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根本来不及推到书铺里就被一抢而空…… 若说这是因为东西好,贾蔷是不信的。 盐商们不敢上盐院衙门送礼,但这些精明到极致的商贾们,显然有的是办法送银子…… 贾蔷好奇问道:“既然生意这么好,你们来做甚么?” 齐筠笑道:“年关了,虽然只营业了几天,但该交账还是要交账,该分红也要分红。” 徐臻则道:“给二爷你送银子倒在其次,主要还是想多要些硝石。也不知你们到底是怎么拾掇的,我让人在外面也买了硝石,还是制不好冰。可你手下供给的还是少了些,供应不及啊。若是敞开了供应,这次咱们可就发了。眼下就算了,可过年的时候千万别停,元宵节那天,必然少不了大量用冰。二爷诶,你可让你手下的人多干些哪!” 贾蔷摇头道:“这不在我,要看聚凤岛什么时候能完工。再者,硝石可以反复烘干利用,要那么多干什么。暴利也难长久,仲鸾,不要被贪欲遮住了眼。你以后要管的,也不止一个冰室。” 徐臻闻言眼睛一亮,呵呵笑着不再多言。 一旁齐筠看在眼里,问贾蔷道:“良臣,不知何时返京?我也早些做好准备。” 贾蔷奇道:“不是说,你三妹妹又不进京待选了么?齐家还进京做甚么?” 齐筠苦笑道:“并未说不进宫,只是……总之,事情未变。再者,万香楼和冰室也要开到京里。还有就是,明年是皇上逢十万寿,按理说是要增开一科恩科的,我准备进京备考。所以,还是想一起上京。”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也好。不过,什么时候返京,在于齐家什么时候能将聚凤岛完工。你想早点进京,就多给你家工匠们发些银子,让他们干快点吧。” 借齐家投诚之便利,林如海先以贾蔷为刀,破了白家,又拉梅家当箭,一举拿下沈、周、吴三家。 在推行盐务新政方面,该做的他都做了。 接下来,新政的具体实施,就该归于总督衙门口,若是再做下去,总督衙门府那边纵然韩彬不在意,可他底下的人难免会心生芥蒂。 如此大功,被林如海一人占尽,其他人吃什么? 所以先前林如海和韩彬的半年之约,至此基本上就算到点了。 至于何时返京,还真的取决于贾蔷在扬州府的布局,什么时候能收官。 齐家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其实不止齐家想贾蔷、林如海一行人早点回京,李家、陈家和彭家这三家,估计也急盼着盐院衙门早点裁撤,撤去悬在他们头上的钢刃,也好让他们松一口气。 所以,贾蔷估计,聚凤岛完工的工期,或许不用出上元。 又闲话稍许,见天色不早,贾蔷端起茶盏来,齐筠、徐臻会意告辞。 既然贾蔷如是说,那么他在扬州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 第0223章 爱屋及乌 神京城,荣国府。 东路院。 昨日终于将贾珍的棺木送出城,安置在铁槛寺贾家家庙里停灵,这丧事总算告一段落。 忙活了这么些时日,贾赦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尽管如此,这次贾赦除了累极时寻几个族中偷懒子弟痛骂一通外,竟坚持了下来。 丧事从头到尾,他都一直出面。 相比于贾珍的亲老子贾敬,只顾着和一群道士和尚胡孱,这次贾赦的形象简直光芒四射。 不过,贾赦自己心里明白,他这么卖力,为的自然不是一个好名声…… 坐在一张黑漆描金靠背椅上,身边是一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八角几,面前有二美婢蹲着,轻柔的为贾赦捏着脚,而他自己,则拿着一紫铜麒麟香炉,细细端详了稍许后,放在八角几上,又拿起另一尊兽耳鎏金香炉来,满意的颔首。 只是,他虽喜好香炉,更爱的却是扇子。 八角几上,摆着三把扇子,贾赦将兽耳鎏金香炉随手放一边后,又小心的拿起其中一把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把泥金真丝绡麋竹扇。 “好!” 