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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令人神情一震。 贾蔷同湘云笑道:“快去折了梅来。” 湘云撇嘴道:“那妙玉比原先的林姐姐还难相处,谁敢折她的梅?” 黛玉笑骂道:“你说她就说她,扯上我又为哪般?” 湘云也笑:“如今再说你,却不必担心和你吵嘴了!”说着同众人诉苦道:“幼时不知事,总和林姐姐拌嘴,旁人都怕她哭,让着她,只我不怕。结果吵完嘴后,宝玉就同老太太说,我就被送家去了……” 宝玉:“……” 看着一脸莫名震惊的宝玉,贾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你必是冤枉宝玉了,他最喜欢你们和和睦睦的围着他,陪他一道磨胭脂做水粉了。” 宝玉笑骂道:“胡扯!”又神色惆怅道:“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要是不长大该多好……” 贾蔷呵呵笑道:“哪有甚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宝玉,幼时可以无忧无虑的顽耍,不是因为幼时好,而是因为有人在前面扛着。但人总要长大,因为替我们负重的人不可能长生不老。老太太的年岁就已经很大了,你成亲后,也该做事养家了……罢了罢了,今儿不说这些扫兴的。” 黛玉嗔他一眼,道:“越来越啰嗦!” 便是宝玉一世在家里养着,只二房的家业也够他吃用不尽了。 他又不会去外面惹祸,何苦还总想着逼他上进? 马上又娶了亲了,黛玉觉得与其逼迫宝玉,不如将来好好管教他儿子,还来得靠谱些。 贾蔷哈哈笑道:“是极是极,不该多嘴。” 不想二人说罢,宝玉却叹息一声道:“蔷哥儿,你的好意我明白,你放心,那本书,我已经写到十万字了。但愿果真能有人看,我也能自食其力。” 贾蔷闻言笑道:“十万字了?一年十万字……也行。得闲了我看看……” “不必了!” 宝玉慌忙婉拒道。 一旁迎春、探春、宝钗、湘云等已经笑开了,黛玉却不知道,与贾蔷对视一眼后,心知书里必有含沙射影之事。 湘云挤眉弄眼道:“里面有个很坏的女孩子,叫蔷薇的哟!” 宝玉拦之不及,探春见湘云说了,也哈哈笑道:“蔷薇欺负甄玉儿,结果被罚去刷马桶了哦!” 贾蔷:“……” 黛玉一边笑,一边见宝玉额头冷汗都被唬下来了,拉住了贾蔷的胳膊,笑道:“可要顽笑的起呢。” 贾蔷没好气道:“懒得理他!” 说罢,一行快要笑疯的姑娘,上了山,入了栊翠庵山门。 因早先有丫头前来传了信儿,所以山门前一个带发居士打扮的年轻姑娘,和邢岫烟一道等在门前。 妙玉,在红楼中好大的名声。 一个早丧父母无家可依的化外比丘尼,却能位列十二金钗中。 其品性曰:“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其造化成:“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今日得见,果然不愧是黛玉都礼让三分的姑娘。 其形容不必多描,只望之清丽无双,似一泓冰泉便是。 贾蔷没有唐突,也未多审视,客气的点了点头,问道:“听闻令师乃极精演先天神数的神尼,可惜无缘得见。不知姑娘可曾学得此妙术?” 妙玉一直看着贾蔷,一半拢在袖中的手也可看出,在掐掐算算…… 贾蔷也是看到此处,方有此问。 只是妙玉越看贾蔷,面色越是古怪,越是古怪,越是仔细的盯着他看,甚至还未忍住,往前多走了两步…… 直到黛玉干咳了声,妙玉才惊觉回过神来,此时与贾蔷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妙玉本是一张冰山脸,此刻却是煮熟了般,强解释道:“他的命数不对,这等面相,要么庸碌一生,娶优伶为妻,苦熬苦叹。要么,早夭短寿……” “住口!” 黛玉本因怜其身世凄苦,愿意多让她几分,可听她说到这个地步,近乎咒怨,岂有不怒极的? 