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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睁着惺忪星眸看着李纨疑惑道:“昨晚可是稻香村有甚么事?怎闹腾的那样厉害,惹得巡夜的狗叫了半晌?打发嬷嬷去瞧瞧,只说是大嫂子那边动静大。” 李纨都快撑不住了,红着脸摇头道:“我也不知,昨儿晚上养在稻田边上鸭棚里的家畜都疯了般,几个婆子吆喝了半宿也没安顿好。” 黛玉倒未多心,皱眉道:“可别是要出甚么事……” 宝钗笑道:“哪有那样邪乎,上回不也是这样,说是外面侍卫们在操演,这次多半也是这般,狗乱吠,惊得鸡鸭乱叫。” 黛玉笑道:“也是……那些家禽平日里瞧着很有几分乡间意趣,只没想到闹腾起来这样烦人。走罢,去叫了云儿和琴儿,就该出发了。” 宝钗问道:“栊翠庵的那两个要不要叫上?昨儿还忘了说了……” 李纨在一旁笑道:“邢姑娘倒也罢了,是个好性子。只妙玉那性子,着实惹人厌的很。” 黛玉沉吟稍许道:“打发个人去问问罢,若是愿意就一并去。若是好清静的,留在园子里也不算委屈,吃穿用度上让留家里的照顾稳妥了。”顿了顿看向身旁的紫鹃道:“你去走一遭,一会儿去怡红院云儿处寻我们。” 这样的事,原就该她来拿主意,旁人也无意见。 紫鹃闻言忙应下出去了,李纨则带着素云、雪雁服侍着黛玉洗漱起来。 探春在一旁气笑道:“大嫂子也是势利眼,方才怎不见伺候伺候我?” 李纨没好气道:“这是紫鹃出去了,你身边的翠墨、侍书也出去了?” 黛玉不理,问子瑜道:“姐姐昨儿晚上睡的可还好?” 子瑜微笑颔首,一旁宝钗笑道:“郡主和我相仿,都睡的沉些。我原还担心她认生……” 黛玉笑道:“这才是有福气的。” 洗漱罢,一行人又前往怡红院,果然湘云、宝琴还在呼呼大睡。 刚将二人叫醒,就见贾蔷一身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 先与李纨照了个面,问候了声,也不知李纨想到了甚么,浅浅一应后就红着脸避开了目光,好在此刻无人多想,就听贾蔷面色肃然的道:“昨儿晚上不素净,各种家畜都在闹腾,许是要地龙翻身,你们不要多耽搁,赶紧出城登船。果真地龙翻身了,船上也安全的多。” 众人闻言唬了一跳,黛玉道:“我刚才也说来着,许是有天灾。那……小婧和李峥、晴岚怎么办?” 贾蔷道:“已经让她带着孩子、奶嬷嬷一并去了大观楼那边。那边是新起的,最是坚固结实,庭院里也宽敞。我已经派人去布政坊和朱朝街那边言语了,说的严重些,想来他们会预备。最好是虚惊一场,不然……”他摇了摇头,都不忍想这个多事之春。 这时紫鹃回来,同黛玉道:“邢姑娘和妙玉都说不必麻烦了,她们留下。” 黛玉同贾蔷解释了番后,贾蔷想了想道:“派人再去一趟,就说我说的,请她们去大观楼那边,帮小婧照看孩子。” 回头对诸姊妹道:“若只说让她们去避险,她们多半不愿意。那两个,也都是极有个性之人。” 众人被他说的心中有些惶恐,也都不敢多言,一行无话,出了大观园后,早有马车备着,连荣庆堂都未去,直接出城往码头上去了。 贾母等已经先一步离去,待贾蔷送至码头,看一架架马车陆续上了船后,方折返回城,打马往宫里行去。 在码头上徐徐而行时,就听到多有力夫渔民们,笑谈着昨晚的异象。 鸡犬乱叫只是等闲,运河里的鱼密密麻麻的翻跳才热闹。 但他们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当个乐子来谈,京城多少年没遇到过地龙翻身,即便偶有一二次,也并未成大灾。 再者,对他们来说,地龙翻身也比不上一天的工钱要紧…… 贾蔷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 皇城,养心殿。 隆安帝皱起眉头来,脸色不大高兴,看着贾蔷沉声呵斥道:“朕今日让你来,不是让你来危言耸听的!家里鸡鸭闹了一晚上,你就跑来说甚么有地龙翻身?你比钦天监的人还知天象?” 贾蔷闻言道:“皇上,臣以为,这等事最好以防万一。