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中,亲了亲她的眉心,温声笑道:“放心就是!尹家太夫人有一言说的极是,我一个武勋,要那么好的名声做甚?” 说罢,在黛玉娇羞嗔怨中,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第0543章 身份不同了的王夫人…… 荣国府,荣庆堂。 贾蔷过来时,天色已暮。 抄手游廊上,七八个小女孩子或在点灯,或在喂食鹦鹉,看到贾蔷到来,纷纷见礼问安,又有伶俐的往里面传话:“侯爷来了!” 贾蔷步入抱厦,往里行去,就看到高堂之上,灯火璀璨,穿金戴银满身光鲜的妇人,使得室内生辉。 堂上一女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撒花衣,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蚤,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不是凤姐儿,又是哪个? 见贾蔷进来,二人四目相对间,凤姐儿不动声色的横了他一眼后,冷笑一声,不搭理他。 此时贾母等人已经知道了贾蔷替贾琏做媒,说了尤二姐为二房之事,此刻见凤姐儿生气,反倒觉得在理,贾母替凤姐儿鸣不平道:“你又生甚么气?说到底,还是他们一窝子姓贾的是自家人,咱们都是外姓人。” 话虽如此,可贾蔷能如此善待贾琏,还是让贾母心中一万个满意。 凤姐儿冷笑道:“老太太这话再高明不过,我原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我气不过,平儿难道就白给了?既然他们才是一家人,快还我平儿来!” 贾蔷呵呵笑道:“这个事情我从不勉强,二婶婶若想寻平儿,晚上等她当值回来了,自去寻她便是。她若愿意跟你过这边来住,我也不强求。” 这话一出口,连姊妹们都笑了起来。 素来藏愚守拙的宝钗最先笑道:“那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平儿在东府过的甚么日子,便是正经人家的奶奶也比不了,岂能跟你回这边?” 贾母闻言奇道:“怎么,平儿丫头的屋子拾掇的很好?”她看向宝钗问道。 宝钗啧啧叹服两声,不过见贾蔷眸眼看了过来,忙抿嘴一笑,指向其她姊妹,笑道:“老太太问她们罢,我还是不犯这个嫌了!” 湘云不怕贾蔷,眉开眼笑道:“反正那屋子比二嫂子的还好,也比我们的还好!” 贾母面色隐隐古怪起来,问贾蔷道:“你也不怕她担不起这福分?” 贾蔷摇头道:“平儿每日里比我还辛苦,西斜街那边的会馆,上上下下都要她操心。几十上百号人,又都非简单之辈。且还要和各府上的诰命打交道……俗话说的好:居移气,养移体。住的富贵些,也是为了便宜做事。” 贾母闻言,自知也说服不了贾蔷,只好道:“也罢,你既然有此成算就好。只是心里也该明白,你府上人越来越多,娘们儿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一碗水端不平,就要出是非。到时候,有你受罪的时候。” 贾蔷笑道:“那等鸳鸯过去的时候,老太太还是要多陪送些东西才好。” 满堂人大笑起来,贾母啐他不害臊! 好一阵笑闹后,贾母见王夫人几度拿眼神示意她,方想起来正经事,道:“你回来若不直接过来,我也打发了人在等你呢。” 贾蔷点头道:“看到了,林之孝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那。” 贾母气笑道:“又胡说!先前你去随老爷见客,听说闹的很不愉快?老爷说那贾雨村是难得的人才,连如海都十分欣赏,这才从应天知府特意调入京里任太仆寺卿。人家那样巴结你讨好你,你倒好,为了一个丫头,让人下不来台。如今也是做侯爷当族长的,岂有这样意气用事的道理?” 贾蔷摇头道:“不是为了一个丫头,而是当初若没有香菱的父亲相助,他压根儿就没盘缠进京赶考,自然也就没了如今的飞黄腾达。香菱那甄士隐唯一的骨血,为了寻她,家破人亡,跟随和尚、道士出家去了。