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小小年纪失去父母,长达十几年寄人篱下、如履薄冰的生活,她更不知道,在得知所有真相的三年里,他该是多崩溃地生活着,很多痛苦没有人能倾述,只能憋在心中,自我消化。 靳安好的话像道洗不净的印记烙在郁书悯的心脏,回靳园时,她同靳淮铮乘一辆车。 车内静谧,他靠窗而坐,阖眸养神,耳廓脖颈和面颊晕染酡红。 靳淮铮不参与应酬的原因,她们都猜错了。 是他不胜酒力。远征创立那会儿,也喝伤了身体,留下阴影。 光影蒙昧。 郁书悯的视线不自禁地滑落他心脏下方的肋骨。 那里,缝了好几针吗。 受到那样的委屈,到底是身体的疼更难受,还是心里的。 她垂头拧开离开山庄之前特意要的一瓶酸奶,用食指轻轻戳了戳靳淮铮的手臂。 隐隐察觉到动静的靳淮铮蹙眉睁开眼,偏头望来,眼底浮血丝,酒精润过的嗓音低哑,问她:“怎么了?” 郁书悯将拧开瓶盖的酸奶递到他面前,轻声说:“好像喝酸奶会好点,小叔叔要不要试试?” 她半个身子向他前倾,眸中闪动忧心。 靳淮铮怔愣片刻,视线下落至递到眼前的酸奶,他以为是小姑娘准备带回去自己喝的。 他还保持靠坐的姿势,车内柔和的灯光映tຊ着他眸中掠起的笑,仿若琥珀上雕刻精美的纹案,叫人不舍错开目光。他抬手接过,和她相视:“谢谢悯悯。” 郁书悯收回手,搭在腿侧的座椅。 她欲言又止的小表情没逃靳淮铮的余光,他惑然不解,问她:“想说什么?” “吃晚餐的时候,我跟安好聊到小叔叔了。”郁书悯轻言细语地说,同时直视靳淮铮的眼,仿若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爸爸之前也跟我说过,小叔叔三年前搬出去了,是因为——” 不等郁书悯话说完,靳淮铮猜到她已知道的和吞吞吐吐没问出口的,便直接答:“没有因为什么。其实早该搬走的,毕竟叔叔不属于那个家。” “那现在,又为什么搬回来呢?”郁书悯将疑惑问出口,可郁结在心头的涩意并未排解。 为什么呢。 靳淮铮偏头看向她,风拍打窗的震响,仿佛在与她的心脏合奏谱一曲绝唱。 “因为——”他又故意吊人胃口,“算了,现在还不能说。” “是件很重要的事,等尘埃落定后,叔叔一定告诉你。” 她一刹心急,脱口而出:“和我有关吗?” 话落后,内心飘浮忐忑与紧张,搭在裙摆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褶痕深陷。 两三秒的静默,让郁书悯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问得失态,怕自己暴露不可为人知的心底事,无比慌忙地想要岔开新话题,连靳淮铮的眼睛都不再敢直视。 随手一指他的肋骨,问:“那个伤,疼吗?” 问完,她又后悔地咬了咬颊边软肉,这都是些什么明知故问的。 相较之下,靳淮铮却不急不缓地喝了口酸奶。 细腻黏稠的液体淌进口腔,酸甜清新的味道卷走酒后烦闷,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不少。 他向她摊开手,讨要酸奶瓶的瓶盖。 郁书悯垂眸递到他掌心,有声落在她耳畔,是他说:“你当然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你对二哥那么重要,叔叔肯定也会照顾你。” 至于这伤—— 他答得云淡风轻,长睫隐匿他眸底晦涩:“疼不疼…不记得了。” 霪雨季 车泊靳园,郁书悯推门下车,见靳安好脚步雀跃地跑上前来,身后跟着揉眉心,表情生无可恋的傅羲燃,像是被摧残了一路,靳淮铮瞧见都没忍住笑了声:“你就该拦着严承训溜回家。” “再晚点回,我那点陈年破事都要被她扒完了。”傅羲燃无可奈何地眄一眼靳安好,“小家伙好奇心这么重。” 靳安好热络地挽住郁书悯的手臂,忻忻得意地高声说:“多有趣啊。小舅舅,他在日本留学被——唔唔唔。” 傅羲燃眼疾手快地用手扼杀靳安好将要说出口的糗事,拖着她往里头走,口吻暗藏威胁:“乖,走吧,哥哥送你回房间。” 两人走后,门楼前顿然陷入静谧。 郁书悯和靳淮铮一道踏入,过廊至院中,他停下脚步,太阳穴处隐隐传来的酸痛牵起他眉头不曾舒展,对郁书悯说话却仍挤出一抹笑:“今天叔叔就不送你到房间门口了,早点休息。” “好。”郁书悯乖乖点头,也知靳淮铮要等她先走,就转身离开。 哪知,恰好迎面遇见靳淮南。 瞧他的模样,似乎是刚从爷爷的书房出来的。 郁书悯懂礼,先唤一句:“大伯好。” 