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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顿了顿,道:“冯大哥当初是和薛大哥一道去丰乐楼赎花解语的,怕是不知道,薛大哥花十万两银子替花解语赎身后,丰乐楼还在其中动了手脚。以花解语父母之遗骨,来要挟花解语,想在贾家扎下一颗钉子!冯大哥,丰乐楼背后是哪一家,不用我多说罢?” 冯紫英闻言,脸色难看之极,咬牙道:“都是赵莱那个狗东西下的蛆,回头我非捶烂他的狗头不可!” 贾蔷有些不解的看着冯紫英,道:“且不提宁王手下有这等人,这样的大事他到底知情不知情……冯大哥,令尊冯世叔乃皇城四门将之一,官拜神武大将军!你搞的这一出,是甚么名堂?” 冯紫英闻言面色骤然一变,看着贾蔷一字一句道:“良臣,我以项上人头并祖宗的荣耀发誓,我之所作所为,家父毫不知情!” 贾蔷点点头,道:“我明白,不然,世叔现在也不可能仍为宫门四大将之一。我问的是,你在搞甚么名堂?如今天子英明稳坐金銮,莫说宁郡王,便是义忠亲王复生,又能如何?” 冯紫英笑了笑,点头道:“良臣说的是,便是老千岁复生,如今也不能如何了。但,贵府敬太爷能为了一个正统终身不仕,为兄就不能洒脱一回?你也说了,我老子位高权重,得宫里信任。我若想攀附富贵,又何必舍近求远?” 正统? 没错,就是正统! 宫中太后并非景初元后,义忠亲王之母孝诚仁皇后,才是真正的景初元后。 而义忠亲王,便是天家元子,宁王李皙,则是元子元孙! 贾蔷闻言,没有规劝甚么,他的灵魂虽然不属于这个时代,但也渐渐明悟,元出嫡长这四个字,对当世意味着甚么。 意味着不可动摇的秩序,就好似前世军人对国家的守卫信仰一般,对当世许多人来说,那个位置,只能,也必须属于义忠亲王一脉。 其他人坐,便是篡逆,是得位不正。 这样的人,虽不占主流,但也不在少数。 再加上许多不得志,偏又野心极大之众,妄图以从龙之功改变命运。 所以,这条路上,倒也不算孤单…… 贾蔷不做无用功去劝服冯紫英,他以茶代酒敬道:“我素来认为,无论古今何时,心中有信仰者,皆值得尊敬。冯大哥,虽今后道不同,但我仍敬你此杯!另外,也请冯大哥相信,你始终为我贫贱之时,所结交之挚友!” 冯紫英闻言,面色动容,目光激荡,亦是举盏回敬,对视片刻,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一份诚意后,举杯饮尽。 随后,冯紫英大步离去。 既然道不同,自不相为谋。 冯紫英离开后,李婧从后堂走出,神情有些复杂道:“此人,虽糊涂混不吝,倒是难得的任侠之气。为了胸中一个义字,连生死富贵也不顾了。这样的人,在江湖中也不多见了。不过,寻香菱她娘的人,多半就是宁王府了。这个宁王,并非明白人,他想干甚么?” 贾蔷淡淡道:“派人去寻封肃,查查近来有谁找过他,都问了甚么……问清楚后,想来就能猜出一二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是!” …… 入夜时分。 贾蔷双手环抱脑后,躺在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望着床榻上悬着的天青织金帐。 榻边设着的铜刻梅花三乳足香炉内,炉内爇着三丸寿阳公主梅花香。 这香是用沉香、栈香、鸡舌香、檀香、麝香并藿香、零陵香、龙脑香等捣罗细末,炼蜜和匀而成,丸如豆大。 焚爇在香炉内,香气沁人,浅甜而不腻人。 贾蔷偏爱之…… 平儿赤着足,踩在金丝锦织珊瑚地毯上,用金匙轻轻拨了拨珊瑚木座灯架上的烛芯。 她身量婉约曼妙,烛光下的影子落在其身后不远处的玉刻湖光山色屏风上,好似一幅仕女图。 时已入夏,平儿身上只穿了件妃色花软缎鸡心领琵琶襟交领中衣,轻轻薄薄,十分好看。 似感受到了贾蔷注视的目光,平儿轻轻偏过侧脸来,果然看到贾蔷凝望她的眼神,俏脸微热,含羞抿嘴笑道:“爷瞧甚么?” 贾蔷弯起嘴角笑道:“瞧你好看。” 平儿闻言,温婉秀美的脸上一下笑颜如花,即便她内心成熟懂事,可毕竟也只是十九二十岁的姑娘。 