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侍贾蔷、黛玉、子瑜清理罢,就退了出去,再由面红耳赤的金钏、玉钏姊妹帮忙,拾掇自己…… 内卧中,尹子瑜披散着青丝长发,只着一身轻纱裹身,玉足赤踩在金丝锦织珊瑚地毯上,行至游龙戏凤大屏风外的檀木小圆桌边,拿起龙泉窑缠枝莲纹壶,就着莲瓣纹玉龙小碗,斟了两盏茶,送到里面去放在炕桌上。 稍许,折身又斟一盏,浅饮数口,复斟满,端茶入内,坐于锦墩上,看着不远处黄花梨雕龙纹月洞架子床内,一双人间至尊拌嘴…… 似是因为嗅到了些不大雅致的气味,她余韵未消的俏脸上,眉头微蹙,便又拨弄了下榻边的铜刻梅花三乳足香鼎,打开盖,添了枚熏香进去。 未几,沁香宜人。 “我偏不伏,凭甚么她分的多些,我就少些?” 黛玉三千青丝拢在一边,倚在冰丝锦靠上,星眸圆睁,看着贾蔷不满道。 贾蔷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哎呀,她的体量大些嘛,要的又急……” 黛玉闻言大怒:“我要的不急?” 说罢,又转头看向尹子瑜,道:“子瑜姐姐你回他,咱们要的急不急!” 尹子瑜见贾蔷也看来,果断的点头,美眸却是欢笑的弯起…… 贾蔷挠了挠头,忽地道:“你们俩觉不觉着,这话说的有些问题?” “甚么问题?” 黛玉不解道,眼眸转了稍许,没好气啐一口,随后警告道:“休想岔开话!宝丫头的织造处缺人手,我和子瑜姐姐的安济局更缺。那边是用来赚银子的,安济局是用来救命的,孰轻孰重你这当皇上的,心里没数?” 贾蔷苦笑道:“就算再清扫一遍京畿青楼和金陵、扬州、杭州等地的青楼,可那些女孩子还不是要经过调理教规矩,在工坊里吃上至少半年苦后才能任用?历经风尘后,不经过劳动改造,心思太杂用不得的。其实半年都不够,要我说至少也要一年甚至两年,不然以后准保出些乱子。” 黛玉如今已经很老练了,一挥手道:“只要不挨着男人,就没那么些事!”说罢又犯愁道:“安济局接痘苗着实太慢了,百姓丁口数又太多。子瑜姐姐这样好的性子,前儿都有些不高兴了。按照眼下的进度,到年关都接种不完京城百万百姓。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到了外省,岂不更慢?若非查证卷宗,我们还不知道,大燕每年竟有那么多人死于出花,便是京城就有不少,可了不得!” 贾蔷想了想,道:“你看这样如何……传旨天下:凡世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供安济局调用。” 黛玉没好气道:“竟出馊主意!你当是给公主、郡主选陪读?回头你且问问宝丫头,当初朝廷若是选抛头露面给百姓接种痘苗的女史,她愿意不愿意?” 贾蔷“啧”了声,笑道:“你也忒实诚了,先将人招来,再指派她们做事不就好了?再者,也不用她们果真亲身上阵去接痘。退一万步说,便是做了又如何?” 黛玉摇头道:“眼下还早,远不是时候。我可不想与你添恼,日后再派我的不是……” 说着,星眸横了贾蔷一眼,抿嘴一笑。 尹子瑜见他二人聊的热闹,也起了谈性,落笔道:“去安妃、瑾妃那里去瞧瞧?” 安妃为尤氏,瑾妃为尤三姐。 二人负责管理被解救出火坑的天下青楼花魁、名妓、清倌人并扬州瘦马之流。 黛玉笑道:“瑾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尤三姐脾性之烈,她们都是亲眼目睹过的。 虽然青楼、画舫绝对是当世最黑暗的火坑,但对于花魁、名妓、瘦马们而言,并非不能接受,尤其是出了名的。 她们受万千士绅名宦的追捧,多少才子为其倾倒,可如今被“救”出火坑,去了小琉球,居然要在“肮脏”“污浊”的工坊里做苦工! 