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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名妓都想相好他,他连看也不看一眼,还劝我说,那些花魁都是不容易的,但凡有活路,谁愿意跳那火坑?咱们就算帮不得她们,也不该再去糟践人家……” 薛姨妈奇道:“咦?这我倒糊涂了,照你这般说岂不正好,他让那花解语当妾室,日后好好待人家,岂不正是善事?” 薛蟠瓮声道:“你只道纳了花解语会耽搁我娶亲,那蔷哥儿难道就不在意?他不招惹那些,是他良善。可良善又不说人是傻子!他如今都快成林盐院的姑爷了,你这会儿做这套事,岂不是连林家也一并折辱了去?” 薛姨妈闻言愕然不说,毕竟先前已经听过这信儿,可凤姐儿正吃瓜吃的开心,猛然听闻这信儿,一口茶没咽下给喷了出来,随即拼命咳嗽起来,丹凤眼差点没瞪出眼眶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后,都来不及擦拭唇角,目光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薛蟠道:“薛兄弟,你说甚么?!” 宝钗素知西府老太太的心思,这会儿担心他哥哥的话会引起波澜,忙笑道:“不过我哥哥乱嚼舌根子罢,凤丫头你可别乱传,惹出是非来,我不与你相干!” 凤姐儿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往哪去传?不过你们不说,我倒没回过神来,如今听你们这般一说,再一细想,还真有这个苗头!啧啧,林妹妹可是和宝玉一并长大的,我原以为……” 宝钗摇头道:“不过是姊妹们小的时候亲厚一些罢。” 凤姐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宝钗一眼,就听薛蟠讥笑道:“宝玉也能和蔷哥儿比?蔷哥儿自南下,一路护着那位林姑娘,和护眼珠子似的。到了扬州,先是救了林盐院的性命,又帮林家处置内事,还帮林盐院做下那么多大事,连命都差点赔上。要是没蔷哥儿,林家早完了。宝玉又算甚么?” 凤姐儿笑的极有深意,道:“薛兄弟,蔷哥儿在你眼里竟这样好?” 薛蟠哼了声,道:“我这兄弟,能为且不去说,只说这品性,但凡别人对他一丝好,他必还人十分!我当初不过行下针鼻儿点大小的好处,人家又怎样待我的?再看看其他人,一群球攮的忘八,个个想沾我薛家的好,背后还骂我大傻子。” 凤姐儿提醒道:“蔷哥儿如今连你家丰字号都占了去,你二叔都成了他的总掌柜,这么大的一番基业都落在他手上,他难道就没占便宜?” 薛蟠气的瞪眼,道:“要不是看着是亲戚,我今儿就骂人了,真当我是傻子不成?要不是蔷哥儿,丰字号早被那些狗肏的畜生给掏空了!如今蔷哥儿使人掌着,还是我亲二叔在管,每年分那么多银钱给我,还有甚么不知足的?” 凤姐儿听了居然也没见恼,反倒乐呵呵笑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今你家和蔷儿纠葛那么深,他又待你这般义气,可惜不是一家人,要果真成了一家子,岂不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此言一出,薛蟠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薛姨妈和宝钗却纷纷变了面色,薛姨妈都懵了,不知该怎么说,宝钗却是俏脸通红,又羞又怒骂道:“凤丫头,你今儿是撞客了不成?再胡言乱语,我非撕烂你的嘴!” 王熙凤哈哈大笑着认输告辞道:“胡说两句,胡说两句,可别放在心上!罢罢,我也该回去了,府上还一堆子事。今儿个专门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告了假,想喘口气修整一天功夫,到姨妈这里讨杯酒喝。