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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身其实已经被绣衣卫内顶级仵作检查过,贾珍所居的宁安堂也被人查看过。 不过当下这个时代,谋杀害人终究不过那几种手段罢。 用毒鸩杀人,被毒死之人,总有一些经典症状,如面色发黑,全身七窍流血,银针插试变黑等等。 除了用毒外,还有其他种种杀人手法,绣衣卫内皆有据可查。 若是贾珍死于这些范围内的他杀,那事情早就闹大,掀起轩然大波了。 可是以病杀之,丝毫无中毒症状,周身也不见丁点伤口,这样的死法,便是绣衣卫内也无记载。 这才悄无声息的过了这关…… 沉默稍许后,贾蔷对孙姨娘道:“既然如此,那就劳孙姨帮小婧招些这方面的人。不要吝啬银子,只一条,招的人,一定要家眷齐全。” 孙姨娘:“……” 老爷说的没错,这贵门子弟,心黑着呢。 …… “呀!蔷哥哥来啦!” 从李福院子里出来,时已至亥时末刻,将近子时,贾蔷来到薛家所住客院,原还犹豫要不要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惊喜声。 贾蔷转过身,就见宝琴穿一身宝石蓝白霏织丝锦衣,俏颜如花的站在灯下。 贾蔷“咦”了声,往她身后方向看了看,问道:“这么晚,哪去了?” 宝琴笑嘻嘻道:“就和林楚、香菱一起去听戏去了。” 贾蔷好笑道:“你们又让小四喜她们唱起来了?” 贾蔷送黛玉的十二人小戏班子就叫小四喜班子,因是从白家的四喜班子里选出来的,是十二个都颇有戏曲天分的小姑娘。 这些小姑娘原都是白家从江南各地采买来的,少说练了四五年,早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因年纪相仿,都不大,所以宝琴、林楚再饶一个香菱愿意同她们一起顽,且很快就熟了。 宝琴嘻嘻笑道:“也没正经唱,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浑闹……蔷哥哥既然来了,怎不进去?” 贾蔷道:“担心太晚了,打扰二叔和二婶婶休息。” 宝琴则笑道:“每年三十儿,爹娘都不怎么睡,要守岁呢。蔷哥哥快进来吧!” 贾蔷点头笑道:“那就走吧,估计你堂兄又将你哥哥缠磨的不行。” 果不其然,等贾蔷与宝琴一起推门而入,就见外间薛蟠正咋五喝六的拉着薛蝌吃酒。 只是薛蟠看起来张牙舞爪嘻哈高乐,薛蝌则满脸苦笑疲于应付。 万幸,看到了救世主的到来…… “二哥来了!给二哥请安!” 薛蝌趁机逃离薛蟠,打千问安,贾蔷叫起后,看着摇头晃脑急叫他的薛蟠道:“我先去里面请安。” 薛蟠闻言没了脾气,只仰头叫苦道:“蔷哥儿哇,哥哥我都快闷煞了哇!前些时候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伤,可以出去耍子了,结果碰到你遇刺,又圈我到今天。我从京里出来本是想高乐高乐,结果在船上又坐了大半月的牢,到了扬州府先是被齐家那球攮的给打了,躺了十来天,如今干脆直接关到了过年。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哇!” 他喝多了,叫苦叫的和唱戏似的。 薛蝌觉得面上无光,宝琴却咯咯笑了起来。 许是在她看来,这大头堂兄的确倒霉了些。 贾蔷摆手道:“再忍忍,明儿派人跟着你出去逛逛,早点歇息罢。过完年,大概就可以回京了。” 薛蟠闻言,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激动道:“过完年就可以回京了?蔷哥儿,咱们一起回去,干死赵国公家那狗肏的杂碎!” 贾蔷好笑的请教道:“怎么干?” 薛蟠闻言一滞,随即眨了眨眼道:“蔷哥儿你这么大的能为,还干不过那球攮的?” 贾蔷笑道:“那王八蛋是赵国公的亲孙子,赵国公当了二十多年的军机,虽不理事,可开个口太上皇都给他三分薄面。