她脸色气的发白,咬牙恨道:“你这烂了嘴的,胡吣甚么?” 妙玉自知失言,可一时间也落不下脸来道恼,只能极尴尬的站在那,心里拿定主意,一会儿就走人…… 她原就是因为在苏州得罪了权贵内眷而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京城避难。 没想到,今儿又得罪了更大的权贵…… 只是,她如何会后悔? 她不过如实所言,学了《先天神算》十数年,她师父都说她于此道之天赋,乃其生平仅见。 只是此术不好多演,否则五弊三缺之下,必难得善终。 平日里她从来少与人算,今日原是破例为之,不想出了差错…… 连她自己,也以为是学艺不精,方惹出祸事来。 贾蔷倒没甚么,他是真惊诧了阵,世上果有玄学…… 他仔细审视了妙玉一番,一旁邢岫烟以为他恼了,就上前见礼赔罪道:“侯爷,她……” 不等她说完,贾蔷摆手笑道:“此等神术,若回回都准,岂非逆天?朝廷都容不得这样的奇术。而且我听说,如此类妙术,每算一回都会积一份劫难,窥探天机,岂能无罪?五弊三缺之下,难得善终。今日原是唐突了,不当紧。林妹妹是因为太在意我了,你们莫放在心上。” “哼!” 黛玉依旧意难平,冷哼一声,扭身就走。 贾蔷与妙玉颔首微笑了下,又与邢岫烟点了点头,随后与其他姊妹们一道下了山。 等众人走后,邢岫烟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却还是劝妙玉道:“侯爷是极明事理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妙玉迟疑道:“我还是离了他家罢……” 邢岫烟摇头道:“若是如此,才落了下乘呢。你非歹意,林姑娘亦只是急怒,等过了这一会儿,也就明白过来。若只因此就离了此地,一来侯爷大度,你非强走,反显得你小气。二来离了此地,又能去哪里?在此处,你我还能结伴相倚。” 妙玉好笑道:“你也好意思说,就这样吃住人家的?这里又不是蟠香寺。” 邢岫烟微微摇头,道:“报答不急一时,记在心上,总有回报之日。若逞一时之强,却必有悔恨之刻。咱们一般长大,你还是我半师。这些话,我若不同你说,谁还能同你说?这世道艰难,你在苏州家里又得罪了望族权贵,回不得家,你师父也没了……好姑娘,就听了我的劝罢。” …… 却说黛玉着恼离去后,走了一段路,见贾蔷只不缓不急的跟在她身后,竟也没劝她,便顿住脚,回头觑视着他,问道:“你跟着我做甚么?人家那么不容易给你相看一回,还不好生谢道谢道人家?” 今儿她头上罩着雪帽,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脚上则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她最会穿衣裳,如此妆扮踏雪而行,好似雪中仙子。 其他人都跟在后边,贾家三姊妹穿着清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的斗篷,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鹤氅。 宝钗虽穿的素色,可因生的实在白净,因此仍可看得艳色。 湘云身上穿着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 双目神气,望之喜庆。 旁人都晓得留出空间来给贾蔷、黛玉,独她嘻嘻哈哈的追上前去,幸灾乐祸的神情不带遮掩…… 贾蔷看着她欢喜的模样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黛玉倒是气笑道:“瞧甚么瞧,好好的侯门小姐,倒像是个孙行者。穿着这身雪褂子,故意装出个小骚达子来。” 湘云不恼反笑道:“瞧瞧我里头打扮的。”一面说,一面脱了褂子。 