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虽说世人多是富易妻,贵易友。但我应该不至于……或许共同话题会少一些,但我始终会拿薛大哥你当兄弟。” 薛蟠感动不已,泪眼巴巴的看着贾蔷,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我明白这个道理……蔷哥儿,你没对不起薛家的地方,没有。丰字号虽……虽给了你,可这二年,你分了那么多分红……值了。只一点,哥哥……哥哥还想求你。” 贾蔷道:“你且说。” 薛蟠伸手抓住宝钗的袖子,薛姨妈在一旁啐骂也不松手,就听他虽说的越来越含混,却铜铃大眼珠子看着却清醒许多,瞪着贾蔷道:“蔷哥儿,我妹妹,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你可别让她受了委屈,她心里有你……” “该死的畜生,喝黄汤喝迷了心了!不去挺你的尸,在这满口放屁话。再扯你娘的臊,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薛姨妈差点没气死,破口大骂道。 宝钗更是满面羞红,偏过俏脸去,无颜见人。 她上面穿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对襟衣,下面则是一软银轻罗流云裙。 姿色天然,淡极见艳。 薛蟠却不理薛姨妈,还嘟囔了句:“妈且少说两句,当初若不是你糊涂,妹妹何至今日地步?”一句话,让薛姨妈哑口无言。 贾蔷呵呵笑了笑,同薛蟠道:“你且好好歇息就是,宝妹妹这里,不需担忧。” 薛蟠闻言哈哈大笑道:“极是极是,有你在,我何须烦恼?蔷……蔷哥儿,往后,我不……我不去寻你耍了,你……你好好干,早点……早点封个郡王!哈哈哈,封个郡王!到时候……我妹妹她,嘿嘿嘿!” 贾蔷:“……” 宝钗:“……” 薛姨妈一迭声催着,让人把他扶走。 薛蟠叫着:“不走,我……我不走!大爷,大爷给你们唱个曲儿!” “清早……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 “梳一个……梳一个油头什么花香?” “脸……嗝……脸上擦的是什么花粉?” “口点的胭脂什么花红!” “嘿嘿嘿!” 贾蔷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脚,总算踹动了他的脚步,由同喜同贵两个丫头,吃力的搀走了…… 等薛蟠被送回房后,薛姨妈看着贾蔷尴尬笑道:“这孽障,再没一点人话,尽干出这样让人笑话的事。”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薛大哥想法虽有些荒唐,但爱护宝妹妹之心,还是令人感动。” 薛姨妈又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蔷哥儿,下月十二,你可得闲不得闲?” 贾蔷道:“可是为了薛大哥的亲事?” 薛姨妈满脸堆笑道:“是是,下月十二,要去夏家送聘礼聘金,薛家在京城里虽也有几门亲戚,可没一个能上得台面的,若是蔷哥儿便宜……” 语气希冀,宝钗此时,也恢复了面色,杏眸盈盈的望了过来。 贾蔷看她一眼,二人对视稍许,贾蔷笑了笑道:“义不容辞之事。” 宝钗抿嘴浅浅一笑,垂下眼帘…… 贾蔷笑道:“宝妹妹怎没到那边去?明儿一早她们都要走了,你也不去告别一番?” 宝钗闻言吃了一惊,原以为按贾蔷的性子,方才说罢就要离去了,没想到…… 可见,今晚也是吃多了酒。 她复又抬头,看着贾蔷笑道:“她们是去南省游山玩水逛一圈就回来的,又不是一去就留在那边过活了。我去不得,难道还要去看她们自在?”