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鉴。我回头再寻几个酸秀才,用他们粗糙的文笔再誊写一遍,专卖男丁,便是两全其美了。” 黛玉何其敏锐,立时狐疑道:“蔷哥儿,你怎会这般好心?你直接寻人去写不就好了?” 平日里,贾蔷与她相处,都是客气有佳,但远谈不上亲近。 今日却透着古怪…… 贾蔷摇头笑了笑,心道果然是多疑的林黛玉,不过还是决定如实回道:“林姑姑如今与我有半师之恩,且到了扬州后,说不定还要再请探花姑祖丈指点一二,再读读他老人家的藏书,所以眼下希望姑姑夜里能有些事消磨时光,不要再一宿一宿的流泪了。再有……一些话本不欲提前说,可眼下还是说出来的好,我的长随柱子这会儿许是已经到扬州了。我听薇薇安说,她叔叔手里居然有一味奇药,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但和信里描写的姑祖丈的热病正好对症。如果不出差池,等我们到了扬州,姑祖丈的病都有可能已经好了大半。林姑姑若是因为熬夜悲哭伤了身子骨,岂不是还要累姑祖丈担忧挂念?这般想来,所以才给林姑姑寻些事做。” 黛玉闻言,颇为动容,如氤氲着晨露般的星眸望着贾蔷激动道:“若如此,难为你的好心了……只是,果真有对症奇药?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爹爹患的是什么病,世上岂有那样巧的事,正好就有这味药?” 贾蔷轻声道:“是雪雁把信里的内容说出来的,我又问了薇薇安,没想到正好她叔叔就有那味药。到底能不能治好,现在谁也不敢打包票,但至少又多了几分希望。至于为何那样巧……林姑姑先前在津门救人时,不也是谁都没想到会那样巧?林姑姑善念一起种下当日因,如今得今日果,也说得过去。不过还是那句话,到底能不能成,全看天意。” 黛玉看向薇薇安,薇薇安耸耸肩道:“我六月才从扬州来到津门,乔治叔叔手里的那种药也是新得的,那时他正好用那种药治好了一个病人,所以我才知道的。你放心吧林姑姑,乔治叔叔是我的亲叔叔,我在信里告诉他,你和贾救了我的命,而且,安德鲁神父也十分喜欢贾,乔治叔叔非常尊敬安德鲁神父,他一定会救你父亲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原本心里升起极大希望的黛玉听闻这个转折唬了一跳,忙问道。 薇薇安不掩嫉妒的看了眼黛玉白皙的面容,撇了撇嘴道:“只可惜,我的叔叔可能救你的父亲,却没人能消去我脸上的斑……” “噗嗤!” 黛玉没想到薇薇安会突然提起此事,目光落在其面上的斑斑点点时,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过她生性到底善良,笑声刚出口就立刻停止,连忙给薇薇安道歉。 一旁贾蔷看薇薇安这么失落的模样,好奇道:“你的麻子又不是才长到脸上的,你也不是第一天看到燕国女子,怎么现在这么难过,早干嘛去了?” 薇薇安幽怨的看着贾蔷,道:“以前没有遇到你,所以不在意。”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都被这洋婆子的直接给镇住了,又齐齐看向贾蔷。 贾蔷居然呵呵笑道:“薇薇安,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不好,脸上有些雀斑,还多些俏皮,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薇薇安连一个字都不肯信,撇嘴道:“肯定不是这样,你那样喜欢带鱼,不就是因为她长的太好看了,脸上连一个雀斑都没有吗?” 贾蔷:“……” 他回头看了眼同样震惊的失了声的黛玉一眼,又回过头皱眉道:“薇薇安,你怕是误会了,林姑姑是我的姑姑,你精通汉话,又在大燕待了这么多年,总该知道姑姑是什么意思吧?” 薇薇安看了看贾蔷严肃的脸,又看了眼陷入诡异沉默中的诸女孩子,终究还是认了个怂,抖了抖肩,笑道:“你们理解错了,我是说贾喜欢像黛玉这样脸上干净的女孩子,比如说香菱和紫鹃。” 