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郡王李暄从东华门出来,看到贾蔷自西而来,一路打马疾驰,亲卫在前吆五喝六的让行人让路,行事嚣张,不似过往做派。 李暄“大怒”,高声斥道:“好你个贾蔷!贾家才出一个皇贵妃,你小子就学坏了,成了净街虎,横行霸道,本王再不饶你!” 说罢,一纵马缰,追杀上前。 伴当陆丰见之魂儿差点没唬飞,忙吆喝着王府侍卫赶紧跟上护从,自己也跟了上去。 李暄骑的是御马,脚力比贾蔷座下马强许多,没一会儿居然还真让他给赶上了。 就听他在耳边大声聒噪:“贾蔷,本王必让人弹劾你御街纵马,你完蛋了!” 这小子是真心闲的蛋疼,贾蔷不理他,只是一路疾驰。 步军统领衙门是正规军,配的兵器比兵马司强出何止一筹? 巡捕五营的兵丁,持长矛大刀,有牛皮大盾,甚至还有弓弩。 真打起来,兵马司一群持腰刀铁链的,怎么可能干得过…… 见贾蔷不理,李暄也不觉得没趣,继续聒噪道:“贾蔷,你这是出了甚么坏事罢?快说来听听,让爷也乐一乐。” 贾蔷仍是不理,一路上忍受这位王爷越来越亢奋的废话,一路奔行到了东市。 果然,远远就见东市牌楼前聚集着一大圈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里面,两拨人马针锋相对,已经开始推推搡搡,眼见要斗在一起。 贾蔷回头对骑在一匹高大驽马上的铁牛道:“开路。” 铁牛翻身下马,先从背后一个专门驮着他的甲和锣的驽马背上取下家伙什,在两个手下的配合下披上甲后,提着大铜锣上前,咆哮道:“散了散了,都散了!” 这动静如同晴天打雷一般,唬了周围百姓一大跳,在一阵阵狂轰滥炸的锣声中四散开来。 贾蔷纵马上前,副都指挥迎上前来,以军礼跪拜道:“卑职参见侯爷!” 数百兵丁并千余帮闲亦随之拜下:“卑职参见侯爷!” “起来罢。” 贾蔷刚刚叫起,一旁李暄不乐意道:“他们怎么只跪拜你,不跪拜爷?” 不过也看出事情的棘手,所以只抱怨了一句,没有多话,随贾蔷一道翻身下马,乐呵呵的准备看热闹。 “贾蔷,别怪爷没同你言语,近来忠勤伯杨家在父皇那里可是红的很,风头极盛!步军统领衙门提督着九门,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就是千金买马骨!这个时候你和杨家闹起来,你觉得父皇会帮谁?搞不好还会上演一出刘备摔阿斗的戏码来……嘎嘎,你要倒霉喽!” 李暄一张嘴简直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烦死个人,不过听完这番话,贾蔷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这厮也不算太浑! 只是,李暄说的这些事他不是想不到,可想到了又如何? 今日不将步军衙门巡捕五营的爪子斩断,往后兵马司又将成为一团烂泥,先前的心思,岂不都白费了? “兵马司准备!” 贾蔷连多余的话都不说,上前数步,将高隆递上的腰刀随手扔在地上,却挽起袖角,厉声道:“今日咱们教教巡捕五营的人,不该乱伸的爪子,就不能伸。谁乱伸爪子,咱们就斩他!” 说罢,一马当先,冲先了巡捕五营的队伍。 李暄见之丢了兵器冲上去,眼睛登时一亮,嘎嘎笑道:“好好好,带我一个!教教他们做人!” 笑罢,竟也冲了上去。 伴当小太监陆丰见了,脸都吓白了,一边急的跳脚,一边招呼着王府侍卫赶紧上前护着。 最憋屈的却是巡捕五营那边,贾蔷冲上前之前,对面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一个世袭国侯,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结果还跟来一位皇子郡王,这仗还打个锤子啊! 一群人原本战力远在兵马司之上,可士气先溃,战力自然也就一溃千里。 不算逃走报信的,被贾蔷领着一群歪瓜裂枣按在地上一通狂揍…… 不过,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自然也就惊动了隆安帝的御前红人,新任提督九门的步军统领衙门大都统,忠勤伯杨华。 第0546章 贾蔷,你可真阴险! “都捆起来,押下去!” 