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心里却感慨道,不愧是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轻别离的蘅芜君。 笑罢,他道:“薛大哥成亲大概也要到年后了罢,不若你随她们一道去逛逛。京里有我在,凡事不必你上心。你便是留在家里,一个姑娘家,又能帮得甚么?” 宝钗抿嘴轻声笑道:“我留在家,我娘总能安心些,凡事有个可商议的人呢。” 贾蔷知道她主意正,便不多劝,道:“那便罢,你们早点歇着罢,我回去了,西府那边派了十七八拨人催了,实在烦人。” 说罢,也不等薛姨妈和宝钗相送,阔步离去。 目送贾蔷离去后,薛姨妈忽地长叹息一声。 宝钗纳罕,转头望去,就见薛姨妈满脸自责愧疚的看着她,微微哽咽道:“你哥哥说的对,是我把你害苦了……” 当初原想着进宫,进宫不成又想着说与宝玉,宝玉这边有了变化,又偷偷派人去报了宫里小选,指给了二皇子李曜,那个巨大火坑…… 等再回过头来,贾蔷已经被皇后相中,将兼祧妻位,指给了她娘家嫡亲侄女儿。 到那一刻时,薛姨妈心里已经快熬成苦海了。 但是…… “妈对不起你,可是乖囡,无论怎样,蔷哥儿两个正妻名分都已经满了,咱们万不可有别的想法,可记下了?” 宝钗闻言,垂下眼帘轻轻一笑,道:“妈,我如今甚么想法也没有,就想安安静静的过上几年,好好陪陪妈呢。” 一阵清寒的夜风吹起,拂过宝钗的俏脸,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欺霜赛雪…… …… 荣国府,荣庆堂上。 明日贾家诸姊妹都出去,今儿晚上贾母请东道,一家人吃顿践行团圆宴。 打薛家出来后,贾蔷便直接来此。 一进门儿,就听到一阵半是欢呼半是埋怨的笑声。 贾蔷先发制人,道:“这一伙子是出去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享受人间美景佳肴。不去的装作不知道就是,偷偷在背后抹把泪,怎还要请她们大吃大喝一顿?” 此言一出,凤姐儿、探春、惜春、湘云等,无不大笑出声,得意之极。 贾政也在,只是如今的他也没多少话讲,只略略笑一笑,却是连坐在贾母身边醉醺醺泪朦胧的宝玉也不多理。 贾母笑道:“罢了,往后自有去逛的时候,也不气这一回。快快入座罢,吃一顿团圆饭,明儿一早,她们就要启程了。” 贾蔷便不再推脱,挨着凤姐儿坐下后,与众人觥筹交错起来…… 窗外,一轮细细的弦月当空,几点星辰遥望…… 第0679章 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 翌日清晨,寅时二刻。 距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布政坊,林府。 一宿没睡的贾蔷,告辞了平儿、香菱、晴雯、可卿……李婧已经提前带人上船布置了。 昨夜甚么都没干,只一家人围着圆桌,吃了些酒菜,说了许多许多话,倒也温馨…… 到了寅时,贾蔷就出发来到了布政坊这边。 那边不送了,这边却必是要来的。 那边都是去游山玩水开眼界的,这边却是去扫墓的。 …… 忠林堂上。 贾蔷甫一进门,就看到黛玉侧身坐在月窗下,侧脸望来。 她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照着撒花烟罗衫,下面是蝶戏水仙裙,一旁折放着一件大红羽纱面鹤氅。 烛光下,泪光点点,恍若画中人…… “哟!师妹这是舍不得离京,还是不敢自己南下呀?” 贾蔷看着黛玉笑问道。 黛玉“哼”了声,一扭身,偏过脸去,不理这坏人…… 贾蔷笑着与林如海见礼,二人说的,竟然不是黛玉出门之事…… “先生,一会儿送师妹去码头后,回来就动手。” 林如海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看着贾蔷面色有些凝重,道:“现在动手?