不管是纺纱还是织布,她们都会被一些过去认为粗手笨脚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粗妇们鄙夷羞辱,日子过的几如地狱。 自然有人娇滴滴的想罢工,或装病…… 换个男人,见这么多绝色如此娇弱怜人,多半会心软。 便是黛玉等见了,也会心生不忍。 可尤三姐却是个泼辣的,再加上她的颜色便是放在天下花魁中也属于绝色,冲击力愈大。 这位主儿是真的敢薅着头发“咣咣咣”的来耳光,关键是她嘴皮子还利落,将那些女子宁肯卖皮肉色相,也不肯吃苦的根底血淋淋的揭破,然后亲自带着被逼到“绝路”的年轻花魁们去劳作。 尤三姐不仅是说,她自己带头去干,好些时候还连夜干。 这就让大多数人愈发没话可说了,就这样,带出了一批又一批,洗去风尘气息的读书女子。 “劳动改造”这四个字,已经被尤三姐奉为圭臬。 这次回京见证贾蔷登基,兼受封为妃的过程中,都未停止和小琉球及山东那边急信沟通。 论勤劳用心刻苦,当数第一。 但也正因为如此用心,所以在那些花魁、清倌人还未彻底洗脱风尘气成为良家前,很难从她手里要到人。 听闻黛玉笑言,贾蔷道:“你开口,她敢说不?” 黛玉没好气道:“仗着身份欺负人,又有几分意趣?再者,是你给人家定下的规矩,如今反倒想自己变化破坏?” 贾蔷捏了捏下巴,伸手将黛玉揽入怀中摩挲起光洁的膀子来,挨了几下粉拳后,道:“当初定的规矩有些死板了,只一味的体力劳动,不真正见识见识民间疾苦,她们又如何明白她们过的生活已是十分难得,做的事又是何等伟大?” 黛玉闻言虽满心欢喜,却还是娇啐一声,道:“就知道说好听的哄人,不过你也别去逼她。我看得出,她为了你交代的事,算是拼了命了。如今你忽地改口,说她做的那些不当紧,不值当,岂不伤了她的心?” 贾蔷干笑了声,这话怎么说的他好像成了渣男了…… 清咳两声后,他道:“那这样,我先去和她商议一二。关键是,这种事不会长久有。也就这几年多些,再过二三年,哪有那么多读书识字的清倌人给她训练了?我去和她商议商议,寻条长久的路子……” 黛玉闻言,一下从他怀里起身,没好气道:“去罢去罢!还正好呢,我和子瑜姐姐要歇息了!” 子瑜在不远处的锦墩上,看着两位人间至尊小儿女般吃味拌嘴,满面笑容…… 谁道天家无真情? …… 西苑,涵元阁。 贾蔷到来时,只安妃尤氏一人迎了出来,满面惊喜。 尤氏今年还不到三十,形容极艳,生育过后,更是丰润饱满,堪称极品。 见礼罢,贾蔷携其手往里去,问道:“三姐儿呢?” 尤氏又好气又好笑道:“三姐儿怕是想考状元呢。” 贾蔷奇道:“这话怎么说?” 尤氏笑道:“皇爷不知,臣妾这三妹妹打小琉球时就暗中悄摸着读书写字,如今更是每天夜里都拜师苦读。皇爷一月里来两回,也不虞耽搁伺候皇爷的正事。” 贾蔷闻言呵呵一笑,握着尤氏的手紧了紧,温声道:“家里人多,又都有事繁忙,朕方才就是被皇后和皇贵妃一道哄出来的,她们要商议安济局的事,没功夫理朕。贵妃那边也是如此,织造司的事,让她怀着身子都顾不得歇息。朕身上也有许多差事,若非如此,朕会多来陪陪你们的。” 听贾蔷这样一说,尤氏心里大为感动之余,又羞愧道:“皇爷,臣妾真是个糊涂人……” 她还是极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狡辩难得欢心,利落认错赔不是才应该。 果然,贾蔷闻言高兴起来,不再多言此事,只在她腰下丰泽的隆起摸了把…… 左右除了银蝶、炒豆两个家里老人外,并无其他内侍。 贾蔷喜欢精简些,其他人自然不会奢靡排场…… “嗯?你们怎么也在?” 贾蔷很没形象的搂着半倚在他怀里,任他施为的尤氏进了偏殿后,就看到邢岫烟和妙玉居然都在,微微吃惊。 两人四目,正直勾勾的盯着贾蔷在那胡作非为,两人俏脸同时飞起红晕来,屈膝一福见礼后,躲去了后面。 只是两人许是忘了,后殿乃卧房…… 被两个清丽静雅的女孩子撞破流氓行径,贾蔷面皮还是有些发烫的,不无埋怨的同尤氏道:“怎么不与朕说,她二人在此?” 