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展能为之处。” 贾蔷摇了摇头,道:“弟子还是想清闲些,先生的苦累日子还没开始,还请先生务必保重身子骨。” 林如海微笑道:“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心里有数。看着婴孩长大成人许是艰难,可再活十年,为师还是有信心的。” 承受过夭子丧妻之苦,自己也经历了生死之大恐怖后,他心境没有被击垮,反而更加坚韧豁达,看天地都不同。 再加上开始注重养身保养,林如海自己觉着,身子骨反倒在往好里养。 所以,先定一个十年的小目标…… 看着自信满满的林如海,贾蔷神情却忽然变得迟疑起来,顿了顿,他咬牙问道:“先生,或许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弟子从来相信文人相轻之说。且,先生虽在扬州盐政为朝廷为皇上立下大功,于山东更是光彩夺目,可那几人果真就伏先生,位居次辅之位?就资历来说,他们其实应该还在先生之上的。” 林如海闻言面色微变,他微微皱眉,看着贾蔷道:“怎想起问这些?” 贾蔷正色道:“弟子也曾思量过新政,其实想一想,历朝历代都不乏有名臣,以敢为天下先之大气魄,和强硬的手腕,试图从既得利益群体中,夺下一部分利益来,为国运续命。有的成功了,但也有不少失败的,下场颇惨。 如今君明臣贤,弟子自不怀疑,经过艰苦斗争后,能做到新政大行天下。可是弟子观史,发现即便青史之上曾留名的那些中兴名臣,甚至是那些开国名臣,也不是说就真的一心为公。 他们彼此之间的斗争,也从未少过。 按理说,这样才是正常的,可今日我瞧着那些人,对于半山公将先生列居其次,好像都没说甚么,甚至乐见其成? 我就觉得很有些不对,他们该不会在憋着甚么坏罢?” 林如海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贾蔷后,摇头笑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从未当过一天正官,居然能想到这些……” 贾蔷干笑了声,道:“弟子只是素来习惯以人性本恶来揣摩人心……” 林如海闻言,有些疼爱的看着贾蔷,道:“不需如此,为师能应付得了,也能庇佑得了你平安。” 贾蔷笑了笑,道:“有备无患嘛。都说上阵父子兵,弟子也不忍心见您老忙于国事公务之余,还要提防一些明枪暗箭。您放心,我再不会随意砍宰辅公子脑袋了……” 林如海闻言失笑,他顿了顿,缓缓道:“其实改革新政,正如你所言,是从庞大的得利人群中,夺一部分出来,分给百姓,让穷苦百姓能喘口气,有条活路。而说到底,最后是落到户部财政上的。所以,再从得利人群口中将利夺回来前,户部的差事是最难、最重,也是最累的。他们目前,自然要先谦让一番。而等银子到国库,到了该分配利益时,那会儿兴许会激烈些。而且,眼下他们各自的抱负都要用银子,对于财神爷,还是供着些的。” 贾蔷点点头,道:“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林如海笑着提醒道:“莫要胡乱,新政推行天下,其中遇到的艰难,不是你能想得到的,若不能上下一心,至少也要抱着求同存异的心胸,是走不远的。你眼下为绣衣卫指挥使,更不能乱来。不然,皇上那边说不过去。蔷儿,你要知道,皇上可不止绣衣卫一家耳目……” 贾蔷点头应下,笑道:“先生放心,如今众正盈朝,我不会乱来的,天下大势在新政,我自知惹不起,就是提前做些小小的准备……” 林如海倒没在说甚么,他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罢。” 贾蔷赔笑道:“那弟子先去清竹园,和师妹告个别……” “去去去去……蔷儿!” 