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子瑜同时撂手,并不约而同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正襟危坐。 贾蔷:“……” …… 扬州,齐园。 草堂。 齐太忠看着从京城赶来,递了几回拜帖今日方得登门的三晋源渠家少东家渠泽,微笑道:“世侄来迟了些,宁国公早已南下多时矣。” 渠泽苦笑道:“此事晚辈来扬州后第二天就知道了,晚辈冒昧求见老太爷,实在是因为寻不得门路,走投无路下,因得知宁国公待老太爷甚恭,因而登门求教,还望老太爷不吝指点迷津!” 说罢,起身深揖到底。 齐太忠老眼审视着这个年轻人,这两日齐筠已经和他接触过,从他入扬州的一言一行,齐太忠都了解了些。 又让人打听了些旧事,大致摸清了这位的品性。 此刻他笑道:“我家和晋商少有来往,倒是用过三晋源的银票。除此之外,别无瓜葛。虽然老夫好交朋友,可着实猜不着,有甚么地方能帮得到你的。这样罢,有甚么事,你可与老夫这长孙说。宁国公的事,他知道的比老夫还多。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交往交往,也是好事。晋商里老夫看得顺眼的没几个,今日见着你,倒是觉着不错,人才难得。” 说罢,端起茶盏来,啜饮了口。 渠泽闻言一怔,可随即就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深深拜下,道:“三晋源渠泽,铭记老太爷恩德!” 如今晋商票号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能得一条指引,价值万金! …… 第0973章 每天在干甚么? “公虾米,我亲亲,提顶欸仙缕~~” 五日后,贾蔷等乘福船,在两省水陆提督六艘战舰护送下,前往粤州。 三层船楼内,贾蔷临窗躺在藤椅上,窗外海面上有海鸟飞行。 屋内,十二戏官吹拉弹奏着根据贾蔷哼出来的小曲儿编排出的曲声,听他用操蛋的闽南话唱着古怪的小曲儿。 屋内黛玉、子瑜、宝钗诸姊妹们并李纨、凤姐儿、可卿等,早已笑弯了腰。 一曲结束,连伴奏的都在笑着擦眼泪。 姜英站在对面窗边,觉得忍笑忍的嘴角都有些僵了。 还能这样? 要知道,这可是大燕身份地位权势都堪称最顶级的国公爷啊! 不过,也真的好欢快。 一家子都开心…… 黛玉上前,笑的俏脸通红,揪住贾蔷的面皮,嗔怪道:“羞也不羞,这唱的是甚么呀?” 香菱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学着唱起来:“公虾米,我亲亲~” 小吉祥、小角儿跟着学,又让人大笑一场。 贾蔷任由黛玉在他脸上蹂罹了番,笑眯眯道:“这作诗词呢,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嘛,好家伙,一人叫我写一首,我如何写得来?才华这东西又不是气力,吃饱了就能往外喷。不过小曲儿呢,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林妹妹你要不要听?” 黛玉当然想听,不过不能当着人前。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贾蔷还做不做人?威望尽失,会叫人取笑了去的。 有些事别人笑归笑,可总不过风流二字。 可这事太严重了,让人知道了会叫人小觑他流于下乘低俗。 因而赶跑一旁起哄的香菱,啐道:“听甚么听?叫人知道了还不笑死?你的好多着呢。” 贾蔷自然明白黛玉的心意,就好比在前世唱国粹唱昆曲唱歌剧的人眼中,那些唱《学猫叫》的人绝不是同行,那都不叫顽意儿,要被鄙夷死一样。 且眼下这世道更严重的多,连唱昆曲国粹的都是下九流的戏子,是让人亵顽的腌臜顽意儿,更何况这? 当然,私下里闺房乐趣时,倒可以唱着顽。 