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杏眸暗了暗,沈月解辫子的指尖僵在当场, “凝香,你觉得岭南潘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初遇之时,潘阳身上便是淡泊名利的孤傲,仿佛皇权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能养出潘阳的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 “岭南潘家这些年都不曾入世,是天下文人学子之师,家族子弟个个优秀,但都只是教书育人,并不参与朝政党派之争,是以皇族见到岭南潘家的人都会礼让三分。” 凝香沉思片刻道:“姑娘若是不想入宫,能嫁进潘家也是极好的,潘公子的父亲并不介意您的身世高低,潘公子更是爱重于您应允过不会限制您的自由,比来比去,潘公子确实比摄政王更适合您。” 沈月沉默:“你也觉得潘阳心悦于我?” 凝香毫不犹豫点头,当反应过来沈月看不到后,她答道:“自然是心悦您的,否则他又为何会一次次不计后果地帮您,又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带着人前往草原救您?” 长发被长时间编成小辫有些卷曲,再加上赶路未曾清洗,有些打结,凝香用梳子沾着融化的油脂一点点往下顺, “听说高先生这次能这么快找到咱们潘公子出了大力,是潘公子带来的猎犬嗅到咱们的踪迹,他们才能提前部署一击命中。” 听着凝香的话,沈月心头浮现一丝怪异, 什么样的猎犬能这么厉害,竟然能在气味繁杂的路上毫无差错地找出正确的那条? “居安夫人,摄政王请您过去。” 营帐外听风的话打断了沈月思绪, 猜到朱谨这会儿定是心中不痛快,她简单梳洗,换上干净衣衫匆匆赶往隔壁营帐,以免朱谨这个暴脾气炸起来做出荒唐事。 靛青色道袍长至脚踝,走动之间宛若青烟飘逸, 一进朱谨营帐,沈月顿时感觉到营帐内凝滞的气氛,揣着手站在一旁的高仲冲她挤了挤眼,做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阿月,过来。” 朱谨披着外衣坐在上首,一双幽瞳在沈月新换的道袍上下滑动,眼神晦暗不明, 朱谨气头上,沈月也不愿这会儿去拔老虎须,磨磨蹭蹭走过去坐在朱谨身畔, 刚一坐下,手被朱谨握在手心,粗粝的指腹摩挲手背,沈月听他轻笑一声, “衣衫不错,倒是衬你。” 这酸味,隔了三里地恐怕都能闻到, 沈月嘴角抽了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干笑, “倒是本王思虑不周,忘了阿月长途奔袭又身着异装,” 朱谨目光在沈月脸上转了一圈,坐正,将幽冷的目光落在高仲身上:“高先生。” “小人在,” 被朱谨点名,高仲屁股一紧,低垂着头走到朱谨面前作揖:“殿下有何吩咐。” 朱谨或轻或重地捏着掌心绵软的手,凤眸微眯,皮笑肉不笑道:“本王听闻你与潘二公子是知己好友。” 他和女公子与潘子恒那厮相识朱谨又不是不知,这会儿问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 高仲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瞅着朱谨脸色,谄媚道: “小人斗胆敢问殿下,小人与潘公子是该熟呢还是不该熟呢?” 第344章 跪地脱鞋 “嗤!” 朱谨冷嗤一声,从腰上扯下一块羊脂白玉配件扔给高仲, “本王的女人,自然没有让潘二公子破费的道理,这块玉佩是本王贴身所佩,权当做本王买下衣裳的银钱。” 朱谨手肘撑膝,薄唇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高先生向来长袖善舞,这一趟就由你去。” 得!他就知道朱谨唤他来没有好事! 高仲捧着白玉挂件,苦笑:“殿下放心,小人定将此事办妥。” 这差事就是个得罪人的! 不仅要将朱谨的话带给潘阳,还得让潘阳接受朱谨的玉坠,两头不讨好! 躬身退出营帐,高仲不敢耽搁,将玉坠揣进怀中直奔外围, 高仲到时,潘阳帐篷大敞,正盘腿坐在蒲团与下属交谈,见他来,潘阳立刻止住话头,起身笑脸相迎, “什么风把高兄吹来了!正巧我新得了些草原上的马奶酒,一会儿着人弄两个小菜,你我二人尝一尝这稀奇玩意儿。” 高仲被潘阳虚握住手腕热情地往帐篷里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干笑着被潘阳拉到帐篷中坐下,面前随即出现一盘细长的红褐色肉条, “高兄尝尝这肉干,是我手下从牧民手中换来的,牛羊肉熏制出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潘阳挽起道袍宽大的袖口,两指推着陶盘期待地望着高仲,漂亮的桃花眼澄澈, “那个.......