尤氏俏丽一笑,妩媚道:“那两个都是面皮薄的,皇爷也落不下面子来,臣妾就帮她们一把,当一回红娘。” 贾蔷闻言一滞,想起妙玉的出尘和邢岫烟的超然,两人都是难得绝色,便底气不足的摆手道:“胡说胡说……” “哼!” 却是正执笔书写的尤三姐,不满的冷哼了声。 贾蔷望去,只见灯光下的尤三姐,看起来美的竟有些璀璨。 标致的美人脸上,流露的是一种火辣乃至张扬不屈的犀利气质。 换做贾蔷前世,就凭这样一份颜色和气质,身边就不知要跪伏多少舔狗。 再想想别说前世,就是红楼世界里贾珍、贾琏这样顽惯女人的,不也让尤三姐好一通臭骂么? 在那样一个世道下,能做到这一点,简直是奇迹。 贾蔷不无欣赏的笑骂了声:“德性!” 尤三姐雪腻的下巴一扬,瞪眼过来,不过被贾蔷挑眉看了眼后,到底还是嘟囔了几句,低下头继续看书,当然,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贾蔷也不理,顾自将尤氏抱在膝上,把顽着她的一只手,微笑问着近来生活、做事忙不忙,又问了儿子小十五情况如何。 尤氏更愿与贾蔷腻乎,细声软语的答着话。 尤三姐那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心里酸的要死,眼见她大姐都快将身子揉进贾蔷身上了,她咬牙道:“你又不是没地儿,想做甚么回你的地儿去,别在我这里招人嫌!” 尤氏闻言“呸”了口,回头对贾蔷笑道:“也不知是哪个见天盼着皇爷来,一天嘴里不念叨个百八十遍都算奇事。” 贾蔷奇道:“我那里每天用饭的时辰,从来不禁家人过去一道吃饭的。皇后也喜欢你们一起过去,还热闹些。旁人每天都往那边跑,你们怎不去?” 尤氏看了眼面无表情抿着嘴不言语的尤三姐,小声道:“三姐儿和荣妃……就是凤丫头,不对付。” 贾蔷不解道:“怎么个不对付法?这好端端的……” 尤氏迟疑稍许,哭笑道:“许是因为老娘和二姐儿的缘故……三姐儿见贵妃家姨太太一直在西苑住在,也有些想念外面的老娘和二姐儿了。上月老娘和二姐儿让人送了些手做的针线活儿进来,三姐儿寻思了下,请示了皇后娘娘,就派人将两人接了进来……” 贾蔷愕然道:“我怎么没听说?” 尤氏笑道:“皇爷那会儿还在忙登基的事,这么些小事,哪里敢惊动皇爷……” 她将贾蔷的手放进衣襟怀中,知道他喜欢,便事事依着他。 贾蔷果然喜欢,把顽着手心处的细腻,眉眼间都轻快了些,不过脑筋还能转动……问道:“既然皇后都答允了,那岂不是好事?怎么,凤丫头拦下了?” 尤氏苦笑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她如今掌着宫里尚食局,中午三姐儿请老娘和二姐儿用的膳食,都是凉的。” 贾蔷闻言眉头登时蹙起,道:“此事朕怎么不知?以三姐儿的性子,她没大闹一场?” 尤氏摇头道:“皇爷马上就要登基了,三姐儿如何能在那个时候给你添乱?再者等午饭点儿过去半下午的时候,御膳房又派人送了一桌席面过来,说是荣妃娘娘亲自叮嘱的。三姐儿将那桌席砸了个稀巴烂,也算是出气了。只是往后,荣妃常去的地方,她就死活不去了。” 贾蔷头疼的看了过去,就见尤三姐早已是泪流满面,看贾蔷望来,心中委屈一下爆发,趴伏在桌几上,痛哭起来…… 这他娘的,都叫甚么事? 贾蔷心中无语之极,还得上前去哄:“好了好了,今晚爷不走了,好好犒劳犒劳你,排解排解你的委屈和郁气……三次,可好?” “呸!” …… 第0038章 定风波 “咿咿呀呀……” 涵元阁偏殿内,听着隔壁传来一阵阵时而低语轻吟,时而高亢锐利,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尤氏,时而尤三姐,时而姊妹一起发出的声音,妙玉和邢岫烟两人只觉得这一宿着实煎熬! 二人不是没想过离去,可银蝶却告诉二人,涵元阁已经落钥封门,不好轻启,只能明日才能离开。 