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翌日清晨,大雨已停,窗牖外枝条扶疏,雨水顺着墨绿色的琉璃瓦顶滴下,落到地面,发出“嗒嗒”响声。 程梨醒得很早,打起精神,早膳都未等便带着惠香与茹翠出了门,留春喜守在宫中。 她心中忐忑,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深秋的风有些刺骨,东宫之中四下萧瑟冷清,宫宇黯淡无光,昨夜暴雨残留的积水亦无人打扫,处处寂寥,处处哀。 直到临近玄德门,程梨方才听到些许人声,看到些许人影—— 是士兵。 她加快脚步,朝之走去。 将将到了眼前,惠香先行一步,向那为首士兵开了口。 “劳烦军爷通融,帮我们传报一下,我家太子妃有要事面圣。” 宫女语声温顺,甚至带着几分低三下四的讨好,说话间已然将事先备好的银锭塞入了那士兵手中。 哪料对方冷若寒冰,一声粗粝的回声,抬起持剑的手,一把将惠香甩倒在地,银锭滚落...... “啊!” 程梨大惊,与茹翠快步上前扶人,抬眼再瞧那士兵,人已别过脸去,置若罔闻,便仿若她三人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余地。 程梨心底翻腾,惊怒并存,却也再度认清现实。 是萧怀玹有令。 眼下的东宫在萧怀玹心中还哪里是东宫?是牢狱,是囚笼,而她们都是囚徒。 俩人扶起惠香,彼此相望,皆没再说什么,悻悻离开。 待有了屋宇掩映,方才开口。 茹翠语声中带着哭腔:“太子妃,怎么办?” 程梨出身高贵,不过区区一个士兵,别说她从未遭到过他人这般对待,便是从小陪在身边的丫鬟都从未受到过这等委屈。 她眼中现泪,但憋了下去。 “等时机。” 既然如此不行,她便找别的机会。 程梨略一思忖,记得第三日的时候曹公公来过。 那曹公公虽非萧怀玹的贴身近侍,但能被授意察视东宫,想来至少是他贴身近侍身边的红人。 既是有查,便会有禀,与他提及,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只是程梨不知人还会不会再来。 答案无论是否,眼下都是她唯一的希望,程梨只能等待。 当日平静过去,萧知砚昏昏沉沉,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东宫之内也仿若与世隔绝了般,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 包括程家,她的父母,兄长,乃至二叔,皆音信全无。 翌日,程梨按部就班,照顾夫君,等待时机。 然,依旧未果,直到第三日,她盼来了那位曹公公。 人同五日前一样,带着人进来,大肆搜查东宫,连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东宫之中,主仆上下,为今加到一起不过也就剩了二十余人。 宫女太监皆垂头跪在院内,任由他人出入房中,肆意翻查,一动亦是不敢动。 周围嘈杂,脚步声与翻弄声此起彼伏。 那曹公公安坐院内,悠闲喝茶。 良久,程梨方才从屋中走出。 见她出来,太监转了眸去,瞥了她一眼,唇角轻动。 她生的太美,实在让人忽视不得。 这般再度抬杯之际,见人已下了台阶,却是朝他走来。 曹公公不急不慌地放下杯盏,视线再度落到了她的身上。 程梨停在他面前,缓缓一福,语声温软。 “求公公施以援手,怜我夫妇,代劳通传,求陛下,见我一面。” 说话间,已又靠近一步,纤柔的手将一枚金锭恭敬地献入曹公公手中。 曹姓公公唇角微勾,渐渐笑出了声来,将她送入他手中的金锭掷地有声地拍到桌案上,语声慢慢:“太子妃不必枉费周折,陛下,不会见你。” 程梨料到了他会如此,拾起那枚金子,软声再献。 “劳烦公公施助于我,解我之困,至于陛下相见于否,皆我命数所在,就算不成,我对公公亦绝无半点怨言,我既是将死之人,钱是身外之物,这点心意,还望公公收下。” 曹公公垂眼慢笑,依旧未接。 不时搜查结束,人起身离去,未置一言。 待他走后,程梨被宫女扶入屋中。 她心口狂跳,眼中水盈盈的,坐下去缓了好一会儿。 萧怀玹会不会见她,她不知晓。 但知晓,东宫发生的一切,那曹公公都会如实禀报。 于她而言,那便足够了。 眼下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极为漫长,没有任何消息。 