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笑着与黛玉见了礼。 黛玉笑道:“快到里面去罢,都等急了。一会儿老太太若说孩子姓氏的事,你不必出声,我来回话就是。” 李婧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看到黛玉这般态度,还是存了一线希望…… 众人簇拥着李婧往内堂走去,凤姐儿在后面拉住李纨小声问道:“大嫂子,当年你生完兰儿,也能这般蹦跳?” 李纨小声啐道:“做你的美梦罢!一个月未下床,疼的我呀,生的时候险些……嗨,我同你说这个做甚么?唬得你脸都白了。人和人不同,听说好些妇人都是正在做事,孩子自己就掉出来后,包好后背起,继续做事。你常年走动,身子骨总要好些,多半不会比我难捱。” 凤姐儿还是艳羡李婧,道:“要是能如她那样就好了……算了,看命罢,万一过不去,那也是造化。对了,大嫂子你仔细些。万一再有了,不是闹着顽的……”说罢,笑着往里面去了。 李纨:“……” …… 宁安堂内堂,暖气烧的屋内暖煦。 李婧见礼问候了贾母,贾母倒也没给她脸色,还道了声:“辛苦了。” 但也只说了一句,就让乳娘嬷嬷将孩子抱了来。 早有婴孩床推到跟前,奶嬷嬷将孩子襁褓放下后,看了这一圈人,心里感慨真是人命天定,孩子刚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两个奶嬷嬷将两个襁褓一起打开后,周围登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哇!!”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婴孩,正睁着漆黑黑的眼珠,看着周围满满的人。 一众女孩子们心都要化了,宝钗都忍不住笑问道:“哪个是李思,哪个是李峥?” 显然,家里已经知道了两个婴孩的姓名。 李婧闻言眉尖轻轻一扬,道:“姑娘猜一猜?” 众人即刻七嘴八舌的猜了起来,虽然两个婴孩衣着用品都一模一样,模样看着也差不离儿,不过左边的比右边的似乎更壮些,宝钗笑道:“这是李峥,这是李思?” 李婧爽朗笑道:“姑娘这回可猜错了,壮些的是女孩子,更像我,男孩子倒瘦小些,笨的紧,吃的也不如妹妹多……” 众人都笑了起来,就听贾母笑道:“既然女孩子像你,不如就跟了你去,往后也好接手你的帮主位。男孩子瘦弱些,就留在家里养着读书罢,对他也有好处。正巧他老子这次立下了封国大功,晋国公了。孩子虽非嫡子,可却是长子。若是姓贾,朝廷必有恩赏,一个正三品的一等轻车都尉跑不了。多少人一辈子苦熬苦掖的,也得不了这个品衔,一辈子都有指望了。当娘的,还是要为孩子多思量思量。” 李婧闻言,笑不出来了…… …… 凤藻宫,偏殿。 总管太监牧笛来到尹后身旁,躬身笑道:“娘娘,外面传信儿回来,说宁侯在扬州的两个孩子,已经回京了。” “哦?” 尹后惊叹一声,道:“怎这样快?” 牧笛笑道:“月子在船上坐的,据说是那位李帮主的父亲身子骨差不多了,想落叶归根,所以急急回来了。” 尹后想了想,道:“可惜了,若非姓李,趁着这个大功之时,世子没份,一个轻车都尉却是跑不了的。如今……他恣意妄为,天家想施恩也没道理。” 牧笛笑道:“到底姓甚么,也不好说。正在这个档口,说不得那边就松了口。荣国太夫人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尹后却哂笑道:“旁的且不说,论志气胸襟,贾蔷大的很,岂会将这点放在心上?” 顿了顿,她又道:“从里面将那座九彩凤戏凰灯台,和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送去贾家,给两个孩子。” 牧笛闻言一怔,一个凤凰灯台,显然是给女孩子的。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自然是送给男孩子的。 