且又不止是臣家里,臣在码头上听许多人都在谈,昨晚上家里的狗猫都不素净。另外,运河里的鱼也有异象。种种迹象表明,真有些不大对劲。” 隆安帝摆手道:“行了,废话说少。朕问你,你先前说和那些所谓的江湖绿林谈判,让他们迁往安南,你说他们会自愿迁往安南,如今可谈妥了?” 贾蔷心里无奈,他倒不是真有孝心,关心隆安帝的死活。 但眼下各种局势才刚刚稳定下来,果真天子出了事,变数着实太多。 眼下对他和德林号最有益的,就是继续依附在大燕庞大的身躯上,茁壮发展。 一旦这具庞大的身躯发生动乱,对他和德林号而言,坏处都远远大于好处。 不过,佛渡有缘人,隆安帝不信,他也没甚法子。 再者,他本身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会有地龙翻身…… 沉吟稍许,他点头道:“已经谈妥了。那三百余家的老幼妇孺先不去,青壮先行。到了粤省后,臣会当他们旬日左右的先生,教教他们甚么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教教他们甚么是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总要让他们真正明白了大义,才好放出去。此事因臣而起,果真出了事,臣要背负起责任来。所以不敢小觑……” 隆安帝闻言,面色好看了些,点头道:“你能有这份心思,不枉朕对你的信任。贾蔷,此事朕由得你去办,只一点,要尽快尽多的运回粮食来。此事之重要,不必朕多言,你心里明白。办好此事,不仅有功于朝廷,也能为你先生分忧解难。林爱卿,着实不易。” 贾蔷沉声道:“皇上放心!臣必不负皇命!且安南、暹罗等地的粮米,既然买,就不会只买一回,而会源源不断的运回国内。 他们那地一年能够三熟,三四个月就能耕种一轮。所以即便当地百姓懒散,耕种水平不高,都能吃饱肚子。 臣到粤省后,会一边督促九大姓去买粮,还要一边去租地,请大燕的百姓去耕作,哪怕多舍给当地势力一些好处,也争取尽快为大燕多开发出一个大粮仓,以助朝廷新政大行。 非万不得已,臣不会挑起纷争,孰轻孰重,臣心中明白。 臣素来混闹,蒙皇上、娘娘厚爱,不曾怪罪。甚至亲临寒舍,为臣高堂父母。 此等厚恩重德,自国朝鼎定以来不曾有过,翻开青史观之,也未曾有过,臣一日不敢或忘。 所以,为报皇恩,臣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后面进来的韩彬、郭松年、左骧等正好听到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表态,一个个面色精彩。 实难相信,这是林如海最看重最喜爱的弟子…… 不过隆安帝的面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感动,同韩彬道:“方才贾蔷来时就说了,家里鸡鸭鹅犬乱叫了一宿,怕是有地龙翻身。元辅怎么看?” 韩彬住在宫里,自然接触不到这些,闻言莫名其妙,不过到底性子稳重些,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发人去钦天监问问也好。” 隆安帝为给贾蔷一个面子,点点头道:“那就派人去问问,可有甚么异象。” 说罢,又问道:“你们还有甚么事嘱咐贾蔷的?粮食之事,朕已经说过了,不必再说了。” 韩彬笑道:“贾蔷,放二年前,老夫都很难相信,朝廷会将如此要紧的大事,交给你一个才成亲的小年轻手中,还寄予如此厚望。但现在,老夫相信这世上是有奇才的。你贾蔷,就是如海发现的一块璞玉,一个奇才。好生当差,不要辜负了这一身的能为。老夫相信,将来青史之上,必有你一个名号。话不多说,你早去早回。” “是!臣告退!” …… 凤藻宫,偏殿。 贾蔷来时,李暄竟然也在。 见贾蔷眼神诧异,登时骂道:“看甚么?母后的寝宫,你来得爷反倒来不得了?” 