靳淮南的目光在郁书悯的身上停留几秒就跳到不远的靳淮铮,酒后酡颜,他话中带刺地挤兑一句:“四弟,平日里瞎混也就算了,现在还捎上小姑娘,信不信让爸知晓了,你——”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吞入腹中,却不掩眉梢流露的讥诮。 郁书悯下意识回眸看向靳淮铮,他原是肩倚廊柱的站姿,这会儿勉强正了正色,打算开口应付靳淮南几句。 但被小姑娘抢了先,听她说:“小叔叔,我好像有点饿了,厨房在哪儿,你能带我过去吗?” 尾字还未落地,她就快步折回到靳淮铮跟前,瞧他没反应,干脆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小姑娘的演技拙劣,谎话也说得不好,靳淮铮看在眼中,乐于配合,深呼吸时风顺呼吸道荡进他胸腔,驱散发胀的闷气,莞尔应声好。 一场唇枪舌剑免于发生,站原地的靳淮南略有不快,仿若自己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厨房不远,多走几步就到了。 靳淮铮双手交叠搭在胸前,肩靠磨砂玻璃推拉门,饶有意兴地凝视郁书悯在橱柜前手忙脚乱找东西的背影,说:“原来是真饿了,叔叔还以为悯悯是找了借口帮忙解围。” 语气听着还挺失落。 而郁书悯踮脚翻柜子的动作一滞,那点小心思被他抖落,不自觉紧张起来。 感觉到他提步靠近,她下意识转身,隔一臂之距撞上他含笑的眼眸,但很快,他错开视线,帮她在橱柜里找东西,“这里都放些罐头调料什么的,填饱不了肚子。” “想找蜂蜜。”郁书悯目光追随他,垂手站他身侧。 “蜂蜜?”靳淮铮没想太多,专心帮她找,过了会儿,他将还剩半罐的蜂蜜递到她面前。 郁书悯伸手接过,再拿玻璃杯和木勺,捣鼓了会儿,最后去饮水机前接杯温热的水。 她搅拌两下,小步挪到靳淮铮面前,递给他时才开口说:“是想帮小叔叔解围的。后来发现来都来了,那就冲杯蜂蜜水缓解酒后头疼。” “小叔叔你喝完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郁书悯故作淡然地朝他笑笑,随即绕过岛台,快步离开厨房,那背影若是认真品味,能感觉到像落荒而逃。 出了前厅,院内冷空气缭绕周身,她却觉得自己沾染了他酒精的醺然,乌发半掩的耳廓早已披上淡淡的粉。 明月在云霭间若隐若现,她背手在后,脚步如此时心境,雀跃轻快。 情窦初开时分,欢颜胜过人间雪色。 靳淮铮稍微整理了下厨房,途经客厅,他看悬挂墙面的日历崭新,翻了一页又一页。 捧在掌心的玻璃杯,暖人的温度悄无声息渗进他的血脉,想来是隆冬到头,立春将至了。 / 墓地选址在北郊,环境清幽。 送行那日,望京潦倒于一场霪雨。苍穹阴沉,忽有风来,雨斜如帘,惊动枝头鸟雀,扑棱着双翅,盘旋片刻又栖巢而眠。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靳淮铮成最后一位给靳永铖献花,那弯下的背脊,仿若承担了许多的重责。 严承训撑伞站在郁书悯身边,单手斜插兜,同她一样,在雨势偏小的空旷地等靳淮铮。 此情此景牵扯他脑海里的陈年旧忆,他倏然开口,状若无意地和她讲:“我第一次见你小叔叔也是在墓地,那会儿他父母去世,你爸爸忙前忙后料理好后事。我站在送行人堆里,你猜我看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同情他吗?”父亲离去的哀伤浮在心头,致使郁书悯说话的声音带了点喑哑。 严承训摇摇头,继续说:“是觉得他很坚强,居然没掉一滴眼泪。甚至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他再为什么事而难过。” “他不说,我们都知道,你爸爸的去世对他的打击也挺大。”说到这,他怅然叹声,“偌大的靳家怕是真找不到几个真心对他好的。” 郁书悯懵懵然地抬头看严承训,不太认同:“爷爷对他应该也挺好的吧。” 严承训轻挑唇角,意味深长地反问:“小姑娘养过鸟吗?” 笼中鸟的命运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喂养者,喜时投食,厌时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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