无奈,两人只能面红耳赤的忍受了一宿的折磨。 便是淡然如烟的邢岫烟,都百般辗转难以入眠, 等第二天早起,天还未亮,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两人正步履艰难有些踉跄的准备离去,不想恰巧遇到贾蔷、尤氏和尤三姐三人从里面出来,贾蔷一边走一边道:“这些家长里短的,终究是家事。回头我让她给你道个恼,以后就不许再记恨了。都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哪怕各有各的事业要忙,总也不好带着仇恨相处罢?此事我让皇后来处置,她最是公道,你规矩听着就是。” 尤三姐此刻也没昨晚的悲愤郁气了,一张脸好似染了桃花腮般,美的惊心动魄。 眉眼间的利色也少了许多,闻言只白了贾蔷一眼,不似往常那样梗着脖颈叫。 倒让熟悉她性子的妙玉、邢岫烟有些吃惊,不过想起昨晚的动静,两人似乎明白了甚么,俏脸也愈发红润了…… 尤氏、尤三姐虽是过来人,可见两人面色,也反应过来,昨晚怕是让人听了一宿的墙角,也都有些不自在。 倒是贾蔷,神情淡然,道:“正巧,你二人也在,如今瑾妃正同你们学学问,这是极好的事。她的一番事业,如今有你二人相助,也算如虎添翼……” “甚么如虎添翼?敢情我是母老虎了?” 尤三姐较真儿,不依道。 贾蔷瞥她一眼,道:“不是母老虎,是白虎。” “劈啪!” 尤三姐恍若被雷击了般,一张脸臊红的如同煮熟了般。 心里恨的咬牙! 这个忘八蛋,怎就敢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眼见尤三姐失态,尤氏忙悄悄拉扯了下她,忍笑小声道:“她们并不知道甚么是……” 尤三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看了过去,果然就见妙玉、邢岫烟正纳罕的看着她,不解她怎么成了这幅德性…… 尤三姐忙收敛好情绪,匆忙与二人挤出一个笑脸来。 只是二女原还没多想,可见尤三姐如此模样,两人也猜着了“白虎”一词多半不是甚么好话,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贾蔷拾掇完尤三姐倒是正经起来,道:“这几日京畿、扬州、金陵、杭州并各省省府,都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青楼行动……” 尤三姐冷笑道:“上有政令,下有对策。等朝廷的命令传到外省去,人家早跑没影儿了!” 见贾蔷瞪眼过来,尤三姐也后悔嘴快,头脑方才被“白虎”二字激的不清醒了,连番打断贾蔷说话,因此难得没再顶嘴,低下头去,小声分辩道:“先前就有这样的事,可别说我没提醒过。” 贾蔷哼了声,道:“你比朕都聪明,你真是个大明白!” 气的尤三姐只咬牙,眉毛都飞了起来…… 若是个模样寻常的这样,那一定会很丑。 本来就丑的这般,就成了狰狞。 而尤三姐乃人间绝色,再加上贾蔷知道她心里满满当当都是他,到了要紧时候,为了愉悦他,甚么姿势都依他…… 所以这般张牙舞爪,倒显得俏皮增色。 “你以后多和晴雯一起耍子,我倒看看你们俩能不能打出狗脑子来。” 又调侃了句后,贾蔷道:“早就派绣衣卫先下去摸底了,也正好可以检查检查吏治……这些不是你们操心的事,你们只要思量,等成百上千乃至更多的清倌人、花魁送过来,你们撑得起不能撑得起?” “送这来?” 连尤氏都讶然问道。 贾蔷笑道:“总不能送去小琉球,你们再远程调理罢?三姐儿的手伸得了那么远薅头发么?” “噗嗤!” 莫说尤氏,连邢岫烟和妙玉闻言都忍俊不禁。 独尤三姐皱着鼻子冲贾蔷哼了下,结果末了自己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尤氏则关心道:“若不去小琉球,莫非京郊也有工坊?” 