贾赦足足赏顽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打开第二把,这第二把比第一把更好,是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 看着扇上的美人,贾赦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这一次,足足把顽了一炷香功夫后,打开了最后一把,是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 “好东西,好宝贝啊!” 贾赦喜之不尽,赏顽许久后,摆摆手,让替他捏脚的美婢下去。 他走到一旁一软榻边,斜倚在榻上的锦靠上,换两个美婢拿着美人锤给他捶腿。 只是,虽这般享受,贾赦却犯起愁来。 端着一碗参汤茶的邢夫人过来,见他面色不展,登时教训起那两美婢来:“好生伺候着,敢不尽心,打不烂你们两个骚蹄子!” 两美婢唬的脸色苍白,贾赦“诶”了声,让二人下去后,对邢夫人道:“和她们不相干……我是在愁,东府那边到底该让哪个承嗣。这一个二个的,都用心孝敬着,都算不错。” 邢夫人笑道:“贾菖虽也是正经宁国之后,可他都四十了,连孙子也快有了,还有这份心?” 贾赦冷笑一声,道:“妇人之见!东府那样一座家业,莫说四十,便是七老八十,能沾上也是几辈子的富贵!” 邢夫人闻言,心里一动,看向贾赦道:“老爷到底比我有见识的多,这可是一座国公府的富贵!那他们只送这点子玩意儿,也算不得什么孝心了。” 东府不似西府,那边可没老太太偏疼小儿子,整个国公府的银钱庄子都属于一个人。 算起来,继承了那边,倒比贾赦还自在。 就算几个香炉,几把折扇,值当什么? 见贾赦不置可否的“唔”了声,邢夫人赔笑道:“老爷何不再等等,熬熬他们,必还有更多。” 贾赦皱眉道:“熬,自然还是要再熬的。可是,熬到哪一步,却是有讲究。” 邢夫人不明白,道:“熬到哪一步,不是由老爷说得算?东府大老爷又不管事,儿子死了送到家庙后也不理会,继续去修他的大道去了。这东府,如今不就是老爷说得算?” 贾赦摇头道:“你懂甚么?如今我防的可不是东府大老爷,是扬州那个孽障!” 见他说的咬牙切齿,邢夫人奇道:“和那小畜生什么相干?” 贾赦恼道:“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这样的人家承爵,你以为像是乡间宗族,家里几个族老商议妥了,宗子就能当族长了?若是伯府以下倒也还罢,礼部就能议定。可伯府以上,子孙承嗣,那是要经过宗人府查考的。如今那畜生在太上皇和皇上那里都是挂了号的,果真熬到他回来,我说的算不算,都不好说。” 邢夫人闻言唬了一跳,道:“那还了得?那畜生没出息前就是个天打雷劈没孝心的种子,果真让他得了意,以后还了得?” 贾赦看着自己的蠢老婆也是没点脾气,不过倒也满足了他智商上的优越感,对这蠢妇解释道:“好糊涂的东西!没个爵位当笼头,那个畜生才敢到处撒野。果真有了个爵位和家业,他再敢不敬长辈,非告他个流放三千里不可!” “那何不……” 邢夫人闻言顿时心动了,不过到底没说出把宁国府给贾蔷的蠢话来。 不然,怕是贾赦就要动手了。 看着贾赦吃人的目光,邢夫人赔笑道:“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由老爷自己来拿主意才是。” 贾赦“哼”了声,拈着胡子道:“贾菱,虽也乖觉,可到底不如贾菖厚道。贾菖前儿见我说,东府那样大的家业,他岂有福分尽受了?少不得要拿出大半来孝敬我。这样有孝心的孩子,不多见了。” 邢夫人闻言,眼睛都红了。 偌大一座宁国府,若是果真分一半给大房,那往后…… 念及此,邢夫人呼吸急促起来…… …… 荣国府,西路院。 大花厅。 贾母歪在软榻上,鸳鸯在一旁亦是拿着一美人锤轻轻捶腿。 软榻一侧,王夫人坐在那,面带微笑,菩萨一样。 只是,总让人觉得少了分生气。 