你觉得,时候合适么?” 这便是林如海最令贾蔷尊敬之处。 尽管他学识渊博,经验丰富,智慧绝伦,更是尊长。 但林如海却从不会如这个时代的长辈那样,对晚辈呼喝命令,只准照办,不准多问。 他始终是以商议的姿态,与贾蔷谈事,并传授贾蔷他的经验和智慧…… 贾蔷轻声道:“先生,就我看来,新政的大头,根源在吏治,但直接面对的,却是户部。最难的,除了吏部,便是户部,甚至户部之难,可能还在吏部之上。有太多艰难险阻要去攻克,也要得罪太多人。许多事户部当然也可以做,但做起来,远没有绣衣卫来的方便。一些事户部来做,难度要翻十倍不止,绣衣卫来做,虽然粗暴霸道些,但相对来说,也容易的多。 再者,我也担心背地里那些人,说不得还会打师妹那两艘船的主意,想要报复一二。所以,除了在船上和沿途布置好人手,张网以待外,我还准备在京里来一出石破天惊,让他们知道知道轻重。”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轻声道:“你又何须替为师做这马前卒啊?” 贾蔷好笑道:“我不替先生做这马前卒,还让先生亲身上阵不成?且果真先生亲身上阵,和我这个做弟子的出手,也没甚分别,还不如我先来下狠手,更便利些。” 一旁黛玉已经不气了,星眸怔怔的望着贾蔷,心里诉不尽的感动…… 林如海沉吟稍许,不再纠结这些,他缓缓道:“只对内务府的官,还是连背后的……” 贾蔷道:“原是准备连背后的王府一并清理了,下狠手,不过恪和郡王阻拦了我,说这是在作死。后来皇上也说,手段不可太剧烈了。所以弟子打算,先不拿人,只拿地,拿财……” 说着,将其打算说了遍。 然后就见林如海连连摇头道:“断无此理,牵扯太广,反噬太重,你承担不起。此法,皇上怎么说?” 贾蔷摇头道:“还未有旨意,今儿先对内务府动手,王府那边,最快也要明天……” 林如海缓缓颔首,道:“此事我会和皇上商议,蔷儿莫要冲动,太过急躁,必要出错。对于宗室,绝无可能一举荡平,那是龙子龙孙,皆高祖血脉,怎可能清理干净?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天家?所以,只能杀鸡儆猴,狠狠拿下一两家,震慑其他即可。我料皇上今日后还有旨意,你莫要操之过急便是。” 贾蔷躬身应下后,林如海眼眸眯了眯,忽地提起笔,在书桌纸笺上写下一行字,抬头看向贾蔷。 贾蔷上前看了眼后,面色骤然大变,瞠目结舌的看向林如海。 盖因纸笺上写道:莫以贪腐论罪,以太上皇大行案,问罪内务府。 贾蔷自忖二世为人,心中没有敬畏心,所以才会屡屡有捅破天之势。 他以为,当下世人为陈规繁俗所束缚,断没有这样的胆魄才是。 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人了。 山东弹指破灭六大世家,甚至包括衍圣公府为一例,今日贾蔷再度见识了甚么是无双国士的手段! 是啊,以贪腐罪来问罪,宗室反弹一定会一万分的剧烈! 他们或许会去哭太庙,或许会去跪太后,总之,一定会让贾蔷付出一定的代价。 即便贾蔷已经准备将这个代价让隆安帝来支付,如从景陵招回义平郡王李含,并加封亲王,以安抚太后。 看起来似乎能够摆平,但如此作为,势必会让隆安帝心中极为郁闷恼火,而且事后,和李含同在宫中,也会让他越来越恼火,越来越厌恨。 这样下去,隆安帝对始作俑者贾蔷的感观,势必日益降低…… 这就是十分沉重的代价! 然而林如海,却用这一招,一下将宗室反弹的后患消弭于无形。 或许还会有,但至少明面上,绝不会有人起甚么风浪!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宫里的态度。 但林如海和贾蔷都能确定,太上皇大行虽然的确有蹊跷,但这份蹊跷不是来自于隆安帝。 这就足够了! “明白了么?” 林如海轻声问道,一边说,一边将纸笺轻轻折起,又片片撕碎。 