我这点本钱根基,弄得过他?” 薛蟠闻言气馁道:“那算了,我不跟你回京了,回头他见了我还得打我……我也别连累了你。” 贾蔷却摇头道:“虽然打不过,可他若是再敢无故打你,我也必不会和他善罢甘休的。天下又不是姓姜,到那时,打不过也要一起打。谁让,你是我的朋友?” 说罢,他拍了拍感动莫名的薛蟠肩膀,又对一双漂亮眼睛静静看着他的宝琴点了点头,道了句:“小孩子家就早点睡觉,熬夜长不高。” 说完,见薛蟠和薛蝌都大笑起来,也笑着进了里屋。 留下门口不远处的宝琴,渐渐曲起了眉头…… 小孩子? 伐开心!! …… 第0226章 狰狞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 虽是新年大喜团圆夜,可因为东府新丧,西府也未极尽享乐。 不过,因为贾珍只是晚辈,没有贾母老太君为他服哀的道理,所以仍旧一家人大宴了场。 吃罢团圆宴后,原本贾赦、贾政该早早散场,陪贾母吃完饭,他们自有各自的场子高乐。 贾政身边有一群清客相公,贾赦身边有一群貌美小老婆,各有各的乐子。 但今年,贾赦一直拖着未走,他是长兄,他不起身,贾政也不好走。 贾母看出端倪,知道贾赦必有事说,就打发了李纨带着一众贾家姊妹先去暖阁里暂避。 待凤姐儿安排嬷嬷丫鬟将席面撤下,又续上清茶后,贾赦方缓缓道:“老太太,论理,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该今儿个扫了你老的兴致。只是,有一事儿子实在拿不准主意,还得来问问母亲后,方能呈上去。时候不是很多了,所以才想着趁着今儿这个功夫,问问母亲的意思。” 贾母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几分,面上的笑容也寡淡下来,道:“可是东府的事?” 贾赦忙道:“正是,珍哥儿的事到此也差不离儿了,如今棺栋放在铁槛寺停灵,等日子一到,去埋了就是。可东府这样大一份家业,却不能没个主子。东府大老爷一心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更是大彻大悟了,愈发连家也不回,只等着羽化升天成仙人了。却将东府承嗣的事,托付了我……当然,也要母亲点头才行。” 贾母大年下的听闻这又是棺栋又是停灵的,心里恼火的紧,就不咸不淡道:“承嗣……蓉儿不是还活着么?珍哥儿就他一个骨肉,东府就这么一个嫡子,承嗣还用问么?” 贾赦以为贾母老糊涂了,忙同她解释道:“老太太,这武勋世爵承嗣,伯府以上的,不归礼部管,都归宗人府管,和宗室子弟一样,需要考封后才能承爵。蓉儿虽是东府嫡孙,可是如今还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也是个瘫子,这爵位和家业,怕是落不到他头上了,因为注定是过不来考封这一关的。” 贾母叹息一声,面上带了些悲色,她对贾蓉这个重孙,还是有几分心疼的,道:“往后,不管哪个得了这个爵,东府的家业,都有蓉儿一半。” 贾赦闻言面色一滞,随即道:“合该如此。母亲,先宁国共有子四人,长子承爵,但长房这一脉,到了珍哥儿父子这里,就算是断了。另外三房的子嗣,如今在京的只有两房,一为贾菱,一为贾菖。这贾菱今年虽然只二十有三,然为人诚孝恭敬,是个好孩子。只是,到底年轻了些,未必能担得起这样大一份家业。而贾菖,今年正四旬,年富力强……” 贾赦虽也夸赞了贾菱,却只是聊聊几语,却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将贾菖好一通夸。 好似宁国府那份家业,非贾菖去坐不可。 贾母听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等贾赦说的口渴,暂去吃茶润嗓子时,她好奇问道:“老国公除了长房外,不是还有三房么?怎就只贾菖、贾菱两房?” 