但凡贾雨村有一点知恩回报的良知,她也不会置之不理。我断定此人狼子野心,不可深交。不过,既然先生和老爷都以为,人在世情中,不好苛求完美,那我也就不去同他算账了。但和此人多交往,那也做不到。” 贾母闻言,面色隐隐复杂,道:“你心里其实也当明白,他在那个位置上,哪里敢得罪咱们贾家、薛家还有王家,当初为了那桩官司,老爷和舅家老爷都写了信给他,他才刚刚受过咱们家的大恩,岂有不想着回报的道理?要我说,也别忒记恨人家了。” 贾蔷点点头道:“我明白,不恨,但也喜欢不起来。” 贾母摆手道:“罢罢,你们爷们儿的事,自己做主就是,我也说不听你。对了,宫里急急将你宣去,可有甚么要紧的事没有?这会儿子才回来……” 贾蔷闻言轻轻一叹,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堂上所有人的心忽地一下揪了揪,贾母忙问道:“可是出了甚么事?” 王夫人关心的则是:“可是宫里贵妃娘娘有甚么事?” 贾蔷点了点头,道:“宫里贵妃娘娘,是出了事……” “啊?!” 王夫人面色惨白,站起身来,颤声道:“蔷哥儿,贵妃娘娘她,她出了甚么事?” 贾母等人也无不心惊胆战,紧张恐惧的望着贾蔷,唯恐听到甚么骇人之言。 贾蔷叹息一声,摇头道:“贵妃娘娘她……晋封皇贵妃了。” 王夫人:“……” 贾母:“……” 薛姨妈:“……” 李纨、凤姐儿、姊妹们:“……” 众人用极陌生的目光看着贾蔷,好些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夫人面色一阵惨白,一阵潮红,死死的盯着贾蔷,依旧颤声道:“蔷……蔷哥儿,你说……你说甚么?” 贾蔷再叹息一声,道:“我是说,麻烦事来了。今日我一进宫,皇上就让人宣了旨意,晋封贤德妃为皇贵妃。甚至,皇后娘娘还将大权托付,也就是说,从今儿起,贵妃娘娘成了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六宫大权的皇贵妃了。听明白了么?” “啊!” “啊!!” 王夫人狂喜之下,难免失态,因不知如何言语,连续叫了两声。 贾蔷听了觉得十分刺耳,再看看贾母等人,只当他方才是故意逗惹大伙,一个个笑开了花,相互恭喜。 相比于贾蔷,她们这些诰命贵妇,才真正理解皇贵妃和执掌六宫权柄意味着甚么。 如果当初的贵妃,只是让贾家从逼格上高出一筹外,披上了皇亲国戚的斗篷。 那皇贵妃,就是从根本上为贾家塑了一重金身! 完全是脱胎换骨的两回事! 不过,一直虚欢喜的凤姐儿还是很快发现了不对之处,她见贾蔷面色清淡,眼神甚至有些深沉,不由奇道:“蔷儿,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凤姐儿的声音,贾母也看了过来,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来唬人?” 贾蔷缓缓摇头,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虽皇上让人宣读了金册,可贵妃娘娘坚辞了这份隆恩。” “啊?!” 大喜之下,这份打击来的太凶猛,让王夫人再度失声叫出,极为激动问道:“这又是为甚么?” 贾蔷没理她,而是看向贾母,道:“老太太必是能想明白,贵妃为何坚决辞让皇贵妃位罢?” 看着贾蔷清冷的目光,贾母一下清醒了一半,再一想,冷汗都快下来了,倒吸一口凉气道:“皇后贤德,皇上也素来敬重,好端端的,怎会册立皇贵妃?这样,却是置皇后于何地?辞让的对,辞让的对!” 听她挑明后,王夫人亦是从大喜大悲中明白过来,一时间十分羞愧方才的失态,低头不语。 薛姨妈奇道:“好端端的,这是哪个出的主意?” 贾蔷淡淡道:“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贾母、王夫人等人闻言,愈发后怕了。 她们再利令智昏,也听闻了太后和隆安帝这对天家母子的恩怨。 任谁都明白,太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更何况,贾蔷同恪和郡王李暄一道,入国舅府以犯口舌之罪名,铰了国舅夫人舌头,便令其当晚就死了的事,也早就在上层高门圈子里传开了。 