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们这些废物,也不知怎么当得差!快点,莫要耽误本王时间。” 说罢,眼睛死死的盯着贾蔷,好似他若果真敢说出一个“不”字,就要施以老拳了。 贾蔷也没反对,让人送上文房四宝后,果断写了封文书,并盖了兵马司衙门的官印。 李吉拿过看了遍,没发现甚么弄鬼的事,讥讽的看了贾蔷一眼后,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只是还未出门,迎面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王服的老王爷进来,李吉换了笑脸,道:“老王叔怎么也来了?哟!这是带着火气哪!” 来人正是义敏亲王,他是太上皇的堂弟,太上皇的亲兄弟或死或圈,如今除了一个礼裕亲王,没剩甚么了。 如今这义敏亲王是太上皇叔王之子,承恩没有降袭,当了几十年的亲王。 不过,太上皇在景初朝时,就不喜欢这个贪得无厌的堂弟。 宗室诸王,在户部借银中,义敏亲王府是大头,偏生,他家原是宗室里家底最丰厚的一批人。 义敏亲王李贡拄着拐,气愤的顿了顿,道:“本王去年新纳的侧妃好礼药王佛,倒也管用,心诚则灵,倒也管用,给本王生出一个世子来。结果那药王庙出了那起子龌龊事,谣言四起,很是不中听!连宫里都惊动了,让宗正忠顺王世子考封时严加查明。本王听说兵马司能开具出劳什子清白文书,便打发出王府长史来取一份。不想这芝麻粒儿大小的官儿,也敢让本王长史滚?本王就亲自来瞧瞧,甚么奴才,这么狗眼看人低!小十一,你来做甚么?” 李吉哈哈笑道:“老王叔又何必置气?如今各家府上谁没在药王庙上过香?就算那是个淫窝子,也是私底下那些奴才乱来,和咱们甚么干系?偏有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如今到底不比当年喽,我这不也来开具一份?” 李贡从李吉手里接过来一看,随即笑道:“都道你小十一机敏,没想到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李吉闻言一怔,不解的看了看李贡,又凌厉的看了眼贾蔷,随即道:“老王叔,这文书,没甚问题吧?” 李贡笑的很难听,还有些气喘,道:“文书写的自然没甚问题,四平八稳,挑不出毛病来,可这印却有问题。” 李吉闻言,拿回文书一看,皱起眉头道:“老王叔,这印不是假的啊。” 心里暗骂,这老王八该不是故意找事,给他强戴帽子吧? 李贡却摇头笑道:“小十一啊,看来你这些年果真修身养性起来了,连这等事都没听说,也没人告诉你知道?” 李吉已经沉下了脸,道:“还请老王叔指点,若果真有人骑到十一我脖子上屙屎拉尿,那说不得也要闹一场了!” 李贡嘎嘎笑的难听,道:“合该如此!外面都说,这清白文书上,必是要有兵马司官印和人家一等侯的金印,两印俱全才实在!只盖一个的,都是抹不过情面,糊弄人的!谁拿了单一印的出去,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人家这是坑你呢!” 李吉闻言,再看看文书上单一一个兵马司的官印,连侯爷金印都不是,登时勃然大怒,回头骂道:“个球攮的下流胚子,真是给你脸了!不过我李家的一条狗,你……” “李吉!” 不等李吉骂完,就被贾蔷喝断,只听他声如寒冰一字一句道:“本侯乃一等宁国公之玄孙,因大功得封一等侯,便是在太上皇、皇上面前,也有资格自称一声‘臣’。尔虽贵为上皇之子,却有甚么功勋于社稷,又有甚么资格辱骂于我?你再骂一句试试?本侯拼着此官不做,也要将你掌嘴三十,再回府抬先祖荣宁二公之神位,进宫问问上皇、天子和百官,凭你这个废物,配不配骂宁国贾家一声狗!不知好歹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第0366章 过街之鼠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你敢这样同本王说话?” 