肉干看着不错,我就先不吃了,我来是有些事......” 高仲斟酌着词句,眼神躲闪:“子恒兄,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是摄政王吧。” 潘阳笑语晏晏,用帕子包裹陶罐将它从泥炉取下,给两人的杯子斟满茶水, “你我兄弟二人不必遮掩,高兄莫要为难,摄政王有何吩咐,你直说便是。” 潘阳的直爽让高仲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陡然松懈下来, 他歪在桌案上,捞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地叹了口气, “子恒兄向来机敏,为何非要在女公子的事上犯糊涂,明知道摄政王对女公子有意,又何必非要在他面前找不痛快。” “诶!这茶水不错,再来一杯。” 高仲从怀中摸出朱谨给的玉坠放在桌上,唏嘘道:“摄政王给的,说是女公子衣裳的报酬。他还说了,他的女人断然没有让别的男人花钱的道理。” 羊脂白玉挂坠静静躺在桌案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潘阳瞄了一眼,端起茶杯轻抿:“无妨,只要居安舒适就行,至于谁花的银钱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眼帘低垂,他望着茶杯中冒出的热气轻笑:“摄政王的玉坠定然价值连城,这样看来,倒是我赚了。” “你......哎!” 高仲手抬起又落下,在腿上重重拍了一把:“我知道你对女公子有意,可也并不急于一时!等摄政王回京成为大景的帝王,他们自然会分开,何必这会儿非要往摄政王眼前撞。”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盯着,更何况朱谨还是大景的王, 怕就怕潘阳被朱谨当做眼中钉,这荒郊野外的,失踪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高仲眉头紧锁,劝道:“子恒兄,莫要以卵击石。” “高兄,我只是见不得居安受苦。” 潘阳抬眸,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居安这般才貌双绝的女子,当金尊玉贵的娇养才是,她值得一切最好的。” “我只是舍不得她继续穿着让她屈辱的衣裙,怕她想起不愉快的回忆罢。” “高兄的话子恒铭记于心,今后我会注意一些。” 潘阳一席话说完,饶是看客的高仲也不免为之动容, 女公子能得潘子恒这般痴情种心悦,实在是大幸也! 与此同时,朱谨营帐中也在提及潘阳, 无外人在场,朱谨严肃的神情陡然消散,他起身单膝半蹲在沈月面前,凤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 “阿月,我醋了。” 听风说女子都不喜欢去猜,尤其是沈月这般的女子,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男人的心思,想要让沈月心软,就得多说,多做! 看到沈月颤动的眸色,朱谨大受鼓舞,双手拖住沈月的手放在她膝上,正色道, “你这般耀眼,心悦你的人如过江之鲫,我年岁比他们大,又是个不懂情趣的粗人,相比之下我好像毫无优势,阿月,我也会怕,也会自卑。” “噗!” 沈月从没想到朱谨竟然会自嘲年岁,骤然的反差让她忍不住杏眸弯弯笑出声来, 亏朱谨还知道他年岁大, 可偏生年岁这般大的人竟然如毛头小子一般说他会自卑,会怕。 沈月嘴角的笑收了收:“还有一个缺点你没说,” 她挑眉,在朱谨疑惑的目光中幽幽道:“你比旁人来得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你能娶别人,而我就嫁不得?” 朱谨沉默:“除了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 沈月眯着眼轻哼:“强盗行为!” 被紧握的双手生出一层粘腻的汗,她不舒服地挣了挣, 不成想手是挣脱了,隐在衣摆下的脚腕却被大掌擒住, “做什么!” 沈月皱眉,脚蹬了蹬却被朱谨抓着抬起放在膝上, 朱谨按着沈月的脚腕,剑眉斜眺:“不是说一直被链子锁着?你肌肤娇嫩想必没少吃苦,方才你进来时走路姿势就有些不对,给我看一看不然我放心不下。” 