只是女孩子送的九彩凤凰,男孩子送的牧童戏牛…… 贾家显然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再一想,牧笛就明白了,皇后娘娘怕是惦记着国公府的嫡长子呢…… 倒也是人之常情……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尹家太夫人问明白孙九娘事情原委后,同秦氏、孙氏笑道:“可见果真是当成一家人了。” 秦氏笑道:“相府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若是那起子小气心思阴微的,这等事自然是瞒着这边,孩子果然有了甚么差池,偏子瑜又有神医之名,怨头岂不是都在这边?” 孙氏也笑道:“林家姑娘是个极好的,能入了老太太的眼,自然差不了。只是,是不是还要备几分礼送过去?” 尹家太夫人笑道:“不必和人攀比,尹家也比不过那些人家,按正常礼数送去就是。你们也不必送,只以我的名义送就好。都送了,往后尹家怕送个精穷也送不完。快去请了子瑜来,带着药箱,让前面备好马车送去罢。” 尹家一屋子妇人都大笑了起来…… 孙氏笑罢感慨道:“双生儿啊,多好!” …… 第0817章 姜铎の遗折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 内堂,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一群姜家子弟,邹氏与闭着眼昏睡的姜铎赔笑道:“您老太爷有甚么气,总也该出了,几位老爷都是有了春秋的人了,跪了两天两宿,也都知错了。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 别说姜保、姜平、姜宁几个已经神情恍惚,连下一辈的诸多年轻子弟们,此时也都快坚持不住了,精神小伙神气不再。 姜铎多少还是要给这个大儿媳妇些体面的,从昏睡中缓缓醒过来,有气无力病丧丧一副暮气将朽的姿态,却仍将儿孙们折腾的欲仙欲死…… “泰哥儿……回来了没有?” 姜铎有气无力问道。 邹氏往人堆里一指,道:“也跪那了,昨儿晚上就跪着了……” 姜铎老眼凝了凝,缓缓道:“三大火器营,从来年节轮休,不会……不会都休沐。先前,姜泰才同老子说,今年,是他白虎营值守。甚么时候,值守将军,晚上能回家来了?” 姜泰膝行上前,心里害怕,叩首道:“老祖宗,是四叔让人叫了孙儿回来……” 姜铎闻言,长叹息一声,跪地诸人中,连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都能听到姜铎叹息中化不开的失望。 “林哥儿,取笔墨来。” 姜铎喘息着吩咐道。 姜林忙去取来,姜铎缓缓道:“老子,要写遗折。我说,你写。” 诸人唬了一跳,姜保忙道:“父亲要打骂惩罚儿孙们容易,何苦要写这不吉利的……” 姜铎冷笑一声道:“有打骂你们的气力,老子不如去攮个女鬼!” 一旁邹氏吃不住这骚气了,嗔怪了声:“老太爷,这么多儿孙在跟前呢!” 姜铎掉的没毛的眉头挑了挑,瘪了瘪没牙的嘴,不过到底收敛了,没再继续骚气冲天,念起遗折来:“皇上,老臣……本布衣,躬耕于辽东,苟全性命于乱世……” 姜家子孙齐齐扯了扯嘴角,面色无奈。 您老这尊荣,和诸葛武侯差的有些远了罢…… 许是姜铎也觉得不大合适,咂摸了下嘴,道:“罢了,划掉罢,功过交由春秋来定,老子还是谦逊些。” 众人:“……” 姜铎闭目休养了片刻后,又道:“皇上,老臣……自太祖十三年入军中,历经……历经太祖、世祖、景初、隆安四朝。世祖以微薄之功封国公,圣祖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立为军机,咨臣以当世之事。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罢了,这句也划掉罢。” 