只见她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褙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著麀皮小靴,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黛玉又是一阵气笑,却回头同贾蔷道:“我方才瞧着邢姑娘身上仍是家常旧衣,并无避雪之衣。既然你留人家在家里住,连冬衣也不备好?仔细别人再给你相看相看,说不得还要说出那些混账话来!” 诸姊妹们跟了上来,迎春看着黛玉笑道:“可见是真心疼了。” 黛玉俏脸登时飞红,狡辩道:“谁心疼了?” 宝钗笑道:“心疼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瞧着那妙玉并非有心恶言,不过学艺不精罢。再者,我也从来不信那些。林妹妹这是关心则乱……” 探春笑道:“我觉着是林姐姐忒心急了些,没给人说好话的机会。” 黛玉奇道:“你还想听甚么好话?” 探春哈哈笑道:“可别冲我来!我的意思是,人家说的明白,蔷哥儿本该是那样的面相,可如今分明不是。这说明甚么事?说明人家话只说了半截儿,后面必是好话。可惜林姐姐太心急,让人只说了一半,可冤死人家了!”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黛玉先是一怔,可随即咬牙啐道:“三丫头也坏透了,居然取笑别人。妙玉若是那样的性子,也不至于无处可去,来这里落脚。” 湘云笑道:“你既然知道她是那样的性子,何苦再和她一般见识?林姐姐连我也能忍,还忍不得她?” 黛玉这才想起,湘云比妙玉还惨,打襁褓里就没了爹娘,她狐疑的看了湘云一眼,警告道:“我们一边儿长大的,你少胡说话。” 宝钗笑道:“越说越没形了,快走罢,往里面逛逛雪景。这园子,冬日里倒比夏天更好看些。” 一众姊妹正要往里行走,远远却听到有人在喊,众人看去,就见凤姐儿披着件紫羯大氅过来。 “她又来了!” 探春笑道:“方才若是她听了那话,怕就不只是骂妙玉烂了嘴的,真要上手撕烂了才可。” 黛玉嗔她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蔷。 贾蔷看着天边那抹白云,可真白…… 等凤姐儿气喘吁吁的赶到后,啐笑道:“叫了半天你们只是不动,可累死我了!” 贾蔷笑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她们商议过年省亲的事,怎得闲跑来了?” 凤姐儿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寻你?宫里来人了,又叫你进宫呢。也是稀罕事,怎么见天叫你入宫?回回都是半下午了,今儿莫非又要在宫里住下了?” 贾蔷心里差点没笑出来,面上却皱眉道:“多半又来事了……”说着,回头看向宝玉道:“说真的,我还真羡慕你,可惜我没的选。” 宝玉惭愧的低下了头,迎春笑道:“好了,只是欺负宝玉,他是女孩子的性儿嘛。” 贾蔷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他是女孩子。” 说罢,在一群人笑骂声中,与凤姐儿出了园子。 离府时,凤姐儿再三叮嘱:“今晚若能回来,可千万要回来。老是不着家,那等到猴年马月去了?算算日子,可来不及了!” 贾蔷:“……” 待他汇合了亲卫,一道往皇城打马而去时,才从内侍口中知道了进宫缘由,原来粮食到大燕了…… 比他预料的时间,晚到了半天…… 第0778章 摘桃 皇城,大明宫。 乾清门。 贾蔷被内侍引至此时,除却隆安帝并数位军机大臣外,另有宗人府大宗令忠顺亲王、六部尚书、大理寺卿等重臣。 看到贾蔷进来后,诸多王公大臣纷纷看向了他,眼神各异。 但殿内气氛,着实不像是庆功…… 见礼罢,隆安帝淡淡道:“贾蔷,有人弹劾你,以邪道惑乱国策,邀买人心。更使番邦小国蔑视大燕,以小利而忘大义,其罪不轻。你怎么说?” 贾蔷闻言,苦笑两声,道:“臣幼年读书尝闻腐儒误国,本以为这等货色离臣极远,没想到,竟是层出不穷。” “宁侯,有事论事。