?” 范德咬牙道:“实在不行,就摸清路线,引一队鞑子入关!” “放屁!” 侯杰喝道:“那不摆明给朝廷知道,是我等透露出去的消息?” 范德灰头土脸道:“那还能怎么办?” 侯杰看向范毓并,道:“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用这等绝路计。” 范毓并点了点头道:“这位少年权贵也不是没有弱点,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让人仔细问明白了他的喜好,此人……不好金银,不好名禄,却偏好女色。只是,他好的又不是一般的女色……” 范毓并是北地出了名的精明商贾,极有手段和胆魄,但这样的人,此刻竟不知该怎么描述贾蔷的取向…… 孙埠好笑道:“无非是好美人,好清倌人,好别人老婆,身份上打磨,就算是好清相公兔爷,也不算难事罢?” 范毓并苦笑道:“若只如此,天下第一美人也能给他寻来,只是,他连秦淮河、瘦西湖上的花魁都不屑一顾,丰乐楼的第一名妓也毫无兴趣,我范家还能寻出甚么样的美人?”
相关推荐:
自律的我简直无敌了
大唐绿帽王
军师威武
缠绵星洲(1v1虐爱)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五个男主非要当我好兄弟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左拥右抱_御书屋
她太投入(骨科gl)
人妻卖春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