不等贾赦开口,一旁贾政就笑着解释道:“另一房便是贾蔷那一支,只是如今蔷哥儿不在京,所以兄长未提及。不过,说起来当年先宁国虽共四子,然二嫡二庶。恰好长房和贾蔷这一支为嫡,贾菱和贾菖这两支为庶。若非如此,蔷哥儿父母早亡后,东府也不会收他进府抚养。” 贾赦闻言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分辩,却听贾母接口道:“哦?若是如此,那蔷哥儿合该承嗣宁国才对。我虽也明白,那混账东西不知礼数,可这只是小节,嫡庶为大节。再者,那孽障在宫里都有名号,太上皇夸了他几次,还赐表字给他,皇上也赞过他一次,这样大的造化,又是在东府长大的,绕过他去,宫里问起来,又该如何答?宗人府那边也有宝牒,查得出名堂来。” 贾赦脸色难看道:“可是那畜生就是个天打雷劈的没孝心的下流种子,让他去继承东府,还不翻了天?到时候,别家又该如何笑话我贾家?” 贾母笑道:“这个道理你就不懂了,没官没爵时,随他怎么蹦跶,官场上官老爷们只当他是个臭虫,不愿搭理他。可一旦袭了爵,往后就是官面儿上的人了,他再敢胡来,御史言官都饶不了他。” 见贾赦还想说甚么,贾母脸色微沉,道:“原本这都是你们爷们儿该算计的事,我一个老太婆不该掺和。可一来东府大老爷让我来管,再者……”贾母声音压低,瞪着贾赦道:“宫里大姑娘写信出来,同我们说了这是宫里的意思,你敢违背不敢?” 贾赦闻言,面色一白,不再言语,可脸上满满都是不满之意。 贾菖不仅下了血本儿又送给他一大批重礼,更答允他,承嗣宁国后,将库中金银宝物分对半给他。 这是多大一笔横财? 虽宫里有意点贾蔷承嗣,可贾赦也不会心甘情愿。 贾母早就得知这些日子来贾赦收了多少礼,明白他的心思,这会儿也不愿强押这长子点头,道:“你也不必不忿那孽障能落下这样大一份家业,宁国毕竟有嫡系玄孙在,只要蓉儿在,东府金银上的东西,还有外面的庄子、园子、铺子,大半都该归他。再者,尤氏还有珍哥儿的那些房里人,也都该分一些。如今那孽障还没回来,既然你敬大哥托了你,你就去帮着先分分家罢。” 此言一出,贾赦脸上终于放晴,笑道:“到底母亲经的事多,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在贾家人眼里,贾蔷终究不过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不入流的小子。 莫说贾蔷老子娘早没了,就算还在,又算甚么? 能让他落个爵位贾蔷就该上高香,给他们磕一万个响头了,其他的,岂有他的份? …… 恪勤郡王府。 今夜本是天下共庆之夜,恪勤郡王李曜为天子次子,尊贵非常,本亦该如此。 可李曜与郡王妃陈氏自宫中回来后,原要阖府同乐,不想进了王府,就觉得王府内气氛不对。 没半点喜气不说,内侍、婢女等都踮着脚走路,噤声不敢言,更遑论欢声笑语? 李曜见到这一幕脸色便是一沉,当下唤过王府长史,喝问道:“大过年的,一个个都撞客了么?谁拘着他们这幅模样?” 王府长史满脸苦色,跪地磕头道:“王爷,非他们故意坏王爷和王妃的兴致,实在是……侧妃娘娘她……” 听闻居然是白氏,李曜面色一变,皱眉道:“是谁在侧妃跟前嚼舌根了?” 长史忙摇头道:“王爷下过令后,府上谁敢烂嚼舌根子?不过,今儿个……今儿个……” “混账东西!黄汤灌多了,话也说不清了?” 李曜见长史言辞闪烁,愈发大怒。 长史见推脱不过,只能道:“不过今儿下午王爷、王妃刚走,陈家小五爷来送年礼了。侧妃娘娘招去了问了几句话后,就……” 李曜闻言,转头看了眼面色大变的陈氏,哼了声,抬脚就走。 待李曜走后,陈氏面色淡漠的问长史道:“今天陈家都有谁来了?” 长史忙道:“只有王妃娘娘家的五爷亲自来的,来了后,不知侧妃娘娘怎么听见了,就招了进去……” 陈氏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一个侧妃,就敢招正妃亲弟去问话,贱婢不知天高地厚。 