太后此时建议升元春的位份,摆明了是想挑拨贾家和尹家的关系,这等挑拨离间的阴狠伎俩,谁还看不透? “辞让的好,辞让的好啊!” 贾母连连叹道,王夫人都点了点头。 却又听贾蔷面无表情道:“可惜,因太后懿旨,没辞让掉。” “……” 众人再度失声…… 贾母恨的怒拍着软榻上的锦辱,气地骂道:“你倒是一气将话说完!这皇贵妃位,到底成了没成?” 在众目注视之下,贾蔷皱眉道:“若不是成了,我岂能如此担忧?” 王夫人沉默稍许后,缓缓道:“蔷哥儿,说来,也是好事。你大姑姑并非轻狂之辈,素来对皇后娘娘恭敬谦卑,再者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不然,断不会下这份旨意。你又何必,过于担忧?” 贾蔷闻言,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王夫人,沉声道:“我倒不担忧宫里贵妃娘娘会轻狂失态,没了分寸。却是担忧家里人,都如太太这样,以为此事是好事,继而连累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也连累了贾家。” 王夫人闻言,面色陡然涨红,双目冷然如刀,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贾蔷,斥了句:“你是在同哪个说话?” 第0544章 武曌? 看着几乎不到盏茶功夫,身上气势就大不相同的王夫人,贾蔷心中暗自感叹,难怪世人如此贪敛痴迷权势。 权力,当真是一种如此神奇的魔力。 能让人,能让一个妇人,转眼间就寻到了这种莫大的底气。 显然,王夫人十分清楚,贵妃之母和皇贵妃之母的区别。 看其威凛的气势,凤姐儿、李纨并其她姊妹们,都觉得心中生出了敬畏。 只可惜,她遇到的是贾蔷。 贾蔷好奇道:“我在同哪个说话,二太太不知道?” 见两人顶了起来,凤姐儿不动声色的拉扯了下李纨,李纨回过神后,连忙招呼着一众贾家姊妹去了暖阁暂避,也全了王夫人的体面。 等她们走后,贾母方沉声道:“一个个的,都当我死了不成?才好几天?” 王夫人闻言,落泪道:“老太太,非媳妇不知礼,扰了老太太清静。只是老太太也看到了,蔷哥儿自恃爵高,又是族长,早就不把我们这些辈分高年岁大的长辈放在眼里,动辄教训喝骂,这又是谁家的规矩?” 贾蔷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贾家族长,贾家上前几百上千口性命当前,凭你是谁,又及得上一族兴衰之重?我是训斥过你,还训斥过二老爷,可因何训斥,莫非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再晾晒一番?” 王夫人不言,贾母头疼欲裂道:“好了,好了!一个是族长,一个是当家太太,也不怕姨太太取笑!”说罢,又问贾蔷道:“不管怎样说,贵妃到底还是成了皇贵妃,果真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可有法子,得了好处,去了坏处?” 贾蔷提醒道:“皇后娘娘之所以执意要晋封贵妃娘娘为皇贵妃,除却因为太后懿命外,还有一桩缘故,那就是皇后念及与皇上之间的夫妻情分,甘愿舍弃大权,只想先当好一个妻子,好好照顾好皇上的龙体!皇后原本就贤德之名满天下,此种心迹再让世人得知后,其贤名,势必要远迈古之贤后。这种情形下,执掌六宫的皇贵妃,要背负起多大的压力?她唯一的做法,就只有一个,描着先前皇后的路数,绝不画蛇添足的去做好每一件事。唯有如此,方能得到安稳。但只靠皇贵妃一人学习皇后之法还不成,还有贾家……” 贾母并非糊涂人,一听此言,立刻就明白了贾蔷的意思,道:“你是说,皇贵妃在宫里描着皇后的做派行事。在宫外,咱们就要描着后族尹家的行事做派做事?” 贾蔷点头道:“皇后和尹家已经立下表率,连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和后族尚且如此严格要求自己,难道皇贵妃家就敢逆此大道而行?