端重郡王听闻贾蔷之言,足足愣了半晌,不可思议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才跳脚叫了起来。 义敏亲王李贡也唬了一跳,他活了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唬的臣子。 贾蔷寸步不让道:“你虽尊贵,我也非下贱身。打开我贾氏宗祠,大半神位皆因为国捐躯而亡,先祖宁荣二公率五百贾族义勇从龙太祖高皇帝,征战万里而归,活下来的,不足八人!二代荣国公,随元平世祖皇帝出征,贾家人战死者,又不知凡几!这李燕江山,哪一寸没有我贾家先祖的性命和鲜血浸泡?到头来,就是被你这无道王爷,骂作一条狗的?你不是要与我算账么?来来来,咱们现在就进宫,于武英殿天子和军机大学士面前,论出个是非对错来!” 说罢,一个箭步上前,居然一把抓起了李吉的领口,拉着他要往外走。 李吉都懵了,这狗小子怎么比他还能炸刺? 关键是,这话放在台面下,怎么说都不要紧。 通常也没人敢较真儿…… 可果真有人想较真,尤其还是国之功臣之后,那还真不好说。 要是景初朝时,他也未必会怕。 了不得被太上皇骂几句,关在上书房读几天书,也就是了。 可眼下是隆安朝,李吉心里一万个清楚,隆安帝一直在忍,一直在等,在等太上皇晏家归天! 当初夺嫡如此惨烈,甚么招都用过,兄弟手足情分早就消耗殆尽。 等到太上皇龙御归天之日,怕就是大清算开始之时。 所以这四五年来,他们这些上皇之子们才一个个尽量低调,等过些年,隆安帝就算果真掌了大权,也没道理拿几个本分低调过日子的手足开杀戒的道理。 等熬过隆安朝,也就没事了。 可如果如今给了隆安帝现成的罪名,还是这位太上皇之良臣送过去的,那隆安帝要是放过了,就不是李吉认识的那位三哥了…… 现在犯了过错,最轻怕也是要降爵。 这是李吉无法接受的…… 因为他剧烈挣扎,挣脱了贾蔷的抓拿,大声道:“你少给本王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这文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戏耍本王不成?” 贾蔷冷笑道:“我兵马司衙门从未发过公告,说可以开这劳什子清白文书,王爷凭着坊间传闻找上门来,本侯二话不说,就开具了。王爷一声谢没有,反过来辱骂于我,你道我戏耍你?” “这……” 李吉自觉落入坑里,不过他倒也光棍儿,摆手道:“废话少说,赶紧的,再盖个印,本王哪有功夫在这里和你磨牙?” 贾蔷淡漠道:“盖兵马司官印,是公事,倒也说得过去。盖本侯金印,那就成了私事。本侯不认为和王爷有甚么交情,恕难从命!” “你!!” 李吉愈发明白过来,今日这事,就他娘的是一个坑! 外面那些谣言,十之七八,就是眼前这王八羔子鼓荡出来的。 还真是,几年未露面,朝廷上的阴逼一茬接一茬的冒,后浪都快将他们这些前浪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李吉冷笑道:“既然此事为假,那你就发个公文告示,澄清谣言!” 贾蔷淡淡道:“此事我兵马司研究一下,会有结论的。若果真需要出具一份公文告示,自然会出具。” 李吉真对贾蔷刮目相看了,这等老油条推手,非极不要脸之辈,谁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来? 又因为大门门房处提前得了通知,让他们放任各家王府来人进前厅。 因此这一会儿前厅外不断走进宗室诸王、国公、将军,看着李吉和贾蔷谈话。 一个个李氏宗亲,看着贾蔷和端重郡王李吉交锋,面色都难看起来。 其中一中年男子,身着亲王王袍,看着贾蔷淡淡道:“不知宁侯如何才肯盖两份印?我等宗亲,该如何才能与宁侯攀上交情。” 李吉看到此人,眼睛一亮,登时冷笑道:“九哥也来了?