长史也知道此事不妥,忙劝道:“五爷也不是好惹的,侧妃娘娘问了今年陈家的年礼是甚么,听说是先相国大人的书札,就取笑了两句。五爷一时气恼,就将白家的事说了出来,并未吃亏……对了,五爷走时,奴才按娘娘的吩咐,取了一盒银锞子给他,可五爷只是不要,还说赶明儿赚份家业,要给世子外甥买小马呢。” 陈氏闻言眼睛都红了,她本出身相府,只是父亲景初二十五年就没了。 家里四个姊妹,只一个幼弟。 陈家自相爷去世后,家道中落,其余三姊妹先后出阁,独留幼弟在家,让她如何放心的下…… 偏这幼弟心高气傲,怕四个姐姐在夫家过不好,非但不让姐姐们贴补娘家,每年总会想办法挨家挨户送上些年礼。 今年可见是送无可送,才将家里最宝贵的先父书札送了来。 长姐如母,念至此陈氏心中恍若刀绞,只盼其子能快快长大,承爵之后,能庇佑母舅。 至于和李曜的夫妻之情…… 却是早已恩绝! …… 王府内堂,披头散发的侧妃白氏看到李曜进来后,顿时扑过来,扑倒在李曜脚下,放声大哭起来。 白氏,称得上绝色。 再加上性格爽利出手大方,极会说奉承话,在宗室内眷里也颇有不少王妃太妃喜欢她,比起端庄沉稳的陈氏,在李曜眼里白氏似乎更能让王府生辉,因此颇得他喜爱。 最重要的是,每年白家都会从扬州府送来大笔金银,让恪勤郡王府成为宗室里为数不多过得滋润的王府。 李曜也真是心疼白氏,弯腰将她扶起后,叹息劝道:“原本是打算过了年再和你说,不想陈小五不懂事,提前说漏了嘴。” 白氏不管这些,又挣扎着跪倒磕头道:“只求王爷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救救白家罢!” 此言一出,李曜面色一沉,摇头道:“若是寻常的事,本王怎么也能出把子气力。可这件事……父皇已经亲自敲打过我了,言明白氏灭了几户人家满门,人证、罪证确凿,让我不要插手,以免自误。再者,这会子,怕已经晚了。” 白氏闻言痛的嘴角缓缓溢出血迹,猛然抬头,凄婉间带着疯戾,一字一句泣血道:“那,妾身只求王爷,能让妾身血债血偿!” 其模样之狰狞,便是李曜,见之都心中生寒。 不过想起白氏的好,及白家的孝敬来,李曜脸色阴沉,缓缓点了点头。 …… 第0227章 来信 正月初十。 扬州府,聚凤岛。 新年的喧嚣还远未结束,扬州府的春天也迟迟未至。 然而这座将将三百亩的聚凤岛,似乎与世隔绝一般,不知年为何物,近三千力夫,干的热火朝天。 一艘艘拖拉着沙石和青石板的货船停靠在码头上,各色物料流水一般运下,又散开到岛上各处。 齐筠穿一件银丝素锦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风骚的紧,对只穿了件轻裘披风的贾蔷道:“良臣,帮你拾掇这座小岛,齐家这次可是大出了血。为了赶工期,原本千余人的工匠,生生扩到近三千人。扬州府各家工匠,几乎都没过上个好年。还有各色铁匠、泥瓦匠、木匠、锁匠……岛上各处的锁都是特制的,关键地方的,非得集齐三把钥匙同时开启,才能打开房门。对了,你看那边,还有那边,那里……” 齐筠又指了三面方向,道:“这三处,老爷子一声令下,你知道沉了多少破船?” 贾蔷明白这是为了堵塞水道,以保安全之用,便笑问道:“沉了多少?” 齐筠自己也觉得好笑,道:“整整二百条,扬州府的破旧大船,大半被沉在这周边了,还挂有破网,寻常船只根本进不来,便是极熟水性之人,也不敢轻涉此绝地。四面再多养一些训犬,必能万无一失。” 说至此,齐筠再叹一声,道:“祖父大人多少年不理俗务,此次一出手,当真是大手笔啊!连幼犬和犬奴都为你寻好了……” 贾蔷看着岛上一处处崭新的作坊,以及周遭一排排工人住处,以及平铺三马并行的青石板路,轻声笑道:“谢谢老爷子了,不过德昂兄你也不必这幅神情。你三叔差点要了我的命,看在齐老太爷的面上,我按下此事不提,就换了这么一座小岛。怎么,德昂兄是以为我的命不值这座小岛,还是觉得你三叔的命不值?对了,还忘问了,你三叔近来可好?这个年怕是不怎么好过吧?” 