贾蔷不理他,与尹后见礼后,尹后指了指殿内已经备好的两个箱笼,笑道:“先前给子瑜添了两个箱笼作嫁妆,如今新认了个女儿,可不能厚此薄彼,这两个箱笼你带了去,给林丫头,就说本宫很喜欢她,等从南边儿回来了,常和子瑜一并进宫看本宫。” 看着尹后绝美的俏脸上柔美的笑容,贾蔷心中感慨,能将事做到这一步,该是何等的聪颖盖世。 让他明知道是手段,却仍不得不感动。 他并未推辞,大礼拜下,代黛玉谢恩。 尹后叫起后笑道:“快去罢,莫要耽搁行程。” 贾蔷却未急着走,将昨晚在稻香村听到的动静说了遍,最后道:“臣在码头上,听不少渔夫力工们也在谈此事,运河里的鱼也是密密麻麻的翻跳。臣以为,此事怕是不寻常,恐怕是地龙翻身的征兆……” 尹后、李暄闻言都唬了一跳,尹后红唇轻启,倒吸凉气,看着贾蔷道:“此事你可同皇上说了?” 贾蔷点点头,道:“皇上已经打发人去问钦天监了……只是臣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宫里除了九华宫外,其他大殿好些年没修葺过了。娘娘您这凤藻宫也是,未必结实。不如娘娘今儿先去西苑海子里的船上待一待,安全许多。” 尹后闻言好笑道:“岂有这般道理?既然皇上已经打发人去问钦天监了,那等有了结果,自会妥善安排,你不必担忧了。再说,本宫好好的跑去西苑乘船,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李暄也笑骂道:“你自己去乘船不嫌够,还蛊惑母后也去乘船?还扯那么些有的没的,爷昨儿晚上怎没听到劳什子猫叫狗叫?别是你家不素净,撞客了罢?” 贾蔷皱眉道:“王爷,这样的事,我会开顽笑?果真是个误会,等我回来后给娘娘磕头赔罪就是。可万一是真的,后果敢想么?” 李暄见他说的严肃,眨了眨眼道:“你认真的?” 贾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李暄抓了抓后脑勺,道:“果真有鱼乱蹦?爷记得外面龙缸里就养了几条金鱼儿,爷去瞧瞧,是不是蹦出来了。果真蹦出来了,爷马上就和母后去西苑坐船去。” 说着,他将信将疑的出宫去看,结果刚走出殿内,步入皇庭,忽地一顿,只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震颤,李暄面色骤然一变,回头厉声吼道:“贾蔷,带母后出来!!快带母后出……”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让他摔倒在地,他一切顾不得手脚并用往殿内挣扎爬去,正此时,却听“轰隆”一声,凤藻宫偏殿倒塌下来…… “母后!!!” …… 第0937章 废墟中…… 青石码头上。 两条楼船停泊在岸边,码头上不少人纷纷往船上打望。 许多码头老人都知道这两条船的来历,更听说过船上奢靡陈设,相传只要从船上随意得一家俬古董,就能让他们这些人一辈子吃用不愁。 也不是没人想过往上爬,只可惜上去的人再没下来过。 今日一早,诸多华贵的四轮马车在诸雄武亲卫的护从下来到码头,并直接上了船,愈发让码头上百姓感叹,权贵之奢靡富贵。 寻常船只想靠岸,都要经过检押司的一一检查,而后听候调度行事。 而贾家的船,简直跟住在码头上一般,常停泊于此,还无人敢过问。 …… 东侧大船上,贾母等人自马车上下来,一路沿地毯进入船楼后,看到内中陈设家俬,也无不惊叹。 贾母同薛姨妈笑道:“能在船上布置成这样,也亏他做得出来。这样好的家俬古董白放在这,一年到头也用不上两回。这倒也罢了,上面还真是烧着暖气?这一会儿我就觉着热了。” 一旁鸳鸯忙将她身上石青色灰鼠皮袄取下。 薛姨妈笑道:“家里又不缺这点,且蔷哥儿和寻常人不同,常往外跑,能有这样一条舒适些的,也是好事。这不,连我这回也跟着沾光了。若是租船回南省,再没这样的便宜。” 贾母笑道:“哪里话,姨太太外道了。” 又见贾家姊妹们轻车熟路的寻找她们原先的房间,黛玉、子瑜则和凤姐儿、李纨、姜英一并,簇拥着贾母去为她准备的卧房。 贾母见竟是由三间房间合成的套房,一应陈设连摆放的位置都和荣庆堂相仿,自然喜出望外,同黛玉笑道:“果然有心了。” 