紫鹃红着脸气恼斥道:“小洋婆子,一点也不害臊,就知道胡乱说话!” 黛玉反倒恢复了平静,和气劝道:“好了,她又知道什么规矩礼数?况且,她还能救我爹爹的命。” 紫鹃闻言脸色舒缓下来,道:“咱们先前不也救了她的命么?不过算了,不跟她计较许多。” 贾蔷看薇薇安有些可怜,心里一叹,文化差异真的太大了,黛玉、紫鹃甚至李婧等人,初见她时还有几分相交之心。 可几日下来后,就觉得彼此间格格不入,感觉完全不在同一方天地下。 用贾蔷前世的话来说,便是三观完全不合,顽也顽不到一起去。 黛玉倒是愿意和她聊聊天,偏薇薇安又觉得黛玉太美,太精致,好似人间精灵一般,不愿去做陪衬…… 贾蔷宽慰道:“脸上多些雀斑怕什么,你若在意,等到了扬州寻些名医,给你开点药吃吃,说不得就能消下去了。” 薇薇安闻言眼睛一亮,看着贾蔷道:“贾,真的吗?” 贾蔷微笑道:“也许吧,不行多抹些粉,也一样美丽。” 薇薇安大喜,上前拥抱住贾蔷,并在他脸颊两侧吻了吻,激动道:“贾,谢谢你。” 贾蔷:“……” 黛玉:“……” 香菱:“……” 紫鹃:“……” 雪雁:“……” 李婧似笑非笑的上前,单手就将比她高大半头的薇薇安给提溜到一边,警告道:“洋婆子,你这没名没分的,便是西洋女人,妇道也总还是要守的吧?” 第0117章 眼皮浅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歪在高台软榻上,和家里几个老嬷嬷讲了讲古。 不过因为屋子里已经烧起了地龙,热的慌,没多久就见她们一个个哈欠连天,贾母扫兴,便让她们都散去了。 正无趣间,就见王熙凤进门,登时眼睛一亮。 凤姐儿素来喜欢穿靓色,只见她今日上身穿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薄袄,下面则是一件散花如意云烟裙,腰间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头上戴着金凤累丝如玉八宝凤头钗,整个人恍若神仙妃子,神采飞扬! 贾母最喜这等朝气,笑问道:“怎这会儿子过来?” 凤姐儿笑道:“哎哟哟!这不是方才见赖妈妈、赵妈妈她们都去了,便知老太太身边没人伺候,就赶紧撂开了手上的活计,过来瞧瞧老太太受用不受用。” 贾母虽明知这孙媳妇满口胡说,却依旧高兴的合不拢嘴,啐骂道:“呸!不说自己偷懒跑我这来躲空闲,倒说来看我!” 王熙凤大笑连连,道:“到底瞒不过老太太的法眼,不过真有好笑的事来同老祖宗说说取乐。” 贾母闻言,忙问道:“快说说,又有什么可乐的事?” 王熙凤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老太太,姨妈那边,有二三日没来了吧?” 贾母一怔,随即点头道:“是啊,方才我还在同鸳鸯说,怎这两日不见姨太太过来……怎地,是她家出了事?” 王熙凤连连点头,而后继续神秘道:“老祖宗,你猜猜,姨妈家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连门都不舍得出了?” 贾母打量了王熙凤几眼,随后试探问道:“可是她家的哥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事?” 王熙凤绷不住“噗嗤”一笑,随即竖起大拇指道:“到底是老祖宗,果然天下第一了得,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去。” 贾母想起薛蟠的过往“战绩”,微微皱眉道:“姨妈家的哥儿,又做了什么了不得之事?不干碍吧?” 王熙凤摇头叹道:“若非就发生在身边,说出去谁能信?薛蟠花了整整十万两银子,去丰乐楼买了个花魁回家……” “哦哟!!” 贾母、鸳鸯闻言都唬了一跳,面露不可思议的目光。 “十万两银子?!” 贾母简直无法想象,盖个荣国府才用多少银子? 王熙凤笑道:“是真的,薛蟠买的时候,宝兄弟也在跟前。