贾蔷重重点头,敬服道:“先生比弟子高明百倍!” 林如海呵呵一笑,摆手道:“其实这样做,后患并未减少太多,只是掩藏在水下,早晚还是要爆发出来。不过,总比你蛮干,要强的多。” 贾蔷干笑两声,挠了挠头,道:“先生,我每每生出丁点骄矜之心时,总能得先生教诲,面对先生,高山仰止,实乃我之莫大幸事。” 他那套法子,和林如海这点睛之笔相比,着实低了不止一层。 林如海却摆手道:“是你将势起到了这个地步,为师才能在上面圈一笔,蔷儿不必妄自菲薄。好了,此事便如此罢,你自己拿捏尺寸即可。为师这边,也要让人提前准备一二。” 又从旁边拿出一个很寻常的杨木简盒,却是与黛玉的,道:“为父旁的没甚交代的,只将此盒,拿去你娘坟前烧了罢。你也不必多留太久,更不必悲伤,你娘若在,看到你之今日,必会高兴的。” 黛玉闻言,红了眼落下泪来,上前接过简盒。 “去罢,告诉你娘,过二三年,我和蔷儿,必和你一道再回去看她。等新政大行天下后,为父会回苏州老宅住,到那时,便可日日相陪喽!” 林如海是笑着说的,黛玉则泪目难言。 贾蔷悄悄看了眼梅姨娘,见她也抹了抹眼角,心里轻轻一叹…… 叮嘱事罢,林如海也不再多言,摆了摆手。 梅姨娘将放在一旁折起的大红羽纱面鹤氅拿起,给黛玉披上系好后,同贾蔷道:“可的确安排周全了,断不可出丁点差池的……” 贾蔷呵呵笑道:“除非有人扯旗造反,举大军相攻。不然,自是万无一失。” 梅姨娘没好气白了贾蔷一眼,嗔道:“又胡说。” 说罢,又拉着黛玉叮嘱了好些话,无非是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委屈着了云云。 一盏茶功夫后,还是林如海微微扬眉提醒道:“不过是往南省走一遭,年关前就回来,不必说那么多。玉儿五六岁就孤身入京都,她不是经不起事的。” 梅姨娘这才没再多说,贾蔷和黛玉一道与林如海见礼告辞,又和梅姨娘道了别后,出了忠林堂。 早有马车候着,紫鹃、雪雁搀扶着黛玉上了车后,在里面敲了敲云板,贾蔷道了声:“出发!” …… 至城外码头,马车停也未停,就径直上了一座停泊许久的二层楼船。 李婧引着黛玉、紫鹃、雪雁上了二楼时,就见探春、湘云、惜春、宝琴等欢呼雀跃起来,另有凤姐儿、平儿、可卿亦是起身相迎。香菱、晴雯、小吉祥、小角儿、十二戏官并侍书、翠墨、入画、绘金、金钏、宝珠、瑞珠等一大票大小丫鬟们,也是热闹非凡,七嘴八舌的与黛玉见礼问好。 黛玉、紫鹃、雪雁主仆三人本来因为离家远行,心里还生出些萧瑟漂泊不安感,心情有些低落阴郁,然而一上楼,见气氛火热闹腾成这样,主仆三人都被感染的露出笑容来。 黛玉啐道:“离家远行,一个个就高兴成这样?” 凤姐儿往她身后看啊看,看了半晌没人,奇道:“林妹妹,人呢?” 黛玉没好气道:“甚么人?人不都到齐了,还有谁?” 凤姐儿气笑道:“蔷儿呢?怎就你自己来的?” 黛玉不说贾蔷只送她到码头,见她的马车上了船就走了,只道:“他和我爹爹商议朝廷里的正经事,哪有功夫送我?” 探春气笑道:“林姐姐少来!这话岂能让人信服?香菱那蹄子早交代了,她爷一大早寅时就出了门,天还没亮呢!还有这么早去和先生办差事的?” 黛玉哼了声,道:“你懂甚么?蔷哥儿如今干的是抄家拿人的差事,这会儿怕已经开始动手了,哪有时间来送咱们?”说着,又冲窗边使劲往外探脑袋想找贾蔷的小角儿、小吉祥道:“把窗子关上了,你们俩皮猴再顽皮,就到楼下去和嬷嬷们一起待着,掉下去是闹着顽的?” 小角儿和小吉祥两个还留着头的丫鬟堆着讨好的笑脸下来,将窗户关严实了。 平儿上前来,要服侍黛玉解大氅,黛玉忙避开,嗔笑道:“我倒成轻狂的了?” 平儿笑道:“原该服侍好。” 黛玉啐笑道:“好姐姐,你快去一边顽你的罢,愈说愈不像!” 说着,自己解开了大氅系带,紫鹃接了过来,和雪雁一道去寻了黛玉的卧房安置。 其她女孩子们也都不在大厅上晃悠了,三三两两各回各的卧房,果有要好的,则挤在一起。 