皇上既非要恩准你自辩,你规规矩矩自辩就是。汝只尝闻腐儒误国,可得闻妖邪祸国?” 说话的,是新晋礼部尚书蔡文,亦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之一。 这等人,自有其从政之观,便是隆安帝都未尝能动摇其心中之气,更遑论贾蔷? 还是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蔡文才未直接引经据典,钉死贾蔷。 贾蔷看向蔡文,疑惑了下,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 养心殿内,君臣皆面色古怪起来。 见蔡文脸色骤然阴沉,贾蔷再拱手道:“莫要误会,本侯还从未登过朝堂,所以不曾识得大人。你大可当我孤陋寡闻便是。” 林如海回过头来,淡淡道:“这是新任礼部尚书,蔡文博安公。” 贾蔷往林如海方向欠了欠身,以示领会,继而问蔡文道:“朝堂推行新政,恰逢这二年天时有变,本侯世受皇恩,因此想方设法弄些粮食回来,即便不算功劳,也当不得祸害二字罢?怎么就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 蔡文摇头道:“宁侯不必狡辩,汝虽年幼,但心智极高,又何必明知故问?早闻宁侯一心想要去海外开疆拓土,对南洋番邦肥沃之土垂涎三尺。今以粮米为饵,诱得人心浮动。你这瞒天过海之计,谋算之大,令人心惊。此刻,又何必装傻充愣?” 朝堂之上,的确有智计高绝之辈。 贾蔷摇头道:“蔡大人说本侯对南洋诸国垂涎三尺,对,你说的没错。但这和此次粮食又有甚么相干?这次粮食,是内务府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你还敢狡辩!” 没等贾蔷说完,蔡文便声色俱厉地喝道:“那是你内务府的真金白银么?以一个莫须有的钱庄之名,搜刮江南之烈,青史罕见!以苛勒商贾之银,威逼友邦小国卖粮,焉是清白之粮么?那是散发着铜臭肮脏下作之粮!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林如海连此二言都未教过你?” 贾蔷脸色难看起来,皱眉道:“甚么叫散发着铜臭肮脏下作之粮?你老夫子吃着朝廷的俸禄,住着朝廷赐的官宅,老家的地连税赋都不用交,全家冻不着饿不着,有朝廷发的禄米,自然不用吃商贾买来的粮。可你去山东看看那些灾民,去甘肃看看那些灾民,还有天下吃不饱饭的百姓不计其数!你能替他们做主,不买粮商卖的米? 蔡大人,你若能将碗中食捐给他们,把你家的衣裳宅子都捐给他们住,那本侯认为你志向高洁。你办得到么?办不到。就算你是当世圣人办得到,可你全捐了又能救几人?你凭甚么剥夺百姓活下去的权力?” 蔡文沉声喝道:“你莫要胡搅蛮缠,山东、甘肃大灾,朝廷自有赈济,本官何曾剥夺过他们活下去的权力?” 贾蔷气笑道:“今年是救过来了,明年呢?明年若不止这二省大旱,再出现两省呢?” 前世他活着的那个时代已经很开明了,但也曾从影视书籍资料上看到过,改革开放之初,遇到了多大的阻力。 但书籍影视上看来的终归隔着一层,可笑一阵也就罢了,眼前亲身所遇,直观感受哪里是可笑,分明就是可恨! 果然,蔡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冷声道:“果真再有大旱,朝廷自有对策,户部就该备好存粮,却不是你一个勋贵该插手的事。不在其位而谋其政,事涉番邦,无礼部公文,妄自做主,僭越也!若人人都类汝之行为,朝廷还不乱了套了?你为一己私心,擅自做主,焉敢多言?” 贾蔷皱眉道:“内务府有对外行事之权,此行纯粹为商事采买,并不涉及两国邦交,干你礼部何事?” 蔡文冷笑一声,却不再搭理无知小儿,对隆安帝拱手道:“皇上,臣非迂腐不化之人,亦鼎立支持新政。臣知道朝廷缺粮,亦是朝廷之艰难,但皇朝国运岂能操于竖子之手?内务府不可再持于彼荒唐之辈!