这还用问,凭我等也配和人家一等侯攀交情?除了早些还亏空,还能怎么攀交情?” 此言一出,诸宗室登时鼓噪起来。 “这八瓣子鸟事该不会是林如海和贾家这怂娃子合伙捣鼓出来的吧?” “原来是变着法儿催亏空来了?你干脆拿刀子抹了咱的脖子算了!” “真他娘的阴啊,真不愧是阴老三的人!” “嘶!你不要命了?” “呸呸呸!我可没说鸟毛事!你们自己想的啥,和咱无干!” “来人!” 哄乱声中,贾蔷厉声一喝,藏在后面的铁牛当时披甲而出。 这身量,这黑的发光的狰狞形容,甫一出场,就唬了诸王公一跳,齐齐往后退了步,闭上了嘴。 贾蔷淡淡道:“先将南安郡王府的文书送去,告诉他府上,本侯担保他家是清白的,马道婆并诸多供词里,都和他家不相干。另外,往衙门通告一声,移送马道婆一干人犯并供词去宗人府,本侯不管了。” 此言一出,在场诸王登时炸了锅! 果真送去宗人府,忠顺亲王那边和隆安帝隐隐穿一条裤子,再说宗人府那么多宗室之人,人多嘴杂,不定还要传出甚么鸟毛来。 最关键的是,果真送到了那里,就算将事情摆到台面上了,越是心虚的人,越不敢如此。 尤其是义敏亲王,哪怕他心知去年才生下来的小儿子极可能不是他的种,这个时候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一生七八个闺女,都放弃生儿子的念想了,谁知临了临了,却生出个儿子来。 没有儿子,等他死了偌大一座亲王府都要被收回,或者也能请恩旨,过继别人的儿子来承嗣。 可与其那样,还不如头上戴点绿,认了这个。 都是别人的儿子,这个儿子总算还是生在亲王府里的,只喊他一人作爹,长大后也会善待他的姊妹们。 可过继别人的,早就喊了别人当爹,等他一死,王府也就彻底成了别人的了。 他的女儿们外孙们,连半点光都沾不到。 孰优孰劣,他算计了一辈子,岂能心里没数? 回去就将那侧妃给暴毙了,往后留下一个女儿在家帮着儿子掌王府,不比让爵给旁人强一百倍? 所以这个案子,断不能移交到宗人府。 义敏亲王李贡以矫健的身姿将他的老躯一步挡在铁牛身前,大叫一声:“且慢!” 铁牛差点没能止住脚步,将他撞飞…… 李贡海松了口气后,立即对贾蔷语重心长道:“皇上不顾你年幼,降大任与你,就是让你畏难避险的?差事有难处,要慢慢化解,要用心去办,才是正经的,才不辜负天恩!都像你这般,又岂能为君分忧?” 说罢,李贡对李吉笑道:“小十一才欠了多少亏空?本王劝你能还就还了吧,你是出了名儿的财主,当年小九儿……” 不等他说完,李吉不耐烦道:“老王叔这是想还银子了?就不怕别人说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谁敢乱说,本王打不烂他的狗嘴!本王打不动,也要进宫请皇上为本王做主!” 李贡正色看着贾蔷,道:“还亏空是还亏空,让你出具文书是出具文书!分明他娘的八瓣子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贾蔷点头道:“当然!” 李贡笑道:“那好!朝廷现在艰难啊,咱们这些宗室王爷,不能不为朝廷出一份力!本王这就打发人回府取银票来,当场交给林大人入户部,如何?” 贾蔷微笑道:“王爷果然深明大义,实乃宗室之楷模!下官敬佩!等王府将亏空还至户部后,下官一定率先为王爷开具兵马司文书,不仅要盖兵马司印,还有本侯私印!” 李吉忽然阴声冷笑道:“贾蔷,你最好想明白了,这里面可是涉及皇族血脉纯正之大事,这个担保,你也敢下?担上这个罪过,日后果真露出甚么问题来,你贾家全家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贾蔷奇道:“我下甚么担保了?我只担保,此次马道婆的供词里,不涉及一些王府的私密,但肯定也会暴出一些人来。老王爷府上人没被马道婆暴出,难道非要下官瞎编乱造诬蔑不成?果真这次开具文书的府上,有甚么问题,那也可能是马道婆刁钻,没说出实话来。怎么,下官也要担责?” 