而且薛家只有七万两银子,剩下的三万两,一万两是那花魁自筹,还有两万两,是蔷哥儿借给他的。啧啧啧,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今一个个都富到这个地步了……” 她自忖也是个有敛财手段的了,可一年到头来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一万两银子来。 薛蟠倒也罢了,可一个贾蔷,一个花魁,都是她从前心里瞧不起的人物,居然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听出王熙凤口中的酸意,贾母警告道:“姨太太家且不说,蔷哥儿和那花魁的钱都来路不正,凤哥儿莫要羡慕。” 王熙凤打哈哈笑道:“我哪会羡慕他们?我只笑这两日姨妈的日子不好过。薛家虽有百万之富,可那些家财都在各省门铺生意上,听太太说,这七万拿出去,薛家公中都没甚银子用了。姨妈还说,日子实在艰难,就去当些头面换银子用。” 贾母笑道:“这是你姨妈在自谦,她家在都中就有当铺,莫非还当到自己家里?这样说不过是赔狠了,也是给她家的哥儿说的。”说着,忽地想起什么,叮嘱道:“此事莫让老爷知道了,尤其是别让他知道宝玉也去了,不然宝玉又要遭打。” 王熙凤应下后,贾母叹息一声,道:“也不知玉儿和琏儿到哪了,算算日子,也快走一半了。” 王熙凤闻言,看着贾母犹豫了起来,欲言又止。 贾母纳罕,道:“你素日里最是爽快,今儿这是怎么了,在我跟前还藏着掖着不成?” 王熙凤闻言,左右看了看后,咬牙道:“老太太可知,东府又出事了?” 贾母闻言唬了一跳,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王熙凤叹息一声,道:“也不知怎地,东府珍大哥哥知道了贾芸……就是后廊下五嫂子的儿子,咱们这一房的,芸哥儿跟着蔷哥儿在做事,先前蔷哥儿临走时不还说他手里有个方子吗?东盛赵家的二老爷不知怎地,跑到东府去买方子了,还一下拿出了一万两银子。珍大哥哥动了心,就带人去寻芸哥儿要,喊打喊杀的,最后芸哥儿只能把方子给了珍大哥哥,卖给了东盛。这事儿……也不知蔷哥儿回来后,还要怎么闹呢。” 贾母闻言,气的全身颤抖,道:“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孽障,我才说了莫要惹事莫要惹事,偏一个个眼皮子浅!去,派人把珍哥儿给我叫来,我倒问问他,果真就缺这一万两银子!!” …… 神京城外,赵庄。 执掌天下八大布号之一的赵东林看着染坊内独子专注且渐渐喜上眉梢的神情,心中不由一叹。 赵家也算得上是当世有数的世家豪门了,累世仕宦之族且不说,因东盛而聚集起的财富,也让天下人羡慕。 然而赵东林却明白,赵家的财富,只是为赵家的官员仕途奉献的。 历朝历代以来,即便对商宽松如本朝,商贾的地位,依旧远远无法和仕人相比。 这些倒也罢了,最让赵东林心里疲惫的,就是生了个铁憨憨的傻儿子。 也怪他,当年忙于布号事务,又想让儿子以后接他的班,就接他去染坊顽。 谁知道,自此他这儿子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沉迷于染色不可自拔…… 可是做经济营生,最不需要懂的就是怎样去染,自有专门的匠人掌柜的去理会。 他们这样的人,最要懂的是人情往来,还有商场的凶险。 这些若不懂,这布号往后一定落不到赵博安手里。 难道他奔波一生,就为了让他儿子以后当个染匠? 可是赵博安的性格已经养成这般,再想往回教,已然不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不可能对这个独子下狠手。 这些年本想再留些子嗣,可房里女人抬举了十七八个,结果别说鸟蛋,连一坨鸟屎都没下出来。 所以,他也只能含恨继续往下过吧…… “博安,如何了?” 赵东林见其子终于收手,忙上前问道。 