林如海正赶人,忽地又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贾蔷。 贾蔷不解回头望来,就见林如海双目看着他,眼睛里是少见的认真,贾蔷心头一凛,以为林如海要警告他甚么关于黛玉之事,忙恭敬道:“先生有何教诲?” 却听林如海轻声道:“蔷儿,记住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眼下宫里待你极好,但万不可轻狂,忘了根本身份。需牢记一言:伴君如伴虎。去罢。” …… 清竹园,黛玉闺房。 月亮窗下。 一张梨花木书桌边,黛玉单手托着粉腮,黑漆漆的灵秀明眸望着贾蔷,见他好久未言后,忽然呼出口气来,抿嘴笑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吓人?” 贾蔷进来时面色凝重,坐下后又一言不发,紫鹃和雪雁都唬了一跳,倒是黛玉不慌不忙,让他坐下后,就等着他回神。 贾蔷转眼看了圈,发现屋里雪雁已经不见了,但紫鹃还在,边唤了声:“紫鹃!” 紫鹃莫名,应道:“怎么了?” “消失!” 紫鹃:“……” 黛玉“噗嗤”一笑,拿绣帕丢了丢,嗔道:“就知道欺负紫鹃,回头我也欺负欺负香菱儿!” 贾蔷干笑了声,道:“那算了。” 黛玉没好气白他一眼,又问道:“刚是怎么了?” 贾蔷却又看向紫鹃,道:“我刚认真的,我和林妹妹说会儿话,你先回避一下。” 紫鹃气恼道:“这都夜了,侯爷能进姑娘屋里已经算不错了,还想其他的,却是不能!” 贾蔷黑下脸来,黛玉啐他一口,而后回头对紫鹃道:“你先去碧莎橱,一会儿再过来。” 紫鹃没法子,只能叹息一声,郁气满满的走了。 紫鹃刚出门,贾蔷就将黛玉的柔荑握在手中,嘿嘿笑道:“明儿去不去桃园?” 黛玉俏脸晕红,灯烛下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她却没好气道:“爹爹才回来,我如何走得开?” 贾蔷笑道:“明儿先生就要去宫里办公,估计未必回得来,你留家里做甚么。” 黛玉嗔他一眼,道:“那也不成!岂有爹爹刚回来,我就出去的道理?” 贾蔷惋惜道:“我听说明儿庄子上要做些火折子,挺有趣的,你一起来瞧瞧多好。” 黛玉好笑道:“做火折子有甚么好看的?” 贾蔷问道:“你知道火折子怎么做?” 黛玉一滞,摇了摇头。 贾蔷笑道:“这就是生活里的点滴事嘛,虽然琐碎,可是若能和你一起经历这些,我觉得比在外面带千军万马立大功还有意义。” “……” 虽明知这厮在哄她,可黛玉还是忍不住心动,好在,她终究是有自己原则的,遗憾摇头道:“我要在家等爹爹呢,下回可好?” 贾蔷也不逼迫过甚,点头笑道:“那你得给我一点补偿。” “甚么补……” 话没说完,黛玉看到贾蔷炙热的目光,反应过来,登时大羞,从他手中抽出手来,“凶狠”的打他两下,而后人就腾空而起,落在了贾蔷腿上。 贾蔷看着紧闭星眸,睫毛微颤,呼吸急促,双手握紧绣帕的黛玉,轻轻低头向下…… “嗯,咳咳,嗯嗯!!”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碧莎橱内没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传过去,紫鹃便发出了她的声音…… 黛玉如梦惊醒,忙从贾蔷腿上挣下来,眉眼间的羞意和春色,媚的贾蔷差点乱了神魂…… “你快去罢!” 黛玉撵人,贾蔷哪里舍得走,笑道:“再说会儿话!” 黛玉也有法子应对:“紫鹃,过来添茶!” 贾蔷:“……” 黛玉才不吃他这一套,嗔他一眼后,隔着书桌坐下。 紫鹃急急赶了回来,看了看黛玉的面色,就凶巴巴瞪了贾蔷一眼。 贾蔷冷笑,紫鹃有黛玉做主,却也不怕了。 黛玉笑问贾蔷道:“还没问你,今儿你和爹爹回西府,和老太太她们商议的如何了?” 贾蔷懒洋洋道:“贾赦两口子去城外庄子上养鸡,贾政辞官,闭门读书,奉养老太太。王氏居家礼佛,不得露面。” 