李吉闻言死死盯着贾蔷,还想说甚么,却听太上皇九子义项亲王李向喝道:“老十一,咱们走!” 李吉闻言,又狠狠瞪了贾蔷一眼,似想将他刻在骨子里一般,随后转身离去。 一同离去的,还有一些不过是家中宠妾常往药王庙进香的,即便连同庶子一并打死报个暴毙,也不肯偿还亏空。 女人算甚么?以他们的地位,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庶子……若果真子嗣稀少那还罢了,家中若有嫡子,庶子的地位不比得宠的奴才高。 更不会比那么大笔银子贵重! 庶子死了还能生,可银子不同,不会因为他们是王爷,就往他们银库中滚去。 只是,其中有一部分宗室回家后,却发现居然盖了双印的清白文书,比他们还先一步到家。 此举,着实救了不少无辜妇人和庶子的性命…… 然即便如此,今夜宗室诸王府、镇国公府、辅国公府、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府里,也沾染了不少血腥之气。 贾蔷能够想到这一点,却也不会留手,便在布政坊林府前厅,书写了一份又一份的清白文书。 与此同时,今天一天,户部就追缴了近八十万两亏空! 宗室所欠亏空,一日之内,追缴超过三成! 与此同时,贾家在宗室内的名声,也成了过街之鼠,人人喊打…… 第0367章 一品诰命 将要入夜时分,贾蔷重回忠林堂。 看到黛玉穿一身天青色绡绣云纹衣,比往日里穿的素淡许多,不由奇道:“怎穿成这样?” 黛玉抿嘴笑道:“宝玉才摔了玉,二舅母怕是心里正不痛快,我再穿红衣绿的去,怕她心里不自在……” 因见贾蔷眉头骤然蹙了起来,黛玉忙嗔道:“不许你胡来!” 又不放心的对林如海道:“爹爹啊,你也快教训教训他!” 林如海怎会管,两回见王夫人,都看到她在侧目用阴冷的眼神看了眼黛玉,他心里便有了数。 原想提点一下贾蔷留意,没想到贾蔷反倒比他还细心…… 他们师徒两个心里有成算,所以站一边,梅姨娘却笑道:“虽应该护着些,可到底人家也照顾了姑娘几年,总要留些体面。你们也还是晚辈,岂有不吃些亏的?太顺了,也未尝是好事。” 林如海想了想,也不愿贾蔷太着相,与他点头道:“可让人一步,不过分便是。” 贾蔷笑道:“原先是准备将那破玉赖到师妹和我头上,准备让我们掏金银给药王重塑金身,还要在药王身边给宝玉也塑一个金身,嘴里也叼块玉,还要每天烧一百零八斤香油供佛灯。对了,还要送马道婆上泰山顶上,替他接灵气……若非如此,我也懒得去捶打马道婆。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二太太府里那位赵姨娘,更不是盏省油的灯!”说着,将赵姨娘那番做派说出来。 最后有些古怪道:“先生,我总觉得赵姨娘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凭她也能想出这种招?死局里生生让她趟出一条活路来!” 林如海更好奇,道:“我甚么时候教你如此小瞧别人的?她是妾室,你就小瞧她?于国公府豪门深宅中,她那样的出身,能生出一双儿女来,还能将儿子养在膝下,这样的女子,你果真觉得是个糊涂虫?” 贾蔷闻言一怔,赵姨娘,不是糊涂虫么? 想想原著里她干的那些事,抛去神神叨叨的马道婆五鬼镇魇宝玉、凤姐儿之事不说,便是她和四个小戏官打架一事,就让人哭笑不得。 她还能深藏不露?那她藏的也太深了吧…… 不过,看着林如海蹙起的眉头,贾蔷也隐隐品味出些不对来。 论年岁,赵姨娘已经算不得小姑娘了,也是将近三十的人了。 正室太太过了三十,许多大户人家都已经开始不正经侍寝了,屋子里间供起佛庵来礼佛,更何况一个言语粗俗的小妾? 可是,莫说现在,前世原著世界里,便是再过几年,到了贾家已经开始衰败的时候,赵姨娘三十几岁的人,贾环都开始选房里人了,贾政依旧更多选择在她那里留宿过夜。 赵姨娘耳旁风吹的飞起,小鹊还去给宝玉通风报信…… 若说她只凭美色就将贾政这个在女人堆里见多识广的老衙内给拴住,就未免小瞧贾政了。 难道她果真是在扮猪吃老虎? 