如今看还是别喝了,后日去林妹妹府上讨好酒吃罢!” 说罢,扭身就走。 凤姐儿这般作态,自然是有意为之。 她素来知道薛姨妈和王夫人的心思,是想将宝钗说给宝玉,亲上加亲。 可贾母却并不愿意。 果真再进来个宝丫头管家,那贾府内宅连贾母说话的地方都不多了,都成王家的了。 上有王夫人这个当家太太,中有凤姐儿,再来个宝钗。 王熙凤介意的是,宝钗不比黛玉,黛玉身子弱,素不爱理会闲事,可宝钗身子骨丰壮,且行事稳重大气,果真让她进了贾家,成了太太王夫人的正经儿媳,那她这个大房媳妇再想如现在这般,在府里大权在握,就万万不可能了。 如今既然薛大傻子这般推崇贾蔷,那她不如加一把火进去。 这女儿家出嫁要拿主意,父在从父,父死从兄。 正经来论,薛蟠若想嫁她妹,按规矩来说也是行的通,甚至比薛姨妈说的话更管用。 至于薛姨妈和宝钗如何作想…… 今儿个她不痛快,也不想看别个太痛快。 女人嘛,不都是如此? …… 却说凤姐儿拍拍屁股刚离了梨香院,里头薛蟠猛地一拍额头,铜铃大眼明亮,抬头看向自家妹子宝钗。 不过,见她杏眸睁起,目光清寒凛冽,一副不可冒犯的模样,薛蟠心里一颤,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下,然后转头,把目光落在满脸无辜的宝琴面上,嘿嘿乐了起来…… …… 第0243章 助一臂之力 苦水井,太平街。 金沙帮总舵。 贾蔷至此时,正好中午。 因提前打发人来报信儿,所以他到时,贾芸并金沙帮两个长老,还有舅舅刘实、舅母春婶儿、姐夫铁牛,都在门前候着了。 “你姐姐本也要来迎你,不想小石头染了些风寒,只是哭闹着要出来耍子,她就得在屋子里看着些。” 铁牛憨笑着解释道。 贾蔷皱眉,不满道:“舅舅、舅母乃是亲长,哪有做长辈的出门迎外甥的道理?往后再不能如此,不然让朝中御史知道了,非得上本弹劾我不可。” 刘实闻言唬了一跳,忙道:“咱们自家人想着早些见面,碍着御史老爷甚事?” 贾蔷笑道:“那当然,天大地大娘舅最大,规矩如此,你和舅母去码头上接我也就罢了,我上个门儿,你们还出来接,就不好了。” 春婶儿闻言懊恼道:“罢罢,往后再不接就是,芸哥儿说了我们还不信,真是老悖晦了!” 一行人进门后,贾蔷见表姐刘大妞抱着小石头站在门口,好笑道:“到底抱出来了,你不是说小石头身子骨像他爹,怎么吹冻都不怕么?” 刘大妞笑道:“原也没甚,烧了半宿,又活蹦乱跳了,就是还有些淌鼻涕,你瞧瞧,这皮猴子怕甚么?” 在刘大妞怀里扭七扭八不安生的小石头看到贾蔷后,咧嘴笑了起来。 贾蔷往后伸手,便有人递上一大包油纸包的点心和糖果,交给刘大妞道:“都是江南带来的,还有别的土物特产,先前都使人送来了,可收到了?糖果别让他一次吃太多,生虫牙。” 刘大妞性子爽利,接过后强按着小石头谢了舅舅后,就抱回房歇息去了,不让小石头打扰大人谈话。 进聚义堂落座后,春婶儿最先按捺不住,道:“蔷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先前打发人来,非让我们一家搬到这来,如今你也回来了,我们总该能回家了罢?” 张长老忙笑道:“咱们可没怠慢之处吧?” 春婶儿摇头道:“不是怠慢不怠慢,这里再好终归不是家。大过年的,老街坊也没好好拜个年。” 贾蔷想了想,道:“可以,今儿就能回家了。” 京城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他如今回来了,林如海是焦点,他这个太上皇良臣也是焦点。 他自然不好胡乱行事,其他人同样也不敢当出头的椽子。 不似先前刚覆灭盐商四家时那么紧张了,只要在青塔寺那边安放几个人手,应该无事。 春婶儿闻言大喜,刘老实却训斥她给贾蔷添乱。 不过两人都是明白人,没有多耽搁,再三叮嘱贾蔷得空回家吃饭后,也避开了。 