看着地上被打倒的几百巡捕五营的兵丁,李暄还在打地鼠一样踩来踩去,贾蔷看不过去,让人将俘虏捆了起来,押了下去。 又让高隆将帮闲都打发散了,一会儿真要硬碰硬,兵马司这千把号人,哪怕全聚起来,也不可能干得过三万步军统领衙门的正规军。 与其稍会儿转胜为败,索性先散去。 连兵马司正式丁勇也没留多少,让他们干干吗就干吗去了。 如今手里有杀手锏,皇子在手,自然不怕杨华浑来。 他或许敢拿一位侯爷立威,却还不至于敢拿一位郡王皇子立威…… “贾蔷,你完了!” 等兵马司的兵丁和帮闲士气高昂满脸骄傲的离开后,连东市诸多商铺门号里的掌柜伙计还有客人们也都看尽热闹纷纷散了去,李暄却幸灾乐祸道:“你这赢的不光彩,必然气坏了杨华。杨华正想借机立威,今儿不拾掇了你,他岂会罢休?” 贾蔷没所谓的吸了吸鼻子,嗤笑一声道:“原本我还敬他是个英雄,现在看看,他算个球!” “哈哈哈!” 李暄差点没笑死过去,竖起大拇指道:“好好好,你厉害!爷先走了,等晚晌再来瞧瞧你,还有没有这样厉害!” 不想贾蔷却冷笑道:“就算打不赢,至少我敢去硬碰硬,总比逃兵强!” 李暄闻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着贾蔷,道:“这话倒是奇了,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逃兵,谁是逃兵?” 贾蔷冷笑而不语,这模样气炸了李暄,他叫道:“姓贾的,你可别不识好歹!爷刚才是帮你来着,你还想把爷也拉下水?” 贾蔷奇道:“刚才我让王爷帮忙了?没有罢?王爷不是为了高乐,才自己动得手么?不过……罢了罢了,王爷自便离开就是,这个锅,我来扛就是。满东城打听打听,谁不知我贾蔷义薄云天,非落荒而逃之辈。” “……” 李暄一阵无语,他娘的义薄云天和落荒而逃有个鸡儿的关系! 不过到这一步,他还真不好一走了之了,不然名声不好听也则罢了,关键是闹到宫里,贾蔷这个义薄云天的王八羔子,多半会把他扯进来。 平日里一点小事情贾蔷都会第一个把他拉出来顶雷,更何况今天? 草率了…… 李暄一边暗自后悔,一边面色不善的问贾蔷道:“爷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你可别等人来了,先把爷祭出去扛雷……果真如此,父皇、母后跟前你也落不着好。” 贾蔷笑道:“还用王爷出头?你就在旁边看戏得了,瞧我怎么对付这老丘八!他若堂堂正正和我放对,那即便是输了,我也伏了。可他既然出这样下作的招式,那就别怪我了。他敢做初一,我就能过十五!” 李暄闻言登时高兴起来,道:“快说说,你想怎么整他?” 贾蔷呵了声,道:“先搞臭他!” 说罢,转头对高隆道:“让胡夏他们去做,将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屁事不做,倒想过来搜刮地皮收银子,还想将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再收一遍的事,通知到各商号商家。就说杨华穷疯了,要来喝民血,让他们出来,和本侯一道阻止这等无耻嘴脸!” 高隆忙打发人去办此事,李暄眼睛都直了。 盖因一旦让贾蔷造成既定事实,既便官司打到皇宫里,隆安帝偏向杨华,可步军衙门至少在东城民心尽失。 西城也会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心,小心防备。 果真到这一步,杨华赢了也是输了,贾蔷输了也是赢了。 “贾蔷,你可真阴险!” 李暄不吝赞美的感叹道。 正说着,忽然李婧从前面赶来,禀道:“忠勤伯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来了!”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再看看身后,越来越多的商号掌柜、伙计甚至连客人都一并出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他转过身去,铁牛上前拿大铜锣敲击了几下,让人群安静下来后,贾蔷大声道:“想来诸位东城父老已经听说了,步军统领衙门来了新的大都统,看中了东市富裕,就打发了人进来,准备再收一茬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听闻要被割韭菜,诸家岂有高兴的道理? 