贾蔷笑道:“京城的布多是南边儿运来的,这不成,京畿百万丁口,最好自给自足。所以内务府准备在西城外建几座工坊,纺纱、织布,廉价供应京城百姓。总说京城居,大不易,朕却不信这个邪!衣食住行四样,先把衣这个难题解决了,等藩国再发展两年,米价必然跌到京城百姓人人都吃得起的地步。到时候,朕看他们还说不说京城居,大不易的话了。” 几个女孩子都崇拜的望着他,连妙玉和邢岫烟都不再以色棍来相视,心中还主动为他分解:贵为天子,好色些又值当甚么?古往今来的天子,哪个不是如此?可古往今来的帝王们,又有哪一个如他这般…… 关键生的还如此俊美,好似屋外轻吹的凉风…… 尤三姐看着贾蔷,嘴角弯起一抹欢喜,道:“能在京郊建工坊,那可再好不过!离的太远,总觉着不得劲。” 贾蔷道:“只是有一点,要注意下。” “甚么?” “这些女子多是读过书的,劳动改造是个法宝,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法宝?譬如朝廷法政,眼下是好的,过上十年二十年就不合时宜了,要变法革新,劳动改造也是如此。当然,劳动依旧是必不可少的。可这二三年看过来,发现只劳动改造还不够。得让她们真正明白,她们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要鼓励,要激励,对于改造的好的,境界高的,可以提前放出来做更高的事……” 尤三姐一听就撇嘴道:“那群浪蹄子知道有这样的好事,必一个个早早规规矩矩的,可本心里还是骚浪劲……” 贾蔷摇头道:“若是那般,便是本性如此,即便多干上三五年也没甚用。天助自强之人,佛亦只度有缘人。我们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做不到尽善尽美。且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常有,清理完这一批,你们还有更重要的差事要办。” 尤氏奇道:“甚么样重要的事?” 贾蔷道:“今年要大规模选秀,凡七品以上世宦名家之女,或名望巨族士绅之女,只要读书识字的,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才人、赞善之职……” 听贾蔷之言,尤氏等心都凉了。 野牛攮的,终于要开始了吗? 看到几人用审视绝世**的目光看着他,贾蔷气笑道:“是做女史,又不是选妃嫔,甚么眼神?皇后、皇贵妃、贵妃还有你们,哪个不缺人手用?这些清倌人名妓可以充作文员可以当做下面的官员来用,你们自己身边敢用?” 后宫十分默契的,将那些人与贾蔷彻底隔绝,压根儿没有任何见面“偶遇”的机会。 对于打小到大都在学如何取悦男人的那些女人,黛玉都警惕不放心。 尤三姐哼的抿嘴一笑,果断岔开话题,眼巴巴的看着贾蔷道:“那些千金大小姐们来了,和我们甚么相干?总不能叫她们也来做事罢?” 贾蔷皱眉道:“你堂堂皇妃何等尊贵,在小琉球尚且带人亲自劳作。怎么,她们身为臣女,就做不得事了?” 这话说的尤三姐秀美的脸上简直放起光芒来,她出身卑微,父亲早死,母亲带着她和尤二姐一道改嫁进入尤家,这等身份连寻常百姓都看不起,如今在贾蔷口中,却是那样贵不可言。 “不管是清倌人还是千金小姐,对你我来说都没甚分别。让她们劳动,是让她们知道,劳动是光荣的,绝不是甚么卑贱事,而她们也可以凭借劳动而生存。当然,天助自助之人,实在想不通的,也不强求。所以,这一批清倌人送来后,仍严厉要求,但时限不必太久,三个月足矣。要为后面那些世宦之女做准备。” 尤三姐深以为然,点头道:“好!” 贾蔷见之,眉尖得意的轻轻一挑,搞定! …… 天宝楼。 贾蔷将清倌人的事说了遍,言明已经摆平尤三姐后,黛玉眼带奚笑的审视了贾蔷几回:哼,卖身之人,何以言勇? 