因为表现的越粗俗,王夫人反而不会太在意她? 可再怎样,贾环养成那副德性是不争的事实,她总不至于扮猪吃虎,却将儿子养成猪吧? 不过还有一事有些奇怪,宝玉的寄名干娘,原该和王夫人最为亲厚才是,怎反倒和赵姨娘勾结到一起去了? 摇了摇头,他将心中疑惑告诉林如海。 林如海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的并不许多,所以无法下定论。但就目前所知来看,那赵姨娘,至少不会太简单,毕竟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蔷哥儿,不要畏惧任何人,但更不要小瞧任何人。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错,我们不能。尤其不能因为小瞧一个妇人,犯下大错。” 贾蔷恍惚听到了柯里昂阁下在耳边低语,因而立刻起身,领受教诲。 “这一次,得罪狠了宗室诸王,心里可有负重压力?” 让贾蔷落座后,林如海笑问道。 前厅之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次,贾蔷就谦逊了,点头道:“的确有不小的压力。” 林如海却呵呵笑出声来,摇头道:“你进来时我便看出来了,眉眼间的神色明显凝重许多,但此事却大可不必。放在景初朝,得罪了他们,自然是后患无穷。可如今是隆安朝,他们已经是上个世代的人了。果真想要翻浪,根本不用你我来出手应付,自有人教他们低调做人。义项亲王便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制止了李吉继续胡闹下去。所以,且宽心,不必担忧许多。” …… 自忠林堂而出,走出一段距离后,黛玉问贾蔷道:“我爹爹最近总教训你,你心里可恼不恼?” 贾蔷正色道:“师妹此言差矣,这叫甚么话?” 黛玉有些急,蹙起烟眉道:“我说正经着呢。” 贾蔷笑道:“现在教训的多,是因为最近做的大事多。林姑姑可知道甚么叫做家传渊源?便是长辈,将处世立身之本,交给自己的亲传后人,一代一代往下传。寒门为何难出贵子?寒门子弟难道天生愚笨?不是,便是因为大多数寒门子弟,没有我幸运,能有一个将我自身缺点一个一个点出来,然后细心指正,为我指明方向的先生!” 即便二世为人,能这样教他的,也只有一个林如海。 他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厌烦? 关键是,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在林如海的指点下,进步飞快! 若放在先前,他是不可能和贾母这样的妇人尝试着和睦相处,寻找到共赢点。 更不可能在李吉、李贡等宗室诸王面前,谈吐自如,用计离间。 当然,眼下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但贾蔷每日都会反思反省先前之事,并去思考,该如何做才能在不破底线的前提下,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 虽然距离林如海的境界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林如海肯如此倾囊相授,这个距离,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拉平! 念及此,贾蔷的心情别提有多好! 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黛玉也高兴,若凝脂般的腮上噙满浅笑,一路走过,时不时抿嘴看贾蔷一眼。 落日的余晖洒进抄手游廊,游廊外,点点春绿也染上了红光,微微暖煦。 贾蔷忽然想起一事来,正经问道:“今晚上,你应该还是要去给四姑姑院子添人气吧?做事情呢,总要善始善终才好!” “呸!” …… 荣国府,荣庆堂。 