兵马司能强收,是因为国丧期间人家实打实的苦干了一个月,成效也都看得见,且平日里,东城地面上也是靠兵马司来维持治安和火禁的,和步军统领衙门甚么相干? 因此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 杨家的底细不算甚么秘密,因此直接往杨华身上人身攻击的不再少数。 “我早就知道杨家不算好人,能养出个下毒暗害嫡子的庶长子来,可见杨家甚么品性!” “就是,合该杨家绝户!” “在甘肃镇待久了,穷疯了,进京后开了眼,就开始搜刮银子了!” “做梦!该死的丘八,想银子想魔怔了!” “他娘的撞客了罢?” “铛!” “铛!” “铛!” “铛!” 在贾蔷示意下,一阵巨锣声将嘈杂咒骂声压了下去,贾蔷再度大声开口道:“我兵马司为何收这两项银子,收来都用作甚么用了,东城父老最明白不过。如今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也想来收,本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 “不能!” “我答应他个吊毛啊!” 一片群情激奋中,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也终于赶来了。 这就能看出沙场老将和京城少爷兵牙子之间的区别了,这五百自甘肃镇带来的本部兵马一露面,都不用鼓噪甚么,巨大的压力就铺面而来,煞气之重,让人心惊。 贾蔷暗自庆幸,得亏将帮闲和大部分兵丁都撤了去,不然此刻怕是要出大丑。 不过眼下,他倒不怕了。 杨华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一位国侯和王爷不利。 面对如此雄兵,贾蔷非但不退,反而单枪匹马上前,沉声质问道:“忠勤伯,何故让巡捕五营的兵马前来骚扰地方?” 忠勤伯杨华骑于马上,目光冷漠的看着贾蔷,淡淡道:“步军衙门有清查地方,维护京城安稳之责。巡视东城,需要你兵马司的同意?” 贾蔷冷笑一声,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开口,直接下令动手。 只要肯开口,那就好办了。 贾蔷大声道:“步军统领衙门的确有维稳京城安宁之责,可那是有事故发生后,兵马司或顺天府衙役处置不过来,才会派人通报步军营出动。如今东城无事,步军营何故扰民?” 杨华哪里愿意和一个小辈扯这些,可他经验老到,看出东城百姓尤其是东市上的商户都被贾蔷鼓噪起来,敌视步军营。 若是今日不辨别清楚,往后东城就真的没有步军营的立足之地了。 连忠勤伯杨府,都要随之蒙羞。 杨华沉声喝道:“谁说东城无事?本督近日肃清为祸五城百姓之帮派臭虫,得闻金沙帮的总部如今便在东城,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惩治捉拿欺压东城良善的金沙帮贼子的!” 贾蔷哈的一笑,大声道:“这话真是笑话,如今这背后就是东城父老,多有东市诸商号的掌柜、伙计,忠勤伯,你不妨当面问问,可有一人受过金沙帮的欺负?” “没有!” 原本慑于五百强兵之威,断不敢开口的人群,在几个托的带领下,渐成声浪,喊道:“从无此事!” 贾蔷笑道:“忠勤伯,听清了?在这里,金沙帮的名声,比你步军营还强些。金沙帮的人没搜刮地方,倒是步军营的人,来了就开口要银子!本侯也是奇了,是兵部没给步军统领衙门拨军饷,还是步军营的人都穷疯了,连脸都不要了?忠勤伯,本侯奉劝你一句,京城不是九边,不是山高皇帝远的边关之地,容得你们为所欲为。这里是天子脚下,王法鼎盛之地。哪个百姓没有沐浴过皇恩,又岂能容尔等欺辱?” 这话愈发激发了百姓们的自豪感,连那五百兵马都不害怕了,一个个昂头挺胸,甚至有胆肥的又开始骂起杨家来。 杨华脸色愈发肃穆起来,他也发现和贾蔷打嘴仗似乎是错着,此子年岁不大,却刁钻之极。 