不过贾母此时也顾不得理会这些,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眉头有些皱起,道:“宫里本来早该传喜信儿了,偏东府出了这起子事,实在晦气。大姑娘来信说,她在宫里都听说了蔷哥儿的事,忠孝可嘉,如今东府既然没了主事的,就让咱们提点蔷哥儿来当这个家。这算甚么?” 对贾蔷,贾母心里连半点好感都欠奉。 在她的观念里,莫说是贾蔷了,便是宝玉敢在堂上,当着她的面和大人顶嘴甚至骂人,也合该拉下去打个半死,教做人的规矩。 先前哄着他,不过是暂时忍耐,为宫里的大事顾全大局。 却不想,竟然要顾全到这个地步,连东府都要给他? 这怎么可能? 王夫人叹道:“这必不是大姑娘自己的心意,她连见也未见过蔷哥儿一面,想来,还是宫里的意思。” 这就更可怕了。 贾母无奈道:“必还是上回那孽障在醉仙楼说了那起子话,入了太上皇的心,这才有了这么多恩典。说一句天恩浩荡也不为过,也不知那孽障怎这么大的造化。” 王夫人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听宝玉他舅舅说,蔷哥儿在扬州府帮着妹婿做下了好大的事,极得皇上的心意。妹婿那边,也收了他为弟子。先前因为蔷哥儿之故,名满天下的半山公都不得不出京,结果到了江南,妹婿亲自出面,化解了两江总督半山公和蔷哥儿的恩怨。妹婿祖上四世列侯,为了天家办事,先丧嫡子,再亡发妻,不论功劳,单这份苦劳就够让天子降下诸般圣眷。蔷哥儿受妹婿重视,说不得,天家是看在这一点上,才赐下的恩典。” 贾母闻言就更不高兴了,坐了起来,眉头紧皱道:“此事当真?岂有这样的道理?论亲疏,那孽障和姑爷早出五服了。且在家里,都是宝玉和姊妹们一起陪着玉儿顽耍,就让他跑一趟腿去扬州,倒成了他的功劳了?就算偏疼,也该疼宝玉才是!” 王夫人苦笑道:“蔷哥儿那孩子……老太太也是见过的。和寻常孩子不一样,是个有心计成算的……” “甚么寻常孩子?” 贾母打断道:“他是和正经大家公子不一样,没个爹娘教养,野的很!!我明白了,必是他去了南省,在玉儿她爹跟前花言巧语,哄骗他们。真真是混账透顶!”顿了顿又骂道:“琏儿那小畜生也是没用,旁人不知道蔷哥儿是什么德性,他难道也不知道?就不知道在他姑丈面前说明白了!” 王夫人垂下眼帘,轻声道:“只琏儿说,也未必有用。我就是不解,大姑娘自己也该和妹婿说明白了才是。自她到咱们家来,老太太疼她比疼宝玉还狠些,姊妹们也处处让着她……” 她是当娘的,每每看着宝玉和黛玉吵嘴后,伏低做小赔不是的模样,心里还是极难受的。 却不想,受了那么多委屈,赔了那么多小意儿,到头来好处都让贾蔷给得了去。 贾母闻言,脸色却是一沉,道:“玉儿必是将这些都告诉姑爷了,只是她也是个小孩子,只知道是蔷哥儿请了西洋番和尚救了她爹,所以才想让她爹报恩。如今也算报完了,等回来后,一样会让她老子好好疼宝玉的。不然,我也是不依。此话我可以说她,你这当舅母的,就别多说了。可怜她早早没了娘,贾家便是她的母族。你该多疼她些才是。” 王夫人心里跟吃了一把苍蝇一样,面上却还是赔笑道:“这自是应该的,老太太放心便是。” 贾母一辈子呆在内宅里,自然不会不明白王夫人那点心思,她也不忍太过苛责王夫人,想了想道:“先前凤丫头和我说了她林姑丈进京后,多半会续个弦,扶个正室,没有当一辈子老鳏夫的道理。又说了玉儿她娘留下的嫁妆的事……我原不愿理会许多,不过后来想想,她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回头看看,果真林家要再添个夫人,就把嫁妆先取回来,你替玉儿暂且保管起来罢。” 此言一出,王夫人一怔,随即心里却不知到底是苦,还是甜。 当年,贾敏出嫁时她已经嫁入贾府了,眼见国公爱女出嫁新科探花郎,那阵仗之大,纵金枝玉叶也难及,令她这王家二小姐何等眼红嫉妒。 却不想,如今贾敏早已身死,只留下一孤女,当年让她艳羡的嫁妆,居然要落到她手里。 只是…… 她又何尝不明白贾母此举中的另一层深意? 但是,让那个病秧子狐媚子当她的儿媳,她却是万万不愿意的。 