黛玉笑道:“是蔷哥儿安排的,说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老太太有了春秋,越熟悉的环境越受用些。” 贾母感动不已,忽想起来问道:“蔷哥儿呢?这样急着进宫,也不先上来瞧瞧?” 一旁李纨道:“听他说,像是要地龙翻身,所以一早进园子来,急急将我们送出来,就进宫去了。” “地龙翻身?” 贾母闻言唬了一跳,道:“怎么个说法?好端端的,怎就地龙翻身了?” 李纨将鸡鸭犬叫声说了遍,贾母笑道:“我当甚么,原来是这个。也并不一定如此,许是受了些惊吓,也是有的。” 又问黛玉道:“后面那条船,也是这般陈设?” 黛玉不解点头道:“相差无几。” 贾母道:“那你们别在这船上了,你和郡主,再加上宝丫头和她们姊妹们,还有你大嫂子一并去那条船上。你们小儿女在一起自在些,我和姨太太、老爷、宝玉两口子、凤丫头还有姨太太家的哥儿在这边。” 黛玉闻言愕然,道:“老太太,这……” 贾母摆手道:“就这么着了!左右不过二十天的光景,又分不久远。” 黛玉仍是不解这安排,薛姨妈惭愧道:“说起来,都是我家那个孽障不省心,非要往家里纳一个那样出身的房里人。如今倒牵连的你们不能在这边……” 听闻此言,众人才恍然,原来如此。 船上有一个花魁出身的房里人,虽说是从良了,可到底干碍名声。 贾母却忙笑道:“姨太太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想着她们小儿女才刚成亲,合该多相处相处。姨太太可千万不可多心,不然就辜负了我的一片心了。我也同你说句实话,这些日子我着实想宝玉了。她们姊妹们在,宝玉就不好过来,忒可怜了些……” “呀!你们看,老天爷!你们快看!地龙翻身了!!!” 正当这边说笑劝慰羞愧的快要落泪的薛姨妈时,忽听窗边几个丫头高声惊叫道。 众人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尹子瑜一个急步走到窗边,一下掩住了口。 黛玉紧随其后,看到码头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大片大片的棚屋倒塌,尖叫声、哭喊声、恐慌哀嚎声也随之传来。 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起火,码头上无数力夫摔的东倒西歪。 更遥远处,甚至可以直接看见整座神京城都在摆动。 “天呐!” “蔷哥儿……爹爹……” 黛玉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第一时间想到了贾蔷,还有林如海。 其余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一个个都恐慌的哭出声来。 该怎么办? “没事,他早上时就料到会有地龙翻身,朝阳街、布政坊那边都通知到了。老太太和林大人都信任他,不会不理会,一定做好了准备。不会有事的。” 尹子瑜见黛玉面色惨白,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便落笔急书写道。 写完,递给黛玉。 黛玉看过后,心情稍定,点了点头。 对,蔷哥儿和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 皇城。 这片人间至尊至贵之地,此刻虽比码头棚户好许多,但也是一片狼藉。 事实上在景初朝后十年,除了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寝宫外,其余各殿都极少修缮了。 朝廷没银子。 隆安帝登基这七年来,虽朝廷财政渐渐好转了些,可因其崇俭,所以诸殿依旧未有大修过。 说来世人多半不信,宫内许多房屋甚至都在漏雨…… 原本是想等着新政大行天下,户部不再缺银后,再修缮一番,谁也没想到,竟会遭遇数十年一遇的地龙翻身! 