紫鹃闻言唬了一跳,黛玉闻言,虽面露不忍之色,但还是选择和贾蔷站在一起。 见她没说甚么,贾蔷温声道:“你放心,此事便就此揭过,不会波及到老太太身上。我知道,你一直念着前些年老太太对你抚育之恩。所以,今后不会让你难做的。” 黛玉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贾蔷道了声:“还是要谢谢你呢。”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叫道:“紫鹃,消失!” 紫鹃:“……” 黛玉忍不住咯咯笑道:“你这坏家伙,快走快走,离了我这地!你再不走,一会儿姨娘就该来撵人了,看你还要不要面皮!” 贾蔷闻言心知的确不好多待,与黛玉对视稍许后,才在紫鹃抖鸡皮疙瘩中,扬长而去。 ……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 赵国公姜铎整个人都快陷入厚厚的熊皮大褥中,高椅下居然还燃着一熏笼。 老人怕冷,深秋转寒之际,对姜铎来说,不是甚么好时候。 他看着站在跟前不远处,面容消瘦的甄玉嬛,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窄。这人一辈子,要经历多少糟心事?便是老夫,当年也没少受胯下之辱……” “嗯嗯,咳咳咳!” 姜保妻子邹氏忙干咳了几声,提醒她这位老公公,有些话不好说…… 姜铎不怕,还挺荣光道:“这有甚么不好说的?就是好些人把过去的丑事和心酸劳苦都藏着不说,好似他们生来就英明神武,才让你们这些孩子,经历些难事就觉得天要塌了。林哥儿媳妇,甄家是坏了事,死了不少,流放了不少,可到底还活着不少,是不是?当初我们姜家,除了老夫外,却是连个囫囵尸体都没给我留下哇!那该怎么着,我也不活了?” 甄玉嬛点点清泪流下,又见姜铎指着邹氏道:“还有你婆婆,当年也小产过……” “哎呀!国公爷!” 邹氏一张老脸臊的通红,叫了声。 姜铎还是不怕,道:“你不同这丫头说,这丫头必是想不开的,只拿这些当天大的事!丫头啊,你能保住性命,就说明你是个有大福气的。你婆婆也是有大福气的,当时也是哭的要死要活,你公公那个憨蛋子屁事不顶,也是老祖宗我,嗯,就是老祖宗我出面,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好好伺候你婆婆的。” 邹氏顾不上害臊,眼圈都红了,道:“国公爷,这辈子给您老当儿媳妇,是我的福气。我多积攒的福气,下辈子啊,还给您老当儿媳妇!” 姜铎瘪起的嘴张开,哈哈笑道:“外面多少人骂我老不羞呐!” 邹氏恼道:“那些人都是在放屁!” 甄玉嬛被这种家人气息感动了,叹道:“能遇到老祖宗和婆婆,也是我的福分。” 姜铎笑道:“都是一家人,都是福气!所以丫头啊,莫要整日里窝在家里难捱了,出去逛逛。正巧,老祖宗也有事要你帮把手哩!” 甄玉嬛闻言忙道:“老祖宗有事吩咐便是,当不起一个帮字。老祖宗,我是姜家妇,老祖宗待我不比亲孙女儿差。婆婆亦拿我当亲闺女疼着……若是家里有难处,便是,便是去上刀山下火海,媳妇也愿前往。” 她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若无姜铎压着,甄家坏事的那天,她就该去庵堂里礼佛了。尤其是小产后,更会难容于姜家。 但姜铎坚信家和万事兴,姜家糟糠之妻只要无大过,绝不可轻贱……这才让她能安稳的活到今日。 姜铎闻言自然大为高兴,道:“好好好啊!我姜家武勋之门,连孙媳妇都能说出这样提气的话,合该进我姜家门儿!不过,倒不必你去上甚么刀山,下甚么油锅。我姜家男人还没死绝,岂有让女人赴险的道理?就是想让你去林家,姜林那个小狗肏的……” “国公爷!” 邹氏差点没气死过去,她儿子是狗肏的,她成甚么了? 甄玉嬛也红了脸…… 姜铎“哎哟”了声,忙赔笑道:“是我的不是,可见是老悖晦了,不该当面骂……” 邹氏:“背着也不该骂!” 