沈月身体僵住,双手撑着长条凳凝视着朱谨将她的鞋袜脱掉,眸光晦暗不明, 她没想到只是随口说了一次,朱谨却想到了这一层,还发现了她走路姿势的不对, 随着拖垂的裤脚被挽起,青肿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之中, 炙热的手掌带来的热度与微凉的空气相撞,激得白皙肌肤冒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纤细脚腕上青紫中泛红的肿胀,落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看得人心惊, 沈月眺了眼朱谨难看的脸色,柔声道:“凝香替我揉过,都快好了。” 朱谨薄唇紧蹙,眉峰银练般的伤疤随着他拧成一团的眉心跳动,给本就冷厉的面容增添一抹凶煞之气, “你且等着,等打到蛮族王庭抓到拓跋靖,我卸了他的四肢任你出气!” 第345章 女子身份 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往年的立冬,凝香都会与沈月包上一盘子娇耳,温上一小壶黄酒暖暖身子,可今年的立冬,她们身处草原,身边除了干粮饼汤再无其他,遂只能一切从简。 清晨的风已经带着凉气,凝香呵着冰冷的手心从营帐外走进:“立冬不端娇耳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姑娘,今年这冬恐怕难过。” “是啊,又是一年寒灾。” 沈月感慨,手脚麻利的将营帐中的衣物卷起塞进牛皮袋中:“按照军队如今这进度,估摸着年跟前儿能赶回京都。” 身处草原,朱谨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一般,增援的军队一到他便不顾众人阻拦,执意要亲自带兵捣毁王庭,经过七八日的急行军,他们已经深入草原腹地, 大军势如破竹一路碾压,前来阻拦的蛮夷骑兵面对装备精良的大军毫无胜算, 路上遇到的小城镇,没等朱谨动手就纷纷投降大开城门迎接朱谨进城,百姓安抚,官吏绞杀,朱谨就这么带着人一路屠向王庭。 算着日子,最多还有四五天他们就能到达王庭之外,届时恐怕就是苦战了! 收拾好行装,大军再次拔营推进, 沈月裹着黑色大氅在朱谨身旁,头顶戴着同色风帽,宽大的帽檐将大半张脸遮挡,只漏出玫瑰色的菱唇与消瘦的下颌, 朱谨另一侧,温心慧之子程文麟也身穿甲胄骑着马跟着队伍前行,稚嫩的面容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已然初见少年的沉稳, 当初增援大军带着程文麟出现之时沈月也惊诧过,联想到朱谨与镇西王的过往,她便大致猜到了朱谨的想法, 他想让程文麟接手镇西军,成为下一任镇西王,将程文麟带在身边是为程文麟提前铺路。 “比起京都,我更熟悉的是边陲与这一望无际的草原。” 朱谨放慢马匹的速度同沈月并行,凤眸清冽,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着他的过去, “我有记忆开始,父亲便只有老镇西王,他教我骑马射箭,抽查功课,我想学枪,他便想尽办法给我寻找师傅。” 微哑的话语微不可察透出一丝眷恋与悲痛, 沈月微微侧首,朱谨侧颜一如既往的冷峻,目视前方,冷冽的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彩, 朱谨的身世,她知道的还算多,但都是通过别人的嘴, 先帝的兄弟,却因为宫中斗争从小被送到边疆以镇西王义子的身份成长,十几岁领兵上战场,屡立奇功。 如今他主动说起过往,倒是让沈月有些惊讶, “我以为我能与兄长一直守护这片土地,最后的归属也是这片土地,” 朱谨望着一望无际的黄色草原,薄唇紧抿:“我曾许下许多承诺,替二老养老送终,替兄长看顾好妻儿,如今回首,一个都没做到。” 他转头,望向程文麟:“你的父亲叔伯都血撒在这片草原上,血仇唯有鲜血浇灌才能休止,文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让蛮夷不再杀害我们的亲人,唯有将他们抽筋断骨。” “所以义父才会将他们的青壮年屠尽,只剩下老弱病残?” 程文麟似懂非懂,脸上透着少年的朝气:“幼童成长也需要数十年,届时我们大景已经将他们驯化,边疆再无危险。” “是,也不是,你再好好想一想。” 同沈月想的一样,朱谨有心将程文麟培养成镇西军的接班人, 程文麟年岁不小了,他同程文麟一般大的时候已经上战场了,可程文麟依旧如温室中的花朵一般,从未见过战争的无情,也从未吃过行军的苦。 程文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朱谨目光转向沈月,严肃的表情变得温和:“不知为何,回到草原我才有种归家的安定感,比起人人戴着假面的京都,我更向往一片赤诚的边陲。” “可你是皇家人。” 沈月眼底笑容淡淡:“只要留着皇家的血脉,就注定逃不脱皇权的争斗。” “阿月,有时候我宁愿自己不是皇家人。” 朱谨眼底划过一抹怅然:“这身份是个枷锁,不能痛快的笑,不能痛快的哭,连娶喜欢的人都只能是奢望。” 