一旁龄官许是不忍心贾蔷日子过的太惨,小声道:“太太,爷还有首好的,是用东坡居士的词重新谱的曲儿,我来唱可好?” 看着这个不仅形似,连神都有几分相似自己过去的女孩子,黛玉总有几分怜惜,她看了贾蔷一眼后,笑道:“那你唱罢。” 十二小官其他人又开始吹拉弹奏起来,果然曲子听着新鲜。 只见龄官幽幽怜怜的目光看了贾蔷一眼后,就垂下了眼帘,张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嘶!” 莫说其他女孩子们,就连贾蔷都为这股清幽之意感到心底发麻,又有些酥…… 等唱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后,众人都沉浸在苏子瞻的千古才情中,不愿醒来。 唯龄官,目光中韵着幽怨怯怯,望向了贾蔷。 贾蔷与她颔首笑了笑后,眨了眨眼,龄官俏脸登时一红,低下头去。 脸红的女孩子,都很好看。 “其实苏学士的词,并不合唱。” 宝钗看到这一幕后,忽然说道。 贾蔷不解,问道:“怎么说?” 宝钗道:“李易安曾于《词论》中说:至晏元献、欧阳永叔、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齐之诗尔;又往往不协音律者,何邪?盖诗文分平侧,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本押仄声韵,如押上声则协,如押入声,则不可歌矣。所以,她认为苏子瞻等人所写非词,而是长短句读不齐的诗罢了。” 龄官闻言一怔,不知该说甚么。 她的学识,又如何能同宝钗比? 黛玉却在一旁笑道:“虽如此,不过后来越来越多的曲调失传,‘不协音律’也就不算甚么了。就好比诗词多要押韵,可果真是好的,这些尽可不顾,方不拘俗套,能得传世之作。” 贾蔷连连点头道:“林妹妹这话说的比李易安强多了!就是夸我夸的有些叫人难为情……” “呸!!” “呕~~~” 一众人惊恐,随即纷纷捧腹。 这一回,连姜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阵后,凤姐儿招呼靠在窗边的探春道:“三丫头,仔细掉下去。这海上也行了这么些天了,你怎就看不够?” 探春笑道:“就是看不够!” 临窗而立,愈发趁得她俊眼修眉,神采飞扬,笑道:“也是奇了,我总觉着不知甚么时候做过梦似的,梦里也坐过船出过海……真真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黛玉笑道:“咱们以前不就说过这样的事,突然走到一处,看到一景,见着一人,或是听到哪句话,就觉得很是熟悉,似曾相识一般。” 探春笑道:“便是如此。”不过她非多愁善感之人,很快将此鬼神之念抛之脑后,同众人道:“我原以为咱们姊妹就该守着本分,做些针黹女红,平日里读些书,写写诗打发些闲散时间也就完事了。可前有小婧,如今又来了一三娘子,都是巾帼英雄,做出好大的事业,让人艳羡。和她们一比,咱们可逊色太多。何不也寻些正经事来做?” 宝钗惊笑道:“你这话说的才不正经,你一个闺中姑娘,还想做甚么?” 如今已经够离经叛道了,还想去杀人不成? 迎春也害怕:“咱们……也提不得刀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探春没好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纨也忙劝道:“都好好的,出来一回不易,让老太太知道了,可了不得。” 探春急道:“我是说,咱们可以在家里办些实事。像平儿她们,不就和宝姐姐一起帮着蔷哥儿做事?”又问宝钗道:“这难道不是正经事?” 宝钗笑道:“那你先前就该拿我们做比,不该拿小婧和三娘,还怪我们误会?” 湘云哈哈笑道:“要是咱们也有那样厉害的武功,咱们也去闯荡江湖!” 一众女儿家就被带岔了道,开始幻想起各自的江湖匪号来…… 正说着热闹,探春回过神来,才发现楼已经歪到爪哇国去了,也明白大家觉得她的提议不靠谱,一跺脚,与众人道了声“回去午睡”,就去了。 