贾蔷引着黛玉前来时,贾政正在堂上,给贾母赔笑赔不是。 看到黛玉忽然到来,贾母自然欢喜不尽,得知来意后,更是大为感动,连声道:“都道养儿好,又好在哪里?还是我的玉儿最好。” 贾政尴尬不已,贾蔷与他见礼后,贾政忽然想起一事来,严肃而疑惑道:“蔷哥儿,今儿你们衙门弄的那劳什子清白文书是怎么回事?沸沸扬扬,今日不知多少人给我来信,让我劝你,不可以女子清誉为把柄行事,沦为下流。你做别的事,我这个长辈也不好管你,但此事,你务必慎重,要三思而后行。” 贾政话罢,贾母在上头也恼道:“连着七八家诰命太夫人都派人送信过来,让我劝你。甚么好下流种子,你那清白文书是怎么回事?你这是想要逼死多少人?贾家往后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贾蔷摇头道:“甚么乱七八糟的?查抄了个马道婆,有人做贼心虚,又是绑架兵马司丁勇的孩子,又是收买人手刺杀马道婆。药王庙那种淫窝子,查抄后原本就容易传的沸沸扬扬。和我甚么相干?” 贾母震怒道:“那旁人怎么说,是你兵马司衙门拿着女人家的清白在做交易?” 贾蔷冷笑道:“说这种造谣之言的,必是家门有鬼的!马道婆的确供出了一些人家,除了这些人家外,哪家上门劳我们开这文书,我们不开?有些人家都没求上门来,我们自己都送上门去了,就是怕闹出无辜的人命来。这本不是我们的事,为了帮他们恢复清誉,我们辛苦一遭不得功劳且不说,还让人扣起屎盆子来了?谁写得信,拿来我看看,我去和他们当面对峙!” “这……” 贾母怀疑道:“对峙就不必了,原也是一份好心。只是,你果真有这份心,还主动帮人证清白?我可听说,许多人家都在户部欠着亏空。” 贾蔷淡漠道:“先生教诲,行事当有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事涉女子清誉,玩忽分毫,便要出人命。所以,至今兵马司没将马道婆供出的人家往外说出一家去。” 贾政连连赞道:“如海真君子也!蔷哥儿也不错!” 贾母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见贾蔷面色难看,笑道:“你也别使性子,也别恼。换个人,你当我和老爷愿意管这遭子事?此事实在太损阴德,我们是不忍见你没个好下场。” 贾蔷笑了笑,也不理会这些,看向站在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身后的宝玉,关心道:“宝玉,你的玉,果真碎了?” 贾母:“……” 王夫人:“……” 贾母脸上的笑容凝固,王夫人脸上的木色也更深了。 宝玉悄悄瞪了贾蔷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贾蔷微笑道:“不当紧,碎了就碎了罢,碎了更好,往后反倒没有干碍,可以好好读书了,正所谓福祸相倚,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宝玉:“……” 眼神大骂:反叛肏的,回头再和你算账! 目光要有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贾政听闻此言,眼睛倒是一亮,看向了那个孽子…… 宝玉被贾政用期待的眼神一看,腿都软了,脑袋垂的越来越低。 贾母忙喝贾蔷道:“你少欺负宝玉!” 贾蔷呵呵一笑,道:“我是说正经的,原本宝玉有那块玉,听起来像是好事,有福运。可长这样大,也没见有多大的福运。还因为有这块玉,就算考了状元也难当大官,习武练箭也不能成为大将军,终究犯忌讳,这是要耽误他一生的前程哪。如今却是好了,愿意读书科举就读书科举,愿意习武练箭当武官,也没人拦着他。难道不是好事?” 贾政素来不信甚么神佛之说,连连点头称是,道:“原是这个道理!合该如此!我却没想到,有这样的好处!” 他若早往这方面想,还用宝玉自己三番五次的摔? 宝玉见之都绝望了,满眼央求的看向贾母。 