二人着实已经太熟悉了,不止是身子上的熟悉,最重要的是灵魂上的契合。 黛玉一个取笑的小眼神怎能瞒过贾蔷? 就见贾蔷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笑容也高深莫测,黛玉瞧见,一瞬间俏脸飞红,啐道:“看甚么?仔细你的皮!” 贾蔷嘿嘿嘿笑了起来,不过没再继续下去,昨儿一晚上好几回了,铁打的也经不起这般浪…… 当然,主要是大白天的,黛玉才不会纵着他胡来。 干咳两声后,贾蔷说起凤姐儿和尤三姐不对付的事,最后皱眉道:“人和人相处讲究一个缘分,果真顽不到一起去也不必勉强,但人家老娘来了,送一桌冷菜冷茶上来,就十分不妥了。” 黛玉闻言也蹙起眉心道:“竟有这样的事,我怎么连点风儿都没听见?”她脸色也难看起来。 宫妃之母进宫,受到如此冷遇,传出去她这个后宫之主都难逃失礼之名。 “去,将凤丫头寻来!” 黛玉发话,自有彩嫔昭容前去传懿旨。 贾蔷小声道:“要不要我避讳避讳?” 黛玉斜觑之,道:“你避讳甚么?” 贾蔷悄兮兮道:“一会儿你使人打板子,我在岂不是碍事?” 黛玉“呸”了声,没好气道:“打甚么板子?凤丫头打我小时候起就忙前忙后的,待我也好,待家中姊妹们都周到。如今为了一次过错,就打人板子,像甚么话?当了皇后,就六亲不认了不成?”顿了顿,又眯起星眸来看着贾蔷正经道:“那三姐儿颜色虽好,人也忠直,还比凤丫头年轻,可你也别偏心忒过。她对你好,凤丫头也一心在你身上。需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贾蔷差点跪了,道:“哪有的事,我都快让你说成负心汉了!若果真偏心,我自己就发作了。交到皇后手里,不就是寻个公证么?我知道妹妹最是公道!” “哼!” 黛玉嗔他一眼,道:“你就会偷懒躲清闲!” 未几,凤姐儿到来,原还想插科打诨一番,可今日黛玉以这个阵仗去传懿旨,她便心知不好,没敢造次。 进殿之后,也是规矩见礼,反倒让贾蔷、黛玉笑了起来。 不过没等凤姐儿宽心灿烂,却又见黛玉板下脸来,开门见山问道:“凤丫头,瑾妃母亲入宫做客,你让人送去一桌冷菜冷饭冷茶,此事传到外面去,人家会说你还是会说我?你是想给她难看,还是想给我难看?” 凤姐儿愈发笑不出来了,丹凤眼悄悄瞄向贾蔷,却见贾蔷垂着眼帘,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能为力…… 凤姐儿气的咬牙,男人! 她了解黛玉的性子,这个时候要敢狡辩,那才坏了事,说不得小事也要变大事,真激起了黛玉的怒火,后果她也吃不消,就难得老实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那天也不知是撞客了,还是黄汤迷了心了。那三姐儿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原本……” 黛玉截断道:“别说原本是甚么位份,有甚么好说的?” 论起根源来,你还是当婶婶的呢,也有脸子提原本! 凤姐儿回过神来,心里愈发懊恼,最近是怎么了,连话也不会说了…… 打理好精神,她赔笑道:“正是正是,不该胡乱言语。如今想来,那天果真撞客了,因往日里见她嗷嗷叫的打人骂人,嚣张跋扈不知礼,所以就想与她一个难堪。不过回过头我就知道错了,又自己出银子,赶紧让人重新做了桌好菜备下好酒送去……” 黛玉闻言面色舒缓稍许,没好气道:“少给我打马虎眼,闹这么一出再送去,又有甚么用?这次就罢了,不过也不能一辈子不对付,哪怕不亲近,也不好结仇。咱们家里绝不允许出现那些阴私狠毒的宫斗,连对方子嗣都想祸祸。一会儿我让你们俩做甚么,你们就做甚么。” 凤姐儿闻言心里不妙,不敢这个档口也不敢拒绝。 闲话稍许,就见子瑜、宝钗、宝琴、三春、可卿、李纨,还有香菱、晴雯、鸳鸯等也都来了。 