又有哪个姑娘,不喜欢心上人说这样的好听话。 正当二人情意绵绵时,忽听到一道酸溜溜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哟!我说怎么静悄悄的,还以为在做甚么名堂,连点声儿也没有,原来是在这对眼儿呢……” 四目相对能看这样久,显然比折腾的惊天动地更让女人泛酸。 平儿俏脸登时通红,回头看到凤姐儿摇摇进来,啐了口道:“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你们对眼儿的时候还少了?” 凤姐儿闻言身子一颤,也不知想到了甚么,脸上浮起红霞,气的上前要动手打平儿。 平儿也就嘴上厉害,如今凤姐儿动起手来,她也只敢往旁边躲一躲。 还是贾蔷看不过去了,一把抓过凤姐儿,按在陪榻边坐下,道:“都忙活一天了,怎还和小姑娘似的掐架?都多大了……” 凤姐儿闻言,柳眉竖起,瞪眼道:“老娘多老了?” 贾蔷伏输,拱手道:“算我说错了,婶婶还年轻,婶婶今年才八岁!” “呸!” 凤姐儿抿嘴忍笑,啐了一口后,道:“就你最能说这些怪话!”不过一扬绣帕时,还是忍不住哎哟了声,埋怨道:“从早跑到晚,这骨头也酸死我了,散了架般!” 正这时,小吉祥和小角儿俩小家伙,合力抬着一木盆热水,呼哧呼哧的进来。 看到贾蔷和凤姐儿坐一起时,两个小家伙也没在意,还咧嘴笑道:“爷的洗脚水拿来了!” 贾蔷见她二人就觉得喜庆,随手翻出两个小银锞子,一人赏了一个,道:“去罢。” 二小拿着银锞子后欢天喜地的跑走了,凤姐儿从陪榻上起身蹲下,要替贾蔷去了鞋袜。 平儿也蹲了过来…… 贾蔷却哈哈笑着起身,一只手一个将二人按在陪榻上坐稳了,自己却蹲下去,先将本是赤足的平儿的脚放进木盆里,又动手要去凤姐儿的鞋袜。 二人懵了懵后,平儿惊的立时就想站起来,可贾蔷早防备着,一只手按在她腿上,让她起不来。 又随手脱去凤姐儿的绣鞋,去了罗袜,同样不许不安的凤姐儿起来。 贾蔷干脆盘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向二人,轻声笑道:“都奔波操持辛苦一天了,岂有再让你们给我洗脚濯足的道理?”顿了顿,他又轻声道:“如今外人只道宁府除了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外,就没干净的了。还拿我类比贾珍、贾蓉之流……呵。他们哪里知道,除了名分外,我能给你们最珍贵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尊重。” 平儿百般坐立难安,劝道:“可是爷是少年英雄,是男子汉!如何能……” 贾蔷一边仔细的清洗着,一边抬眼笑道:“我替我自己老婆洗洗脚又怎么了?我就不是铁骨铮铮的英雄男子汉了?谁想笑,就让他们笑去就是。真正的英雄男子汉,不止是能济世安邦,扶危定难,首先是要能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能让你们自由自在的快活度日,让你们活了一辈子,临了不觉得虚度一生。” 又握住凤姐儿的双脚,直视着她道:“不要觉得心里有甚么歉疚,若非为了贾家的体面,若非为了王家的利益,你会继续枯守在贾家,维持着这有名无实的联姻?纵是和离又如何?别说我,便是平儿也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已经维护住了贾家的体面,也替王家争得了利益,若非是你,凭我对二太太的厌恶,会收下王安王云还给他们官做抬举他们?王家,是因为你在贾家,所以才从我这得了利。 你已经为他们牺牲了自己,凭甚么余生不能为自己活? 凤儿,日后的日子里,你只管痛痛快快的活着,活好了就是,其余的,都有我在。 便是这世间果真有劳什子阴曹地府,有甚么罪孽业果,自有我贾蔷来一力承担!” 凤姐儿早已满面泪痕,伸手将眼前这个爱到骨子里的小男人死死搂进怀里。 正是这个小男人,将她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融化了去,又重新塑成一颗新生的心,让她对往后的余生,重新唤起了勇气,也直起了腰身。 