贾母忙道:“宝玉不成,他身子骨太弱,还要再养一养,才能再去读书!” 话音刚落,就见李纨领着一众姊妹们到来,今日宝玉去跪经祈福去了,因此没和姊妹们一道顽耍。 不过,看到连贾兰也一并到了,众人还是有些好奇。 等见礼罢,贾母笑问道:“兰小子今儿怎舍得过来了?” 贾兰素不与贾母、王夫人等人亲近,寻常未得召,等闲不会自己前来这边。 贾兰小夫子一样,一板一眼道:“回老太太的话,因明儿要去学里读书求学。学里通知,半年不得回家,因要长别,所以来同老太太、老爷、太太作别!”说罢,又规规矩矩的跪下磕了头。 话音刚落,李纨已经开始用帕子擦起泪来,满眼不舍和不放心。 贾母、王夫人、贾政并诸姊妹们也无不露出关心之色来…… 贾兰声音稚嫩,神情却郑重,劝道:“母亲何必难过?儿子又非去行军打仗,只是去读书求学,离的也不远,还是贾家自己的义学,实在不必如此。若果真想念儿子,可向蔷大哥打听打听,便可知道儿子在学里的近况。” 贾母虽惊讶这重孙有志气,却还是同贾蔷道:“这样小,就要一走半年?便是住上三五日,接回家一天也好。蔷哥儿,读书虽要紧,却也不能苛刻忒过了些。” 贾蔷淡淡道:“老太太,学里的事,是前面的事,你老未见真实情景,还是少操心的好。这些年,族学甚么德性,我说了你不信,你问问宝玉就是,兰哥儿也知道。说乌烟瘴气都抬举了他们,分明就是用银子养出了一群下三滥。如今将那些害群之马都清扫了出去,五年之内,族学里必出生员。十年之内,必出举人。往后,便是果真出个状元、榜眼、探花,也不是没可能。大婶婶何必难过,以兰哥儿目前的性子来看,是个能成器的。西府这边果真能出人物,他怕就是第一个了。到时候,自会与你请诰命。” 贾兰点了点头,难得狂妄一回:“娘,等我长大了,给你请个一品诰命!” 李纨闻言,愈发泪如雨下。 贾母、王夫人并诸姊妹也无不面色唏嘘,独贾政,在欣慰之余,眼神又落在了某个孽障身上…… 此时,荣庆堂上点燃了灯烛,宝玉只觉得心里便如这烛光一般,惨白惨白的…… 第0368章 太爷回来了 幸好,未等贾政发怒,就见凤姐儿急急从外面行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进门就道:“宫里贵妃娘娘打发了个公公来送信,说十分要紧!” 此言一出,贾政都顾不得教训宝玉了,贾母、王夫人等人也不去想贾兰之事了,齐齐站起身来,看向了那封信。 “快打开,快打开!” 贾母一迭声叫着,凤姐儿打开后送到贾母跟前。 贾母看罢,眼睛就直了,王夫人接过来,再一看,眼睛也直了…… 贾政见此皱眉道:“老太太,可是宫里贵妃有甚么不妥当?” 王夫人先回过神来,让宝玉将信送给了贾政。 贾政接过来后,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宝玉,冷笑一声,随即看信。 这一看,也忘了去理会宝玉了。 倒是贾蔷,拉住宝玉笑道:“怎么样,明天和兰哥儿一道去学里读书,去不去?” 宝玉闻言,脸色跟死人色儿一样,连连怒视贾蔷,各种使眼色威胁,看的贾蔷哈哈一笑,放过宝玉。 宝玉留了个要与他算后账的眼神后,匆匆回到王夫人身后立着。 这时贾母才满脸不解的看着贾蔷,不可思议道:“你打了二皇子?还把人家脸打的稀巴烂?!” 贾蔷也不可思议道:“老太太,你们才知道?先前教训袭人时,我都不说过了么?” 众人这才想起,先前贾蔷那句“我连皇子王爷都敢打,何况你这个贱婢”是甚么意思。 原来不是他在吹牛皮…… 贾母震怒的重重拍在软榻上,骂道:“你还敢顶嘴?好端端的,你怕不是撞客了,你打二皇子做甚么?” 贾蔷淡淡道:“都过去一天了,你们连谁冲撞了林妹妹的车驾都没问问,也没关心是哪个想放火烧她?” “……” 贾母闻言怒火一滞,随后抓过黛玉的手,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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