他心中也是无奈,若步军统领衙门只是单纯的提督九门,那他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可步军衙门还设有巡捕五营,负责都中治安,某方面来说,与兵马司职权重合。 从前倒也罢了,没人会将兵马司放在眼里。 偏他来之前的这几个月里,兵马司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不停的折腾,国丧期间更是来了回轰动全城的东城大清扫,出尽洋相。 可人家从兵马司指挥到下面上不得台面的帮闲一起动手,干足了一个月,使得东城大变样的同时,也得到了收获。 每个月的都能从东城各商户、门铺手中收取不菲的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神京城格局,素来是东富西贵,五城中东城最富。 这样大一块肥肉,被素来最是瞧不起的兵马司吃到嘴里,步军营上下的酸气和不服也就可想而知了。 都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凭甚么兵马司那些破烂货能吃到肉,布军营堂堂正规军反倒连口稀的都吃不着? 杨华新官上任,想要立威立足收取兵心,还有甚么比办成此事更便宜的? 且他也和手下兵将商议妥当了,那就是不白收银子,兵马司能为百姓干的活,巡捕武营要干的更好! 打算原是好的,动机也不差,就是没想到,贾蔷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又会如此鼓动人心。 最头痛的是,贾蔷背后站着的那位,虽一直一言不发,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没一丝喜欢的神色。 若非这位在,便是以蛮力强破之,又能如何? 贾家的确不简单,贾蔷背后的林如海更了得,但那又如何? 杨家如今连个后都没有,他只要一心忠于天子,便是林如海又能奈他何? 可惜…… 杨华带兵多年,最知审时度势之重要,他料定再纠缠下去,难得好处,便心生退意,道:“今日是非,本督自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做个公证。宁侯,放了布军营的弟兄出来,今日本督,暂不与你计较。” 贾蔷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不与本侯计较,本侯还想与你讨个公道呢!你不是想要在御前求公证么?那好!本侯先一步进宫,等着你!” 说罢,翻身上马,打马向皇城赶去。 李暄心里又骂了声奸诈,此举彻底将布军营和杨华的名声坐实了,就算进宫吃挂落,又算甚么? 不过他又觉得十分有趣好顽,因此也赶紧翻身上马,大叫道:“贾蔷休走,等等本王!” 吼罢,大笑跟了上去。 第0547章 刘备摔孩子 贾蔷在外面喊的声势浩荡,大义凛然,对上忠勤伯杨华占尽上风。 又口口声声约架人家进宫里辩个公证,好似背景深厚无所畏惧的样子…… 实则进宫后,刚进大明宫,就被戴权传隆安帝口谕:“养心殿庭院内跪好了!” 贾蔷跪下没多久,李暄过来瞧见笑的前仰后合,结果一直没走的戴权又宣了第二道旨意:“养心殿庭院前跪瓷实了!” 李暄:“……” 贾蔷面上维系着面无表情的神情,眼中的笑却让李暄抓狂到想杀人! 又过了片刻,忠勤伯杨华也递了牌子进宫,却被戴权恭敬的引入养心殿。 啧啧,到底是托付九门的方面大将。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不比刘玄德摔阿斗差…… “顽不起,就寻皇上告状?呸!” 杨华一只脚刚迈过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贾蔷鄙夷的声音。 以杨华城府之深,心性之坚韧,都忍不住滞了滞殿外的那一只脚,想回去和这厮理论个明白。 到底是谁,撒欢的往宫里跑来,口口声声说到御前断公道。 不过,他到底没上贾蔷的当,一步跨入殿内。 能让一位国侯还有一位皇子郡王跪在此,即便杨华如今心中已是千疮百孔,却依旧让他动容,心生感激。 皇恩至此,忠勤伯府的荣耀,也达到了自开府以来的最高辉煌。 所以,让这黄口孺子逞逞嘴上能为,又有何妨? 果真转过头去和他理论,反而落了下乘,辜负了皇恩。 