嫁妆可以保管,人,却要不得! …… 第0224章 福气 “离却了峨眉到江南,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 “这一旁宝塔倒映在波光里,那一边好楼台紧傍着三潭。” “路桥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 “……” 隆安五年,大年三十。 扬州府盐院衙门西路院,后乐轩。 一座小小戏台上,两个戴着旦角行头,可一看就知道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却唱的极有韵味,再加上戏也是新的,所以连林如海都微笑着看的有趣。 唯有黛玉,俏脸上满是笑意,只一双妙目,时而望向戏台,时而轻轻瞥某人一眼。 台上唱戏的两个小旦,再加上另外十个,一共十二个精通唱戏的女孩子,便是贾蔷还她荷包的回礼。 原还当他忘了,当日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 突然送来,让她惊喜一场。 这人,真是讨厌! “适才扫墓灵隐去,归来风雨忽迷离。” “百忙中哪有闲情意!” “咦?二位娘子,你们要往哪里去呀?” 扮演许仙的小生出来,三言两句后,整场大笑。 不是因为唱的不好,而是这小生唱的太有灵性。 可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小姑娘,这样一来,反倒充满了喜感。 一场戏在吹吹打打中热闹唱完,贾蔷对香菱扬了扬下巴,等候多时的香菱立时高兴了,拉着林楚一道,兜了一兜子的铜钱,跑到戏台前,一把一把的洒向台上。 那“许仙”确实机灵,连忙拉着“白娘子”和“小青”一起高喊:“谢盐院林老爷的赏钱,祝林老爷公候万代,阖家团圆万万年!” 那副喜庆劲儿,别提多有趣了。 吴嬷嬷、孙嬷嬷等老嬷嬷和一众媳妇丫头趁机跪地磕头,说了好些吉祥话。 梅姨娘站起身,高声笑道:“赏,都有赏!另外告诉大家伙,老爷在扬州府的公干就要圆满了,等过了年,林家就要迁往京城。你们好多人都是扬州本府人,老子娘都在扬州,虽有的签了契书时间还未到日子,或有的签了死契,可只要想留下来的,老爷开恩,一律放你们回家,不要赎身的银子,还多发三月的月钱。咱们主仆一场不容易,也祝你们往后都能好好的过日子,若有难处,可写信到京里寻我们。” 此言一出,好多扬州本府的人登时眼泪流下来了,跪在地上狠狠磕头。 世道不易,这样的主家哪里还有? 梅姨娘连忙让人劝了起来后,就听有人大声问道:“姨娘,我们不舍得离开林家,也不愿离开林家,能不能举家投入林家,我们愿和林家一并进京!” “是啊,我们舍不得林家,进京再寻仆婢,哪有咱们知根知底儿的会伺候人?” 梅姨娘闻言,连忙笑道:“好好好,老爷和我又何尝舍得你们?凡是跟着一起走的,今年赏钱再加一倍!” 用了多年的老人,当然比去京里后,再招人可靠的多。 “我们不要赏钱,只要老爷不撵我们走,能给口吃的,咱们就世世代代都是林家的奴婢!!” 看着梅姨娘三两下把大半的人都说动了,愿意跟着林家上京,贾蔷和黛玉对视一笑。 若无这般手段,又怎能掌管盐院后宅? 不见其他两位姨娘,如同透明人一样坐了坐就走了…… 等梅姨娘解决了此事,戏台子也撤了,各处守夜嬷嬷也都前往各处守夜。 梅姨娘和黛玉一并搀着林如海回到忠林堂,贾蔷虽也想跑路,却未成功。 待在忠林堂暖阁内落座后,梅姨娘见贾蔷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忍不住用绣帕掩口笑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惆怅客,怎就艰难成这模样了?” 贾蔷大囧,不无哀怨的看向黛玉。 昨日耐不住她几番拦道打劫,拖到夜里仍不放过,便只能将前世记得为数不多的几首纳兰词中的一句抄出来。 犹记黛玉初闻此事,恍若失了魂般,滚下泪珠。 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孤儿…… 当然,此世他也的确是孤儿。 