姊妹们也不多留,纷纷离去。 连尹子瑜也回自己房去了…… 等人去屋空,清静下来,黛玉躺在贾蔷方才躺过的藤椅上,笑问道:“你每日里都叫我帮你处置一些卷宗,子瑜姐姐那边也有些,怎不叫三丫头她们帮手?” 贾蔷倚在窗栏边,笑道:“有些事,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倒不是信不过,只是她们的眼界毕竟还在内宅,知道多了徒增烦恼。” 黛玉侧着螓首,凝望着他,道:“你将大量十分要紧的事都叫我看,还教我如何处置,可是担心有个万一?” 贾蔷打了个哈哈,笑道:“主要是想偷点懒,当然,也不排除万一发生。” 黛玉轻轻一叹,沉默稍许。 一阵暖煦的海风从窗外吹进,拂乱她几缕发梢,贾蔷看的入神。 黛玉却又轻声道:“总觉着你外面那些事太复杂,谁都要防着,要仔细调查……且你的胆量也太大,昨儿晚上扬州那边送来的急卷上说,眼下四处都缺银子,可你还在不停的各处布局。小琉球初定,又不知要多少银子往里填。我见着都心慌,先前爹爹那处的银子你也未要……你可是有法子了?还唱曲儿呢!” 贾蔷闻言,上前弯腰抚平黛玉蹙起的眉心,笑道:“不用担心,既然你瞧着卷宗,就该知道早在二月前,我就下令让皇家钱庄的四位掌柜的先一步南下。他们在扬州落脚了半月后,眼下已经在粤州了。此其一。再有,九大姓拿出两千万两银子买股的事,先前一度停滞,可如今又生效了。所以,采买海粮不需要银子。此其二。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有了这一点,咱们缺银之忧,就彻底解除了。” “是甚么?” 黛玉仰着眼,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笑道:“过去一二年里,我们积攒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布。放在过去,布帛是可以用来做钱用的。因为人总要穿衣裳,衣裳则是用布做的。我们准备用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将这些布卖到安南、暹罗、吕宋等国去。次一级的,卖给东瀛、高丽等国。最好是卖给安南、暹罗他们,因为可以直接抵粮食的钱。如此一来,咱们就能收回大笔的金银。” 黛玉闻言,看着贾蔷好一会儿后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只当你……” “甚么?”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没好气道:“我只当你沉溺于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中不能自拔呢。” 贾蔷讪笑了声,道:“没有的事!别人不知道,难道妹妹你还不知道我每天在干甚么?” 黛玉闻言,看着他咬了咬唇角,啐道:“我就是太知道你每天在干甚么了!” 说完,俏脸已经红透,一双星眸中早已凝露。 那还等甚么? 午休罢! 贾蔷嘿嘿上前…… “不要……啊~” “紫鹃进来!” …… 第0974章 隆安帝出手 “元辅,今日心情很好?” 皇城西苑,龙舟上,见韩彬少见的笑吟吟入内,正带着一众昭容、彩嫔服侍完隆安帝用膳的尹后笑问道。 韩彬与隆安帝见礼罢,将夹在臂弯处的一卷厚厚的卷宗拿出来,道:“皇上、娘娘,内府大匠雷家玺在宛平县西山附近勘测罢,也请钦天监侦测过,俱是极上等的风水。臣昨天下午亲自去看过一遭,的确不错。那一带多泉多溪,远衬苍翠西山,层峦叠嶂,碧水澄澈,青山秀丽,似江南水乡,又似塞外绿洲!” 听素来严谨肃重的韩彬说的热闹,连隆安帝都起了兴致,让戴权将卷宗接来,于榻前摆下平条几后,他倚在锦靠上,尹后展开了卷宗。 