所以,压根儿也别想甚么好处,最忌讳的,就是各府诰命,尤其是家里有人在宫里的那些人家,前来与贾家交往过密。若如此,不必我多言,老太太也当明白皇贵妃在宫里的处境和名声。 夹着尾巴做人,关上大门不见外客,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谁如果想着她是皇贵妃的甚么人,就可以四处受人奉承,收人礼,让人哄的不知东西南北,再胡乱应承许诺,或是想着靠联姻壮大声势,谁就是为家族种祸的罪人! 对于贾家的罪人,男丁有宗祠道观可跪,妇眷有佛院庵堂备着,再不行,辽东庄子上一直都缺人种地。 谁不服,大可试试,看看我这个族长能不能成全她!” 说这番话时,贾蔷一直看着王夫人,与那双冷漠怨恨的眼睛对视着,寸步不让! 妇道人家终究是妇道人家,被贾蔷撕破脸的气势所惊住,王夫人眼泪扑簌落下,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压的她快要憋屈死了。 贾母难过的长叹息抱怨道:“哎哟,我这是造的甚么孽?有甚么深仇大恨,必是要闹成这样?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贾蔷摇头道:“老太太,我也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其他事上,我都可以让步,让步给自家人,吃点亏受点委屈都无所谓。可涉及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计上,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谁敢触碰规矩,我必办谁。” 贾母皱眉道:“蔷哥儿,贾家和尹家不同,尹家原是小门小户,没多少世交旧故,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就关起门了。可咱们家,那么多世交亲旧,哪里能说关门就关门?” 贾蔷奇道:“就说是效仿皇后一族,难道也不成?后族也是小门小户?明日起,就让宝玉代你老写信给那些人家,把事情讲明白。皇后乃诸妃表率,后族严谨,亦是我等各家族之典范。各家婚丧嫁娶,该随礼的随礼。但来往就不必了,果真有要紧事,来东府寻我。” 王夫人怕贾母糊涂了,果真应下来,忙同她道:“便是尹家,也和几家王府来往亲近。姻亲之族,也未曾断绝来往。” 贾母看向贾蔷,贾蔷点头道:“可以,王家、薛家、史家,还有大婶婶的娘家李家,可正常往来。但是,这几家若有人想着当个中间传声筒来搞事情,就不要怪我对他们下狠手。” 贾母皱眉道:“蔷哥儿,果真要做到这个地步?至于不至于?” 再怎么样说,贾家也是一门双公的根底,且还有林如海这个姻亲。 哪里就要怕成这个样子,没的让人笑话…… 贾蔷冷笑一声,道:“这还只是刚开始,若宫里贵妃没有天家骨肉则罢,或是得天之幸,生下一位公主,则是贾家福分。可若是生下一位皇子……呵,便是我,往后也少出门。这里面的深浅轻重,老太太你果真想不明白?景初朝的夺嫡之争惨烈到甚么地步,还用我来提醒?” 贾母恍若遭闻当头棒喝一般,面色骤变,深吸一口气道:“罢罢,既然你是贾家族长,你这样说,那就这样做罢。明儿起,荣府闭门谢客。宝玉和环哥儿一道,帮我和太太写信,挨家挨户分说个明白。就说皇后尚且如此,如今贾家不得已这般,望他们多体谅。” 贾蔷闻言,看着贾母,深揖一礼,道:“贾家能得老太太这样明事理的老人,实乃贾族之大幸也!” 贾母见他低头,心里一下舒坦多了,笑道:“你也别怪太太,我们这些内宅娘们儿家,哪里懂得外面事情的凶险?既然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都怕成这样,我们心里也就明白该如何做了。行了,天色不早,你也回去歇歇罢。” 贾蔷点点头,这心里一惊一乍折腾了一整天了,也该去歇歇了…… “二婶婶,不是要去讨平儿么,可敢去不敢去?” 刚转过半身,见凤姐儿正盯着他看,贾蔷笑问道。 