赵博安难得对他老子露出一个笑脸,平日里总是敬畏疏远的,此刻却难掩兴奋,重重点头道:“再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精妙绝伦的方子。用整整十八道工序,才能兑出这样的芙蓉红!漂亮,真是漂亮!爹,你看,这布多艳……” 赵东林闻言,脸色却黑了下来,看了眼赵博安手里的布,语重心长道:“博安,颜色,的确是好颜色,可这工序实在太多,工本一下提高了何止三倍?” 赵博安闻言,脸上的兴奋一凝,随即又摇头道:“爹,这样的配方,若只染坯布自然是要折本的,可要是拿去染绸缎,绝对增色不止一成!” 赵东林闻言唬了一跳,惊道:“这方子,能染绸缎?!” 染丝绸的方子和染布的方子是两回事,丝绸容易掉色,所以所需颜色的水准比寻常染布的方子要高明的多,自然也贵的多。 故此赵东林听到这话,才会这般反应。 赵博安见之却忍不住笑道:“是,这颜色极为均匀,其实更适合染丝绸,已经试过了。” 说着,让李师傅将一丈丝绸拿来,赵东林忙接过来细细品量。 看了好半晌后,才起身大赞一声:“好!!前儿忠顺亲王府的管事还来见我,说王府太妃半月后就要过八十大寿,让咱们多准备些红绸红布,如今得了新方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打响招牌!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 第0118章 “慈爱” “果真如此?你怕不是在哄我这老太婆吧?” 荣庆堂上,贾母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质问道。 贾珍跪在堂中,连连赔笑道:“怎敢糊弄老太太?当日蔷哥儿走时,亲口托付我大事。当时大老爷和二老爷俱在,连宝兄弟也在,老太太不信我,大可问宝兄弟,当日蔷哥儿是不是说他那买卖赚不得几文钱,大头都被淮安侯府、怀远侯府、荆宁侯府、景川侯府和定远侯府五家侯府拿去了?我说可以帮他取回来些,他说若果真能取回来,一切交给族中,买族田或贴补族学随我。当然,他那孩子话我不会当真,可我毕竟是族长,总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欺负,所以就帮他取回了一万两银子。” 贾母内宅的事门清,可对外面的事就着实谈不上了解了,见贾珍说的真切,这会儿也糊涂了,忘了问到底是什么方子,只好奇道:“那混账对你可不算恭敬,你能有这么好心?” 贾珍冤枉道:“还不是老太太说的,近来家里有大事,族内要和睦相处吗?不然按我的性子,非砸烂他的头不可。” 贾母闻言,终于缓和了脸色,道:“你能如此做便是极好的,想来当初你也不过是醉酒,一时糊涂……如今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易了。” 贾珍闻言,眼角抽了抽…… 贾母又道:“待蔷哥儿回来后,你把银子还给他。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贾珍含糊应下后,又低声问道:“老祖宗,听说宫里那边,大妹妹她……” 贾母肃穆下面色,沉声道:“珍哥儿,此事你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更不用多做。” 宫闱之事,按理说不止是后宫之事,与前朝之事更是息息相关。 但贾母对外面之事虽不怎么清楚,却也知道贾家如今这一窝子爷们儿,没一个能担当大任的。 若让他们胡来,多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干脆全当后宫内宅之事来处置。 对于后宅之事,贾母和王夫人都各有心得,足够了。 贾珍闻言心里不受用,却也只能陪了个笑脸。 虽然荣宁二府,宁国居长。可从他祖父贾代化起就比不过贾代善了,到了他老子,就更他娘的奇葩,堂堂一个二甲进士,不去做官承爵,反倒跑到城外修仙去…… 结果到了他这一辈,论辈分比不过,论爵位差的更远。 