齐筠苦笑不已,摇头道:“良臣,此事……家门不幸,还请你宽宥一二。我三叔……唉,回安徽祖地,同我父亲作伴去了。” 贾蔷闻言,一笑了之,也不再提及此事,最后问道:“今日就能全部竣工?” 齐筠点头道:“扩充了三倍人手,昼夜不停干了一个月余,今天是最后一天,必能彻底完工。另外,你让人打造的那些铁器铜器,还有缸、瓮、木架之流,也全部送进作坊里了。为了这些东西,徐仲鸾那小子年也没过好,跑了半个江南才筹备齐全。主要是年节里,各处门铺都不怎么开门。良臣,今日祖父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不过近两日他身子骨不大舒坦,就没来成,嘱托我,将这座聚凤岛完完整整的交到你手里。也祝你栽下梧桐树,引得金凤来。” 贾蔷笑着谢过后,又关心道:“老爷子身子骨可还硬朗?” 齐筠笑道:“还好,就盼你什么时候再去做客。” 贾蔷哈哈大笑道:“这话就不真诚了,扬州府有一家算一家,怕都在等着盐院衙门裁撤,我和先生赶紧回京。不用急,上元节后,我们就出发回京。想来德昂兄已经知道,头批人手已经动身上京了。” 齐筠抽了抽嘴角,不好不承认,只能点头道:“家里也已经为我和三妹妹打点行囊了。” 贾蔷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正式接手这岛。你也别在这和我多耽搁了,回去多陪陪你祖父吧。这一走,齐家这边连同我这里,都要劳他老人家费神。我就不去了,劳德昂兄代我转告老爷子,我与齐家之间的情义,虽小有瑕疵,但总得来说,我对他老人家,佩服之至。也愿意与齐家,继续携手合作下去。这天地何其之广阔,可容得下千万个齐家,也可容得下千万个贾蔷。你我两家,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这个道理,请老爷子放心,我深以为然。只要齐家不再出现风波,我这边必不更变。” 齐筠闻言,面色一肃,拱手道:“良臣放心,此言,我必带到。” …… 盐院衙门。 忠林堂。 贾蔷进来时,林如海正在同贾琏说话。 “还有四五天就要返京了,来时你和蔷哥儿一并来,走时自己回,不大像吧?” 贾蔷还没见过林如海动过怒,即使面对贾琏这样混账的忘八羔子,也是语气温和。 贾琏自然也就不怎么怕了,笑道:“姑丈,我不是在金陵那边还有些事没忙完吗,也就几日的功夫,等忙完后,立刻就回京,绝不多耽搁一天!” 他见贾蔷进来,也只斜眼觑视了眼,没怎么搭理。 贾琏算看出来了,贾蔷如今攀上了林如海的高枝儿,不过他并不嫉妒,反而觉得更好,有个长辈管教着,总比从前野狗似的跟谁都敢龇牙的好…… 却不想这个念头刚起,就听贾蔷冷冰冰道:“金陵的事没收尾?是秦淮河上的妓子没嫖够,还是你准备带上刘提督家的小妾一起私奔?你怎么到哪都这么多烂事?” 贾琏闻言,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指着贾蔷结巴道:“你……你……你……” 看着贾蔷愈发凌厉的眼神,生性软弱的贾琏哪敢硬顶,只好转过头来对林如海告状道:“姑丈,你看看他,你看看他!我还是他的叔辈,天下可有这样同叔叔说话的侄儿?” 林如海叹息一声,看着贾琏道:“琏儿,你们东府的珍哥儿没了,早些回去罢。” 贾琏闻言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道:“珍哥儿没了……”随即眼睛猛然圆睁,魂儿都唬掉大半,骇然的看着林如海失声叫道:“甚么?怎么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如海摇了摇头,从一旁桌几上拿起一张信笺,推到贾琏面前,道:“都中来的信,年前已经出殡,得了恶疾暴毙没了。不止贾珍,还有他儿子贾蓉,也被贾珍打了个半死,瘫在床上。老太太来信,让蔷儿速回。你也跟着一起回吧……” 贾琏拿着信笺看了一半,已是落下泪来,哭成了泪人。 