只是他没想到,黛玉会将他当成是“惆怅客”,因身世而泪纵横,还曾于孤冷寒夜断肠声中,回忆平生凄苦事…… 莫说黛玉,便是梅姨娘,甚至是林如海,看他的目光都多了分慈爱。 贾蔷最受不得这种,摆手笑道:“今儿是真没残句了,半句也没。不过新春佳节,倒还有一小节目,献给姑祖丈、姨娘和姑姑。艺浅才低,还望大家多包涵则个。” 这江湖口气一上来,林如海哑然一笑,道:“也罢,今儿是守岁夜,就不强你作诗了。却不知,蔷儿准备献什么艺啊?” 黛玉虽未说话,但一双明亮的星眸,也是含笑的静静看着贾蔷。 贾蔷早有准备,从袖兜中取出一物来,梅姨娘见之惊喜笑道:“哎呀,蔷哥儿还会吹笛子呀?” 贾蔷干笑了声,道:“不算会吹,粗糙的很,不可这曲儿,是和《白蛇传》的书搭配的。” 前世少年宫水准的笛子水准,距离大家十万八千里,也就勉强能成曲吧。 不过再怎么次,也是他本身的能为不是…… 在林家三人的注视下,贾蔷横笛于面前,轻轻吹奏起了白娘子传奇的插曲《前世今生》(建议大家听着看)…… 屋外清寒,渐起北风。 暖阁内却温暖如春,谁都没想到,贾蔷能吹奏出一曲如此婉约优美,似一生于江南水乡的绝美女子,在用糯软明秀的声音在耳边轻吟浅唱。 黛玉怔怔的看着贾蔷,未料得他,竟有如此才能,真是……惊喜! 一曲罢,梅姨娘最先赞道:“真是好曲儿!配得上你写的《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好听,真好听!” 林如海则问道:“蔷儿,此曲何名?” 贾蔷笑道:“名曰《前世今生》。” 垂下眼帘,他心中,又何尝宁静的下来…… 前世的一幕幕,又岂能真的化为过眼云烟。 只是,前事毕竟已矣,今生却在当下,更该珍惜。 不想这时黛玉却忽然道:“你不往小婧那里去瞧瞧?” 贾蔷一怔,黛玉抿嘴笑道:“你将人一家都使得团团转,别人当你是依靠,是亲人,今儿你不去露面?” 贾蔷脱口而出道:“你去不去?” 黛玉俏脸霎时通红,惊羞交加,咬牙啐道:“呸!大过年的,你撞客了不成?我去做甚么?” 贾蔷在旁边两双探究的目光炙烤下,干笑了声,道:“你不是家里的主人么……罢罢,你确实不便过去,还有小婧她老子在。” 说罢,起身告辞。 他面皮厚,可一走了之。 然黛玉却只觉得脸上滚烫,心里恨不得撕烂那张破嘴! 这坏人总是如此,胆大的每每捅破天去。 黛玉羞愤成这样,也不敢抬头,林如海倒显得平和,看着爱女温声道:“不急,你还小,爹还想多留你几年。” 黛玉差点没昏过去,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低着头道:“不懂……不懂爹爹在说甚么,女儿……女儿自然永远留在爹爹身边。”顿了顿又急道:“爹爹还是早些歇息吧,女儿先回去了。” 说罢,迈着小碎步告辞离去。 出了门,汇合嬷嬷一道往后院走去,心里却把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发誓必报此仇! …… 却说黛玉走后,忠林堂内,梅姨娘也要服侍林如海休息。 梅姨娘看着面色淡然的林如海,轻声问道:“老爷,果真将姑娘许给……” 她虽言未尽,林如海又焉能不明其意? 林如海摇头道:“不急,不过,也不必拦着。” 梅姨娘不解其意,若果真不急,就不该让这一双小儿女靠的太近。 不管怎样,传出去容易让人说嘴去。 闺阁中女儿家的清誉是最金贵的,比性命还要珍贵! 一旦恶了,那…… 似看出她的心声,林如海呵呵笑了笑,道:“总要对外有个交代,不然回京后,怕是要一家女,百家求了。” 他若身死,那自然没甚好说的。 父母双亡,早失怙恃,非福相。 那黛玉的婚事,就落到京里老太太身上,由她做主,寻个好人家许配之。 能平平淡淡度一生就好。 可如今他未死,回京之后势必升官。 林家祖上四世列侯,他又是探花郎出身,于国有大功,等闲不易凋零。 如今嫡子早夭,唯有一孤女在世。 这样的闺秀,何等清贵?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凤凰女。 