她也有依靠了…… …… 翌日清晨……晌午。 贾蔷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明。 独他一人躺在宽大的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望着床榻上悬着的天青织金帐发呆了片刻后,方坐起身来。 他扭了扭脖颈,觉得除了腰酸外,怎么脖颈也有些酸…… 下了床榻,趿拉上鞋,走到屏风后,见金丝檀木小圆桌上摆着一龙泉窑缠枝莲纹壶。 反手触摸了下,发现茶壶壁还是温热的,就从一旁拿起一莲瓣纹鸡心小碗,斟了两盏下肚。 喝罢,侧目看去,就见墙壁上还挂着那幅仇英的《吹箫引凤》图…… 嘿!这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转身出了房,听到前院隐隐传来的吹吹打打做佛事的动静,他也懒得理会。 回到前面小院,刚进门,就见中堂上,香菱正在教晴雯识字。 同在的,还有龄官。 看到贾蔷回来,晴雯自是冷笑一声,然后扭身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却端回来一盆清水,帕子,还是漱口用的青盐。 香菱则笑道:“平儿姐姐早上特意嘱咐我们,让爷多睡会儿,说这些时日爷操劳的很了,不忍叫爷起来。”说罢,嘿嘿一笑,跑去厨房端早饭。 贾蔷“唔”了声,含糊道:“是操劳的有些狠了。” 也不知晴雯怎么就听明白了,狠狠白了贾蔷一眼后,开始替他洗脸。 一旁的龄官见了,犹豫了下,还是端起杯子,备好青盐送来。 贾蔷原想婉拒,可再想这丫头脆弱的内心,果真拒绝了,怕不得哭上三天三夜? 因此道了声谢后接了过来,用猪鬃刷蘸着青盐净了口,晴雯替他洗完脸后擦干净后,又让他坐好了,替他梳头。 晴雯脾性虽不好,但手特别巧,问贾蔷道:“要不要给爷编几个辫子?” 贾蔷闻言脸都青了,骂道:“你怕不是疯了吧你?” “噗嗤!” 龄官轻浮云愁的俏脸,也因这话给笑开了。 晴雯哼了声,因为贾蔷不给她表现手艺的机会不开心了,却还是认真梳理妥当,最后簪在头上,以紫金冠簪起,又束上了白绸,道:“前面传了几回话了,说有劳什子漕帮的人,要求见爷哩。这会儿子,小婧姐姐在前面应付着呢。”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高兴道:“哦?漕帮终于低头了么?好事!等着,忙完此事,接下来一年的功夫,我都没甚大事,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等前面丧事办完,带你们去桃园再住一阵,龄官你们也一并去。” 龄官闻言,浅浅一笑,应了声:“嗯。” 晴雯没好气的白了贾蔷一眼,转过来正面着他,端详了稍许后,又稍稍调理了下紫金冠,方笑道:“好了!” 第0579章 休息一年,勿扰…… 宁府前厅。 李婧和丁皓、丁超父子谈笑风生,不落下风。 论江湖经验,李婧虽自幼随金沙帮磨炼,甚至还千里走过镖,或许比丁超强,但却远无法和丁皓相比。 便是李婧的老子李福,在丁皓面前也排不上辈。 漕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是几百年后青帮、洪门的始祖,丁皓能坐稳帮主之位二十多年,又岂是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沙帮可比? 但此刻,凭借身后之人,李婧却有勇气,与对方平起平坐。 毕竟,漕帮就是再势大,又如何比得上朝廷? 丁皓看着李婧,也是感慨不已,道:“江湖上,女子当家的帮派也有,如纵横两广绿林的红娘子,还有山东白莲教的赵三娘,西北马老太……虽声势也都不算小,却终究是见不得光,露不得面,偶在县城里晃荡一圈的势力。谁能想到,如今神京都中的江湖绿林,会被夫人所掌?” 李婧笑了笑,道:“丁老帮主说笑了,金沙帮又有何德何能,能掌控都中绿林?