三大殿中太和殿都垮了一半,最要命的,就是大明宫养心殿,垮了一半。 此刻无数宫人侍卫赶往养心殿,扒废墟以救天子。 而凤藻宫这边,人手就少了许多…… 只有李暄疯了一般,亲自上阵拼命带人扒废墟,一边扒,一边如孤狼一般哀嚎,脸上涕泪混着泥土,已看不出模样来。 废墟深处。 一根横梁,一头搭着地,一头搭着一件紫铜麒麟香炉,香炉已经被压的变形。 但到底还是撑起了一片天地…… 尹后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周围漆黑一片。 她初醒来时,甚至以为已经遇难死去,到了阴曹地府…… 直到脖颈边传来一阵艰难的喘息,热气喷在她颈侧,她才渐渐回过神,知道还未死…… 她身上的,是谁? 牧笛? 不,不是那个奴才。 她恍惚记了起来,是……贾蔷。 对,是贾蔷,在天崩地裂的那一刻,在横梁掉下来就要让她葬身之时,是贾蔷扑了过来。 他也还活着! 只是…… 压的要紧,动也不能动分毫,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贾蔷……” “贾蔷……” 尹后轻声唤道。 不是她不愿大声,只是身前被压的太沉,她连呼吸都艰难。 “娘娘!” “娘娘你还活着!!” 尹后连续唤了七八声后,贾蔷终于醒了过来,确定声音是身下人发出的后,激动说道。 尹后能感受到贾蔷的惊喜,不过…… “若是,若是再这样压下去,本宫……怕也活不许久了……” 尹后呼吸微微急促地说道,她快喘不过气了。 贾蔷惭愧道:“都是臣的过错,未能将娘娘拉出险境来。不过……娘娘,也多亏这根横梁,撑起了上面的废墟,不然咱们不管往哪躲,都难逃一死。娘娘千万坚持住,凤藻宫坍塌,此刻一定有无数内侍御林在扒救。王爷就在外面,救援一定很快到来。这根横梁足够结实,可以支撑到得救!” 尹后气息越来越虚弱,道:“可是,我……我喘不过气来了……贾蔷,本宫要不行了……本宫死后,你要……你要护住……护住李暄……和尹家……” 贾蔷闻言,咬牙道:“娘娘,你……你放心,你死不了!且忍忍,看我,看我支撑起来些!” 说罢,满是血色的双臂缓缓支撑在左右,而后深吸一口气后,开始缓缓发力,一点点,一点点,虽然几乎微弱的没有,但确实往上提高了一点点。 只这一点,却让尹后总算能吸一口气,喘息几口。 不过等她回过神一些后,就感觉到有液体不断滴落,甚至滴入其嘴边,那腥咸的味道,分明就是血的味道。 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就看到贾蔷满面狰狞的在用力,用力为她顶起方寸生天! 而血液,就从他的嘴角,不断的溢出…… 这一刻,尹后心中没有丝毫嫌恶,唯有震撼的感动。 他在拼命! 不过随之,她的面色又渐渐有些不对了。 “贾蔷,快松手罢,不必强撑了,撑也撑不久的。” 尹后登时心悸,沉声说道。 她灵台一片清明,不愿任何无礼之事发生。 贾蔷却如同魔怔了般,依旧不肯放手,口中艰难的吐出一言来:“娘……娘娘,若……若臣不幸,劳……劳娘娘,照顾好……照顾好……臣的家人。” 他每说一个字,鲜血都不要钱似的滴落,尹后甚至能感觉到整张脸都被贾蔷的血浸湿了。 尹后相信,贾蔷这一刻,心中绝无半点邪念。 但是,她又怎能让他这样去死? 她为了贾蔷这颗棋子,付出了太多。 到了现在,她甚至不否认,对于贾蔷,已经早非当初纯粹的利用心思,还多了几分对子侄的喜爱。 人非草木,即便最初时是在做戏,但做多了,难免生出些感情来。 所以无论如何,于情与理,都不能让他轻易去死。 外面扒救的声音,听着已经不远了,即便再压一会儿,也死不了…… “贾蔷,本宫命你松手!你敢不听本宫的懿旨?” 眼见贾蔷似乎都要挣死,尹后沉声喝道。 贾蔷似乎终于力竭,不再强撑,艰难应了声:“娘娘,我听到上面的声音了,快得救了……臣,臣尽力了。” 说罢,头一歪,昏了过去。 两手脱力松开,横梁带着千斤重力压下。 只是,贾蔷身形被压的向前一挺,尹后闷哼一声后,凤眸陡然圆睁。 …… 第0938章 帝危? 大明宫,养心殿。 