姜家儿孙心累,怪道昨儿这位老爷子让姜林读了半宿《出师表》,原来这会儿抄用……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后,姜铎方再度开口,这一开口,虽是粗浅白话,却又石破天惊…… “皇上啊,老臣一生谨慎,实不想因儿孙不肖,累得一世之名尽毁。长子志大才疏,不堪大用。次子庸庸碌碌,傲慢骄狂。三子已废,四子心思阴微,子侄尚不能容,岂能以诚事君?故而,皆不可用。赵国公之世爵,子不贤,则传孙,老臣请皇上念臣历四朝辅三帝七十二载微薄之功的份上,准臣所请,老臣叩首谢恩。愿皇上新政大行天下,开辟我大燕隆安盛世,打下万世不易之社稷根基。” “父亲!!焉能如此?!” …… 宁国府,宁安堂。 “老太太,这事果真要商议,你老也寻错人了。小婧能做得了主?便是说动了她,蔷哥儿回来不认,她也是没法子的。所以你也别为难她了,等蔷哥儿回来,你与他谈妥了,自然也就作准了。” 眼见李婧下不来台,黛玉笑着解围道。 贾母生生气笑,转头同薛姨妈道:“我倒成坏人了!” 她这番安排,的确存着为黛玉着想的心思。 长子安排在外,超然于诸子之中,但贾家显然不会薄待了他。 便是没有那轻车都尉的爵儿,这边该给的恩宠一样少不了。 可这孩子却只认李婧一人,甚至心还在李家那边,便是不孝敬贾蔷、黛玉,也不犯甚么过错。 如此好处都舍给那边了,这边甚么也落不着。 从今往后,李婧说不得只想着往那边扒拉东西…… 这是人性,不是猜疑。 所以,贾母才想将李峥留在贾家。 薛姨妈劝道:“蔷哥儿、姑娘都是第一等聪明的,他们如今的想法和咱们不同了。若不是相府又有了血脉,当初蔷哥儿还打算再出继一个姓林来着……” 众人轰然大笑,黛玉俏脸通红。 独贾母气道:“我自打进贾家门儿做重孙媳妇起,到如今连重孙都有了子嗣,大半辈子凭甚么离奇事没有见过?偏没见过这号将自己骨肉到处送的!” 不过也知道她说甚么没用,众人哄劝稍许后,看着孩子又笑了起来,道:“瞧瞧那眼睛和鼻子,和他们老子岂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蔷哥儿小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凤姐儿好笑道:“对对,蔷哥儿还是个蛋的时候,老祖宗就瞧见过他。” 听闻此言,连宝钗都忍不住笑喷了。 贾母气笑啐凤姐儿道:“我倒看看你,过半年能下出甚么好蛋来!” 一些未经事的姑娘装着听不懂,满面通红憋的好辛苦…… 这满堂欢闹中,李思忽地“咿呀咿呀”的笑了起来,登时引得一众人惊喜惊叹。 偏李峥许是嫌吵,“哇哇”大哭起来。 李婧面上挂不住啐道:“瞧你这怂样!” 自然引来一阵讨伐声,待李峥哭着哭着咳嗽起来,贾母都有些见慌了,一迭声让请郎中来。 黛玉一边关心的看着被李婧抱起的李峥,一面道:“刚已经派人去朱朝街尹家那边了,过一会儿就来。” 贾母激赏的看了黛玉一眼后,同薛姨妈等人道:“我原还担心这边,蔷哥儿是个不着调的,甚么事都随着性子来,也不理会许多世俗规矩。玉儿呢,打小娇弱,动辄落泪哭半宿。尹家那位又是那样的情况……我都常犯愁,这日子该怎么过?咦,没想到,蔷哥儿还是不着调,玉儿倒越发变好了!” 薛姨妈笑道:“是啊,愈发变好了。”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当初黛玉丧母,五六岁孤身一人离了父亲远到京城来,寄人篱下之下,岂有不敏感多疑的? 再看看如今,父亲来京,位列宰辅军机,她成了相门千金。 说的人家又是这样的情形,处处拿她当宝。 若是都这般了还一哭半宿,那多半是失心疯魔怔了…… 换做她女儿宝钗能有这样的家世,不比这强得多……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与韩彬、林如海商议新政推行,选出直隶、甘肃、宁夏、山西、陕西、山东六省,为第一批新政推行省份。 直隶最大的难处宗室、勋贵已经算是化解,虽然正在和内务府钱庄扯皮,但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直隶问题不大。 