莫说寻常高门巨室,便是天家宗室,也少不得前来相求。 甚至,天家直接降旨赐婚,也未尝没有可能。 到那时,一家女百家求,求来求去皆成仇。 即便是林如海,也承受不起如此大的压力。 所以,不若让黛玉与贾蔷自愿靠近,回京后自有风声传出,让人断了念想。 最重要的是,林如海对贾蔷,真的一万分满意! 尤其是再次听到,贾蔷许诺李家,分一子承继香火…… …… 客院。 贾蔷进来时,李福、孙姨娘、李婧和孙琴也正在闲话。 看到贾蔷进来,李婧自然惊喜。 便是李福见他到来,脸色也和缓了几分。 “爷怎么来了?” 贾蔷看着李婧笑道:“这叫甚么话?年三十一家人团圆夜,我不来叫什么团圆?” 李婧闻言,欢喜的甚至不顾李福和孙姨娘在,就抱住了贾蔷的胳膊不松开。 贾蔷则笑着对李福和孙姨娘拱手问礼道:“李叔、孙姨,贾蔷与您二位道吉祥了!祝您二位新的一年里,福泰安康,吉祥如意。” 李福和孙姨娘对视一眼后,连李福都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都是江湖人,到了这个年岁,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当真属莫大的福气。 临老临老,能得儿女孝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 第0225章 伐开心 “我已经按着卷宗所记,挨个去拜访过了。” “不过有不少人,在白家、沈家、周家和吴家倒了后,先一步把家人带走了,我也让人给他们传信儿。” “还有一些人,本领虽不低,可名声不好。仗着盐商财大势大,为非作歹,这些人我没理会。” “另外,那些有孝心的,或者有儿孙家业要养的,家庭和睦的,我带着婧儿挨家挨户去送了安家银子。这些人总共有六十八人,这六十八人随时可用……” 听闻至此,贾蔷看着孙姨娘好奇道:“孙姨,既然这些人家庭和睦,儿女有孝心,为何还要干这一行?干这一行,绝大多数都是一条不归路啊。” 孙姨娘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贾蔷一眼,道:“蔷哥儿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这世道虽说总体还算太平,可真正过的自在的,也只有你们这样的贵人,和读书人家。寻常百姓家里,多是勉强度日,万一家里哪个患个恶疾,就要破家败业的。若果真能过太平富足的日子,谁又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厮混江湖?” 贾蔷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受教了。” 莫说当下,就是前世,因大病一夜返贫,甚至家破人亡的人家,又何止千百? 顿了顿后,贾蔷道:“只要能用心为我们做事,必保其家人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幼有所学。年轻人,也可寻一份酬劳丰厚的活计谋生。” 孙姨娘闻言笑道:“小婧便是这样同他们说的,他们也愿意出力做事,如今正在用心学官话呢。不然去了京城,满口扬州乡音,却是要露馅儿的。” 言罢,孙姨娘又收敛起笑容,对贾蔷道:“如今成了一家人,有些不好说的话,我还是说出来,听不听在你。” 贾蔷忙道:“孙姨只管说就是。” 他前世不过一工科生,最高职务也不过是班级学习委员,虽然看过不少书,还是一个老键盘侠,一知半解的知道一些组织结构学问,也大都不过是不求甚解的瞎喷,又有多少为上位者的能力?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实事求是,专业的事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听取专业意见。 他总不至于犯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江湖”的笑话…… 孙姨娘这样的老江湖,就是他需要认真听取意见的人。 