等小丫头子们都走了,黛玉、湘云、探春、惜春、宝琴坐一桌,凤姐儿、平儿、可卿则沿窗落座。 原本香菱、晴雯也算够身份坐厅上,偏她二人“自甘堕落”,愿意和小丫头子们一起顽,也就随她们去了…… 黛玉目光扫了一圈,见姊妹们一个个都面带笑意,凤姐儿、平儿和可卿亦是。 可卿…… 真论起颜色来,这个可是冠绝东西二府的。 看着静静坐在那,垂着螓首嘴角带着浅笑的女人,黛玉心里也不知是甚么滋味。 而许是感觉到黛玉的目光,可卿忽地颤了颤眼帘,随即抬起,看了过来。 迎上黛玉的目光后,可卿面色微微一变,强笑着站起身来,问候了句:“林姑姑……” 黛玉笑着点点头,却并未说甚么。 她不是故意拿捏身份,她又岂是那样的性子? 只是单纯不知道,该说甚么…… 凤姐儿在一旁和平儿对视了眼,二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担忧,凤姐儿笑着打圆场道:“林妹妹,秦氏在东府闷久了,这回也跟着出来逛逛,都是托你的福!你是最大方的,想来蔷儿也是知道你不会怪罪,这才多带了些人来……” “呸!” 对上凤姐儿黛玉就自如许多,啐笑道:“我倒是不怪罪旁人,单怪罪你。谁让你上来的?” 凤姐儿高声笑道:“哎哟哟!你当我愿意上你家船?不信你问问她们姊妹,昨儿在荣庆堂上,我都求了情,让蔷儿换大嫂子来逛这一遭罢,我留在家里服侍老太太,看管家里。偏蔷儿不许,非要让我来,我有甚么法子?” 一旁平儿见黛玉脸色都变了,忙解释道:“姑娘别听奶奶轻狂,爷那是教给了奶奶差事……” 黛玉奇道:“她能做甚么?” 凤姐儿也看出黛玉的不喜,笑道:“我还能做甚么?除了替你们家那位得罪人去,又能做甚么好差事?我这哪里是回娘家去,分明是要回去做恶人!林妹妹昨儿是没来,不然必是要你评评理的! 我多少年没回娘家,本想带些值钱的回去,让蔷儿看到了,愣是让林之孝又收了回去,只让带些京城土产回娘家。这还不算,还要带四个绣衣卫番子。让我回家给金陵贾家和王家的人说,让他们不要作死,谁做过甚么恶,该补救的补救,补救不得的就自首。还有朝廷就要丈量田亩清查土地了,让金陵老亲一个个尾巴夹紧了,不许违逆。不然,回过头来死到临头莫怪他…… 林妹妹,你说说,我这是回娘家省亲的,还是回娘家绝交关系,恩断义绝和人结仇去的?” 黛玉心下好笑,面上则正色道:“他既然让你去这样办,自是为了王家、贾家在金陵的亲族好。许是他们一时不能明白,可等上些时日,他们必会明白过来,你是真心为他们好的。” 一旁探春、湘云闻言,差点没笑的仰倒过去。 湘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同凤姐儿笑道:“二嫂子你还是歇歇罢,也不看看你在同哪个告状!林姐姐能向着你?” 凤姐儿也是又气又好笑,不过她本意原也真在告状,只能连连苦笑道:“罢罢罢,真是那边挨了欺负,这边又受折磨,我真是好苦的命呐!” 黛玉不理她,对于凤姐儿的讨好和可卿的畏惧心知肚明。 但她不喜欢这样,虽对有些事不满意,但她却不会把账算在这些苦命女子身上。 按下此节不表,黛玉看向探春,笑道:“我记得你喜欢那两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回可要圆你的梦了?” 探春洒然一笑,轻轻将船窗打开一条缝隙,清寒的河面晨风吹进,让人精神一振。 东方旭日初升,金色阳光洒了进来,探春喜爱之极,她轻声笑道:“二嫂子虽有些拍马屁,但话也不算差。咱们能有这样的机会,确实托了林姐姐的福呢。” 单凭她一个庶出丫头,湘云和惜春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女,又怎么可能享受到这样的福气? 她心里是明白的…… 黛玉气笑道:“我就说,一个个成仙成佛了不成?出这样远的门儿,走那么些天,一个个一点看不出离别之苦来,原来都藏在这,对着我来了不是?