看着上面勾勒的山水地形,尹后笑道:“西郊的确是个好地方,贾蔷曾与本宫夸过那处,说是‘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他和五儿的桃花庄子就在那处。” 韩彬笑了笑后,同隆安帝道:“雷家玺已经根据地势、山脉、水向、林地、湖泊、温泉等,设计好了园子的大体概括,今儿特意来请皇上和娘娘过目,看看何处需要增减。” 隆安帝未置可否,目光看了一遍后,问韩彬道:“元辅日理万机,还有功夫理会这些?” 韩彬笑道:“托皇上洪福,新政终于算是步入正轨了。考成法已经下沉到七省,就从旱情最严重的甘肃、山东、宁夏诸省始,刑部……左骧已经醒转过来,虽然仍是半日昏睡,但只清醒三个时辰,他也紧抓天下除恶之事。各省也已经开始严查赌坊、青楼、帮派、印子钱并诸多青皮、恶霸,和仗势欺人的巨室恶绅。户部清查田亩的差事也有条不紊的进展着,工部兴修天下水利也展开了……最多三岁,天下将大大改观!” 隆安帝面色仍旧淡淡,道:“元辅也不必只拿好事来安慰朕,北地士绅巨室原就远不及江南,再加上晋商为了求活,答应了朝廷清查田亩丈量土地,算是解了一大难。不过再往下,就未必好说话了。一旦推行摊丁入亩,必有激烈的对抗。北地民风彪悍,元辅当早做准备。且江南那边,才是最大的绊脚石。刑部的事,也必会招致不少反弹。贾蔷那个混账出的那劳什子主意,到底有几分可行性?还需要佐证辩论一番。不然逐民于外的罪名,朕和爱卿都担待不起。至于兴修天下水利,那更需要一笔庞大数目的银子,国库怕是担待不起罢?” 谈及正事,韩彬也收敛了笑容,道:“皇上,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入了门槛,接下来不过就是见山移山,遇海填海!皇上为了新政大行天下,为了天下万民之苦,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遭受了不知多少磨难!臣等若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如何面对君恩?所以,不敢在御前言畏难二字!” 隆安帝闻言,神情微微变化,沉默许久后叹息一声道:“是啊,朕,付出了太多太多……” 又过了片刻后,隆安帝看向韩彬,沉声道:“元辅放心,朕大行新政之志,从未动摇。” 韩彬闻言大喜,道:“臣也知,皇上之志坚若磐石!” 隆安帝点了点头后,道:“不过,如今林爱卿仍昏迷不醒,郭松年……左卿也重病在身,便是韩卿你,右臂仍旧常常剧痛,这些朕都知道。连朕在内,一伙子伤君残臣!这样不行,要选拔年轻力壮有才能者上来,为朕与爱卿等分忧。” 韩彬闻言心头微沉,却连连点头道:“合该如此!只是臣之意,是等新政推行一年,或者二年后,从外省封疆中选拔贤能,再……” 不等他说完,隆安帝就摇头道:“那如何来得及?” 韩彬轻声道:“皇上,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呐。” 隆安帝笑了笑,道:“林如海就未经州县,不也同样成为朕之肱骨?当不得元辅就是。当然,爱卿之言也是老成之言。所以,朕也没打算,直接将人提到武英殿内,先磨砺一番再说。” 韩彬颔首道:“不知皇上,中意何人?” 隆安帝说出了四个人的名字,其他三个倒也罢,韩彬心里有数,总体算是新党范围内。 可最后一个,却让他有些讶然的看向了尹后。 却发现尹后更是惊诧,竟以大礼拜下,劝谏道:“皇上万万不可,尹褚才能有限,于吏部清吏司一位上,已是竭尽所能勉力为之,岂能擢升高位?再者,尹褚出身后族,未免重现汉时外戚干政之弊政,臣妾请皇上万万三思啊!” 隆安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与韩彬道:“听听,听听,朕的皇后劝朕,仔细外戚之祸。有这句话在,朕还担心甚么?元辅,你担心么?” 韩彬:“……” 尹后却仍不气馁,甚至直言道:“皇上,臣妾的兄长臣妾了解。臣妾这些年为何一定要压着他,几番恳求皇上不要升他的官?