宁侯贾蔷所为,或能解一时困厄,然若大力褒赞,朝野上下势必认为,若是能从海外便能轻松采买到粮食,赚的金银,又何必再行新政? 人心一乱,新政将将铺展开的大好局面,势必毁于一旦!此等投机取巧之策,岂能上得台面?谁人不知,宁侯一心攻于海外,妄图以劫掠之法强国。其本心或是好的,但过于轻狂荒唐,更不合圣人以仁为本的治国之道!皇上,绝不可为眼前之利所迷惑。” 这话,引得不少人颔首点头,深以为然。 贾蔷一时扯了扯嘴角,不过没等他开口,就听林如海淡淡笑道:“他山之石,亦可攻玉。蔡大人对皇上和我等军机也太没信任了,眼前小利……其实也不算小利了,当然,即便是能解国家之难的粮米,也不能更改朝廷新政大计。新政之根本所为何事?无非吏治二字。吏治不清,莫说贾蔷只搬回些粮米,就是搬回一座吃不尽用不完的金山,朝廷也只会越来越穷,百姓也只能越来越艰难。 这一点,皇上与军机处皆有共识。所以,对贾蔷之行为,皇上和军机处都无心表彰。甚至民间百姓,和寻常官场之上,知道这些粮食是贾蔷弄来的,都寥寥无几。” 对上林如海,蔡文到底恭敬些,却仍半步不让道:“林相,汝分掌户部,下官敢问林相一言,朝廷救命之粮,焉能寄托于商人之手?贾蔷行事前,可曾上奏过朝廷?” 不等林如海开口,贾蔷忽地一笑,道:“其实朝廷若是不要,也没关系的。蔡大人可能搞错了件事,这些粮米运回来,不是无偿送给朝廷的,是要卖给朝廷的。内务府钱庄的股卖了两千多万两银子,不是拿来做善事的,是因为钱庄值这个价钱,要赚比这个更多的钱。 粮米生意,就是它的第一桩生意。即便朝廷要,也是要给银子的。本侯说过,这是纯粹的商事。 蔡大人既然觉得廉者不受嗟来之食,那很好啊。这些粮食回来,烧锅成酒卖出去,不说十倍的利,五倍的利总是有的。只此一项,皇上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巨富,宗室、勋臣和江南那些采买钱庄股的大户,第一年就能分得大量分红。 蔡大人,他们会感激你的。” 说罢,贾蔷对隆安帝道:“皇上,内务府钱庄事,臣早先得了皇上旨意,由臣全权负责,而内务府有对海外采买之权,臣无妄言罢?” 隆安帝点了点头,贾蔷笑道:“既然臣不算擅自妄为,皆在臣的职权内,那就好办了。臣不愿以此事乱了朝廷风纪,臣以为蔡大人所言都是正言,所以,臣不卖了。臣即刻派人手八百里加急去告诉江南九家,剩余的粮食不买了,臣多的是赚钱的营生,没必要因此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更不敢因此乱了新政人心。 皇上,臣告退。” 隆安帝看了贾蔷稍许,微微抬了抬下巴,贾蔷看都不看因他掀桌子而面色骤变的蔡文等人,转身离开。 “贾蔷,先等等!” 张谷、左骧等养气功夫稍差一点,站不住了喊道。 主要还是因为贾蔷行事向来没甚规矩可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果真派了八百里加急退了粮食,他们哭的地方都没有。 只是方才他们袖手旁观,任蔡文带节奏攻讦,这会儿贾蔷理他们个鸟蛋! 等贾蔷阔步离开后,张谷忙出列拱手急道:“皇上,这粮食怎么能退?眼下朝廷正急缺粮米,这是救命的粮食!!” 隆安帝皱眉道:“可是蔡卿等人所言,也是有道理的。朝廷百官,亦多有非议。此事,且再议议罢。” 说罢,隆安帝起身离去。 隆安帝去后,李晗、张谷、左骧等忙围住林如海,道:“林相,务必让贾蔷暂且冷静,先不急着派人南下。时间原就紧急,耽搁不得!”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此事还要看博安公他们怎么说?老夫亦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李晗等人看向蔡文,蔡文沉声道:“我等亦非坚拒粮米,只是兹事体大,不得由内务府妄自为之。内务府钱庄当交由朝廷来管治,与海外交道,亦需六部齐力合作管辖。事关国体,岂能由几个年轻人妄为?” 