姜铎打了个哈哈,只当没听到,继续对甄玉嬛道:“如今林如海和贾蔷那贼羔子的势头太旺,咱们姜家虽然不怕他们,可没必要这会儿子上赶着和人干,是不是?所以,我想服个软,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可惜姜林这球攮的和贾蔷那小忘八闹的太僵,也不好让你去寻那忘八,得给你留体面。不过我听说,你和林如海那闺女也是认得的?” 甄玉嬛点头道:“当初……当初老太太在淮阴老宅时,设宴招待过他们。那时,林姑娘也在。” 姜铎笑道:“既然是故人,那就好办了!你多往林家跑跑,也不必低三下四,这天下间能让我姜家媳妇低三下四的人还没出生!就是会会旧友,说说话,做做诗,多来往来往。你可愿意?” 甄玉嬛忙应道:“自然愿意,老祖宗,明儿我就去。” 姜铎笑道:“那就去准备准备罢,让你婆婆拿出些好头面好衣裳给你,再备上厚礼,多去几回!” 等邹氏引着甄玉嬛走后,一直在后面跟个透明人一样,被骂也不敢说半个字的姜林上前,轻声问道:“老祖宗,这样做,是不是太着痕迹了?怕都看得出,姜家故意给林家和,贾蔷低头,把他们往火堆上架罢?” 姜铎哼了声,缓缓闭上眼睛,道:“你小球攮的懂个叽霸!这人心啊,知道了又如何?便是明知道如此,照样可以扎一根刺进去!唉,小林子,你要快些长起来,这脑袋生的跟驴蛋泡一样,老子连死都不敢合眼呐。” …… 小汤山,桃园。 贾蔷回来时,都快子时了。 大篝火堆已经熄灭,碳火被埋,却还留了一堆小篝火。 篝火上摆一砂壶,里面煮着香茶。 很意外,竟是宝钗和尤三姐坐在篝火边,轻声说笑着。 见贾蔷回来,二人起身相迎,贾蔷摆摆手,示意二人坐,然后看着宝钗笑道:“怎还没睡?” 宝钗抿嘴笑了笑,道:“想着快要回去了,多看看夜色……” 尤三姐咬了咬朱唇,看着贾蔷忽然道:“是要回去了么?”语气温柔的,让她自己都吃惊。 贾蔷看向她,微微颔首,笑了笑道:“对,明儿就回。” 宝钗笑道:“那我可先回去歇息了,明儿早起呢。”说罢,起身与贾蔷笑了笑后,就回了茅草屋。 贾蔷见尤三姐低头站在那,轻声道了句:“你也早点去歇息罢。” 尤三姐未曾想,贾蔷竟会主动同她说话,登时抬起头,秀美的脸激动的通红,眼睛亮晶晶的望向贾蔷,但又忙垂下眼帘,似担心目光会招惹到他…… 贾蔷心里一叹,道了声“晚安”后,转身上了山。 背后,尤三姐重新抬起眼帘,望着贾蔷渐远的背影,杏眸含笑,一张俏脸,似人面桃花…… …… 第0658章 士绅一体纳粮当差? 翌日清晨。 一大早,探春、湘云、惜春并香菱、晴雯、小吉祥、小角儿并十二戏官等丫头,一个个穿着农家布衣,裹着布帕子,背着小竹篓,就随着贾蔷还有庄子上的两个农妇,两个女孩子出发了。 临走前,贾蔷还要过把瘾,做火折子! 前世看过不少古装剧里,从怀里掏出木棒一样的东西,打开后吹一吹就能点火,跟打火机似的,觉着很神奇。 这辈子也见过,当初还用过一回,只是当时正落魄中,一心为生计出路发愁,哪有心思去念想甚么火折子…… 如今倒是有这闲余了,正巧儿先前听身边人说,庄子上要准备火折子过冬,他就起了心思,想见识见识。 早起用饭时说了嘴,观赏队伍就大了八圈儿…… 好在庄子上的女人都会,这会儿就引着一众人,前去捣拾! “这是砖硝,春泛盐,秋泛硝,眼下正是采硝的好时候。所以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准备火折子。” 庄子妇人伺候了几天,也算了解一些贵人们的性子,已经不似先前那样拘谨了。 贾蔷拿着猪鬃刷子,跟着妇人学着将砖墙上的硝灰刷下来,其他姊妹们嘻嘻哈哈,有样学样的寻找硝灰。 她们寻日里在府上,身边都有丫鬟嬷嬷随时看着,除了针黹女红外,也就让爱好个琴棋书画。 其余的再想碰一碰,却是不能的。 如宝钗、迎春这样的规矩人,连出门在外没婆子们约束,都不会尝试这样的活动。 探春、湘云等爱顽勇敢的,倒是愿意试一试。 等收拾好砖硝后,妇人又引着众人去碎木炭。 