凤姐儿心理素质强大,俏脸都不带红一下,咬牙啐道:“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且等着,早晚平儿还是我的人!” 贾蔷哈哈一笑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 入夜,大明宫。 养心殿。 四名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高明的老供奉,还有尹子瑜,一起在养心殿西暖阁内,当着尹皇后的面,用笔墨辩证起药膳的功效。 首先,对于“是药三分毒”的辩证。 这句话最早出自前朝杏林大家养正增老人刘纯刘景厚所书之《药治通法补遗》中。 但四位太医认为,“药膳并非药”。 何为药膳? 其实医术中本有说明: 兔肉味辛,补中益气,止渴健脾,解热疗痹。 牛肉属土,补脾胃弱。乳养虚羸,善滋血涸。 猪肉味甘,量食补虚,动风痰物,多食虚肥。 难道能说明兔肉、牛肉和猪肉就是药么? 然而尹子瑜也有她的道理:话虽如此,可她看过皇上用的药膳方子,又岂止只是牛、羊、猪、兔? 红枣,桂圆、枸杞,桂皮,厚朴,茯苓,甘草,黄芪,党参,熟地黄,木香这些难道不是药? 谁家的药膳里,只有兔、牛、猪、羊? 长期服用这些药,必是弊大于利。 双方所有言辞皆落在纸上,这样有一桩好处,可以直接送呈隆安帝过目。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双方才达成了协议,药膳可以用,但不能天天进补。 凡十日里补用二到三回,便是最佳。 且龙体愈康健,补用的次数就要越少,时间可延的越长。 另外,对于适当的散步,充足的睡眠,和保持愉悦的心情,也都达成了共识。 一直过了子时,最终为隆安帝保养龙体的方子才定稿,呈献给隆安帝过目。 四位老供奉退下,尹后又命宫人送子瑜先回凤藻宫,她则来到中殿,笑道:“皇上快来看看,可是和先前的大不一样了。” 隆安帝从无数奏折里抬起头来,捏了捏眉心,接过厚厚一叠为他开的保养方子,苦笑了声,打开看了一遍后,挑了挑眉尖,笑道:“果真不用再吃那些劳什子药膳了?” 尹皇后忙笑道:“不是不用吃,而是往后用的少了。皇上先别高兴的太早,还有这些,该如何散步,一次行多少步,又该在甚么时间段去散步最佳……还有,要保持心情愉悦。” 隆安帝闻言好笑道:“面上不喜怒形于色倒也容易,制怒之道朕也明白。可人之心境,若果真能自我控制,想高兴就高兴,想不高兴就不高兴,岂非妖怪?” 尹皇后笑道:“自然不是说不气就不气,只是在皇上苦恼的时候,把那些苦恼倾诉出来,按贾蔷同子瑜说的,一份高兴之事告诉两个人,就可收获两份高兴。而一件困扰恼怒之事说与旁人听,就能减轻一半的苦恼。臣妾以为,这虽是小儿女间哄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隆安帝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尖,笑骂道:“这个混账,难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隆安帝思量稍许,叹道:“朕之烦恼,便是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即便由军机诸大学士筛选过一遍,但仍有太多折子,内中上奏之事空洞无物,满口虚言,纯粹浪费朕的时间。皇后可愿帮朕?” 尹皇后迟疑道:“臣妾自然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可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上回帮皇上翻捡分类奏折后,臣妾已是十分不安,着实不敢再犯忌讳。” 隆安帝笑道:“你连六宫权柄都托付出去了,谁还会骂你干政?再者,皇后素来恪守本分,别说梓童自己,连尹家都让你约束的妥妥当当,这么多年的后族,竟没出过一个过五品的官,又谈何干政?皇后且放手帮朕就是。对了,朕的朱笔还有一支,遇到那种纯粹是请安,或是讲天气如何的折子,皇后帮朕代批便是。” 