不只是因为臣妾要避嫌,不是臣妾图一贤德的名声,而是因为臣妾知道,尹褚官心太炙!今天皇上擢升他为四品官,明日他就想着三品官。明日得了三品官,他后日就敢妄想迈入武英殿!这样的臣子,岂堪重用?” 隆安帝闻言,目光微微动容的看着尹后。 若先前他还对尹后之心存有猜疑,这一刻这份猜忌便消散了大半。 毕竟,连这等绝人前程的话都说出来,这份狠心决绝,做不得假。 但是,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放心重用! 因为尹褚既然是这样的人,知道尹后这般说他,怕是要成仇的。 隆安帝叹息一声道:“你问问元辅,他们想不想升官?天下当官的,哪怕是为了施展平生所学,实现一生抱负,也都渴望着得一把清凉伞,宣麻拜相。尹褚有此心思,实乃天经地义之事。他能在五品官位上打磨十数年,从无差错疏漏,已是十分不易了。” 见尹后还想说甚么,隆安帝面色微沉,道了声:“梓童,莫要干政。” 尹后闻言虽满面艰难,却也不敢再多言甚么。 隆安帝见之微笑颔首,又看向韩彬。 韩彬已经沉吟片刻了,此刻见隆安帝看来,点头道:“皇上慧眼识人,必是错不了的。其实尹褚压制太久,原不利朝廷选拔贤能。只是不知皇上以为,他该擢升到哪个位置?” 隆安帝淡淡道:“既然左爱卿重伤未愈,一天只能清醒二三时辰,就给他派个帮手罢。升尹褚为大理寺卿,掌断天下奏狱。” 尹后闻言着实忍耐不得了,劝道:“皇上,尹褚不过五品,今日骤贵为从三品,不合朝廷规矩……” 隆安帝摇头笑道:“你啊……以尹褚的资历和积功,早该擢拔升迁了。如今给个从三品,哪里不合规矩?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后不必多言。” …… 武英殿,东阁。 二韩相对而坐。 韩琮面色肃然,沉声道:“皇上,竟猜忌我等至斯……” 自汉唐之后,历朝君臣最忌者,一为妇寺之祸,即宦官干政。 其二,便是外戚之祸。 可如今,隆安帝显然宁肯相信外戚,也要提拔上来平衡朝纲。 韩彬摇头道:“也不必太悲观。这原在意料之中,如海定计铲除景初旧臣,原就有逼宫之嫌。若非他身子病弱,已经命悬一线,皇上此刻已经开始布局对他动手了。能忍下此事来,皇上已是宽宏大量。” 其实二人都知道,隆安帝不是已经原谅了林如海,而是将一些罪过,迁移到了贾蔷身上。 林如海绝对称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一世名臣。 这个时候再朝他下手,未免显得太过凉薄了些。 韩琮叹息一声,这便是伴君如伴虎,且注定了变革新法新臣的下场罢…… 韩彬再宽慰道:“此事,未必皆在我等。依仆看来,更多的,也是在看尹家。” 韩琮何许人也,一听就明白了韩彬之意,随即悚然而惊,道:“娘娘贤德至此,难道还……” 韩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骤逢大难,又要忍耐无尽痛苦折磨,隆安帝能做到只是用这种手段来考验后族和军机处,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明君了。 韩琮轻声道:“尹褚若贤,入了军机处,即便排名靠后,可他是后族,乃皇后长兄,地位超然,谁会以末位视之?足以平衡我等。若不贤,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早早暴露出来,也好早除之。皇上,好高明的帝王之道啊!” …… 粤州城南,漱珠涌。 涌东,伍家花园。 万松园。 隆安七年,四月二十九。 贾蔷携众家眷,终抵粤州城。 下榻伍家花园。 伍家早早得信,将园子腾出,并请德林号粤州分号主事之人薛蝌亲自前来巡视,一一查看。 除古董家俬外,其余一应生活用品亦皆出自德林号。 “伍员外,有心了。” 贾蔷看着这一园子的哥特式建筑,典型的肋架拱顶和飞扶壁,笑言道。 伍元谦逊道:“这园子是请了西夷的工匠所设计,国公爷和夫人、小姐们在京里甚么样的天下名园都见过,连草民都耳闻过此园只应天上有的大观园。