堂堂一族之长,也只能跪在地上回话,窝火。 好在贾母没功夫再理会此事,因为有嬷嬷跑来求援,宝玉和薛蟠同去丰乐楼赎买妓子一事爆发,此刻正被贾政拿下往死里打中,贾母要去救驾…… …… 运河之上。 十日过去了,行程已过了一半。 除却快要憋疯了的贾琏一行人外,其他人倒多过的有滋有味。 贾蔷每日里早起,与李婧一道做晨功,锻炼身体,打熬筋骨。 他又将前世所学的一些关节巧技和八极拳教给李婧,李婧于学武一道的天赋比他不知高明多少,受益匪浅。 而贾蔷只求强身健体,正经学了《五禽戏》,效果倒也不错…… 练完晨功,贾蔷自去读书,李婧则再去教黛玉一等女眷练五禽戏,八段锦等养身之法。 黛玉起初虽答应了要锻炼身子,可她那病弱的身子骨,哪里能坚持下来。 连半盏茶功夫都不到,就目眩头晕难以为继。 不过出乎李婧预料,黛玉居然是一个有韧性的。 她倒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只因看到身世与其相仿甚至远比她还惨的李婧,都能坚持做到今日这个地步,不仅支撑起门户,还能带父求医,便以为皆因体壮的缘故。 既然李婧能做到的,生性要强的她又岂能服输? 所以十多日下来,倒勉强能将《五禽戏》做一整套下来,许是底子薄,所以效果也极为显著。 至少用饭能用下一小碗,不再只吃几小口,数着米粒吃了…… 便是晚上睡觉,也不再一坐坐一宿,能睡上二三个时辰。 白日里无事时,便“翻译”贾蔷书写的《白蛇传》,顺便指点指点贾蔷的时文。 到了天黑,累了一白天,洗洗后很快就能入睡。 一众人过的辛劳但是充实,而其中,黛玉对贾蔷的观感再度发生了变化。 她没想到,生的如此俊秀但脾气却刚硬桀骜的贾蔷,居然能安得下心来专注学习和写作。 当日薇薇安失言之后,黛玉也曾有两日未下来。 但一来实在惦念《白蛇传》后续故事,二来,也觉得贾蔷非心存邪念之辈。 等第三日寻借口下来后,冷眼旁观发现贾蔷眼神清正依旧,不曾闪烁不定,对她的态度也是以尊敬为主,黛玉就放下疑戒之心,又以姑姑的身份常下船舱来…… 有这样一位时文颇具灵气的先生指点,贾蔷自也高兴,每日里见黛玉下来,就抓紧时间学习功课,十分专注…… “你这文勉强也算能看了,只是,《论语》还是没读透。” 黛玉将贾蔷做的一篇时文看过后,轻声点评道。 贾蔷闻言,沉默稍许后,语气中带着一分不解道:“林姑姑,《论语》我已熟读千百遍,便是倒背亦可,大义也都明白,怎还叫没读透?” 黛玉闻言抿嘴浅浅一笑,指教道:“我自四岁起发蒙读《论语》,当时已晓文义,但年纪越长,读之愈久,便越觉意味深长。每回温读,必添新解。”说着,见贾蔷手边放着一册《孟子》,便问道:“蔷哥儿,你亦读《孟子》,有何体会?” 贾蔷不知她要说甚,顿了顿,脑中出现一句逼格较高之言,想以此搬回一局,便沉声道:“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不想黛玉听后“噗嗤”一笑,嗔他一眼,道:“那只是孟子名言罢……你且记住,读孔圣言语,当去句句领悟‘自然’二字。而读孟子之言,当句句去参悟‘事实’二字。” 贾蔷闻言震惊,因为说实在的,他听不懂逼格这么高的话…… 又沉默了片刻后,他看向黛玉问道:“林姑姑,此言,莫非是姑祖丈所言?” “……” 黛玉面上微笑一凝,随即暗自咬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蔷见她这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微笑道:“毕竟读了那么多书,总还算有点收获。知这等至言,非大儒境界,如何能说的出?纵然林姑姑天资聪颖,令我望尘莫及,然林姑姑毕竟年岁还小,总不该说出如此老成之言。想来,当是探花郎出身的姑祖丈所言。不过,此至言当真令我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说罢,贾蔷躬身一礼。 黛玉闻言,目光隐隐古怪,抿了抿唇角,看着贾蔷强忍笑问道:“蔷哥儿,你果真能听懂?