此言一出,尹后却陡然变了面色,跪地不安道:“皇上,若只让臣妾翻捡分类奏章,那臣妾为了皇上的龙体,能早些安歇,勉强还敢偶尔为之。可若是执朱笔代天批复,那臣妾无论如何也不敢做。此事别说做了,便是想想都是大罪过。但凡让外朝知道分毫,臣妾必要被戴上一个武曌的帽子,除了被废之外,别无出路。臣妾虽死不足惜,却不敢因此连累了皇上的英明,耽搁了皇上革新寰宇之大政!” 见尹后惊惧成这般,一直心中冷眼仔细观摩着她的隆安帝,却终于放下心来。 能有这份见识和敬畏就好,他也知道了尹后的底线在哪,果然是个极聪明也极明白分寸的好皇后。 武曌? 中原几千年青史,也只出过一个武曌。 且能出这样一个人物,也是因为长期和高宗同朝共称二圣期间,打下了朝廷威望和基础。 武周之后,再无人能复制那样的路数,本朝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隆安帝从无这方面的担忧,只是担忧她存了干政之心。 方才之言,也的确是在试探…… 好在,尹后之表现,没有辜负他的信重。 隆安帝亲自站起,将尹后搀扶起来,看着她在这样的年岁,还有一张完美无瑕精致之极的容颜,心中愈发喜爱,笑道:“好好好,就依梓童之言,不动朱笔就不动朱笔。只要皇后能帮朕先分出轻重缓急,朕就轻便得多喽!” 尹后用凤帕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后,笑道:“若只如此,臣妾倒敢为之。只是,若臣妾有许多不懂之处,询问时,皇上可别嫌弃臣妾愚笨啰嗦才好。” 隆安帝呵呵笑道:“皇后哪里话!论聪慧明睿,皇后之才智,是绝不输于诸军机大学士的。果真有不明白之处,一问便知。来来来,咱们夫妻早点忙完,也好早点歇下。” “皇上……” 第0545章 冲突! 翌日清晨。 贾蔷醒来时,背后被一八爪鱼抱着,那是香菱。 怀里则躺着一娇俏清瘦的丫头,满头青丝幽香,怀中如藏软玉。 贾蔷有些留恋的将手伸出来,正要起身,却见晴雯先一步起来,红着脸也不理他。 这丫头是个倔性子,好似如此就算是好人一般。 见贾蔷嘴角带起坏笑的看她,晴雯狠狠瞪他一眼,却不妨她服侍贾蔷穿好衣裳后,还跪在地上,替他抚平衣襟前摆的一点皱褶,擦去鞋面的一点灰尘…… 这样的姑娘,谁又会不爱呢? 弯腰抱起,不顾其挣扎,一边往外行,一边来了一场深深的早安吻。 至中堂时。 “哎哟!” 正这时,庭院门口方向传来一道惊羞声,晴雯听闻这动静,兔子一样从贾蔷身上跳了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贾蔷扶住。 晴雯大红着脸,一手打掉贾蔷扶在她怀里的手,一双桃花眼化成两汪桃花潭水,啐了贾蔷一口后,又回头看了眼院门口的来人,记在心里,扭身离去。 贾蔷倒是面色不改,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前,打量了下身前人身上的寒露气,皱眉道:“来多长功夫了?到底还未入夏,晨起露重,你想病倒不成?” 可卿闻言,苍白的脸上忙堆起笑容来,道:“并未来许久,也是刚到一会儿,知道叔叔多是这个时候起来练武,才赶了来。” 贾蔷见其脸上的憔悴和哀伤意重,轻叹一声道:“都是一家人,下回再有事,就自己进来,即便不愿打扰,先在中堂上坐坐又何妨?” 可卿感激笑道:“我记下了。” 贾蔷往里面让道:“进去罢,先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可卿还要婉拒,不想被贾蔷一把牵起手来,领往屋内。 可卿唬了一跳,想挣脱可哪里挣得脱,心里紧张的要命,就怕让人看到,就没脸见人了。 还好,晴雯一直没有出现,而贾蔷将她带到中堂后,也撒开了手,道了句:“坐。” 可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幽幽多情的眸眼中有些羞恼,但近日来积累在心头的灰冷晦暗之意,也被那只握紧她的手,暖散了大半…… 正这时,晴雯提着一壶热茶进来,给二人斟好后,还得见礼,然后气鼓鼓的还得去给贾蔷准备早饭。 