李晗、张谷等人又看向林如海,林如海笑了笑,一言不发,拄着拐杖离去。 …… 养心殿内。 隆安帝、韩彬、林如海看着面无表情的贾蔷,都笑了起来。 贾蔷看了一圈,忽地皱眉道:“皇上,今日之事……” 隆安帝摇了摇头未言,一旁韩彬道:“今日事不是小事,此次功劳太大,可朝臣们大半不知,原本就算听说了,也只当儿戏。如今果真有不计其数的粮食入了大燕境内,这样大的事,百官却只是旁观,他们心中自是意难平。而且,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贾蔷,你也别赌气,你不在朝廷官场上,不知此中自有此中的规矩。天下新政,终究要靠他们施为。” 贾蔷仍是不解,问道:“甚么意思?” 林如海淡淡笑道:“此事太大,百官之意,是想让内务府交出钱庄,粮米采买之事,也要由朝廷来负责。” 隆安帝、韩彬的目光凝视着贾蔷,贾蔷顿了顿笑道:“可以,没问题。左右也是交给户部,臣放心的下。”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放在户部,而是另设一衙堂,从六部调人,专责此事。” 贾蔷闻言看着林如海的目光,笑了笑,道:“可以。” 他还是小瞧那些人了,或者说,高看那些人了。 原以为只是信仰不同…… 结果,终究还是利益动人心,更何况,还是如此大的利益。 不过,他们是不是也太小瞧他了? 第0779章 必败之局! “贾蔷,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隆安帝坐在御案后,看着贾蔷淡淡问道。 贾蔷还未回答,李晗、张谷、左骧、韩琮等进殿。 贾蔷并未看他们,而是看着隆安帝笑道:“皇上,还用臣对付他们?臣干吗要对付他们?他们若能办得成此事,也不用臣来回奔波操持了。术业有专攻,这些人司其本职,或许都是当世人杰。可如今他们起了贪心……” 不等他说完,御史大夫韩琮摇头道:“贾蔷,他们未必就一定是贪心。此事着实重大,又涉及番邦之国,抛开朝廷来搞,确实不合适。” 贾蔷顿了顿,笑道:“好,就算是好心。可好心未必能办得了好事,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话韩琮竟然点了点头,道:“论治财之能,天下无人能与宁侯比。” 贾蔷摇头道:“我没有这样自大,天下黎庶亿兆,藏龙卧虎者不知凡几,又岂敢妄自尊大?在下之意,是江南诸大家族,原是看在内务府三个字才入得股,他们信的是天家,不是朝廷。内中的区别,应该无需我再赘言。 所以,当内务府钱庄转为朝廷一个衙门,另起炉灶时,原先预定所签之契书,自然作废。包括宗室,也包括勋臣。如此一来,朝廷需要重新来过。 当然,路数还是这样的路数,他们描着再走一遍就是。在下真心祝福他们,能马到功成。” 韩琮皱眉道:“那如果将新组建之衙堂,并入内务府再执掌内务府钱庄呢?” 贾蔷笑了笑,道:“那就是明晃晃的欺负人了,只是韩大夫,你看我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么?” 素来不苟言笑的韩琮闻言笑了笑,道:“你若好欺负,京城就没有不好欺负之人了。不过宁侯,若朝廷上下皆是此议,就不是好欺负不好欺负之事了。这是国之大事,不是儿戏,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宁侯,此事中一些人是含有私心的,或为名利功劳,或想沾一手捞一把。但总体而言,仍是以公心为主。” 贾蔷点点头,道:“如此,那我就不说其他了。只是,你们还是欺人太甚。天家内库成了你们的肥肉,刚养肥点,朝廷上衮衮诸公就磨刀霍霍。我这里没问题,可五皇子那里却不好多说。毕竟皇上自登基以来,行宫未修过一座,平日里即便谈不上节衣缩食,但和青史之上的帝王相比,用寒酸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五皇子为了给皇上、皇后修一座皇宫,绞尽脑汁来赚钱。