背后,李暄差点没笑死,觉得能看到这样一场戏,便是跪一跪也无妨。 等庭院内没了宫人,李暄小心翼翼的往贾蔷这边挪移了些距离,压低声音嘎嘎乐道:“瞧见了罢?任你外面跳的欢庆,还是得给人让路!忠勤伯杨华,如今连赵国公那老货都要交好,听说那老东西居然还想嫁一个孙女儿给杨华当填房……” 贾蔷皱眉道:“忠勤伯夫人又没死,填哪门子的房?” 李暄“诶”了声,鄙夷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瞎忙活甚么,杨家的动静旁人不理会也还罢了,你弄死了杨鲁……杨鲁的死总和你相干罢?这也敢大意……爷给你说,听说忠勤伯夫人原先就身子不大好,如今死了嫡子,还是被一手疼爱养大的庶长子给毒死的,是个人也想不通啊。好像是昨儿没了的还是前儿没了的……总之就是这两天。这个时候,父皇也得关照一下杨华的心情。贾蔷,爷劝你还是自认倒霉罢。唉,爷也是倒霉催的,怎么出门就遇到了你?白遭这一场了!” 贾蔷也是无语,的确不走运…… 他也没想到,杨华竟能惨到这个地步,顿了顿他又问道:“忠勤伯太夫人没事罢?” 若是连那位老太太也不行了,那忠勤伯府就真要散架了。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惊悚道:“贾蔷,看不出你还是个狠人!杨家都惨成这样了,你还咒人家太夫人……” “呸呸呸!” 贾蔷连啐三口,道:“少胡扯!我只是担心,先前杨鲁死的时候,我去杨府祭拜,见过杨家太夫人,觉得那是个明白人,所以希望她这回别倒下了,不然杨华说不得真会发疯,那就让人讨厌了。” 李暄嘿嘿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放心,父皇已经派了御医去杨府,据说他家太夫人反而更精神了不少,张罗着等出了丧期,就给杨华续弦呢。无论如何,不看到杨家有后,她也放心不下合眼啊。” 贾蔷闻言,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二人正聊的开心,就见戴权又出来,对李暄、贾蔷道:“王爷、宁侯,圣上宣你二人入殿。” 贾蔷闻言心底一沉,再瞥了眼李暄,见其面色也变了变,显然也猜到了甚么,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心情沉重的进了殿。 刘备摔孩子,这孩子可是差点被摔死的…… 养心殿内,不止有忠勤伯杨华,还有领班军机大臣荆朝云,并军机大学士罗荣、何振,及新晋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 另一人,则是老的快佝偻成一团的老赵国公,姜铎。 在这群操持着整个帝国最高权力的巨擘面前,别说贾蔷,就算是贵为皇子郡王的李暄,好似都成了小虾米。 被强大的气场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各种审视目光瞧过来,让二人感觉到压力山大。 这时,就听御案后传来一道冷哼声,隆安帝沉声喝问道:“李暄,贾蔷,朕问尔等,忠勤伯年长,还是汝二人年长?” 贾蔷和李暄自然不敢狡辩甚么,一起答道:“忠勤伯年长。” 隆安帝再问:“那是忠勤伯为国戍边二十载之功高,还是汝二人功高?” 贾蔷和李暄一起抽了抽嘴角,答道:“忠勤伯功高。” 隆安帝声音愈发严厉,道:“既然如此,面对如此功高德勋的长辈,汝二人为何会如此不敬?是哪个教得你二人如此做人做事?是朕和林爱卿教的你们这样骄纵狂妄,无法无天的么?” 本就跪着答话的二人,此刻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李暄是真的后悔了,干吗招惹这趟麻烦? 下回再不如此草率了…… 贾蔷心里虽然腻味,可也知道此为权术之道,亦是操弄人心之法。 尽管大多数人都知道刘备摔孩子的典故,可既然是经典,自然百试不爽。 至少看看杨华此刻激动的神情,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受用了…… 看二人老实了,隆安帝又对贾蔷沉声道:“回去赶紧将人放了!你在东城搞的乌烟瘴气,朕原见你年幼,又念你心中原是好意,所以就不过责于你。