这世道…… 可卿吃了口热茶后,面色好看了许多,随后有些羞赧道:“今儿前来,是想问问叔叔,我爹爹的后事……” 说着,又红了眼圈,哽咽难言。 贾蔷微微颔首,道:“你放心罢,我已经安排了稳妥之人,全权料理。秦钟的身子骨也养过来了,能为秦老爷披麻戴孝……” “啊!” 可卿不喜反惊,紧张道:“钟儿身子骨病弱,如何能承得起?” 贾蔷提醒道:“那是他老子的丧事,且既然他去披麻戴孝的跪灵,说明郎中认为他的身子骨坚持的住。嫂嫂虽爱护他,却不可溺爱。” 可卿何等聪慧之人,听出这番道理背后,居然有一丝吃味,忍不住想笑,心里又羞的了不得。 贾蔷见她垂下螓首不语,也不忍过责,想了想便道:“罢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等晚上我回来,再带你往秦家走一遭罢。不让你哭一回灵,想来你心里也不甘。当了一世儿女,临走前哭一场再送一回,也是本分。” 可卿闻言,登时大喜,一双蕴着万种风情的幽眸看着贾蔷,诉不尽的感激。 贾蔷隐约明白了祸国殃民之红颜祸水是甚么意思了…… 义忠亲王之倒台,多半是因为声望太高,甚至高到了威胁太上皇的地步,因而被废。 但直接垮台的缘故,却是通女干母妃,也就是可卿的生母。 典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 连义忠亲王都扛不住这美人关,大概率继承了其母风韵的可卿,也让贾蔷经受着莫大的考验。 不是因为身份的隔阂障碍,而是因为人家刚没了父亲,正心思痛苦憔悴,这个时候想那些事,岂非禽兽? 正当可卿耐不住贾蔷炙热的目光,轻轻偏过头去时,就听他温声道:“去罢,好好歇一天,晚上才有精神。身子是一切的根本,不可因悲痛毁伤了身子,那才是不该的。” 可卿闻言,抬起眼帘来看向贾蔷,缓缓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身孝下的绝世美貌,贾蔷不想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她去罢。 而可卿明显也感觉到了甚么,红着脸,心中既意外又感动,她未想到,贾蔷会如此尊重她的感受。 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 可卿屈膝浅浅一福后,转身离去。 待她窈窕身影消失在庭院后,贾蔷才如得脱大敌般长长呼出口气去。 日后,当多相处相处,实在能锻炼意志…… 正这般想着,忽地从后面传来一声叫声: “啊!” 声音神似可卿,令贾蔷唬了一跳。 他回头看去,额头上顿时起了一排黑线,却见香菱露了个小脑瓜藏在那里坏笑着看着他,又酥又媚的再叫了声:“啊!”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贾蔷又好气又好笑,大步上前,扛起恶作剧成功嘻嘻偷笑的香菱,就往里面卧房而去。 不过这一次,贾蔷未能将这憨丫头收拾服帖,不是体力不支,而是来了不速之客…… 刚将香菱扒成光屁股,李婧就从外面急急而来,也不去理会光着腚赶紧藏进被子里羞的只在缝隙里偷看的香菱,对贾蔷道:“爷,昨晚步军统领衙门派出巡捕五营,一夜间清扫了金沙帮大部分场子,抓走了几千人。眼下东城巡捕营和兵马司对上了,步军衙门要接管东市,将兵马司赶出东市,由他们来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两边已经快打起来了。” 贾蔷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回头抄起刚刚脱落的玉带,又伸进被窝里,拍了把香菱的屁股,才大步出外。 李婧见之无语,却效仿着也伸手进锦被,捏了捏香菱的脸蛋,而后阔步跟了出去。 …… “驾!” “驾驾!” 贾蔷带着亲兵一路东行,路过皇城时,正巧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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