用铜臼杵,将块状木炭捣碎。 因庄子上提前有人准备,所以庭院里摆起十几个铜臼杵,女孩子们拿着这,学着“咚咚咚咚”的捣了起来,炭灰扬起,白白嫩嫩的脸上沾上一块黑灰,引得一阵阵笑声。 待将木炭用筛子再细细箩一遍后,将先前的砖硝和细木炭搅拌均匀,备好后,就算是火折子里的药了。 庄子女人又引着众人去背干藤草,采芦苇花,取来早先备好的棉花,用石锤将三样捶成棉饼,洒上松香、硫磺、樟脑以及先前备好的砖硝、木炭粉,将棉饼卷起,塞入削制好的竹筒里,便大功告成! 贾蔷接过送来的火折子,将他手里亲手做的火折子点燃后,盖上竹帽,如此,一枚火折子便算做好了。 可做好后,贾蔷没来得及理会身旁带着小角儿、小吉祥三叩九拜恭喜他英明神武的香菱,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一硝二硫三木炭…… 他娘的,再加点白糖岂不就成了大伊万了?! “来来来!都给我啊!” 贾蔷原还想让这些小丫头子们将她们亲自做的火折子保存起来,当做纪念,这会儿想明白是这玩意儿后,赶紧要统统收缴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厉害的女孩子们纷纷抗议! 探春上前靠近,挺着小胸膛,不伏道:“凭甚么?我们要自己留着!” 贾蔷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前弹了下,听她“哎哟”一声,又见她着恼,就要反击报仇,忙道:“我这不是缺这个么?手下要用,旁人做的我不大放心……” 听他这么说,诸女孩子们虽明知多半是假的,却还是交了出来。 香菱第一个嘻嘻哈哈的交出来,被探春、湘云拉过打了屁股,却也不恼,反而愈发笑的止不住。 贾蔷收干净后,救出香菱,道:“行了行了行了,该回家了,别闹了!” 探春、湘云虽瞪他一眼,却还是有些怅然道:“也不知下次还能不能再出来顽一回……” 二人都是爽利英豪的性子,喜欢这样开阔,站在高处可望天地的地方。 贾蔷见二人疯狂以目光暗示,笑骂道:“等冬日再来观雪景猎野兔就是!” 一群女孩子们闻言登时欢呼起来,一起折返草堂,换了衣裳后,乘车一道折返城里。 …… 皇城,养心殿。 今日大朝会,金殿之上宣麻拜相! 三十载来,韩彬历任大燕最贫苦之疆省督抚,政绩斐然,清望满天下。 今由两江总督任,拜保和殿大学士。 虽然荆朝云亦为此中堂,只是打三日前,荆朝云便上了病假折子,在家休养。 数度乞骸骨而未得准…… 总之,今时今日之领班军机大学士,已然换人! 而原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则拜为文华殿大学士,晋为次辅! 又有御史大夫、东阁大学士窦现,拜为武英殿大学士。 李晗,拜为文渊阁大学士。 张谷,拜为东阁大学士。 左骧,拜为体仁阁大学士。 六位大学士的上任,其实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隆安帝。 荆朝云、罗荣、何振等主政内阁时,隆安帝不敢放过任何一本奏折,事必亲躬,唯恐让那起子给糊弄了过去。 但现在,却可先由内阁在奏折上批复,以条旨给出处理意见,也就是所谓的“票拟”。 而隆安帝只需对票拟进行批复,也就是所谓的“批红”,只要审查一遍大学士们的处理办法是否合适即可,却不再需要,他自己殚精竭虑的想法子。 如此一来,只要不遇到硬骨头,寻常一大半政务,都可由内阁来分担。 隆安帝便有机会,思量一些新政大略,和一些往日里没有时间理会之事…… 贾蔷被召进宫,来至养心殿时,隆安帝正在听韩彬奏对,所奏之事,乃关吏部官员考核。 韩彬初见贾蔷进来时停顿了下来,眉头皱起,不过却听隆安帝道:“让他听听也无妨,往后爱卿少不得要差遣他,许多事他若不明白,非捅出篓子来不可。