旁的不说,前些时日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就横扫了金沙帮,抓了不知多少人进去。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如今金沙帮溃散了大半,还谈甚么掌控江湖绿林?” 丁皓呵呵一笑,道:“金沙帮这个名字好啊,大浪淘沙,淘尽黄沙始见金!夫人能不以虚浮之势迷住眼,明白舍得二字之真谛,去芜存菁……只这一点,就比老朽强了何止十倍?” 李婧闻言,不无自豪的摇了摇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老帮主的眼,不过,这哪里是我的能耐,皆为侯爷之功!” 丁皓感叹道:“所以说,高门豪族子弟,虽也有些不成器的纨绔,却也有如宁侯这样,天纵奇才,天生富贵的贵人!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老帮主,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多半不是心里话。” 丁皓话音刚落,就见一身重孝的贾蔷含笑而入,同他说道。 丁皓虽老,但也还算利落,忙站起身来见礼道:“草民丁皓,见过侯爷。侯爷,小老儿方才那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呐!” 贾蔷入主座落座后,笑道:“真心话也好,场面话也罢,都是小事。老帮主,近来在京里活动了不少地方,可有甚么收获没有?” 丁皓闻言,苦笑不已。 漕帮的力量其实很强大,不提宗室王公,便是皇子中,甚至军机处大学士里,都能攀附上关系,说得上话。 想利用漕帮的人,又何止贾蔷和林如海师徒二人? 可是,任谁都难有成效。 便是朝野间皆有贤名的皇四子恪荣郡王李时亲自出面,也没在林如海那里得到甚么好。 户部经过一次大变故后,大多数人都被林如海拿下。 等林如海升任军机大学士,署理户部,户部上下再无杂音。 而漕粮原数户部主管,自从上回离了宁府,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户部对漕粮的态度,也一日严似一日。 一边严卡着入仓漕粮的检查,从前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毛病,如今却被挑拣出来,严厉处罚。 一边,又一日三催漕粮入仓的时间。 总之,漕帮的日子愈发难过。 再加上外省运河沿线的分舵传来消息,各省衙门对漕帮的态度也突然收紧,有的地方甚至还调动了驻军监防,将漕帮分舵差点唬破胆! 丁皓就知道,再也拖不得了。 再拖下去,这些年漕帮内部隐藏的问题就要压不住了,一旦爆发出来,那才是大问题。 金沙帮被步军统领衙门横扫一事,给了丁皓很大的启发。 他决定先安顿好京里这边,回过头去,就开始解决漕帮隐忧。 否则,大而无当的漕帮,关键时候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打定主意后,丁皓道:“侯爷,小老儿想明白了,当日侯爷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如今朝廷上君明臣贤,自然会对漕运有想法。漕帮虽然是大燕子民,皆忠心耿耿,可朝廷想防范一二,也能理解。所以,就按侯爷当日所言,让……” 不等他说完,贾蔷摆摆手道:“具体如何合作,本侯会打发下面人出面,和漕帮详谈。”见丁皓、丁超父子脸色有些难看,以为贾蔷吃相太难看,贾蔷笑道:“老帮主不必多想,此事之所以让令郎丁超负责,就是想告诉漕帮,这件事上,朝廷也好,本侯也好,都没有想要喝漕帮血的打算。更没有,将漕帮一口吞下去的念头。一切都坦坦荡荡,凡事皆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实际上,打造第二支运河漕运力量,只会往里面投入海量金银,等得到回报的那天,怕至少要十年之后。所以,至少十年内,本侯不会从漕运上抽调一文钱。” 