待亲眷都走后,洪长老沉声道:“大爷,少帮主传信回来,说已经在城南药王庙西下买了一处庄子,位置虽偏,但周遭没甚人家,易守难攻,人手已经安顿下来。少帮主说,她会分成十批次,逐一将人手置换到城里。” 贾蔷点头应下,道:“我知道了,此事由她做主便是。” 张长老又道:“如今城里已经出现不少家烤肉串的摊铺了,不过味道一直没有咱们的好,但因为价钱便宜,所以卖的也好。不过如今城里的生意虽受了影响,可和几大侯府合作后,专出配料,这半年赚的倒比京城还多。统共加起来,一共赚了……” 不等他说完,贾蔷就摆手道:“我原说过,这里面的利,都送给金沙帮,凡事由你们少帮主做主就是。她甚么时候回来,可曾说过?” 洪长老道:“最迟半月,最快旬日。对了,少帮主还让我等在这段时日里,打探清楚南城和北城的帮派,和他们各自背后的根脚势力,却未说要做甚。大爷,这是要做……” 贾蔷笑道:“金沙帮要做甚,我怎知道?你等着小婧回来操持就是。不过,这次回来,金沙帮怕是要生发起来。旁的事我一概不管,只是洪长老既然为金沙帮的刑罚长老,帮规家法务必要再严格一些,甚至严苛一些都不要紧。帮众的待遇那样好,若还有胡作非为不听号令者,为你是问。我通读古今史书,从未发现有一支人马,在没有严格规矩的情况下,还能存活长久的。不管什么时候,心中一定要有敬畏之心。果真有恣意妄为者,我非但不会当你们的靠山,还必会大义灭亲。洪长老,到那时,勿怪我言之不预。” 变了面色的洪、张二长老下去后,贾芸笑着对贾蔷道:“是该勒勒他们的缰绳了,江湖人虽讲道义,可也容易撒野放飞。我劝了几遭也没效果,还说我不懂江湖……果真是有了靠山,就想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 贾蔷哼了声,道:“等小婧回来了,自会料理。你那边又如何?” 贾芸摇头道:“佐料的配伍终究被淮安侯府那几家摸索去了大半,所以从咱们这边买的佐料一月比一月少,我们从他们那进的羊肉,却不断的涨价。常听人道,富贵人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我原以为淮安侯府少侯爷和蔷哥儿相熟,必能保持体面,谁成想,亦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贾蔷呵呵笑道:“这有甚么可恼的?人性本如此,咱们原先本就没有和他们对等的地位,能落半年的利,已经算他们厚道了。” 贾芸不甘心道:“那是因为他们忌惮蔷哥儿你这太上皇良臣……果真就任由他们占了便宜去?” 贾蔷摇头道:“区区一个烤肉营生,就能让咱们看出谁可交,谁不可交,岂非好事?这烤肉方子本也不算甚复杂的秘方,往后干脆不必隐瞒了。我们赚钱的来路,不在这等小地方。” 贾芸闻言还是遗憾道:“我不是为少赚些银钱可惜,我可惜的是,淮安侯府都是带兵武勋,实权大将。若是能深交他们,岂不能得庇佑?” 贾蔷摆手笑道:“以小利结交的,又能深交到哪里去?不过也不必放弃那边,维持住个寻常关系便可。至于烤肉这门营生,金沙帮还要继续做下去,但不再是为了银钱。扬州一行后,咱们的财源再不必担忧。且我姑祖丈回京后,官面上也不缺倚仗的势力了。这些,你心里有数就好。” 贾芸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蔷哥儿,你先前让人送回来的三万两银票,我拿去还给恒生王家,可他家王守中公子却不要,只说让咱们先用,等他何时果真缺银子使了,自会和你开口。” 贾蔷笑叹道:“看到了么?这才是真正聪明人。” 他隐隐有些头疼的是,琅琊王氏那位礼部尚书王世英,和韩彬、林如海等可不是一道人哪。 日后起了冲突,难免有得罪之处…… 贾芸奇道:“蔷哥儿,你要准备和王家一起合作营生?” 他是知道德林号存在的。 贾蔷却摇头道:“暂且不做这些了,要再等等,琅琊王氏也不缺银子。