沈月沉默, 这些日子朱谨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处处贴心,处处维护, 若说是一点动容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一旦开了头,她还能不能坚定的抽身离开,她也不知道。 “阿月啊......别让我等太久.......” 沈月的逃避落到朱谨眼中,他叹息一声,转头继续教程文麟兵法,给沈月留出思虑的空间, 嘈杂的马蹄声中低沉醇厚的嗓音顺着风飘进沈月耳中,掠过心湖泛起涟漪。 傍晚时分,前锋来报不远处出现一小队人马,朱谨立刻叫停大军,派人前去打探, 沈月本以为又是蛮夷军队的埋伏,却不想前锋带回来的是抱着孩子的尘月! “你说他们找到尘月了!” 沈月一把掀开风帽遮挡,惊喜交加道:“他和静安的孩子可还好?” 精致的五官因突然扬起的笑容陡然变得明媚,杏眸晶莹,仿佛承载着满天繁星, 朱谨先是被她脸上的笑容晃了神,待反应过来沈月是因为尘月而欢喜,心里不免又有些酸溜溜的, “阿月,若是何时你能因为我的到来而这般欣喜就好了,我在你心中见籍籍无名的乐师都比不上。” 醋归醋,可凝望着沈月难得展开的笑颜,朱谨还是忍不住跟着唇角上扬, 召来听风:“吩咐下去,天色不早就地扎营,再让人将尘月带来本王的营帐。” “谁家醋坛子打翻了,这么酸。” 沈月侧头望着朱谨,笑吟吟道:“不过能找回他们还是要谢谢摄政王殿下才是。” 草原广阔,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更别说还有拓跋靖的人在一起找。 在此之前,沈月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朱谨见她愁眉不展,一番询问知道后立刻派了几个小队出去一同搜寻,这才侥幸将尘月二人找到。 营帐刚搭好, 沈月迫不及待在门口眺望,老远便见听风带了两个人过来,一高一矮,高的怀中抱着襁褓,不用想也知道是尘月,可矮的那个人身影苗条,一看便知是女子, 女子...... 沈月沉吟,心中忍不住升起期盼, 难道是静安公主? 第346章 要抱一抱吗? 沈月将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眺望, 可距离太远始终看不清女子的面容,急得她想要冲出去迎一迎, 脚步刚动,被朱谨唤住, “就差这么点时间?” 朱谨脸色黑沉,起身扣住沈月的肩膀将她带回长凳坐下, “听风既然去了,你还怕人跑了不成!安心坐着!最多一刻钟他们就到了。” “尘月身边有个女子,我想看看是不是静安公主!” 听说尘月一个人离开的消息后,她一直以为静安公主定是死了, 可如今尘月身边出现的女子,又陡然给了她微弱的希望, 会不会是静安与尘月一前一后逃出来,而后结伴而行? 沈月柳眉紧蹙,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拓拔部落既然同大景翻脸,就定然不会善待静安公主,她本身身体不就好,又生了孩子,也不知身体亏成什么样,可若尘月身旁的女子不是静安,那......” 剩下的话她不忍再说,紧抿的红唇被抿出白痕,杏眸划过一抹不忍。 “朱谨,静安公主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 同为女子,她心有戚戚, 朱谨哑然,静安作为大景的公主,享受了百姓对公主的供奉,自然就要承担起公主的身份,和亲,是她的命。 常年征战,他对生死已经看淡,凝望沈月眼底的悲伤之色,他想安慰却想不出词句, 好在营帐外响起听风的声音,朱谨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出声让听风将人带进来。 “小人尘月拜见摄政王殿下。” “民女拜见摄政王,” 沈月眼底的光在看到女子面容之后熄灭,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到尘月抱着的襁褓上, “免礼,” 朱谨看出沈月的迫切,剑眉微挑,直入主题:“尘月,你怀中婴儿可是静安的?静安如何了。” “回殿下,正是公主殿下的女儿。” 尘月怜爱地看向襁褓,想起静安拼了命生下女儿的场景,横过脸颊的疤痕抽动,痛苦道:“大景与拓拔部落交战后,公主殿下被锁在院中缺衣少食,生产时难产,为了生下孩子......” 短短一句话尘月几度哽咽,仿佛被抽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小人没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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