听闻贾蔷之言,丁皓、丁超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贾蔷会是这样的打算。 丁超到底年轻太多,忍不住问道:“侯爷,您这到底是打的甚么算盘?不为银子,您又为的是嘛啊?” 丁皓喝道:“侯爷面前,哪有你多嘴的余地?” 虽如此,但老眼也是盯向贾蔷。 贾蔷笑道:“若只为金银,我何须掺和运河上的这些勾当?又麻烦,得利又少。我在江南,在都中皆有买卖,哪一项不是日进斗金?所以,非为银子。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先生掌着户部,他老人家有济世安民,安邦定国之志!我身为其弟子,再者,又是与国同休的世爵勋贵,能为朝廷做点事,就尽量做一些。我贾家世受皇恩,我贾蔷更是受太上皇、皇上两代圣天子的重恩!能为君父分解些忧难,难道不是本分事? 罢了,这些话我原不爱说,说了旁人也只道这些都是煌煌大言,虚而不实。只是丁超你问起,我也没甚么不能说的。至于本侯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且让时间来检验罢。” 丁皓自然又是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一般砸了下去…… 他和有些受到感染鼓动的丁超不同,丁皓是老江湖,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滑头,不管贾蔷说的是真是假,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 只要贾蔷果真十年内不从漕运上抽银子,那他就不怕贾蔷起了蛇吞象之心,吞没了丁家的漕帮。 又客套了两句后,贾蔷忽道:“虽不从漕运上提银子,但本侯也不是毫无所求……” 这话,登时让丁家父子神情凛然,看向贾蔷严阵以对。 贾蔷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我所求者,不过是一二座造船工坊,尤其是造海船的。漕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帮内奇人异士众多,还请丁老帮主不吝相助。本侯先前说过,这万里海疆,无尽大洋,不能只由西洋番鬼纵横。番鬼可往之地,吾大燕亦当可往才是!老帮主,如何?” 丁皓闻言,心里虽然知道贾蔷所谋甚大,一个漕帮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可只要户部能给漕帮些时间,给丁家一条活路,那他就有信心,将漕运这条路越走越远。 不是他丁家有多大的能为,而是依附在漕运上吃饭的人,实在太多了。 因而,丁皓愿意为此付出些代价和风险,他笑道:“侯爷胸怀远大,想与西洋番人争锋,我漕帮位虽卑,却岂敢不出一把子力?” 贾蔷闻言笑道:“如此,就多谢了!这些事,本侯会派可靠之人专门与老帮主和丁超联络商议。老帮主,京中风大,若无其他事,还是早回运河的好。万一有风波起,再波及到漕帮身上,我再去捞人,很麻烦的。” 丁家父子闻言,悚然而惊! 朝廷权贵的阴狠,他们已经见到了。 这一波能扛下来,全靠林如海和贾蔷师徒二人的心还没黑透。 可一旦传出去,漕帮将和林如海和贾蔷师徒合作的消息,丁皓相信,京里一定会有太多人看他不顺眼。 到时候一个浪打过来…… 漕帮未必经得起啊! …… 等丁家父子离去后,贾蔷看向李婧,轻声道:“派最精干的强手,靠过去,盯着他们。” 李婧道:“盯着丁超?” 贾蔷摇头道:“丁超身边,一定会被丁皓派漕帮里的精锐,防备的滴水不漏,你没机会的,白白浪费人手。盯着丁皓,留意他的动静。” 李婧点头应下后,又微微皱眉问道:“爷是担心甚么?” 贾蔷呵了声,道:“丁皓,你别听那老货漂亮话说的那么好听,他是绝不允许海运出现的,他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海运。因为海运一旦兴起,漕运势必衰败。