便是没有我,你们想去南边儿逛逛,蔷哥儿打发凤姐姐去南省办事,你们想一道去,难道果真就去不成?三丫头,还有云丫头,蔷哥儿待你们难道差了?往后要长相处的,都少轻狂!连你们也是。”星眸一转,将平儿、可卿也带了进来。 平儿自是满面笑容,便是可卿脸上,也浮起了感激之情。 宝琴在一旁嘻嘻笑,黛玉嗔她一眼后,就听湘云笑道:“蔷哥哥哪都好,就是没甚诗才……” 黛玉闻言,眼睛一亮,笑道:“说起这个来,我倒想起先前春时,他在桃园庄子上作的一首诗了……” 话音未落,姊妹们便炸开了锅。 “啊?蔷哥儿还会作诗?他不是一直说不会么?” “快快快,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黛玉笑道:“原诗词怎可能带在身上?你们取纸笔来,我写出来便是。” 平儿忙去寻纸墨笔砚,她有这个觉悟,那就是在船上,一定要将黛玉伺候好,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虽然如今仍喊凤姐儿为奶奶,但她心里还是明白的,眼下真正的奶奶只有一个,那就是黛玉。 尽管,黛玉不许她们对她另眼相待…… 等笔墨备好,黛玉却不急着先动手,瞥了眼站一旁瞧热闹的凤姐儿,冷笑道:“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噗嗤!” 探春、湘云、宝琴、可卿等熟读书籍的,这会儿差点没笑倒,凤姐儿一张脸那叫一个精彩。 平儿在旁边笑道:“好叫姑娘知道,奶奶如今也开始识字读书了。” 凤姐儿哼了声,咬牙道:“林妹妹这张嘴,真是叫人爱不得也恨不得!” 黛玉哼了声,没搭理,落笔写道: “独起凭栏对晓风,满溪春水小桥东。” “始知昨夜红楼梦,身在桃花万树中。” 第0680章 借刀杀人! 皇城西华门内右翼门之西,武英殿军机处北正中,循墙第四门,东向。 内务府! 前后凡五重,房四十三间,原为前朝仁智殿旧址,老内侍谓之曰白虎殿。 内务府三院七司之郎中、主事,皆在此办公。 内务府正门外,贾蔷披一件青莲绒的灰鼠皮斗篷骑在照夜玉狮子上,李暄则穿一件云豹氅衣骑在黄骠马上。 这会儿李暄正咬牙切齿的骂贾蔷道:“好球攮的,你一直闷笑甚么?” 贾蔷又低声嘿嘿嘿笑了阵后,摇头道:“没甚么,豹纹男孩……哈哈哈哈!” “……” 李暄面无表情的取下身上大氅,然后兜头朝贾蔷打来:“爷叫你豹纹男孩,爷叫你豹纹男孩!” 贾蔷一边遮拦,一边大笑不已。 在笑闹中,内务府三院七司一个又一个的郎官、员外郎、主事等官员,灰头土脸惊魂难定的被绣衣卫给捉拿出来,押跪在地。 广储司总郎中庄庆是老义敏亲王的门人,此刻看着在马上打闹顽笑的两个在他眼里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惊怒道:“王爷、宁侯,这里可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内务府掌着皇宫宫禁一切事务,你们这样混来,是要惹出大祸来的!” 贾蔷问李暄道:“这杂毛鸟甚么来头,我们让他开口了么?” 李暄嘎嘎笑道:“你都说了他是杂毛鸟,爷会认得杂毛鸟?” 贾蔷闻言,对玄武道:“赶紧赶紧,叫人送入诏狱,留这膈应人做甚么。” 玄武闻言,沉声应道:“喏!” 随即一挥手,一队绣衣卫上前,将这些平日里打着替天家办皇差,鼻孔朝天的郎官主事们,一锅端带走。 稍有反抗叫喊的,就被一刀鞘抽在嘴上,让他们知道,这次行动并不是闹着顽。 等人都走后,贾蔷对青龙、朱雀、玄武并十二百户道:“最后让你们再行动一次,就是让外面猜疑你们已经被秘密处决的人闭嘴,你们走后,也不会让人指点着你们家人,说你们是叛贼。我能为你们做的事不多了,最多,也就是保证照顾好你们的家人。今日事毕,就有人送你们一路南下,直到濠镜。诸位,拜托了!” 说罢,于马背上欠身一礼。 