再者,还有扬州府的齐园,也尽汇江南园林之美,几到极致。伍家不敢与国公府上的大观园相比,亦有自知之明,比不得扬州齐园,就取了巧,盖了处西式宅子。自然比不得我汉家园林秀美,只请国公爷和夫人、小姐们瞧个新鲜罢。” 贾蔷哈哈笑道:“伍员外,你是个极聪明之人。这园子,怕也是为了方便和西夷商人们来往交流罢?” 伍元笑道:“草民就知道,瞒不过国公法眼。” 正说着,却见伍元次子入内,道:“启禀国公爷、父亲,两广总督大人叶大人、粤东巡抚赵大人、布政使许大人、提刑按察使孙大人递来拜帖,水陆提督高大人已经往这边过来,提督府亲卫过来送上名帖。” 伍元闻言,看向贾蔷。 贾蔷接过两广总督、巡抚、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的拜帖后,又瞥了眼伍元次子伍崇手里高茂成的名帖,对身旁商卓道:“去告诉高茂成的亲兵,叫高茂成回去等传见。” 商卓闻言领命而出,伍崇小心的看向伍元。 伍元恍若未闻,同贾蔷道:“国公爷一路辛劳,不如早些安歇。” 贾蔷点了点头,目光又眺望远处千百株松木,嗅着空气中的清新,笑道:“也好,这几天有的忙。” …… 第0975章 福寿膏 “咱们这座园子呢,占地较广,袤延数里。” “东与海幢寺为邻,南及庄巷,西临溪峡、龙溪,四面皆有便门可以出入。” “最难得的,是园中湖水西通龙溪,北至漱珠涌,俱是大股活水。” “万松园里的楼阁多是海西佛朗斯牙式样的,不过旁边的荷塘、竹林二园内的亭阁楼台,俱是咱们大燕的!” “虽名万松园,并非俱是松树,实则以细叶榕、大叶榕、宫粉紫荆、大叶紫薇等树木为主。” “花园里的花也极多,有木棉、桃花、迎春花、玉堂春、剑兰、茉莉、紫荆花……” 贾蔷进后宅时,就见一身着西式洋装女服的年轻妇人,正在于贾家诸内眷介绍着伍家花园。 他神情有些惊诧,这位云朵盘头上戴着纱花,上身是白色的露颈礼服,下面则是黑色褶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 脸上还戴着淡黄色的玳瑁眼镜?! 这…… 他这是直接回到民国了么? 而看到贾蔷脸上的神情,贾家女子们一个个警惕心大作。 男人岂有不贪图新鲜的? 更何况是连她们都觉着新鲜的! 不过…… “请国公爷大安!” 新潮女子福礼拜下后,贾蔷抽了抽嘴角,眼中的失望连小惜春都看了出来,一群女孩子们缓缓松了口气。 虽不知发生了甚么变故,但贾蔷眼中的“色光”消失,总是好事。 “伍元搞甚么名堂?” 贾蔷入内,与黛玉、子瑜等颔首示意后落座,不客气的问道。 果然,这假洋妞也是在强撑,听到贾蔷语气不客气,脸色登时变白,说话也结巴起来:“国……国公爷,我……奴……” 还是黛玉出面笑道:“阿珂姑娘是伍员外最小的女儿,平日里随伍员外见西夷洋商,会说西夷话,礼数也偏向那边些,你又何必苛责?” 贾蔷摇头道:“既是西夷之范,那就该行西夷的见面礼嘛。” 黛玉狐疑问道:“西夷之礼是甚么礼?” 伍柯也纳罕,西夷女子见尊贵客人时,也是这般啊…… 就听贾蔷对黛玉正色道:“西夷的见面礼,要么是吻手礼,要么是贴面礼!” 黛玉闻言,眼睛都竖了起来! 听听,这叫人话吗?! 她都不必详问,就知道这不是好东西! 其他人也嗔视贾蔷,怪他轻薄。 贾蔷忙道:“真不是我瞎扯!在海西佛朗斯牙,贴面礼就是家常便饭。我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海西佛朗斯牙有一贵族小姐过生儿,请了八个人来作客。见面自然少不得贴面一圈,就是这样……” 见他要做示范,黛玉倒退一步,星眸逼视贾蔷,警告他不要作死。 贾蔷干笑了声,看向一旁,见宝琴跃跃欲试,主动跳过,同香菱招了招手,香菱嘻嘻哈哈上前,贾蔷在她脸颊两侧贴了贴,嘴里发出亲吻的声音:“mua!mua!” 香菱羞红一张脸,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然后被黛玉赶到一边儿去。 