这是根本利益冲突,他宁肯我们在漕运上坐大,和他分一杯羹,甚至平起平坐,也绝不允许海运发展。” 李婧愈发摸不着头脑道:“那爷还让他帮着寻造海船的好手?” 贾蔷道:“不让他将使坏的人塞进来看管住,将来难免要小心他其他的动作。另外,他多半会打压甚至干掉一些造海船的人才,盯紧他,将那些人寻出来,救过来,帮咱们造船。 当然,这不是三五个月的事,是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大事,你心里有数,做好安排就是。 小婧,接下来的一年里,咱们不会有大动作了。要趁着这次重孝,避开风头,也好好沉下来,借着外面大风大浪之机,用心发展咱们的力量。” 李婧闻言,点头道:“如今外面是乱……可爷,咱们沉寂下来躲在暗地里发展壮大,布政坊林老爷那边怎么办?”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那边同样如此,户部要好好拾整拾整,要埋头做实事。马上窦现窦广德就要回京了,那才是一个冲天炮!有他在,我和先生做刀被围攻的日子,就算还没结束,也轻省了一大半。” 李婧高兴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还有甄家案子,如今外面也传的沸沸扬扬……” 甄家在江南富贵了太久,交织出的人脉也不算少,又涉及当年奉圣夫人对太上皇的抚育之恩,如今要办成铁案,还有的折腾。 贾蔷叹息了声,道:“贾敬死的也算是时候,正好借丧事避开此案。这件事咱们不必理会,你只要看住西府之人,不要让甄家人送财货入西府就成。甄家多半会被抄家,但未必会被夷族。等朝廷发落完后,想办法去接济接济活下来的孤儿寡母就是。” 此事,也算是结了…… 看得出贾蔷想休息的意愿,李婧笑道:“爷这一年,打算做甚么?” 贾蔷伸了个懒腰,笑道:“还是有几件事的,园子再过数月就要修好了,之后多半要省亲。另外,还打算种些地,此事且再说。还有,读读书,写写书,有几篇番要写……咳咳。对了,还有最后一件大事,一定要办妥当。” 李婧奇道:“还有大事?甚么事?” 贾蔷看着李婧不施粉黛且没日没夜奔波操劳而难免有些沧桑的脸,轻声笑道:“当初答应过你,也答应过你爹,将来生一子姓李,以继承李家的金沙帮。岳父年岁毕竟大了些,若想让他亲眼看着孙子长大,抱上重孙,我们还要尽早努力才是。” 他安插在江南李福身边的人回报,李福的身体一直未痊愈,虽勉强能支撑,但到底能支撑多久,谁也不好说。 此事,李福并未让人告知李婧…… 李婧不知内情,闻言后一时间大羞,可羞涩之余,又是无尽的期待和感激,甚至有些紧张,道:“可是爷,眼下正承重孝……” 贾蔷不屑道:“狗屁重孝!活着的时候,都视彼此为仇寇,死了倒成重孝了?不过是与外人看的罢了。正好,这一年你也不会有许多事,不必东征西战,只要监管梳理好夜枭内部就好。等生前二月,我与你一道下扬州,你和孩子在扬州待上一年,再回京。如此,也算了了你和岳父心中的一桩大事。” 李婧闻言,一时间心乱如麻,道:“将来,是要将孩子留在扬州养么?那我……” 贾蔷笑道:“当然可以带回京来,那时你爹身子骨多半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一起回京。到时候,你也方便多陪陪孩子……” 李婧闻言,反倒冷静了下来,长长呼出口气后,道:“这些,等生下来再说……即便带回京,我怕也没多少功夫陪他,还是我爹和孙姨带。罢了,爷的事最重要,耽搁不得。” 其实,她也是怕贾蔷为难。 她自忖贾蔷为她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为了她,牺牲了许多。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长子出继。 贾蔷能做到这一点,对她是给予了多大的信任…… 她又岂能任性? 无比感激的李婧眼下自然不知道,除了李福身体不安外,在这个已经到来,但远还未达到巅峰的大航海时代,贾蔷将准备拥抱一个何等伟略的世界! 