对他的态度,孙姨娘显然十分满意。 混迹江湖这么些年,见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如何看不出贾蔷是真心请教,而非虚与委蛇? 所以她也就愈发愿意说出本意来:“我听小婧说,白、吴、沈、周四家留下的人手里,那些负责伏杀刺杀的高手,你一个都不取?” 贾蔷“嗯”了声,如实道:“正如先前我同孙姨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让孙姨还有你的弟子孙琴她们去为我卖命刺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样的事做上瘾了,迟早毁了自己。” 孙姨娘先是极满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是极明白的聪明人,却也有些迂腐,也糊涂着!你不去杀,只顾着守,那人家难道就不知道来杀?你莫要以为老爷和小婧他们的金沙帮就是真正的江湖,差得远。他们能安然度日,只因为他们是一群苦哈哈,没甚么像样的利益纷争。 盐商间的争斗,那才是争斗,虽不至于动辄灭人满门,可刺杀对家的重要人物甚至亲眷,就是家常便饭。扬州府这样,难道京城就不这样? 我虽只是扬州府的一个脏婆子,没甚见识,可也听绿林同道说起过,有人在京城里收了人银子,让哪家王府的世子坠马而死,也有人让哪位相国的公子落水而死。 对了,还有一事你怕是也不知道,约莫是景初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来着,有一位姓孙的军机是怎么回家丁忧的?他爹是怎么死的?” 贾蔷闻言悚然而惊,震惊了好一阵说不出话来,最后方轻声问道:“真的假的?” 孙姨娘摆手道:“我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但有这个说法在,难道还能空穴来风?旁的不说,这盐院衙门里就有不少高人在,是那位盐院老爷手下的人,我进来时,就被人盯起了。后来许是那位盐院老爷发了话,盯了四五日后才撤了。 蔷哥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绝不可无。 所以,那样的人,虽不能仗着四处行凶作恶,可也一定少不得。” 一直未说话的李福则缓缓开口道:“你孙姨说的,有些道理,但也没那样唬人,你别吓破了胆。你没有让人去刺杀别人的心思是对的,京城有绣衣卫在,敢做这些事的人,一旦被查出来,就是要诛九族的。 据说贵人家里,都有绣衣卫藏在暗处,既监视,也保护。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四处乱说招摇?果真有人害了王府世子和相国公子,那这个人和他背后的主子,也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养些人手防人可以,打个闷棍出口气也行,杀人,最好别动这个心思。” 贾蔷闻言也点了点头,不过,他更倾向于孙姨娘所说的那些事。 这种防卫的事上,宁可过犹不及,也不能有半点大意! 前世总听说上流社会和高层的斗争是惨烈的,但总没个具体的印象。 如今听孙姨娘这样一说,岂能不让他毛骨悚然? 况且,贾珍是怎么死的…… 不过,李福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可若果真如此,那李婧所行之事,就实在冒险了…… 念及此,贾蔷有些后怕起来,当日李婧万一有个闪失,落入绣衣卫手中,那他虽真是悔死也难赎罪。 往后,等闲绝不可再做这等事了。 他自然不知道,贾珍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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