贾蔷忙言归正传继续道:“见面就这样,千真万确,不信我可以赌咒……” 当然没人让他赌咒,就接着说道:“贴面了一圈后,大家又送上礼物,好家伙,又是一圈谢礼。等坐下后,开始拆礼物,又得来一圈。结果饭还没上,有人有事要先走一步,得,又是一圈。一天到晚啥也没干,就蹭脸来着……” 凤姐儿笑道:“这西夷罗刹们也真有意思,就是太不知臊了!” 贾蔷哈哈笑道:“这些人如今差不多都是海盗的后人,懂甚么羞臊?其实现在算是好的,只贴贴脸,再往前,都是嘴对嘴直接亲。后来西夷大陆黑死病大流行,死了不知几百万人,就再没人敢乱亲了。” 众人闻言一时无语害羞,伍柯则震惊一个北地权贵,居然会如此熟悉西夷之事。 黛玉忽然想道:“薇薇安和凯瑟琳不是在南边儿么?” 贾蔷点头笑道:“就在濠镜,不远,等得了信儿就过来了。我们也可以过去,去香江那边,都很近。那边是咱们自家的,没外人,你们可以去海滩上踩海水,喂海鸥,顽沙子。” 黛玉好笑道:“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贾蔷则笑道:“不是小孩子就不能顽耍了?提前说好,我可是要去顽的!” 黛玉没好气白他一眼后,问伍柯道:“你也去顽过么?” 伍柯干笑了声,摇头艳羡道:“我虽然常陪爹爹去见夷商,因为他们到亲密伙伴家做客时,往往会带上妻女内眷。但是娘和嫂嫂还是管的很严的,哪里敢让我去外边顽耍?我家也没有自己家的海岛海滩……” 黛玉大气,笑道:“那等我们去的时候,邀你一道去罢。没个熟悉的,怎么顽也不知道。” 贾蔷“啧”了声,笑道:“我不熟悉?” 黛玉啐道:“都听你的那才坏了事!薇薇安也是个不靠谱的。” 正说笑间,听婆子传话前面有人求见,贾蔷笑着起身,道:“得,你们既然有信得过的,那就劳烦阿珂姑娘带你们逛逛罢。这伍家花园很有几分意趣,倒是可以多看看。” 黛玉笑道:“知道了,去忙你的罢。” 伍柯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家子琴瑟和谐,心里简直震惊。 这么多美若天仙的女孩子,按理说都该是心高气傲的,尤其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位郡主。 且有几位,如黛玉、子瑜、宝钗、可卿等…… 美的让她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子都觉得自惭形秽,自忖不如。 偏这么多姑娘,对于黛玉一人开口都没有甚么不满之色。 女孩子是知道女孩子的,有没有嫉意,眼神、神情是藏不住的。 眼前这么多女孩子,却是一团其乐融融之相,这位国公爷到底是怎么干成的? …… “高茂成跪在门口?” 贾蔷原以为是濠镜那边徐臻过来了,没想到是伍元去而复返,带来惊人消息。 粤省水陆提督高茂成,在门外跪着求见。 这到底是在敬人,还是在恶心人? 伍元见贾蔷脸色阴沉下来,思量稍许,开口道:“国公爷,这位水陆提督的行事做派,您许是不了解。此人做事,向来没甚章法可循。与两广总督叶大人都下跪过……” 贾蔷闻言气笑道:“两广总督若不加尚书衔是正二品,加了也不过从一品,他一个水陆提督就是从一品,给两广总督下跪?” 伍元摇头苦笑道:“所以粤东官场上,对此人都颇为头疼。滚刀肉混不吝不说,偏后台硬的扎手。他是老赵国公身边亲卫出身,老赵国公在一日,此人地位就牢不可破。国公爷,要不还是见见罢?” 贾蔷笑了笑,摇头道:“那就让他继续去跪着罢。” 伍元闻言,迟疑稍许道:“此人掌着粤省水师,若是起了黑心故意刁难……许是会不利。” 贾蔷淡淡道:“我等的就是他出手,不然又如何以耽搁采买海粮大计之罪斩他?” 伍元闻言唬了一跳,这从一品大员,说斩就斩? 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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