贾蔷在一旁见之,心里也没什么脾气了。 这厮是坏人么? 也不算。 前世读红楼,贾家有些人情味儿的男丁,怕也就属这个混账了。 可是做事太不讲究,脏的臭的各式别人老婆,只要能上手的他都不放过。 欺软怕硬胸无大志,勉强守业也难。 当然,这些只是贾琏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只要贾琏不碍到他跟前,贾蔷也懒得理会这些事。 见贾琏哭成这样,贾蔷与林如海微微摇头后,同贾琏道:“要不要一起回,你自己看着办。停灵要满七七四十九日,你迟两天回也不当紧。” 贾琏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急道:“怎还要等四五日,今儿……明儿个走不成?” 贾蔷皱眉道:“姑祖丈衙门里的事还要和两江总督衙门那边交割。” 贾琏恼恨道:“那你呢?老太太信里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回去,过继过去。蓉儿废了,东府那边就是你了,你也要拖着?” 信里贾母的确有此意,许也是怕贾蔷恋栈江南自在富豪,不愿回京,故而以饵诱之。 “过继?” 贾蔷冷笑一声,道:“我自有爹娘,何须再认他人?” “你……” 贾琏目瞪口呆的看着贾蔷,有些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林如海摆手道:“琏儿且下去罢,准备准备,十六与我等一道出发便是。” 贾琏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林如海淡然的目光,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悲戚离开。 等贾琏走后,林如海看着贾蔷道:“果真无意承爵?” 贾蔷摇头道:“姑祖丈,我怎样想,都以为承袭宁国爵,弊大于利。看着光鲜,实则尽是拖累,不如不受此爵!” 林如海轻叹一声道:“怕没那样容易啊。” 贾蔷也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若贾家自己能做主,贾母、贾赦之流绝无可能让他去继承宁国公府这样大的家业。 所以,能有此意,只有一种可能,是宫里之意…… 而宫里为何会点他? 毫无疑问,还是看中了他这位太上皇钦点“良臣”的名头,好去做刀,斩景初旧臣。 可这把刀,又如何好做? 做韩彬的刀,对付的不过是几个扬州盐商,富则富矣,背后的靠山也惊人,可有韩彬、林如海在,总还能勉强接得住。 然做天子的刀,对付的又是何人? 那是真正十死无生的结局。 这些,贾蔷明白,林如海也明白。 贾蔷没有什么难为情道:“还请姑祖丈指点,如何过此难关。” 林如海思量片刻后,缓缓道:“我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不过……伯府以上的勋贵袭爵,是要考封的。” “考封?” 贾蔷眼睛一亮,忙问道:“不知要考甚么?” 林如海笑道:“骑射、步射,还有军策论。” 贾蔷闻言,愈发高兴,道:“别说骑射,就是步射,我射一百支箭估计都中不了三两支。” 林如海惋惜道:“若是天子有意大用你,这些都是小节。蔷儿,事已至此,只想逃避无用。大丈夫行事,岂可一味避难者?你又非孤身一人,有我在,还有,半山公,他于信中曾言,欠你一人情。这份人情,分量不浅。所以,只管放手施为就是。” 贾蔷闻言满脸苦涩,摇头道:“姑祖丈,非我畏险惧难,只是筹谋了半年,都已经定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路数,谁知道……” 杀贾珍杀的,有些弄巧成拙! 不过,也不算弄巧成拙,谁能料到,贾珍临死前会废了贾蓉? 若是贾蓉不死,那就皆大欢喜了。 林如海见他如此,失声笑道:“蔷儿啊蔷儿,我原道你是孙行者,无所不能。你今年才多大点,就定好几年十几年后的路数了?