整个养心殿坍塌了大半边,隆安帝被救出时昏迷不醒,面若金纸。 剧烈的地震来临时,猝不及防之下,他从御椅上摔倒。 若只如此倒也无妨,可厚重的御案侧翻砸在腰间,却重创了这位天子。 若非熊志达舍命扑过来,以身子挡住了隆安帝的头部和胸腹部,碎砖落石都能终结这位帝王的性命。 除了隆安帝受伤外,韩彬半条手臂砸断,左骧头部受创,郭松年……这位原本刚刚崭露头角,很明显就是隆安帝为培养一个可以接班林如海的宰辅苗子,一只脚已经迈进武英殿,结果半边身子都被砸烂…… 惨不忍睹。 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隆安帝的生死。 隆安帝生,则根本不失。 隆安帝若是…… 那后果就极其严重了。 韩彬忍着断臂之剧痛,一面搜集太医,迅速来诊治,一面召集韩琮、张谷、李晗三位未受伤的大学士,命三人立刻稳定局面。 并让人去布政坊林府,请林如海即刻进宫。 以天子御笔,朱批传旨京城十二团营封营,但有一兵一卒出营,自指挥起,军官皆斩。 命步军统领衙门封锁九门,无旨不得出入。 命皇城四门将锁死宫门,无旨不得打开。 命宗室诸王居府待命,擅自出府者,以谋逆罪诛之。 并派人去招宝郡王李景、四皇子李时进宫,以备不忍言时之需…… “皇后娘娘何在?” 大致安排妥当后,韩彬发现竟无尹后身影,不由皱眉问道,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就听一内侍面色苍白道:“回元辅,方才凤藻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凤藻宫偏殿也塌了,皇后娘娘正在里面召见宁国公,一并都……没出来。” 韩彬闻言,本就头疼欲裂的脑袋“嗡”的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若不是身旁人赶紧搀扶,怕就要倒下。 这一瞬间,韩彬似乎老迈了许多。 帝后同时出事,贾蔷也出了事…… 贾蔷一旦有事,林如海悲痛之下,势必难保。 整个隆安新政的大局,便于今日崩塌! 韩彬数十年坚韧不屈的心智,在这一刻都隐隐开始崩溃…… “去探,立刻组织人手去救援!” “老夫就不信,天要亡我大燕!” …… 凤藻宫。 整座宫殿,只中殿还残立着,东西两座偏殿坍塌成一片断壁残垣。 此刻,李暄、牧笛带着百余宫人将西殿扒开了大半,已经扒出了十八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每扒出一具,李暄都要嚎啕大哭一回。 哭到最后已经绝望,瘫坐在泥土中木然落泪…… “轰隆!” 偏在此时,春雷炸响,天空阴霾,没多久,就开始降雨。 见此,李暄如同崩溃了般,指着上天破口大骂起来。 用他所知道所听过最肮脏最下流的话,咒骂着老天无眼。 谁也不敢上前劝,谁也不忍上前劝。 此刻李暄不是一个皇子,只是一个没了娘亲的儿子…… 直到李景匆匆赶来,看到李暄坐在一地尸身中哭骂成那样,亦是目眦欲裂,落下泪来。 他一步步走到跟前,看着李暄一字一句问道:“老五,母后呢?” 李暄听到李景的声音,才缓缓回过神来住了口,抬眼看去,见是李景,嘴巴大大张开,痛哭到无法出声,过了好一阵,才终于喊出声道:“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李景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心肝俱裂,跪地抱住李暄大哭道:“五弟,大哥来迟了,大哥来迟了!母后……母后何在?让大哥……让大哥再看看母后罢!” 李暄一听“母后”二字,哭的愈发惨烈,痛不欲生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景见之心痛的握拳重重砸在地面上,没一会儿,就是一片血肉模糊,另一手紧紧搂住李暄,安抚幼弟。