却不想你愈发放肆,东城成了你的自留地了?那到底是朝廷的地方,还是你贾家的地盘?同管都中治安,你兵马司凭何如此霸道?” 贾蔷闻言,忍不住道:“皇上前面的教训,臣都当教训记下了。可这句话臣无论如何也不伏!” “胡闹!” 林如海皱眉喝道:“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由得你不伏?” 隆安帝冷冷道:“林爱卿,且让他说,朕倒想看看,他哪里不伏!” 贾蔷先看了林如海一眼,没看出甚么提点,心中便安定了不少,随后大声道:“皇上,臣从不敢将东城当初自留地,臣知道,兵马司在东城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惹得许多人眼红。有些人以为臣和他们一样,将那些银子收上来后,都中饱私囊了。 但臣可以保证,任何时候,皇上都可以差人……不必是户部的,内务府的也成,去兵马司衙门查账。但凡有一文钱进了臣之腰包,臣甘愿领罚。不是臣自大轻狂,以臣赚银子的能为,还真瞧不上这样的银子。 兵马司收取的银子用来做甚么,也从未瞒过任何人。笔笔数目皆有账可查!其实步兵营想收这份银子,也简单。只要他们将西城或是南城和北城,也如兵马司清扫东城那样,清扫的干干净净,将那些淤水沟、烂泥塘还有臭粪坑都拾掇利落了,肯为百姓谋福祉,百姓绝不吝啬供养他们的银子。如今他们啥也没干,倒想先收银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隆安帝冷哼一声,喝道:“少废话!朕命你让出东市来,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黑下脸来,道:“臣当然遵旨!只要忠勤伯干得出这样的事,臣认了!只是,臣原本十分敬重为国戍边多年的忠勤伯府,也因此以为大燕军中,不光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占山头的贪婪腐朽之辈!然而从今往后,忠勤伯将永远失去臣的尊重。臣以为,他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毫无区别!”说罢,他似极受委屈心酸的偏过头去,却趁机给李暄狠狠使了个眼色。 李暄接过贾蔷同仇敌忾的眼神后,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就一抽,脱口而出道:“儿臣也是!”说完才想起自己说了甚么,差点悔的没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这是撞客了不成?好你个阴险的贾蔷! “放肆!!” 果不其然,隆安帝闻言,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二竖子焉敢辱朕肱骨大将?” 然而素来识相的贾蔷,这次却没有再请罪。 虽未狗胆包天到与隆安帝对视对峙,却也是梗着脖颈,并不低头。 李暄原想着磕头伏输来着,可眼下贾蔷硬顶着,他自忖若是先一步磕头,下场可能会更惨些,心里把贾蔷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三百遍,也只闭着眼,豁出去了! 见此,隆安帝愈发动了真怒,正要惩处,忠勤伯杨华却终于站不住了,出列躬身道:“皇上,今日事,原是误会。臣从未带过步兵营这样的兵,不止要作战,还有护卫京城安稳的职责。又听麾下说兵马司干的那些事,巡捕五营亦能为之,便未阻挡东营将效仿兵马司之心。 只是东营原答应臣,兵马司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东营将士亦能为之,还能做的更好。是臣失察,没想到巡捕东营还未与百姓谋利,倒先盘剥起商户来。此事,是臣之罪也!臣恳请皇上降罪,也好让宁侯看明白,我忠勤伯杨家,绝非下三滥之流。”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军方做事,或者说所有的官府行事,都和贾蔷不同。 世人向来都是先取银子,再做事。