其次,甘肃、山东二省去岁大旱,士绅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至今远未恢复,因此反抗力度必定薄弱,可行之。 宁夏、山西、陕西有九边数镇,此次直临蒙古压力,最知此次朝廷赫赫武功之威,因此,趁热打铁,也可顺势推行! 江南那边还要暂且缓缓,如今新政的进度已经远比先前谋划中快了至少二年,所以有时间缓和图之。 只要北地新政大行,使得天下人见之成效,再往南方推行,阻力就会写一些,也能少见些血…… 连续多日商谈国事,终于定下这六省后,隆安帝也算松了口气,道:“甘肃巡抚王顾,山东巡抚曹叡,宁夏巡抚周世阳、山西巡抚李遂、陕西巡抚赵伦,皆精干之才。江南那边也要提前布局,庸碌无能之辈,占着要紧位置,却只一味清谈邀名的,统统拿下!” 韩彬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两广总督、江浙总督,和各自巡抚闹的很僵,各自呼朋唤友,拉帮结派,对立严重。指望这样的督衙巡抚来齐心推行新政,只会越办越糟!还有云贵总督宋河,手段绵软,对上那些土司,步步退让,只会息事宁人,难成大器!” 林如海在一旁笑道:“元辅,且慢慢来。便不算治大国如烹小鲜,也不好一次变动这么多封疆大吏。” 韩彬却不为所动,摇摇头道:“两广总督施静,江浙总督诸葛兴都不能再留任了,垂垂老朽,手段无能,当撤之。巡抚对调,或升云贵总督。要变,不变就始终一摊死水,养一坑臭鱼烂虾。” 隆安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诸葛兴可是出身江南九姓诸葛家?” 韩彬颔首道:“正是。地方势力雄厚,相互援结,织成大网,以抗中枢。不打破这个局势,新政难行。长久以往,江南成了他们九家的江南,忘却朝廷。这等事,不容轻视。先调离诸葛兴,余者再慢慢图之。” 隆安帝闻言,连连点头道:“此为老成持国之言,理应如此。这些地方巨族盘根错节,相互结为援手,势力极大。再有一方总督为庇佑,岂能不坐大?” 顿了顿又看向林如海奇道:“贾蔷怎么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的?” 林如海叹息一声道:“此事臣早先就同贾蔷谈过,江南巨室,富且清贵,族中举人进士层出不穷,新法推行,必为阻碍。贾蔷言道,若强推之,则不知要掉落多少人头,流多少鲜血。这些人,其实皆为大燕之底蕴。不如换个法子,由他出面,请这些人出海以得巨利。便是想要兼并土地,海外有无尽肥沃之土,可随他们去兼并。因当时朝廷还未有此议,臣就想着,大可让他先去试一试。” 隆安帝闻言,起身在御阶上来回踱步数回后,忽问戴权道:“贾蔷何时能归?” 戴权面色隐隐有些古怪,道:“主子爷,刚才下面送上来的信儿,说宁侯……宁国公已经回京了……” 隆安帝闻言一怔,皱眉道:“已经回京了?人呢?” 戴权小声道:“回家了……” 隆安帝脸黑了下来,贾蔷为钦差出行宣镇,回京后只能先入城外驿站,等待旨意后方能进城待宣。 他居然敢擅自回家?又将朝廷和天子颜面放在何处? 这不是恃宠而骄是甚么? 隆安帝咬牙道:“李暄呢?他去宣的旨,人在哪里?” 戴权吞咽了口唾沫,道:“也去贾家了……” 隆安帝:“……” 看出隆安帝动了真怒,韩彬看向戴权皱眉问道:“贾家可是出了甚么事?” 戴权忙道:“是宁国公在扬州的小妾,带了两个婴孩回京了。” 韩彬臣下脸来,厉声呵斥道:“放肆!大胆阉庶,竟敢在御前搬弄是非,顽弄话术!鄙贱之辈,包藏如此祸心,不如诛之!” 林如海也眼神如刀般盯着戴权,这个状告的着实歹毒,有没有讲明缘由,完全是两回事。 说出了,虽仍有过失,但贾蔷、李暄素来顽劣荒唐,因观婴孩做出这等混账事来,也不过教训一顿后,就一笑了之了。 可不说,二人之行,便是藐视皇上,其心可诛了! 隆安帝皱眉呵斥了戴权一声后,随即同韩彬、林如海道:“蠢才无知,再犯必诛之。” 韩彬眉头拧成一团,眼神只是盯死跪地磕头老脸上都是冷汗的戴权。 