芸哥儿,往后你的事,要从这些琐事上抽出来。还是那句话,京城的买卖虽不会停,但咱们不会在京城重地大把捞钱。从今天起,你要做的事是记清楚京城各大府第的主要人物都有谁,要认清他们的面相,打听清楚他们的根底,最好,能周游其间,与其结交。不要害怕花银子,此事比银子更重要。” 贾芸闻言一怔,干笑了声,道:“我未必能做的来,他们怎认得我是谁……” 贾蔷看着贾芸笑了笑,道:“你为人行事比我圆滑稳当,又怎会做不来?” 贾芸想了想,道:“是等蔷哥儿袭爵之后,为宁国门下奔走?” 贾蔷摇头笑道:“不,是荣国门下。过几日,我会给你寻一副荣国对牌来。” 宁国公虽为长房,然到了第二代,就成了一等将军爵了,比起荣府的底蕴来,差一倍不止。 与其让那些香火人情白白让那些混账糟践了,不如由他取来用之。 那凤丫头不是好银钱么?给她! 既然她最喜欢拿贾家的家底儿去换银子,与其卖给别人,不如卖给他! 京畿重地,长安守备这样的荣国旧部,只三千两,就让她卖了个干净…… 啧!! “蔷哥儿,西斜街太平会馆已经整拾完了,都按着你留下的图纸归整的。另外,王大公子和冯大爷把五十六个教坊司姑娘送了进去,吹吹打打演练了三个月了,你多咱去瞧瞧?” …… 大明宫,养心殿。 西暖阁内,隆安帝因为肱骨之臣回京而生出的喜悦心情,此刻却一扫而空。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道:“宁国府的家业,让荣国府的贾赦给霸占了大半去?” 戴权心里把贾赦骂了个半死,道:“正是如此。” 隆安帝皱眉道:“贾蔷甚么反应?” 戴权道:“因为是荣国太夫人开的口,说要将东府家业多分些给贾蓉,贾蔷没反对,却说他回京之前,东府家业已经被贾赦搬去大半,荣国太夫人似是不信。今日贾蔷去了东府,先准许了贾珍妻尤氏去礼佛庵之请,又将贾蓉院的伺候之人通通招回,还请了两个名医常驻宁府,似要善待贾蓉。” 隆安帝冷哼一声,极不悦道:“厚颜无耻,自作聪明!” 戴权闻言躬身不敢抬头,心里揣测,这位天子到底在骂哪一个,多半是那位荣国太夫人吧…… “林如海呢?” 戴权忙道:“林大人一早就去了户部,见了部堂诸官,掌了大印后,就称病退衙了。” 隆安帝闻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过随即又解开,叹息一声道:“林如海不如韩半山啊。” 若是韩彬的做派,掌印之后,第一件事施雷霆手段,规整衙内诸官,连烧三把火后,便开始理正事了。 林如海…… 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怕是要选择春风化雨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只是…… 隆安帝讥讽的弯起嘴角,那些贪婪禄蠹之辈,想要温和的从他们囊中要回国库的银子,又怎么可能? 也罢,朕就助你一臂之力! “三日后,放出风去,就说林如海奉旨,将在半年内,清缴户部亏空!拖欠不还者,一律革职、拿问、抄家!” “另外,让宗人府明日考封宁国嗣,考封罢,带贾蔷进宫,朕要看看,这个太上皇钦点的良臣,到底是不是忠良!” 第0244章 血债血偿!!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看到凤姐儿到来,先是一喜,随即绷起脸来,问道:“你不是身子不舒服,不稳当么,不好好在屋子里歇着,怎又来这里了?” 凤姐儿笑道:“原是想好好躺一天的,可见不着老祖宗,心里居然踏实不下,这不就来给你老封君请安来了不是?也是奇了,这一见老祖宗,咦,心也踏实了,居然想回去睡觉了。” “呸!” 贾母绷不住笑道:“偏你这张嘴会糊弄人!我怎么听说,你往东府去了?” 凤姐儿倒没不承认,道:“我素和蓉儿那两口子亲厚,拿他们当正经侄儿、侄儿媳妇,便抽今儿得闲过去瞧瞧。” “他们如何了?” 