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到牧笛疯魔一般尖声叫道:“娘娘还活着!娘娘还在!娘娘……” 李景闻言一怔,随即陡然睁大眼睛站起身来,就要跨步过去。 却发现腿被李暄抱住…… “大哥,大哥!带带我,带带我!我没气力了,我走不动了……” 李景:“……” 此时都忘了让内侍来扶,李景只能将李暄提起,发现太重后,干脆背了起来,踩着泥泞往前行去。 等到了跟前,却发现那根横梁已经抬起,尹后被数位嬷嬷抱起,满面的血在春雨的浇淋下,往下滴落的都是血水。 “母后!!” 李暄见此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跪下,嚎啕大哭起来。 李景也只当尹后已遭遇不幸,潸然泪下,满面痛苦。 牧笛却面带喜色道:“大皇子、五皇子别哭了,没事,娘娘没事!只是一时憋住了气,昏了过去,一会儿就好。” 李景闻言大怒:“狗奴才!瞎了眼了,母后脸上的血难道是假的?你这狗才若以为凭此就能糊弄过去,却是痴心妄想!母后出丁点差池,本王必取你项上狗头!” 牧笛眼睛眯了眯后,道:“大皇子息怒!娘娘脸上的血不是娘娘的,王爷请稍后……”说着转身同抱着尹后的诸嬷嬷昭容等道:“你们速去请太医来,为娘娘诊治!取干净的大氅、热水,在皇庭搭起帐子来,还有暖炉……” 牧笛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后,方回过头来同李景道:“不幸中的万幸,娘娘为宁国公所救,娘娘脸上的血,也都是宁国公所流。” “贾蔷?” 李景皱了皱眉。 李暄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问道:“贾蔷呢?贾蔷哪去了?” 牧笛指了指横梁旁边一昏迷不醒之人,叹道:“宁国公用自己的身子卡在横梁下,为娘娘撑起了一线生机。若非如此,娘娘恐怕就……” 李暄手脚并用爬到贾蔷跟前,见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颤着手探了探鼻息,似乎也没探出甚么来,不由又大哭道:“贾蔷!贾蔷啊!你球攮的,怎么就死了!贾蔷,贾蔷啊!” 一边哭喊,一边握拳打贾蔷的胸口。 连打三下后,贾蔷忽地一下坐起,“咳咳咳”的发出一阵咳嗽声,呕出一大口淤血,又起身趴在那,大口咳嗽起来。 “贾……贾蔷,你没死?!” 李暄有些懵,看了看周围,内侍们又挖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来,再回过头来看贾蔷,虽然满脸狼狈,但好像的确不似那些尸体那样…… 贾蔷咳嗽了好一阵后,长出了口气,道:“本来没死,还剩一口气,刚才差点被你活活锤死了。”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若是方才李暄在连续扒出十八具尸体时心是碎成玻璃渣的,那么此刻,他又觉得是如此幸运之人。 贾蔷见他高兴成这样,也是笑了笑,天家这样的地方,能出这样一个奇葩,当真不容易……不过他还是举了举红肿流血的手臂,道:“王爷先别急着乐,快去帮我寻个太医来瞧瞧,包扎包扎。” 若是在这个时代感染了,不是闹着顽的。 李暄一迭声应下后,催促牧笛道:“还不快去寻太医来!” 李景却淡淡道:“急甚么?太医这会儿都在父皇那里,等父皇用罢,再派人来也不迟。” 说罢,转身离去。 对李景而言,贾蔷一个臣子去救皇后,原是天经地义的事。 便是舍命相救,也不过是本分。 李景这般作态,倒让李暄很是不好意思,道:“别急,等太医来给母后瞧过就给你看。母后伤势不重……贾蔷,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你当时是怎么保护母后的?” 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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