林如海却知道,这条老狗深得隆安帝信任,手里握住中车府,一次过错是打不死的。 因而与隆安帝一个台阶下,道:“皇上,何不将贾蔷招进宫来,让他说一说路数?” 隆安帝也担心韩彬执意要杀戴权,文官集团对阉党之防范忌惮和厌恨,犹在武勋之上,便忙同戴权道:“去,将那两个孽障与朕带来!原以为长进了,不意仍是这般混账!” …… 宁国府,宁安堂。 因有碍事的外男在,所以贾家姊妹们都去了东暖阁内避讳。 贾母仍在,尹子瑜亦在,李婧也在。 黛玉因到底还未过门儿,所以仍需避讳开。 这让李暄很不满,埋怨道:“你进爷王府,和王妃坐一道吃酒,爷来你府上,你把林相的千金藏起来不让见?” 贾蔷一双眼只在孩子身上,随口应付了句:“等大婚之后再说。” 看着孩子,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总感觉着,这孩子虽然还很陌生,却又是世上最亲的人,想要保护着他们平安长大…… 李暄见他这个德性嗤笑一声,同李思、李峥笑道:“哦哦哦,干爷爷来看你们了!” 上面贾母差点没呛死…… 东暖阁姊妹们听到了声,也差点没笑死过去。 贾蔷笑骂道:“胡吣甚么?你当干哥哥的,做好榜样才好。” 二人逗了会儿嘴,互相当了回爹后,贾蔷同李婧道:“辛苦你了。” 李婧强笑了笑,道:“并没有。”顿了顿又轻声道:“爷,还是让峥儿姓贾罢……” 贾蔷闻言眉尖一扬,抬眼看向上榻坐着的贾母…… …… 第0818章 御前奏对 贾母见贾蔷看来,有些心虚,也有些恼火,啐道:“你看我做甚?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如今你立下大功,若是孩子姓贾,还能沾你些光,荫封个世官儿。如此浪费过去了,岂不可惜?不识好人心!” 李暄笑道:“贾蔷,太夫人说的也在理。你初封国公,按例能荫一子得个一等轻车都尉的衔儿,一年不少钱粮,还是正三品的世爵,一辈子都能安稳了。” 贾蔷嗤笑了声道:“我贾蔷的儿子,还需要靠一个三品爵位当一辈子蠹虫不成?” 他俯视着婴孩床上的小小婴孩,目光柔软。 从两个孩子的眉眼间,果真能看出他的模样…… 李婧闻言,嘴角抿起一抹极喜悦的弧度,因为她忽然想起贾蔷曾与她言:“江湖又算甚么?将来我儿,必于四海称王!!” 二人对视一眼,这句话在二人目光中回绕了一圈后,李婧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李暄见之差点给贾蔷跪了,旁人家里,为了一个世爵,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贾家倒好,现成的世爵都不要?! 要知道,过了这个灭国大功的风头,再想这种美事就纯粹是做梦了! 再者,若是长子得了,其他孩子除了世子之外,基本上就没甚么可能再得一世爵了,没有荫封三支的道理。 可贾蔷居然能安抚得住这个小妾,放弃这一支? 好家伙! 李暄拿定主意,回头一定要问出诀窍来! 若能解决这个难题,多少娘们儿纳不得…… 贾母显然同样看出了李婧被贾蔷说服了,也对这个重孙的手段感到惊叹佩服。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便是以孩子为主了,爷们儿都要排到后面。 可李婧竟会因为贾蔷一句话就让出这样大的一个前程,可见是被迷了心智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多事,只当没说过。 且皇后都出面了,显然是另有打算…… 她岔开这茬同贾蔷道:“男孩子有些咳嗽,秉性弱,玉儿就让人请了郡主来。她们姊妹倒是亲近不见外……” 李暄在一旁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浅笑静韵若青莲的尹子瑜,心里疯狂呐喊!! 球攮的贾蔷,必然还有秘诀没相告! 不然,怎么可能两个老婆都能相处的那么好?! 这可不是小妾,都是正妻啊,原该天天上演七十二计斗出火花才对! 秘方,一定要搞到秘方! 