我都是今年才明白了些,如此看来,蔷哥儿你天资比我强的多哩……” 贾蔷闻言,脸色一黑,“怒视”姑姑大人道:“正因为听不懂,才觉得能以此为长远的明灯,当不得受益匪浅吗?” 黛玉见之忍俊不禁,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你如今读书还未入门,只读得其形,未读得其精髓,距离神就更远了。我虽明白是怎么回事,勉强算是读了些精髓,但距离当先生也还差之甚远。 若是……若是回到扬州,我爹爹身子果真无恙,我会请他点拨你的,受益必胜听我十倍。 只是,你莫要心急呢。” 贾蔷闻言,点头轻声道:“我省得,多谢姑姑。” 他是真明白黛玉所言之意,并不玄乎。 譬如前世读书学数学时,老师同教一道公式,只得其形者,勉强会做课后题,考试拉稀。 得其精髓者,能举一反三,考试中可得高分。 而得其神者,奥赛走起…… 贾蔷有自知之明,如今他时文的水平,也就勉强能做个课后练习题…… 见他如此明理,黛玉抿嘴一笑,语气温和道:“虽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你出五服的远亲,只是我们仍拿你当成正经子侄相待。三丫头说的好,既然四妹妹是你的正经姑姑,我们与四妹妹素若同胞姊妹,难道就成了远亲不成?你打小父母早去,心性难免孤傲,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真和你计较……不过,也因为你是个出息肯上进的,若是自己不上进,我们也不会搭理你。” 看着黛玉水波潋滟的灵秀双瞳中,蕴着暖色的目光,贾蔷震惊的嘴巴都张开了,呆呆的看着她…… 这位比他还小几岁的灵秀女孩,怕不是拿她自己当亲姑姑了吧? 莫非日后见了她,还得磕头问姑母大人安? 不过贾蔷心里虽古怪,面上却还是领受了林姑姑大人的好意,规规矩矩的一礼拜下,再度道谢。 有些恶毒礼教可以唾弃之,可礼貌什么时候都该有。 黛玉见之,浅浅一笑,星眸中闪过一抹狡黠,轻启芳口道:“蔷哥儿,那《白蛇传》,如今写到哪儿了呀?你可莫要生出怠惰之心哩。” 贾蔷闻言捂额,小狐狸的尾巴终于还是露了出来…… …… 第0119章 机灵鬼 对贾蔷而言,黛玉终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纵然如天地宠儿一般,周身灵秀之气,尤其是那双星眸,明亮动人,虽仍年浅,却可拨动人心。 但他二世为人,总还不至于生出什么“三年起步,五年血赚”的心思来。 所以才能目光清正,神情冷静自然。 即便心有喜爱,也还无关风与月。 而黛玉年纪虽幼,然心思之细腻灵透,纵寻常成年人也难及。 但以她如此敏感的心思,都感觉不到贾蔷身上有一丝一毫的邪气。 唯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宁静之意。 这种宁静之意,是她在宝玉、贾琏等贾族子弟身上从未见过的。 便是贾赦、贾政两位舅舅,也不曾有过。 所以,她也就愈发理所当然的认为,贾蔷就是个品性极好又身世可怜的孤儿…… 至于宝玉曾对她说过,贾蔷从前不简单之类的话,并不被她放在心上。 毕竟,相比听到的,她更愿意相信亲眼见到的。 也因此,她能在贾蔷跟前渐渐放得开,以亲人相视,不再困囿于寻常男女间的礼教大防。 此刻催更,看到贾蔷甘拜下风的举手投降,黛玉得意一笑。 贾蔷诚心认输道:“林姑姑,今日确实还未开始写,昨日里那点存稿临傍晚让紫鹃给要了去,眼下是真的一个字都还未写。” 黛玉闻言登时不满道:“一字未写?也是奇了,怎你写的,还不如我这誊写的快?” 贾蔷苦笑道:“我这点微末学识,怎好和林姑姑相比?与林姑姑相比,便如那萤火之光和皓皓皎月之比。且林姑姑文雅典故信手拈来,运用之妙皆在心中。我用大白话写十句,不如林姑姑用典故一言以释之,自然比不过林姑姑。” 黛玉被这一通浅白但真诚的吹捧,吹的有些晕…… 心道,蔷哥儿虽在有些长辈跟前不怎么恭敬,但在她跟前,好像越来越恭敬了,是个好人。 