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路嘉澍静静听着阮霄轻微的呼吸声,心脏好像泡在醋里,又酸又软。 “哥哥。”阮霄突然说,“阮腾死了。” 路嘉澍几乎拿不住手机:“什么?” “阮腾死了,已经火化了。哥哥,所有的障碍都被清除,现在没有人能证明他与你的血缘关系,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路嘉澍被这一番话吓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回头看葛思晨和路隐,走到更不容易被听见的地方说话。 路嘉澍额上出了冷汗,嗓间的咳嗽再也压不住,他拼命咳着质问阮霄:“你是什么意思?他是怎么死的?你……咳咳咳……” 阮腾怎么会突然死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的死和阮霄有没有关系?阮霄究竟做了什么?! 阮霄冷静地解释:“阮腾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alpha的声音毫无起伏,平静得好像在述说一条死去的鱼。 路嘉澍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阮霄三番五次强调“我会清除所有的障碍”,竟然觉得毛骨悚然,他问:“阮腾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阮霄会是那种人吗?他怎么可能……弑父? 可是阮霄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哥哥?”阮霄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不该死吗?他的死于你于我都是一件好事。” “我小时候就觉得他该死,只是我那时太弱小,没有能力。” “阮霄!”路嘉澍抖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他死得好。”阮霄的声音里透着无辜,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路嘉澍带来多大的震撼,“他的死确实和我有关系,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是为了你,哥哥。” 路嘉澍胸口滞闷,脑子发懵,他没想到阮霄竟然偏执到这种地步,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包围了他,路嘉澍大口喘着气,咳到嗓间腥甜。 他怎么可能接受阮霄为了他去弑父? “哥哥,你没事吧?”alpha有些慌乱地问,“吃药了吗?” “不要,咳咳……不要跟我说话。”路嘉澍咳出生理性眼泪,他断断续续地说,“阮霄,你让我害怕……我没有让你去做这些事……” 阮霄沉默片刻:“因为哥哥太在意血缘 ,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难道你觉得你把阮腾弄死,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吗?你觉得我会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吗?” 阮霄声音沙哑:“哥哥是这样认为的?你觉得我是杀人犯?你是怕我会杀了你吗?” “阮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害怕……”路嘉澍脱力靠在墙上,虚弱道,“我们……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们分手。” “哥哥,不要分……嘟……嘟……” 路嘉澍挂了电话,浑身冷汗地坐到地上,他捂住眼睛,痛苦地擦掉眼泪,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嘉澍!你怎么了?”葛思晨和路隐慌忙走过来,扶着路嘉澍坐到沙发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嘉澍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完,他哭着埋进葛思晨怀里,哽咽着说:“我没事……” 阮霄捂着被挂掉的电话怔愣许久,直到佘子钰的猫来挠门,刺耳的吱呀的声音唤醒他的神智,alpha突然捂住胃,冲到洗手间呕吐,直吐到胃中泛酸才停下。 他鼻尖又萦绕着一股尸臭,狭窄的洗手间似乎变矮变黑,阮霄死盯着墙角,在漆黑的角落看见一具肥胖的尸体。 他退出洗手间,打开房门抱起猫,步履加快下了楼。 阮霄面色惨白,暗自懊悔着。 