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谁能知道将来怎样,你如何定?再者,即便如此,难道你忘了你写的那两句诗了? 山阻石拦,大江毕竟东流去。 雪压霜欺,梅花依旧向阳开! 诗以言志,怎么,如今才遇到这么点难处,就气馁了? 再者说,我瞧此事也未必全是坏事吧?” 贾蔷闻言,苦笑两声后,也不辩解什么,长呼出口气后,眼神陡然凌厉道:“姑祖丈教训的是,我明白了,若果真推却不得,那就让狂风骤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 …… 第0228章 有我在 隆安六年,正月十五。 春寒料峭。 本是上元佳节,然而扬州府权势最高的盐院衙门,却没有太多节日的气息。 甚至,盐院主官和内眷,都不在衙门内。 午时时分,阳光带来了些许温度,一汶河西面的盐院衙门大门洞开,几架马车在一队盐丁的护从下,缓缓驶过文津桥。 一路无事,待出了城后,又自码头上船,驶向西南方向。 半个时辰后,客船在一新建的码头停泊。 四五架马车依次而下后,贾蔷搀扶着林如海,竟走下了船。 码头上恭恭敬敬站满了人,一半为男,一半为女。 贾蔷搀扶着林如海站在码头上,对着一八宝簪缨马车里笑道:“林姑姑,你和姨娘、宝琴、楚儿、香菱她们去看看周围的景儿,还有白鹭、野鸭那些鸟儿。我陪姑祖丈去作坊看看……” 马车里安静了稍许后,方才传出一道声音来:“那好吧,你自去忙你的就是,何必同我说?” 显然对他不能一道前去,有三分不满。 贾蔷哈哈一笑,也不让步,男人嘛,怎么能惯着女人? 就回道:“你先去,回头我陪姑祖丈转完就速速去寻你们!” 林如海:“……” 车内冷哼了声,却带着丝丝笑意,又有数道吃吃笑声传出。 林如海闻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看着贾蔷的眼神里,并无不满。 以贾蔷在扬州府表现的霸道,甚至有些不择手段的意味。 齐家那只老狐狸,便是在他这个扬州盐院掌院大人跟前,都气势不落下风。 的确,以其与太上皇为旧友的经历,天下人谁又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等闲将他如何? 可是,面对贾蔷这位太上皇钦点的“良臣”,齐太忠一样害怕“以毒攻毒”,退让三分。 贾蔷这个众人眼里的半大少年郎,却在历代盐院掌院都忌惮的齐太忠面前,屡屡吃肉…… 这样的少年郎,本该是六亲不认,无法无天的。 他也的确曾经这样大闹过国公府…… 可在他在乎的人跟前,他却能如正常少年郎一般,伏低做小,温柔小意…… 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待李婧带着一众健妇女子护送黛玉众人前去观景后,贾蔷则继续搀扶着林如海,逛起岛上诸作坊来。 林如海自忖并非纯粹的儒官,但是看到一座高大巨石磊砌的屋子大门前,铺设着两行木轨,进屋后,又见有一巨大门框似的东西矗立在门口,不由好奇问道:“蔷哥儿,这些是……” 贾蔷笑着解释道:“这是轨道,有专门的轮车置于其上,以驽马牵拉之,可大大提高运力,还能减轻工人劳作量。这个则是龙门吊,上面那个是滑轮,用转盘绞索牵拉,可以把库房里的货较为轻松送到轮车上。这样做,一来提高运输中的效率,二来,不让工仆们太累。岛上的主要活计,都是技术类,不是苦力。” 林如海闻言,叹为观止,笑道:“虽然还粗糙的很,比不得朝廷的将作监,但也很有几分意思了。” 贾蔷笑道:“将作监里的大匠,都是汇集了全天下最顶级的能工巧匠,我这小小一作坊如何能及?不过,别处不能及,可在织染一道,却不好说。” 林如海读书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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