贾蔷没留意神情开始转阴的李暄,听闻孩子咳嗽忙看向幼小的婴孩。 眼神之温柔,莫说素来见惯他刚强的贾母,连尹子瑜和李婧都为之动容。 世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男人如此直白不加遮掩的疼爱孩子,还是少见的…… 贾母却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家里人送了礼且不算,好大一堆,宫里皇后娘娘也使人送来了礼。一座九彩凤戏凰灯台是给姐儿的,一个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是给哥儿的。” 贾蔷闻言,这才明白贾母为何没有坚持让李峥姓贾…… 原来是皇后出手了…… 贾蔷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他子嗣之事,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干预的道理。 身量好就了不起? 贾蔷下意识的看向尹子瑜,见她也正望着他。 显然,以尹子瑜绝顶聪慧之姿,也想到了尹后如此做派是为了甚么。 不过,贾蔷同她笑了笑,示意和她无关,并未疑她。 尹子瑜也弯了弯嘴角,微微颔首…… 他如此示意,她便信他,也信他会信她。 一旁李暄看了看这两个没人性的,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他就一个王妃,两个侧妃,王府里还是明枪暗箭。 邱氏将那两个拾掇的木头人一样,半点趣味也无。 如今再看看贾蔷过的日子…… “贾蔷,走,先进宫交旨。咱们偷溜过来先瞧一眼得了……” 为尽快逼问出治家秘方来,李暄催促道。 贾蔷虽舍不得走开,可也知道轻重。 二人作别贾母、尹子瑜等人,约好晚上回来吃饭,就出门离去了。 不过刚走到宁国府正门,就看到戴权亲自前来。 李暄小声道了句:“坏了。” 果不其然,随后就听到戴权不阴不阳地笑道:“传皇上口谕:李暄、贾蔷,立刻给朕滚进宫来!” 李暄与贾蔷对视一眼后,大声抱怨道:“爷都同你说了,你那儿子必不要紧,你非得回来看一眼,果然只是咳嗽几声罢!” 贾蔷叹息一声道:“初为人父,岂有不紧张之理?咱们又不是太监,没儿没女也没甚么人心。” 戴权:“……” 李暄点点头道:“说的也在理……哟,戴公公,戴大总管,小王和贾蔷没得罪你罢?要不我们俩给你磕一个?要不你见天儿在父皇跟前说我们俩坏话,那谁受得了啊?来来来,贾蔷,你平日里尽得罪戴大总管,还不快给他磕头?” 戴权一张老脸都快哭了,鞠躬作揖道:“王爷,国公爷,饶了老奴罢。宫里皇上和几位相爷都在等着呢……” 贾蔷冷笑一声,和李暄不再多言,骑上马先一步回宫。 戴权在背后看了两人背影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和气急败坏,随即赶紧跟上前去…… …… 大明宫,养心殿。 贾蔷、李暄跪在地上,接受着隆安帝的咆哮训斥。 尤其是贾蔷,为火力集中点。 先从其品性说起,满城风言风语,御史多次弹劾。 再到他平日里沉溺于商贾之事,不思进取,不思为朝廷报效出力。 又谈及其胆大妄为,单枪匹马迎战博彦汗,不知死活。 最后就是藐视皇权,身为钦差归京后,居然先回家? 哪里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李暄小声替贾蔷辩解了句,道:“父皇,是回来半道听说孩子得了病,贾蔷初为人父,心都要碎了,儿臣才劝他先家去看看的……” 隆安帝闻言一怔,皱了皱眉,看向贾蔷沉声问道:“情况如何了?”语气平缓了许多。 林如海、韩彬也都拧眉看了过来,果真有个闪失的话,着实不是好事。 林如海眼中明显浮现出一抹沉重的担忧来…… 贾蔷忙道:“臣谢皇上关心,已经请了长乐郡主去看过了,有些咳嗽,并不是甚么大事。都是臣关心则乱……” 李暄又道:“父皇,臣和贾蔷见了一眼,确认果真没事后,就赶紧进宫来了,出门才碰到的戴权。