再者,也要有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愣种,不然宗室王公、皇亲国戚和勋贵那边,爱卿就要费力了。” 贾蔷:“……” 韩彬闻言了然,又见贾蔷脸上不掩幽怨之气,便皱眉提醒道:“贾蔷,皇上对你的恩典,用隆恩二字来说都不为过。先前窦广德还在劝谏皇上,说你毕竟是外臣,恩遇太过,难免让你心生骄矜,未必是好事。怎么,让你办点差事,委屈着你了?”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不曾,就是没想过,小子这点年纪,也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妥妥的压榨童工! 隆安帝哼了声,韩彬则笑道:“甘罗十二为相,古今少年英雄比比皆是,不多你一个,不必妄自菲薄。” 隆安帝冷声道:“韩卿不必理会,这混账就是惫赖惯了!昨日朕才交代他大任,原想着今日一早,天不亮他就该去绣衣卫衙门,再到朕这来领旨办差。结果这混账居然跑去他城外桃园庄子里去厮混了宿!贾蔷,你仔细着,再敢怠惰办差,朕让你吃桃吃个够!” 这下马威打的,贾蔷只能晦气领旨。 就听韩彬继续奏对: “臣昨夜翻阅吏部京察文书,大感荒唐!” “文书之上,竟多是‘大圣大贤,川岳风云,冰玉麟凤之类’,难得有少数考语提到官员的不足,却也写得十分隐晦,如‘摹拟无能曰长厚,摹拟衰迈曰老成’,臣都搞不懂,这到底是褒还是贬!” “这样不行,没个具体的准则,全凭吏部四司的感觉来评,实在荒唐,多有谬处!” 隆安帝闻言皱眉道:“爱卿所言,甚合朕心。朕也以为,荆朝云他们搞的那一套,很是玄虚。只是,又该如何革新?” 韩彬道:“此弊端其实早在臣心中多时,也草拟了一份折子。只是具体细节处,还待臣再细查些时日,仔细修正一二。有不少拿不准之处,还要请皇上示下。” 啧,会做官,也会做人! 其实古来贤臣,多有犯言直谏之美名。 但贾蔷观来,这样的美名,多只通过一二桩小事得来。 千古以来,魏征那样的也只一个。 窦现看起来有些想学人家,但尺度感觉拿捏的不准,时而用力过猛,时而又有顾虑。 隆安帝听了却满意,问道:“爱卿且大致说来听听。” 韩彬道:“臣以为,吏治考核之根本,是务要确定考核之准则,同时也要设定期限。即‘立限责事,以事责人,务责实效’。一为公务之结果,一则为实效,而不是那些花哨的评语。此考核之新法,臣名之为‘考成法’。” 隆安帝闻言眼睛一亮,道:“具体如何考成,爱卿可详言之。” 韩彬点点头,侃侃而谈曰:“臣以为,六部和都察院皆应将所属官员应办之差事,定立一期限,并录于三簿之上。 一簿由六部和都察院留作底册,另一簿送六科,最后一簿呈内阁。 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查验。 对所属官员承办之事,每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反之则如实申报,否则以违罪处罚。 六科亦可根据账簿登记,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 最后内阁同样亦依账簿登记,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考成一次不过关者,罚俸。 二次不合格者,降职。 三次仍不合格者,罢官!” 隆安帝闻言,面色凝重起来。 他登基前,是经历过部务的。 对于六部官员是甚么德性,再清楚不过。 太祖以来,通常是六年一次京察,三年一次外察。 即便如此,每一回官察,官场上都是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而韩彬却将最短的三年一查,变成一月一查…… 便是隆安帝,都觉得那些官儿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见隆安帝沉默思量,韩彬沉声道:“皇上,新政之根基,便在于吏治。