凤姐儿心里有鬼,虚的不得了,不知道黛玉准备如何拾掇她。 又过稍许,终于见尤氏、尤三姐也来了。 两人见到这般阵仗也是一惊,与贾蔷、黛玉、尹子瑜和宝钗见礼罢,黛玉就开了口:“且不提是不是天家,单论如今好大一家子,人口繁众,好些从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成了一家人,难免生出许多是非龃龉来。咱们家其实比寻常高门都轻快的多,因为多是打小一起长大熟知的家人。可即便如此,人和人相处也讲究个缘法。譬如我和宝丫头,就极得缘法。” “呸!” 听出话音里的戏谑取笑,宝钗气啐一口。 众姊妹好笑,不过因这阵势,也只一笑而过。 黛玉继续道:“有合缘的,自然也就不合缘的。不相干,不强求。果真谈不到一起,也不必非要搅和在一起。如今各人都有各人的差事,繁忙的紧,也没许多功夫话家常里短。可便是不合缘,也不能借机互相寻不是。许多恶果悲难,都是从小打小闹开始的。所以,本宫绝不允许,家里有这样的苗头。 凤丫头,三姐儿,今儿本宫也不听你们各自的说辞,家事原就谈不明白理不清,要不怎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今儿你们俩拉拉手,过去的那点是非就都散了。 往后谁再惦记着,就是小气之人,心里果真还有火,宫里自有清冷的地方供你们纳凉散热。 可听明白了?” 凤姐儿脸上一阵青红不定,臊的恨不能寻个地沟子钻进去。 尤三姐心里也是极气,分明是她受了好大的委屈…… 不过随着黛玉收了话音,开始沉默,一股属于皇后的气场开始蔓延。 殿内一片安静,可落在凤姐儿、尤三姐身上的压力,渐渐让她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里自然有清冷的地方供她们冷静,名字还很好听:冷宫。 原本此刻女人都该指望自己男人的,可瞧瞧低着眼帘坐在那只知道吃茶的某位,两人也算是死了心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尴尬,凤姐儿忽地变了面色,灿然一笑,上前拉住尤三姐的手,道:“好妹妹,那天是姐姐的不是,粗心大意,让你受委屈了。” 凤姐儿是极聪明的人,知道往后可以和尤三姐绝决不来往,但却绝不能拂了黛玉的意。 能伸不算英雄,能屈才是好汉! 果然这一手出来,黛玉看她的眼神又不同了。 连姊妹们都跟着笑了起来,纷纷称赞。 尤三姐并不是蠢人,看出了凤姐儿的心思,可到了这会儿,她落后一手,又能如何? 不过她也不是好相与的,反握凤姐儿的手,笑道:“不相干……姐姐素来大气,那天许只是天气不好。” 嚯! 贾蔷差点乐出声来,啧啧,精彩。 见他在一旁眉飞色舞的,黛玉气的咬牙,悄悄掐了把,让他老实后,对尤氏姊妹道:“你们先去罢,正经最忙的时候。再过些时日,等乞巧节时咱们家里还有乐子,到时候一道参加。平日里皇上在勤政殿那边用膳,你们得闲自己过去。” 尤氏、尤三姐自然规矩应下后,一并离开。 等她们走后,姊妹们就闹腾开了,一个个纷纷取笑起凤姐儿来。 李纨道:“到底是泥腿子本色,人家老娘进宫你就端冷菜上冷茶,乖乖,也就皇后娘娘偏疼你,不然就该寻个清凉的地儿送你吹吹过门风!” 宝钗亦笑道:“人家都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凤丫头你直接飞上天罢!” 探春、湘云都有侠义之气,只呼凤姐儿“不地道”! 连平儿都摇了摇头,不知说甚么好…… 凤姐儿被围攻后,欲哭无泪,只能拉扯一下这个,推搡一下那个,不过没一会儿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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