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倒是在阒州,只不过他是暗中来送一个人,走得也是人迹罕至的背街,自然没看到主街的热闹繁盛。 而他之所以会记得那天,因为十二月十二日是那人的生辰。 一阵衣料摩擦衾被的窸窣声,云婳小幅度地往司珩身边挪了挪,亮着眼睛问:“殿下,今年正好有四年一次的神贶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 司珩放下手臂,垂眸对上云婳期待的眼睛,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竟浮现一丝懵怔——她这是在约他? 见司珩不说话,云婳有些着急地半侧起身,丝滑的寝衣随之朝一侧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偏偏她自已还浑然不觉,只是眼含期许地望着司珩,又甜甜地问了一遍:“今年的神贶节我们一起去,好吗?殿下。” 司珩盯着皑如白雪的纤肩和锁骨下若隐若现的雪峦,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长指捏着她滑下的衣襟,指背若有似无地擦过柔嫩圆润的肩头,面不改色地将她滑落的衣衫提了上来,声线依旧低沉,却又好像比往日更沉:“老实躺好,就去。”𝓍ᒝ “好。”云婳像灵巧的鱼儿呲溜一下钻回被窝,悄悄红了脸,他的手指微凉如玉,可肩上的肌肤好像被烫了一般隐隐发热。 云婳攥着被角一点一点往被子里滑,只露出一双泛着潋滟羞意的杏目。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寂静的夜,似乎能听到怦怦的心跳。 良久,云婳怀揣着对神贶节的期待轻轻阖上眼睛,藏在被子下的唇瓣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神贶节那日,她想为他求一盏长寿灯。 而司珩在云婳睡着之后,忽然起身走到窗边,稍稍打开一条缝,他站在风口,借寒凉的夜风吹息不经意间被挑起的燥动。 第12章 如婳 和煦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牖散落在地,化作点点金色光斑。 云婳舀了一颗云吞,细碎的肉馅裹着玉米粒,咬上一口鲜嫩多汁,咸中又带着一丝甜,很是好吃,熟悉的味道,一尝便知是青桃做的。 云婳弯起眼睛,笑着看向门口的青桃,青桃也正笑呵呵地看着吃得开心的云婳。 司珩瞥了眼相互对望会心而笑的主仆二人,“嘁”了一声,把暮风叫了进来,谁还没个“心意相通”的侍卫? 暮风站在桌边,恭敬地望向只盯着他看但不说话的司珩,不知不觉额头冒起一层冷汗。他把最近干过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甚至如厕的时间长短都想了,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让司珩不满,才要这么看着他,没有情绪的眸子自带冷意,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云婳吃着云吞,清凌凌的大眼睛在司珩和暮风之间犹疑徘徊。 暮风生生怕被司珩看出了脊背发寒的感觉,低头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再抬头时不期然对上云婳的目光,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不解,两人非常默契地面面相觑,而后转头望向司珩。 “说昨天都查到了什么?”司珩神色恹恹地瞪了暮风一眼,一点默契没有! “啊,王爷是想问这个!”暮风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吓得他大气都没敢喘,不过王爷也是想问啥直说呀,不知道自已那双眼睛寒得吓人吗? 司珩瞥见云婳耷拉着小脑袋,脸都快扎进碗里了,也跟着暮风悄悄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觉得好笑,她跟着怕什么?那“虚惊一场”的模样像极了怕被殃及的鱼…… “王爷,昨日荆王离开咱们王府后去了柳府。荆王本是奉旨去雍州赈灾,却想将赈灾的皇粮卖给粮商,再让粮商以次充好补齐粮饷,途径阒州正好与柳日升他们几个一拍即合。” 云婳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放下汤匙,越听越气,半点吃不进去了。 “不吃了?”司珩看着云婳义愤填膺的脸,慢悠悠地问。 “嗯,不吃了。”云婳刚说完,倏尔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司珩在她的碗里舀起了一颗云吞,又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 他自已碗里也有,吃她的干嘛,不嫌弃沾了她的口水吗?难道是不够吃?云婳懵懵地看着司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司珩是见云婳吃得津津有味,便怀疑是她的比他的好吃。尝了下从云婳碗里舀出来的云吞,好像是比他的好吃一点。 嗯,就一点。 立在旁边的暮风飞快低下头去,生怕自已脸上的震惊过于明显。直到瞧见司珩抬抬手,暮风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屋子,握了握腰间重刀,找到一点真实感,提醒自已不是在做梦。 这一早上太吓人了,先是被王爷盯得心发毛,又看到不喜欢被人碰,更不会和别人同食的王爷,竟然吃王妃吃剩的饭…… 太惊悚了。 忽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卷着雨后草木的清新甘甜,吹散了云婳的些许懵怔。 云婳想到刚才暮风说的话,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司珩。 “想说什么?”司珩又从云婳的碗里舀了一颗云吞。 云婳抿了抿唇,思索片刻,轻声开口:“小时候,我们一家随父亲赴任阒州时,正巧经过闹蝗灾的芘州。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家中米空粮尽,牵衣顿足拦道哭,卖妻鬻子,惨不忍睹。” 她记得当时父亲气愤地说:“灾情如此严重,要么就是官员隐瞒不报,朝廷不知;要么就是有人借灾敛财,泯灭良知。” 父亲还说到任阒州后一定要上书朝廷,陈词芘州灾情。 而司蒙他们这次的做法更可恶。因为,朝廷会认为已拨了赈灾粮,短时间内便不会再下发粮食。却不知司蒙送去的发霉陈米,灾民根本就不能吃。如此一来,等待百姓们的注定是浮尸千里,饿殍遍野。 司珩听云婳说着,回忆了一下,十年前云婳的父亲好像就是阒州知府,只不过就任没几个月就出了意外过世了。后来接任的人,如今都已官至京兆尹。 司珩不急不缓地放下汤匙,看向云婳,问:“所以呢?” “所以,在殿下自身不受到损害和危险的情况下,我们能帮帮雍州那些灾民吗?”云婳没什么底气地试探着问。 本就是天灾再加上司蒙这些人祸,她不敢想象雍州的百姓有多惨,怕是骨肉相食,也未可知。 司珩抬起修长的食指随意地拨了拨桌上食箸,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于他而言,只需知道司蒙此行的意图对他是否不利,至于其他皆不在考虑范围,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不信神佛,亦没有悲天悯人之心。 曾经的他拖着一身伤,半死不活地扶着殷红的宫墙,在无人的宫道上边走边吐血,血溅在地上却看不清,因为他脚下是连阳光都照不到的阴暗,就连影子都吝啬与他为伴。 那时,他便知——神佛难渡,唯有自渡。苍天既已弃他,他亦不会心怀苍生。 云婳看着司珩逐渐阴沉的眸子,心想还是自已僭越了,默默垂下眼睫,掩下眸中遗憾,却无半点对司珩的埋怨。毕竟每个人的想法和经历皆不同,不能强求。 翕动的日光落在无力低垂的睫羽上,袅袅似雾,美好得不真切,又脆弱得一碰即碎。 良久的沉默后,司珩徐徐吐出两个字:“可以。” 于是,他便看着云婳惊喜地抬起眼睛,黯然的杏目一点一点泛起璀然而明媚的笑,似水仙花开,濯濯动人。 “谢谢殿下。”云婳眉眼弯弯地望向司珩,轻软的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也替雍州百姓谢谢殿下。” 司珩慢慢扯起一侧唇角,描绘出一抹淡漠疏冷的笑,拿起桌上的食箸,夹在两指间不以为意地转了转。雍州百姓谢或不谢,与他何干?他又不在意,他只不过是想看: ——韶光妍媚,水仙如婳,罢了。 第13章 磨人 早膳过后,司珩便同暮风出府,直到未时半刻才回来。 云婳去给司珩送煎好的汤药时,他忽然问:“可会研墨?” 云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会的。” “过来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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