三位千户、十二百户闻言,一个个面色动容,齐齐下拜,大声道:“愿为大人效死!” 贾蔷坐直身体后,沉声道:“愿日月永在,大燕长存,吾皇万岁!” “日月永在,大燕长存,吾皇万岁!” …… “平仄都不对仗,你扯的甚么……” 等三大千户、十二百户与郑阳、张真并林家青隼为根底的三个新百户,一道去挨家挨户抄拿,并入诏狱刑问后,李暄却嘲笑起贾蔷来。 贾蔷冷笑道:“在下的文采,自然比不得豹纹男孩!” “……” 李暄默默的解开脖颈下的系带,抄起云豹大氅,就要砸向那瘪犊子。 贾蔷却先一步一折马缰,哈哈大笑着逃开。 “曹贼休走!” 李暄近来好看三国,因此骂起来格外过瘾。 贾蔷却打了个寒战,赶紧勒住马缰,倒不是因为这句骂言,而是看到前面窦现这黑瘦老头儿,正怒气冲冲的带人过来。 “皇城骑马,你们好大的胆子!!” 窦现人不高,气势却极足,声音更是能震动皇城。 贾蔷本来是要敬老下马的,可见他吃人一样的神情,脸色也阴沉下来,骑在马上冷冷看着他近前。 李暄重心都放在马镫上了,可看贾蔷不动,他也就重新坐正了屁股。 就听贾蔷淡淡道:“窦大夫,本侯所骑,乃赏朝马。自西华门而入,可骑马至隆宗门外以南再下马,有问题么?” 窦现:“……” 宫中骑马的名单,每年都要由天子特批。 不过一品以上,或是二品侍郎但年岁满六十者,属于自动开列名单上的。 只是恩典是这么个恩典,但除了赵国公、林如海和宗室几个年迈老王外,少有人会这样做。 但条例的确又是那么一个条例…… 现在他想把此事避过去,然而贾蔷却不放过,转头问李暄道:“王爷,太祖家法难道已经改了?” 李暄也是个热闹的,连连摇头道:“爷不知啊,可能是窦大夫改的罢。” 贾蔷惊叹一声,道:“那窦大夫了不得啊,一声不响的,连太祖恩典都能改。要不咱们下马给他磕个头罢?” 李暄迟疑了下,道:“他才一品,你是超品,爷比你又高出几等去,给他磕头,岂不坏了纲常?” 贾蔷笑道:“人家连高皇帝恩典都能改,张口就废,坏点纲常又算甚么?来来来,咱们给他磕一个!” 李暄嘿嘿嘿乐个不停,和贾蔷一道翻身下马来,要给窦现磕头。 窦现一张脸涨的黑红,整个人气的颤抖,像是在风中打起摆子一样,晃来晃去。 可他也不敢真的让李暄一个皇子,贾蔷一个国侯给他在皇城中磕头。 果真如此,这两个孽畜自然没甚么好下场,要挨一顿真的板子,可他这个御史大夫,多半也会政治自杀。 除了乞骸骨致仕外,别无他路。 可他一生清廉刚正,眼看就要开始实现生平抱负,又岂能在此时,与俩无赖同归于尽? 于是窦现平生第一次没有去直面挑战,怒哼一声,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身后,贾蔷和李暄笑的有些放肆…… 像极了昏王和奸臣…… …… “贾蔷,接下来就直接去义敏亲王府和端重郡王府?爷可跟你说,这两支可不是好惹的,太上皇在时,嘿,可了不得!就是现在,宗室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说要是咱们把宗室一股脑的全端了,那也还罢了。可只端他两家,爷担心咱们会被其他宗室大爷们围攻啊!那些主儿,可不是好相与的。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 李暄显然是吃过这两家的亏,颇有几分忌惮地说道。 贾蔷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这是皇上给出的主意么?那还能怎样?” 李暄有些垂头丧气道:“果真捅破天去,能把那起子一股脑的都端了,圈起来就好了。可惜,父皇想要保全你,说那样反噬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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