也间接说明,萧怀玹对她没有半分理会。 又五日,曹公公再来。 她故技重施,又一次相求。 结果如故。 虽心凉半截,但程梨未曾死心。 终是在那曹公公来过的第五次后,当日黄昏,大明宫中来了人提她...... 第3章 第三章 “上京第一美人?你夫君对你.…… ==第三章== “太子妃,请吧......” 十几人黑压压地立在门边,遮住了黄昏之际的光亮。 为首太监冷冷冰冰,将世态炎凉演绎的淋漓尽致。 程梨没功夫难过,柔荑紧攥,心中惊喜并存。 人来的毫无防备,连日来习惯了无果,她甚至没半分准备。 但眼下没犹豫,亦没过多言语,只唤宫女为她拿来披风,带了惠香一人,由着众人押出了门。 外面,霞光渐散,天色变暗。 几人几前几后,将她二人困在中间。 程梨强压下悸动,脸色微苍,略低着头。 半月前的杀戮、血腥及着那男人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也再度涌上心田。 程梨心中的惧怕达到了极致,以至她不知何时出了玄德门,更不知何时已被带入内廷。 天边墨云翻滚,高墙耸立,重重宫宇在一片墨绿之下显得愈发肃穆,压抑,让人堪堪透不过气。 那为首太监将她带到了碧霄殿。 殿上雕楹碧槛,灯火通亮,遥遥地不见上位有人。 程梨与宫女安跪其下,心弦紧绷,默默相侯,这许久,便没一刻是安的。 等待极为漫长,屋中死静,静到程梨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良久良久良久,久到程梨就要跪之不住,许是过了半个时辰,甚至更多,那声传报方才响起—— “陛下驾到——” 尖锐,陌生,疏离。 程梨无疑心口一颤。 落针可闻的大殿上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声音分明是不大的,但却仿若震耳欲聋,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了一般,让她不觉间柔荑轻颤,头皮发麻,甚至全身都有着股子僵木之感,硬生生地缓了好一会儿,心绪方才略微平稳,镇静些许,也是在这时,携宫女拜了下去。 “臣妇程梨,拜见陛下.....” 语毕良久,她皆未听得那男人的回应。 不时,开口的依旧是那先前的太监。 “太子妃,有什么话便说吧,陛下听着呢。” 程梨软声相应,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了头去。 遥遥相望,她看见了他,仅此一眼,便又马上低下了头。 那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玉质金相,五官精致深邃,皮肤极白,挑不出哪怕是半点瑕疵。 但也仅那一眼,她便瞧见了,那双幽幽深眸中透露出的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狂妄到了极致,也难近、血腥、狠辣到了极致。 一股令人毛骨发寒的压迫感瞬时侵袭了她的全身,让她不由得牙齿打颤。 程梨强压下了那股惧怕,恭恭敬敬,颤着娇糯的声音,断断续续,诚心诚意地缓缓开口。 “妾蒙得召对,得见天颜,伏惟幸甚...... “今承夫命,代为面圣,愿尽所能,为陛下分忧;愿举家远窜岭南,永不回朝;愿散尽家财,充作军饷;愿余生抄经万遍,为陛下积福消灾,愿为陛下做世间诸事,矢志不渝,只求陛下念在昔日情分,格外开恩,饶我夫君......” 话说至一半,耳边忽而传来声响,程梨的心顿时狠狠一沉,顷刻语塞,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再一句话也说之不出。 同适才一样的脚步声响彻大殿,不同的是,这一次,那脚步声渐行渐近,竟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短短一会儿,仿若置身油锅中般煎熬,直到眼前渐暗,皂靴在近,她再抱不得半分幻想,也正是这时,纤柔的身子蓦地一晃,脸颊骤感一阵火辣辣的热气与一股刚硬的力量,被他一把捏住抬起。 两人眸光遽然相对。 一个冷漠狂妄;一个惊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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