人家大总管要儿臣和贾蔷给他磕头……” 戴权一张老脸没个人色,跪地砰砰砰磕头哭嚎道:“主子爷,奴才真真是要冤死啊!” 隆安帝呵斥李暄道:“胡吣甚么?再扯臊,你仔细着!” 鬼都知道,戴权长了狗胆也不会如此。 又让戴权滚一边后,隆安帝目光深沉的看了李暄、贾蔷一眼后,道:“这次算是事出有因,朕能体谅,但绝无下次。朝廷法度,天家威严,岂是尔等荒唐小儿能纂逆的?” 李暄、贾蔷唯唯诺诺应下后,都悄悄松了口气。 按朝廷原设定的规程时日,他们提前了整整三天回京,所以才想着先回家看一眼。 当然,也因为两人现在在朝廷里没甚么正经官职,处境素来又有些特殊,才大胆一回。 没想到让宫里提前发现了…… 隆安帝发火罢,韩彬笑呵呵的问贾蔷道:“贾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平日里你总是一心想往海外去,分明有凌云才,却无青云志。可唯有朝廷昏庸朝政浑浊,才有泛舟海外之说啊。你先生又一直宠爱你,不愿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很让皇上和老夫等失望。 不想这一次,你先是不顾背后反噬,果断出手一举铲除范家和侯杰之流,稳定了宣镇,又身先士卒亲上城头,与鞑子惨烈厮杀,不后退半步,未失大燕武勋将门之德! 最后更是冒巨险,奇袭金帐,斩杀博彦汗,一举溃败草原八万大军,立下灭国之功! 很不错,你很好! 可见,你心里仍是忠君爱国的,甚至比绝大多数人做的都好!也不枉天家素来偏爱于你一个外臣,你应该知道,因为这个,皇上和皇后娘娘,受了多少非议。” 贾蔷笑了笑,道:“元辅,您这话就冤枉我了。我贾蔷虽从未位列朝班,但若说偷懒无忠心,那就是昧心之言了。要不今儿我表表功?” 韩彬“诶”了声,摆手呵呵笑道:“老夫知道,你办了许多事,而且都是大事!若非你那些剑行偏锋的良策,新政虽仍会大行天下,但至少也要晚三年,甚至不止!不过老夫也知道,以你的能为,能做的事,绝不止这些。你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出海和西洋番人交锋上了罢?无论是漕运训练船员水手,还是磨炼打造海船的船匠,都为了海船做准备,是不是?还有结交江南九大姓,也是为了出海与洋番放对,寻找帮手。当然,你顺便也存了,为新政减少阻力的心思。” 贾蔷看了看韩彬,又看向林如海,林如海面色淡淡,连眼神都未给一个…… 也该如此,一个相国,一个国公,若非早先就定好了亲事,连这门亲事都不适合了…… 贾蔷沉吟稍许,道:“元辅,你老究竟想说甚么?在下即便一心所谋出海,也是想带回海外富饶之产出,为大燕新政添一份助力。对我本人而言,地位有了,权势并不看重,实则也不缺少,财富更不必多提。如今所追求者,就是想做一些实事,仅此而已。” 韩彬笑道:“贾蔷,正是因为皇上和老夫等军机都看出你是如此品性,是一个真正淡泊权势富贵者,比我等宰辅还强些,所以,才从来对你格外相待。那御史大夫韩琮何等孤傲板正之人,也愿意为你说几句公道话。” 贾蔷笑了笑,道:“这就是我不愿意当官的原因,说甚么都云山雾绕的,你老直接就说,江南九家那边还希望我出把力,尽力化解可能激化的矛盾,不就完了?半山公,你老扯那么多做甚么?我那么好,满朝上下骂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打个圆场……” “贾蔷!” 林如海喝道:“那个时候,不止元辅没出面,我也未出面,只有皇上开了口,才保住了你。内中缘由,还需要多说么?元辅能顶住压力没开口治你的罪,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关爱了。” 这些宰辅终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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