如贾蔷那样,先把事做到前头的,反倒是另类…… 隆安帝闻言,没有直接应答杨华,而是问贾蔷道:“你还有甚么话说?以为天下只你是好人?你还有脸说别人,朕问你,你那金沙帮是怎么回事?神京都中,聚众两万,你想造反不成?” 贾蔷闻言,低着头道:“既然杨伯爷都说了,此事是一场误会,那臣自然也认了,回头就放人。至于金沙帮……已经被忠勤伯打散了,光被抓的就有几千人,但臣可以表个态,这些人只要是罪有应得的,该杀杀,该判判,该流放流放,臣绝无二话! 臣先前是用金沙帮做过一些事,那也是因为金沙帮出身太平街,原是从龙太祖的开国武卒之后,真正的忠良之后。后来臣当了兵马司都指挥,因存了尽快将都中各处祸害百姓的青皮恶霸,和那些摆龙门局谋财害命的赌坊悉数铲除的心思,才用了以江湖治江湖的手段。 后来臣太忙,就忘了他们。既然有人学坏了,那自然该打杀的打杀,该如何就如何。” “哼!任凭你巧舌如簧,今日你鼓动民心,围攻忠勤伯,居心叵测,不好好教训一通,以后难免走上歪路!” 说着,隆安帝对戴权道:“让二人带下去,于皇庭前廷仗二十!朕给他们涨涨记性!” 李暄:“……” 震惊下的李暄,生生露出了形似宝强和灰太狼的无辜眼神。 他想不明白,进殿后连屁都忍着不敢放出声的他,到底做错了甚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还未挨打,李暄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几位大佬眼中,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行廷仗自然是与杨华赐下颜面来,可贾蔷与天家的关系,还真是有些不同一般。 也难怪林如海一直稳如泰山,毫不在意贾蔷被问责。 毕竟,旁边还陪一皇子…… 只是杨华今日之行为,着实不智也。 杨华是经久大将,又岂能不知轻重,只一个贾蔷,背后的势力他都有些吃力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备受皇上皇后宠爱的皇子王爷,杨家如何开罪得起…… 杨华大礼跪拜在地,先感吾皇皇恩之重,而后竟是为贾蔷、李暄二人求情道:“今日之过,俱在微臣。如行廷仗,臣甘愿领受。” 隆安帝先安抚一句后,又问贾蔷道:“朕最后再问你一回,东市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吸了吸鼻子,摇头道:“皇上若是传旨于臣,那臣自不敢有二话,别说东市,兵马司衙门给步军营交一份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都成。可若是皇上问臣,甘愿不甘愿让,臣在皇上面前从不敢欺君,所以当然不甘愿。忠勤伯有能为自己带人去为百姓做实事,清扫干净一城去。跑来摘桃子算甚么英雄?忠勤伯在甘肃镇莫不是这种做派做多了习惯了,回京来还是这德性?臣就是想告诉他,臣的桃子,臣不给,他连根毛都别想!” “来人!来人!把这两个孽障给朕拉出去打!狠狠的打!” 李暄:“?!!!!” 第0548章 廷仗 “戴权,今儿你敢让人往狠里打,爷再不放过你!” 被戴权带着内侍领往“刑场”的路上,李暄都顾不得先和贾蔷算账了,咬牙威胁道。 廷仗不在养心殿,而是要在乾清宫前。 戴权忙赔笑道:“王爷说笑了,主子爷只是气头上的话,奴婢怎敢真让人狠狠的打?您是主子爷和娘娘最疼爱的皇子呢。” 听闻这话,李暄才算松了口气,然后埋怨贾蔷道:“今儿到底是我撞客了,还是你撞客了。当着那么多军机大学士的面,你就敢冲撞父皇,打死你都不冤!”虽是埋怨,眉眼间却满是幸灾乐祸。 贾蔷冷笑一声,斜眼看向神情有些跃跃欲试的戴权,道:“既然是皇上下令要狠狠的打,本侯自然不会让公公为难,公公只管让人重重的打就是,就算是打死了,本侯也不怨。当然,本侯是吃不得亏的。别说死了伤了残了,就是痛了,也是要寻人来陪的。近来本侯瞧着漕帮实在是烦,那劳什子护法叫甚么来着?戴猴还是戴缑……上回的账还没和他算呢!” 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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