该死……不该这个时候给哥哥打电话,说错话了……该怎么办? -------------------- 大概是阮崽ptsd,不小心说错话了,路崽被吓到,一时冲动说了分手,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 48 轮回 路嘉澍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他双眼肿胀,眼周泛起细密的疼,是哭太久的后遗症。 葛思晨安稳地睡在床的另一头,昨天路嘉澍哭了很久,葛思晨一直在安慰他,还陪着他睡了一觉。 路嘉澍摸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他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阮霄会弑父,即使阮腾是个人渣,他也罪不至死。阮霄不是上帝,他没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 路嘉澍恐慌于阮霄的偏执,可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阮霄的状态太不正常,昨天的阮霄说话平静,却分明比当初把路嘉澍绑在地下室时还疯,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阮腾死于急性心肌梗塞……真的和阮霄有关系吗? 路嘉澍后悔没把事情问清楚就骂阮霄杀人犯,他该和alpha好好谈谈…… 如果当时他答应阮霄一起去看阮腾,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手机在寂静房间突兀地响起来,路嘉澍一个激灵挂掉电话,发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谁会半夜给他打电话? 路嘉澍轻声走出卧室来到阳台,将电话拨回去,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喂,我是佘子钰。” …… 佘子钰越过一地空酒瓶,将扒拉地毯的猫咪拎起来关到露台,回头瞄一眼醉晕在桌上的阮霄,接通路嘉澍的电话。 路嘉澍有些哑的声音传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霄在我家里,他喝醉了,你要来接他吗?”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路嘉澍说:“我和他……暂时……” 佘子钰:“分手了?” 路嘉澍:“嗯。” 佘子钰:“怪不得他找我喝酒……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分手?” 路嘉澍不说话。 佘子钰没喝多少酒,脑子还算清醒,他找了个隔音好的房间,对路嘉澍说道:“你知道阮霄的父亲死了吗?” 路嘉澍瞬间精神起来:“他是……怎么去世的?” “心肌梗塞,人老了一身病,下身瘫痪又中风,受的罪不少,不过都是他应得的。我还以为阮霄是因为这事心情不好,但你跟他分手对他打击应该更大。” 佘子钰又说:“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阮霄挺喜欢你的,我就没见过他为了别的omega喝那么多酒。” 路嘉澍:“……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与阮霄之间隔着血缘,还有太多事情没说清楚,且他身上带着阮霄的终身标记,一时半刻是消不掉的。 路嘉澍优柔寡断,做任何事都犹豫踟蹰,他割舍不掉对阮霄的喜欢,又难以接受他所做的事,因此他才会痛苦。 佘子钰叹口气:“嘉澍,站在阮霄朋友的立场,我会劝你们和好。但是除去阮霄朋友的身份,我劝你分手。” “因为我比你更清楚阮霄是什么样的人。” 路嘉澍静静听着。 “我和阮霄是高中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挺可怜的,他一直被阮易欺负,阮易你知道吗,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在监狱里。他总被阮易殴打,我帮过他几次,后来我们成为朋友。” “阮霄的父亲和弟弟都对他不好,我本来觉得阮易就够烦了,但其实他父亲更不是东西。” “你知道我有一些……怪癖,我喜欢穿女装,高三的时候,我在家试衣服被我爸逮到了,他非常气愤,想把我转到另一所学校。”佘子钰顿了一下,“一所以精神矫正闻名的学校。” 路嘉澍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佘子钰为什么突然换话题,说起无关的事。 “然后我爸在路上被摩托车撞了,是阮霄撞的,我爸受伤住院,转学的事情就耽误了,后来我被我妈接走,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 “阮霄撞我爸是为了阻止我被送去那所矫正学校,因为他去过,他在里面待了半年。” 