贾母不咸不淡的问道,她心里自然不怎么关心东府的事,不过既然凤姐儿提起,她也不好不问。 熙凤自然不会做扰兴之人,笑道:“还好,蓉儿虽有些不大好,但眼下照顾的还不错。就是今儿蔷哥儿过去后,尤大嫂子突然说她想在东府北院起个佛庵,以后多念念佛经。” 贾母轻笑了声,也没多说甚么,不过随即皱眉道:“你去东府可听说甚么没有?” 凤姐儿闻言一怔,道:“听说甚么了?” 贾母提点道:“你公公在东府给他们分了家业,你没听说甚么?” 凤姐儿心思转了转,尴尬一笑道:“的确没听人嚼什么舌根,就算真有甚么,想来也传不到我耳朵里来。” 贾母闻言,叹息一声,皱了皱眉,却也不知此事怎么搞,索性撂开手不理,岔开话题问道:“昨儿我叮嘱你,回去后不要和琏儿闹,你到底是没听。” 凤姐儿闻言一滞,强笑道:“好祖宗,我多咱敢不听你的话?昨儿回去,果真连一句架也没吵。” 贾母一辈子在后院,甚么阵仗没见过,笑恼道:“你嘴巴里说出的话,和软刀子一样,割的人更疼,还用吵?你啊,除了宝玉,家里我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孙媳妇,你当我不让你和琏儿吵是为了他?你虽性子刚强,可到底是个女人,咱们娘们儿家,再刚强,可到头来不还是要靠爷们儿?你果真惹恼了他,难道也想早早的去起个佛庵礼佛?那样的日子,你尤大嫂子过不了,你更过不了。” 凤姐儿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强笑道:“老祖宗的话我记下了……对了,今儿我听了一件唬人之事,本准备在姨妈那里混顿好饭,可听到那信儿后,就坐不下去了,急忙赶回来给老祖宗说。只是又不知该不该说……” 贾母奇道:“甚么了不得的事,让你这般费劲?” 她素来知道这个孙媳妇性格爽利大气,也因此才入了她的眼,还极少见她这般模样。 凤姐儿本还真没想好要说不要说,可是因为被贾母一通话搅得心里难过,索性将这事说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好好闹一场,也别只让她一个人倒霉,因此一咬牙,将薛蟠在梨香院的话透露了出来,最后道:“我一直想着老太太是想把林妹妹许给宝玉,我瞧着宝玉也极喜欢林妹妹,对她和别个姊妹不同。却不想,往扬州去了半年,蔷儿居然入了林姑丈的眼,想收他当个姑爷。这辈分差一些啊……” 贾母闻言,脸色难看的吓人,骂道:“姨太太家的哥儿也是混账忘八东西,甚么好下流种子,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也能拿来说嘴?玉儿甚么样尊贵的人,岂能和那等下流孽障成亲?”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影从外面急急跑来,呼哧呼哧的,一见面就大声笑道:“老祖宗,快使人去接云儿吧?后日要去林妹妹家,若是短了她,她知道了可了不得!” 等他一气说完,迎春、探春、惜春三春姊妹才缓步进门,含笑走来。 宝玉看着她们大笑道:“哈哈,我已经说罢了,这下你们不能在云儿跟前搬弄是非,说我忘了她吧?” 迎春笑而不语,惜春咯咯直乐,探春爽利笑道:“二哥哥可是在亡羊补牢,你放心,等云儿来了,我们定会告诉她,是有人提醒了二哥哥,不然到了林姐姐家门口,怕是也想不起来。” 众姊妹大笑,宝玉也笑的开心,道:“云儿断不会信你的!” 然后转过来猴在贾母怀里,一个劲央磨道:“好祖宗,快去派人接云儿来罢!” 贾母简直有些悲壮的看着宝玉,目光怜爱之极,凤姐儿在一旁则笑而不语,丹凤眼中,宝玉紫金冠上似蒙上了一层绿光…… 不过她也没自得多久,因为想到贾琏那混账的行径,她自己头上早已绿的稀烂…… 贾母强笑道:“好好好,这就打发人去保龄侯府接云儿。