然而正当她如此作想时,就见贾蔷眼睛明亮道:“若是林姑姑想早些看到后续内容,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林姑姑愿意不愿意?” …… “蔷哥儿,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黛玉用翠色锦帕擦拭了下手心中的细汗后,星眸微侧斜觑着贾蔷咬牙问道。 贾蔷的好主意,居然是他列出一段小纲来,内容由黛玉按照先前的脉络,自己进行创作。 这样一来,贾蔷倒是轻松许多,可黛玉却成了他的代笔,给他做起枪来。 这是人干的事吗? 看小说故事自然爽快,哪怕重新誊写一遍,也还行。 可完全由自己来写,即使已有小纲,可血肉依旧要由黛玉苦思丰满,那滋味,便由舒爽有趣变成了出力受累,她能有好脸色看才怪! 看来,她把某人想的太纯善了些…… 贾蔷在书桌另一角,闻言抬眼看来,微微一笑道:“林姑姑莫恼,如今你我为合伙人,共写传奇故事,难道不算好主意?对了,林姑姑还要起个笔名,以后要印在书上,与我风吹上人一起百世流芳。” 黛玉闻言震惊,生生气笑道:“这样的书,离经叛道,那些读书老爷们哪个见了不唾弃,你还想百世流芳?再者,风吹上人又是什么鬼名堂?” 贾蔷闻言呵呵一笑,在当下世道里,话本小说在士林眼中的地位,就和前世的网络小说在主流文学作家中的地位无二,都属于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 当然,便是在前世,也没人敢幻想凭借《斗破XX》亦或是《霸道总裁XX我》流芳千古。 贾蔷却笑道:“林姑姑以为,这些故事,百姓会不会爱看?”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自然会喜爱。” 贾蔷微微扬了扬下巴,道:“既然是百姓们喜爱的故事,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故事,那么那些官儿和清流们喜爱不喜爱又有什么干系?唾弃……他们算老几?” 古往今来,总有那么一伙人标榜仁义道德,张口圣贤文章,背地里之肮脏邪恶下流,少有人及,贾蔷深恨之! 黛玉却想不通,她偏着头,狐疑的看着贾蔷,问道:“蔷哥儿,你如此刻苦读书,不就是为了考功名做官?怎听着,你好似瞧不起他们?” 贾蔷轻轻摇头,微笑道:“做官,怎么可能做官?这辈子都不会做官了……我读书考功名,只是为了取得这一层身份,等闲不被人欺负了去。再有就是,我不爱与人下跪,太上皇在时还好,若是不在了,而我又无功名,那么在外行走时遇到个官儿就要下跪,还不把人怄死。” 黛玉有些不解,道:“你不想做官……你很厌烦下跪?” 贾蔷点了点头,道:“天地可跪,父母可跪,君王嘛,小命要紧。其他的,就算了……” “噗嗤!” 黛玉笑起来眉眼极好看,她笑道:“你也知道小命要紧?” 贾蔷淡淡道:“蝼蚁尚且贪生。” 黛玉对这厮的无趣已经习惯,也不理会,又问道:“你不想当官,你瞧不起做官的?”这话,怎有几分宝玉的神秀…… 贾蔷摇头道:“无所谓瞧得起瞧不起,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只是在我看来,入了官场,难免要欺上而侮下。见了上官,要么心不跪则身跪,要么身不跪心却跪倒。见了下官,要么作威作福,令其畏惧,要么接受其巴结贿赂,和光同尘。古往今来,莫过如此。这种人生,我实在不喜。”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卖烤肉么?” 贾蔷无语的看了这位小毒舌一眼,然后用下巴虚点了点她手下的纸笺,道:“我要做书局,要做天下最大的书局。二京十八省,我要让我的书局开遍天下。” 黛玉闻言,先是有些失神的看了贾蔷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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