佘子钰的声音沉下来:“那是一个地狱。” “当年很著名的凶案,16岁的omega杀了亲生父母,他割了母亲的喉,捅了父亲47刀,这个omega就是从矫正学校出来的,他在里面待了八个月。” 路嘉澍意识到什么,他问:“学校里面是什么?他们是怎么矫正的?” “殴打,监禁,虐待,还有电击。” 佘子钰曾看过omega的笔录,才得以窥见阮霄曾经遭受的迫害。 矫正学校有严苛的规章制度,稍有违规,等待的便是严厉的惩罚,用皮鞭抽、关小黑屋、不让吃饭是常事。为了纠正学生的错误,戒掉不该有的“瘾”,老师会将学生绑在椅子上接受电击,美其名曰“厌恶疗法”,种种非人的折磨手段让记笔录的警察都感到不适。 学校的学生经常自杀,失败者被惩罚,成功者则会被父母收敛尸体,没有任何人制止学校的暴行,因为被送进来的孩子本身就被他们的父母所抛弃,连父母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还有谁会管? 从学校“毕业”的孩子变得正常、麻木,也有偏执者蛰伏后报复他人,如同那个弑父弑母的omega。 佘子钰还记得那个omega近乎疯癫的表情,据说他在里面遭到了性侵。 “阮霄那时候十五岁,因为他捅了阮易一刀,所以才被阮腾送进去。阮腾应该是不想要他了,想让他在里面上完高中,阮霄母亲求了很久,他才被放出来。” 路嘉澍心恍若插了一把刀子:“他捅了……阮易……” 是在小巷那次吗?阮霄是为了他才被送进矫正学校,他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他为什么没跟路嘉澍说过?! 路嘉澍以为童年的伤害留给阮霄的只有腹上的疤和皮肤饥渴症,可从佘子钰的话语中,他才得知阮霄曾经千疮百孔。 阮腾,简直是渣滓。 “所以我说阮腾不是东西,已经很抬举他了。正常父母怎么会把青春期小孩送进那种地方?他分明想要阮霄死在里面。” 路嘉澍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心脏麻木,肿痛的眼睛又掉了几滴眼泪。 佘子钰:“我说这些不是替他向你卖惨,这件事也和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从那种学校出来的人,精神不可能正常,阮霄也不例外,他在国外那几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路嘉澍咬着嘴唇,齿间尝到铁锈味。 怎么可能跟路嘉澍没关系……都是因为他,阮霄才会经历这些……他是让阮霄痛苦的根源之一。 “他只是看起来正常,心里指不定疯成什么样。”佘子钰终于绕回主要话题,“所以我劝你分手,这是出于正常人的考虑,而且你要断就断干净,跑远点,万一他报复你呢。” “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阮霄的朋友,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的建议仅供参考,你自己斟酌吧。” 佘子钰挂掉电话,揉捏酸痛的手腕,他迈着步子打开房门,看见一旁靠在墙上的阮霄。 alpha醉意朦胧,看他的眼神却很清醒,阮霄将鬓角碎发捋到耳后,低声道:“我听到了。” 佘子钰:“……你要杀人灭口吗?” 阮霄知道佘子钰给路嘉澍打电话的目的,好友分明就是在帮他卖惨,博取路嘉澍的同情。 他撇开眼睛,跟佘子钰解释:“我不会报复他。” 佘子钰点点头:“我知道,你超爱。” …… 路嘉澍瘫坐在地上,他抱膝蜷缩在角落,身体一阵阵发麻,连咳嗽都没有力气。 他在网络上搜索佘子钰说的那所矫正学校,它早已被注销,犯下恶行的管理和“老师”也已在狱服刑 ,这个案子当时闹得很大,新闻层出不穷,网上流传着许多受害者的亲述经历。 殴打,监禁,虐待。 光鲜亮丽、夺目得跟月光一样的阮霄,就是这样长大的,他身上让路嘉澍害怕的偏执与阴暗就是这样滋生的。 路嘉澍想起阮霄看他时深邃温柔的眼睛,想起他轻声乞求“别不要我”,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怎么能那么过分地说分手,他怎么能骂他是杀人犯……阮腾那样的人渣……是真的该死。 他怎么能不要阮霄呢,血缘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阮腾已死,他与阮霄之间的血缘纽带被切断,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路嘉澍撑着身体站起来,他订了最早的一班高铁,从c市发往a市。 他要去找阮霄。 …… a市天气晴朗,雪后的空气清新宜人,佘子钰披一件薄外套,不满地看着阮霄在他车库挑车。 “来一次开一台 ,你很穷吗?买不起车吗?你要是结婚,婚车不会还开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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