如今眼见要到手了,打算春来就开始修,你们就这样打劫了。” 韩琮等与隆安帝躬身道:“臣等无能。”但显然没有改变主意。 隆安帝皱起眉头,摆摆手道:“此事与卿等无关,只为国事。李暄那里,自有朕去分说。”顿了顿,又看向面色淡漠垂着眼帘的贾蔷道:“你可还有甚么话说?” 贾蔷摇头道:“国事为重,眼下新政初行,朝廷内部当以团结为重。与朝廷诸公相比,臣自然无足轻重。不过臣虽不学无术,却也受过先生教诲,知道大局为重的道理。 只是若如此,先前答应皇上的三千万两银子的说法,就不再成立。臣请辞内务府大臣一职,请辞绣衣卫指挥使一职。 皇上,不是臣赌气,只是臣亦非圣贤,在内务府看到那班人难免来气,正好又是绣衣卫指挥使,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少不得动脑筋打击报复。 与其等闹出不可收拾的麻烦来,不如早早去了职权,当好兵马司指挥使才是正经。 就近年关了,火禁压力也大。” 隆安帝淡淡道:“你若想报复,凭你的手段,还需要这两个官位么?” 贾蔷摇头道:“皇上,臣于君前,从无欺君之言。眼不见为净,绝不报复扯后腿。” 隆安帝闻言,目光审视了贾蔷一番后,又转向林如海。 林如海呵呵笑道:“皇上,大局为重罢。此等大事,交由贾蔷和五皇子为之,又操持于一众商贾之手,的确令朝臣们不安心。” 隆安帝点了点头,又问韩彬道:“韩卿以为如何?” 韩彬竟沉吟稍许,随即转头看向贾蔷,道:“贾蔷,此事非儿戏。你以为,他们能不能做成?” 贾蔷好笑道:“这我哪知道?方才礼部尚书才教训过,不在其位而谋其政者,是为僭越。如今我不再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也不再经手内务府钱庄,谁来办我也不清楚,怎知道他们能不能做成?半山公,你这就强人所难了。” 韩彬叹息一声道:“不是老夫强人所难,只是此事着实重大,闪失不起……” 贾蔷摇头道:“内务府钱庄,本就是凭空出现的。成自然可喜,不成也无关大局。半山公为新政大行之日,准备了三十年,此刻大可不必谈甚么闪失不起。” 韩彬提醒道:“我不是在同你扯大道理,若是你不再担任大任,宗室、勋臣中必有人生事……” 李晗在一旁道:“良臣,不如在钱庄挂个名如何?” 贾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冰冷的看了李晗一眼,沉默不言。 林如海这时突然开口提醒了声:“子升,莫要太过分。贾蔷虽淡泊权位,从未想入过官场,但不代表他甚么都不在意,甚么都不懂。从当初半山公迫其为刀,诛除扬州盐商起至今日,仆之弟子,俯仰皆无愧朝廷,子升何故欺之太甚?” 说罢,不看面色骤变惭愧不已的李晗,又同韩琮道:“韩大夫,今日贾蔷之所作所为,可否当得起‘国士’二字?异身相处,当朝官员自半山公以降,可再有一人能做到这般?” 韩琮沉吟稍许后,缓缓摇了摇头。 林如海点点头道:“那好,从今往后,御史台不要再打搅他。不要再有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以污名罪之。不管是公心也好,私欲也罢,这一次,也都该知足了。今后钱庄之成与败,与贾蔷再不相干。” 韩琮面色肃穆沉重,看出素来有谦谦君子之称的林如海动了真怒。 言辞决绝,又岂止是在说与他听…… 林如海说罢,也不等韩琮答复,就直接与隆安帝躬身道:“皇上,臣等且先告退。” 隆安帝眼中浮现一抹无奈,微微颔首,又有些恼火的看了李晗一眼,实在是得寸进尺,逼人发火。 林如海引着贾蔷出了养心殿,半步未停,直接回了布政坊。 这师徒二人离去后,韩彬有些恼火,同张谷、李晗、左骧等道:“钱庄原是意料之外的助力,又是贾蔷一力为之,怎就非要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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