他今年才十七岁,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去探索,去开疆辟土! 对贾蔷来说,根本不会去担忧子嗣间的嫡庶长幼之争。 他只怕子嗣不丰! 因为如此精彩丰富的世界,二三十年后,若无足够的子嗣,又该如何去占领? 可惜黛玉今年才十五,身子也还单薄了些,即便成了亲,想要怀有孕身,也至少要等三五年……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贾蔷都不会隐瞒黛玉。 好在,除却尹家那位外,黛玉对他身边旁的女子并无甚么戒备之心。 且李婧数次保护黛玉,想来能够体谅…… 第0580章 黛玉:我要当嫡母了?! 又是一年秋来到。 嘈杂纷乱的神京城内喧嚣的气息,似乎传不到宁荣街这边来。 宁荣街上最近的一次热闹,大概就是半年前宁府太爷贾敬出殡。 宁国承嗣孙贾蔷作孝子贤孙摔盆者,才出宁府,就哭昏过去,救起,复昏,再救起,再昏…… 因病情险恶,终未能送贾敬最后一程,被抬回府中救治。 然其纯孝之名,一夜间传遍四九皇城一百零八坊。 也破了许多心怀叵测之辈,诽谤其不孝之谣传。 而贾敬出殡后,贾蔷几乎一步不出宁府,只是家中守孝的做派,让许多中立人士,也倾向其孝名。 但,京城风浪太大,每一日都有无数大小事发生。 所以,贾家出了个大孝子的热闹,只持续了不到三五日就冷却下来。 此后,宁府再无动静,荣府那边,因出了个皇贵妃,效仿后族尹家之故,也鲜少和亲旧世家往来。 因此半年下来,占据大半条宁荣街的贾家,仿佛被世人所遗忘般,冷清了下来…… …… 宁国府,会芳园。 因后街起园子,将大半会芳园圈了进去。但宗祠后面的那一片,仍留了下来。 往日里丛绿堂作戏官们排演,香菱、小吉祥等人疯顽之地。 因和后街园子相连,这几日园子刚刚竣工,所以暂且让她们换个地方去疯,以便家里人查验园子时,免得冲撞在一起。 会芳园门前,许久未在京中露面的贾蔷,看着比先前更高了些,身量颀长。 半年来勤加锻炼,暗中至少吃了三头牛的他,虽仍面如冠玉,俊秀清雅,实则身上的气力,已经能和铁牛分庭抗礼。 贾蔷身边站着一姑娘,身量苗条,眉眼如画。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不是黛玉,又是何人? 入园后,因过竹桥,踩在上面吱吱呀呀,贾蔷伸手牵起黛玉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入园。 秋来后,会芳园内菊花盛开。 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 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 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一双人漫步其中,如行走在山水画中。 原本微微清凉的柔荑,被贾蔷握的暖暖的,黛玉举起绣帕,仰望了番日头,又觉得刺眼,低下头来。 贾蔷轻轻见她揽入怀中,轻声笑道:“还在担忧先生往山东一行?” 黛玉轻轻“嗯”了声,道:“爹爹身子骨原就不好,上月还请旨往山东去视察灾民赈济。那里那样热……” 贾蔷呵呵笑道:“放心,我让人带着制冰的家伙事儿,随时保证先生有冰用,不会被热着。再说,如今京里热闹的跟进了个雷公一般,四处打雷,到处都是战火。有些人倒霉了,偏还是先生的同年,或是世交故旧。先生留在京里,更烦心。这次出京连我都赞成,就是为了让他老人家能出京躲躲清静。放心罢,没事的。” 黛玉闻言,抿了抿小嘴,横嗔了贾蔷一眼,道:“既然出京那样好,怎地我要跟着去,你却不让?” 贾蔷叫屈道:“天地良心,我哪里不让了?不是我不让,是朝廷法度不让!你说先生堂堂一宰相,去灾区视察灾民,还要带上宰相爱女,岂有这样的道理?” “呸!” 黛玉笑啐一声后,倒也不再提及此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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