只是去了后,不可一味的去顽耍,要记得去跟你林姑丈请安,还要多请教请教学问,不然等你回来,你老子饶不了你,知道了吗?” 宝玉听闻“你老子”三个字时,已经成了霜打过的茄子,蔫儿了下去。 贾母仍叮嘱道:“你要是能成你林姑丈的学生,那往后,你老子再也不逼你读书了,他也管不得你,不好再打骂你了,不然,岂不是不给你林姑丈脸面,是不是?所以,你去了你林姑丈家,一定要好好表现,记下了么?” 宝玉闻言,大为心动的点头道:“老祖宗,我记下了。” …… 西斜街,太平会馆。 贾蔷刚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金沙帮帮众,抬头看了眼门匾,上书“太平会馆”四字,正要和贾芸、商卓等人入内,就听到巷口处传来一声大笑声:“良臣!” 贾蔷侧脸望去,就见三骑人马立在巷口,笑吟吟的看着他。 贾蔷眉尖一挑,笑着迎上前去,道了声:“冯大哥,王大哥!你们二位怎在这?” 来人正是冯紫英和王守中,还有一人贾蔷自前身的记忆中也认得:“冷面二郎怎也来了?” 这第三人,正是冷面郎君柳湘莲。 这柳湘莲原亦是世家子弟,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却误认作优伶一类,和宝玉关系密切,与贾蔷、贾蓉也算相熟。 却说这柳湘莲细细打量了贾蔷半晌,自马上翻身而下,笑道:“都说你蔷二爷今非昔比,做下了好些大事,得闻你回来了,特意来瞧瞧。没想到,真个见着了。” 此人,拳脚功夫不差,还是个花美男,实则大直男,其余的,就没甚印象了。 贾蔷笑道:“我能做得了甚么大事……对了,此处可是宝玉引你入会的?” 柳湘莲笑道:“正是,不过今日还是第一次来。” 冯紫英在一旁和王守中笑道:“他二人聊起来,倒将你我二人搁一边了。” 贾蔷奇道:“刚见面我大声问候,难道没问候到耳朵里去?” 冯紫英哈哈大笑,道:“看着没有,看着没有?都说贾良臣从不肯吃亏,半山公当面都敢直怼回去,今日见着真章了吧?” 王守中也哈哈大笑,却见贾蔷拱手道:“还未谢过王大哥仗义疏财之义!” 王守中却连连摆手道:“诶,这叫甚么话?你卖东盛赵家五万两一张方子,我才给了三万,本就是厚颜占了便宜,岂有这等说法。” 贾蔷辩解道:“当日说好了,那方子是送给王大哥的。” 王守中笑道:“就当你送给我了,我若自己用,自然分文不给。可如今是恒生号在用,你和恒生号又没交情,是不是?所以三万两银子已经算是给了我极大的体面了,你若果真还钱,那我这个兄长,往后也没脸再称兄长了。” 这话,却是极有深意。 是说明了他与贾蔷相交,是他自身,而不是恒生号,更不是琅琊王氏。 这里面的区别,天壤之别! 贾蔷闻言却大为惊喜,拱手道:“今日方知王大哥气魄之恢宏!!” 倒真是解了他一大难事…… 柳湘莲是知道些内幕的,此刻见二人如此重义而轻利,不由也有些激昂道:“可见世间并非皆是禄蠹蠢物,亦是高义之士。” 冯紫英大笑道:“快快快,进去看看后,你才知道蔷哥儿还有不同之处。” 贾蔷又为他们介绍了贾芸,道:“我素不爱露面,只好与知己交谈,往来应酬之事,以后多托付于芸哥儿,日后还望几位兄长多关照一二。” 贾芸忙与三人见面,众人皆说本分之事。 说笑间,一行人往太平会馆而入。 …… 恪勤郡王府。 东路院,侧妃白氏看着跪在堂下头也不敢抬一下的侍卫,沉声道:“这么说,林如海和贾蔷全都回京了?” 相比于过去明媚娇柔的面相,白氏此刻的面色渐显刻薄狰狞,曾经柔软的红唇,如今也抿出了怨毒之相。 堂上周边侍立的嬷嬷丫头大气也不敢喘,这些日子因忤逆侧妃被打死的丫头都有三个。 侍卫忙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昨儿个一早就到了。” 白氏声音尖锐道:“林如海可是升官了?” 侍卫答道:“林如海升户部左侍郎,且暂时掌尚书印,署理户部。还有贾蔷,宁国府也将由他来承爵。