吏治若不清,新政则绝无大行天下之可能!” 隆安帝闻言一震,缓缓点头道:“好,此事就依爱卿。只是,京察如此,外察又该如何?相距如此之远,不可能月月查验……” 韩彬闻言道:“外省之政,其实只需考成两点即可。一为粮税,二为缉盗!” “缉盗?” 隆安帝大感意外,粮税他明白,粮银乃国之命脉,重中之重,为官员考成之首倒可以理解。 可缉盗…… 韩彬沉声道:“皇上,臣久经州府,知小民之苦,一为贫困,二则为安稳。如今大燕看似太平盛世,已逾十数载未经战事。然各地百姓,却常受恶徒匪盗之欺压。实际上,只要有个平和安定的落脚地,即便贫穷些,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可就臣看来,各地恶棍暴徒,却是数不胜数,惯会欺压良善。此恶不除,百姓难安。” 隆安帝了然,叹道:“满朝文武,当过州县亲民官者不知几何,却未有爱卿将民之疾苦放在心上。此议大善!” 不过刚说完此言,见角落里之贾蔷抹了把脸,明显像是快听不下去的样子,脸色登时一黑,喝道:“你有异议?你当然有异议,莫以为朕知道,你就是京城江湖最大的青皮头子!” 韩彬闻言,脸色登时变了,甚至转过身来,目光凌厉的审视起贾蔷来。 贾蔷唬了一跳,忙道:“皇上,您可别冤枉了好臣子啊!金沙帮那些人,都是开国武卒之后,从不作奸犯科,臣当初要做些营生,因为缺人才和他们合了伙。后来臣的营生越干越大,也越来越缺人手,早就将那些人全都拉上了岸,离了江湖,做正经人了。这些您都知道啊!” 隆安帝哼了声,道:“朕不是问你这些,朕问你刚才那模样,显然是对韩卿所言持异议。你素来多鬼才,且说说看。” 贾蔷迟疑了下,道:“皇上,臣就会鸡蛋里挑骨头,光会说问题,却又没法子解决,若是说出来,岂非轻狂自大?” 不等隆安帝,韩彬就道:“你只管说就是,提出问题就不错了,若还能解决难题,那还要我等做甚?” 贾蔷赞服道:“不愧是半山公,小子佩服……” “少扯臊!快说!” 韩彬岂有心思与他哈拉…… 贾蔷干笑了声,道:“韩相这两项考成要点原都是好的,只是,小子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妥,譬如这缉盗。抓盗匪恶徒,将青皮地痞都抓起来,当然是好事,也该干。每年都该狠狠的来一回,让百姓得安,绝对是福政。可小子觉得,若是设立每年缉捕多少人的目标,就不大妥当了。毕竟坏人一定会越抓越少,实际上头一年狠狠的抓一批、关一批、杀一批,第二年就不会有多少了。可若将抓捕多少恶徒放在官员考成中,一定会造成一大批冤案错案。还有粮税,小子觉得更不靠……小子觉得也有稍许瑕疵。” “……” 韩彬面色凝重,缓缓吐出个字来:“说!” 贾蔷也不怕,继续道:“以上缴粮税为考成法,可以预料得到,国库一定会丰收,还是大大的丰收!可是韩相,您得明白一件事,这粮税大多来自于底层百姓,来自贫穷不富裕的农民。而真正有钱的地主士绅,有钱的官员,实际上是不交税的。考成法越严,底下的官员搜刮起百姓来,只会越严。所以我觉得,可能有些不大靠谱。” 韩彬闻言,脸色黑的已经快成锅底了…… 隆安帝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喝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贾蔷无辜道:“皇上,韩大人刚才都说了,臣要知道该怎么办,还要他们干甚么……” 韩彬:“……” 顿了顿,他躬身与隆安帝请罪道:“臣思量不周全,还需回去仔细修正,臣告退!” 隆安帝忙宽抚了两句,让其莫要心急后,皱起眉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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