宁国府是开国一等公府,降袭到三等将军位,便不再降等。所以,等考封后,贾蔷就成了朝廷的三等将军,还得一座国公府,若是立下功业,还能升爵。另外,奴才听说,宫里好像还要大用他,给他加官。” 听闻至此,白氏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在她看来,林如海和贾蔷,便是用白家满门的人头和鲜血,给他们自己加官晋爵的! 他们加官晋爵,可白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却都凄惨而死。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咬紧牙关,甚至嘴角都溢出一抹殷红,一字一句道:“我必让这二贼,血债血偿!!” …… 第0245章 满堂欢 “嚯!!” 西斜街,太平会馆内,看着粗糙的石块堆砌出的沙场风格,除却已经来过一回的冯紫英外,王守中和柳湘莲都震惊的张大嘴巴。 篝火,营寨,栅栏,兵器架,战车…… 甚至连正经的座椅都没有,不是石头型的凳子,就是枯木树根,甚至干脆就是一棵树横倒…… “良臣,你这是……” 王守中大为不解问道。 贾蔷笑了笑,道:“没指望着赚银子,就是一个自己人顽的地方。上面那个半坡是个戏台,上演一些戏曲节目,过过瘾。” 柳湘莲本就是个戏迷,好反串青衣旦角,此时听闻贾蔷之言,高兴道:“可以唱戏?好啊!”却又纳闷道:“若只是唱戏,怎捣整成这个模样?” 贾蔷笑道:“此戏非彼戏!我因出身缘故,见多族中尽不肖子弟,早忘却先祖披荆斩棘从龙太祖复我汉家江山之艰难,堕落者实繁,所以将先祖征战天下的一些奇事,让人编写成戏曲,在此排演,以作先祖百年寿诞时贺礼之用。” 听闻此言,柳湘莲表示对贾蔷的孝心感到钦佩,冯紫英面色古怪,没有多言,王守中却喷笑不已,大笑道:“良臣啊良臣,你还道不想赚银钱。你家荣宁二公一出马,开国四王八公二十国侯其他人家难道能不办?不说开国一脉,就是元平功臣,虽大多苦哈哈的,可为了一份孝心,也不得不跟进办一场。可他们若再去自家拾掇,花费就更大了,还不如托你在这里办一场。都中这么多世家,一家办一场,花费嚼用下来,都不少银钱,更何况还这么多场。” 贾蔷呵呵笑道:“果真不为银钱,若有心的,只给个辛苦银子就成。” 此言一出,冯紫英和柳湘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家都是要体面的人家,谁还会在纪念先祖的牌面上吝啬? 再说,这是宣扬自家威望名头的事,都巴不得办的越红火越好,银子自然少不了。 王守中看重的是这里的吸金能力,然而冯紫英看到的却是贾蔷能够凭借这里,结交多少人脉。 这让他十分动心! 王守中不解的是:“良臣,既然是这般,那当初你让我寻来的那些教坊司姑娘是为了……” 总不可能让那些教坊司女子来假扮各家先祖吧? 贾蔷笑道:“这边是爷们儿顽的地方,自然还有妇人看乐子的地方。东路院这边无娘们儿,西路院那边无爷们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道:“还有……还有女人享乐的地方?” 贾蔷笑道:“西路院那边除了戏台外,就是一些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丝绸布匹。” 王守中闻言眼睛一眯,看着贾蔷道:“良臣,你的德林号准备开到京里来了?” 贾蔷摆手道:“不进京,只在这里卖一些,也卖不了许多。” 王守中闻言,目光复杂道:“我原以为你给恒生和东盛的方子已经是最好的方子了,可从扬州那边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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