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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将这句话拆解再拼拼凑凑,兀自琢磨了几秒,不解追问:“小叔叔不是父母去世后就借住在爷爷那儿了吗,他现在难道不在望京?” “他早搬出去了。”或许,靳永铖有意隐瞒,tຊ囫囵结束这个话题,“估计是忙工作,抽不开身。” 郁书悯识趣不问,内心堆满疑惑。 而如今,人就在眼前,她不由得愕然,没想过他会出现。 听她唤一声“小叔叔”,靳淮铮点点头,视线描摹覆于她额角的白纱布,潋滟的眸光流转感同身受的情愫。 她不知道,他也曾和她一样,在双亲逝去的那一夜,独自跪守在死气沉沉的灵堂前。 靳淮铮放柔了声音,再次问她:“很晚了,这儿太冷,愿不愿意先跟叔叔走?” 也知她心底顾虑,替她拉紧身上外套的同时开口道:“叔叔知道二哥的离世,你很难过,但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过叔叔跟你保证,会料理好二哥的后事,陪你送他最后一程。” 郁书悯没答,在考虑。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那栋矮楼,像鬼门关的入口,里外是阴阳相隔。 她绝望又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眼睫根部被泪洇湿,微弱的灯光似朦胧的迷雾,笼罩下,那眼尾泪痣上晕开的血如盛放的曼珠沙华。 花开忘川彼岸。 生死相随,永不相见。 郁书悯点点头,在靳淮铮的搀扶下站起身。 手垂在身侧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背,粘湿的触感惹得她眉头微蹙,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指骨破皮渗血,是新伤。 但靳淮铮丝毫不在意,手藏在身后,同她说:“走吧。” 郁书悯默默错开视线,没有问,披着他的外套,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侧,离开这。 两位司机的伤势不轻,经抢救,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 郁书悯途经,将他们家属悲痛欲绝的模样尽收眼底,她心底有一根绷紧的弦倏然断裂。 若没有父亲的舍身相护,她此刻也应该躺在那,生死不明。 身边的脚步声顿然消失,靳淮铮回身望去,郁书悯怔怔地定在原地。 方才在底下,灯光昏暗,他没仔细瞧,此时才看清她的手和脖颈都有纤细的伤痕。 她摇摇欲坠地站在那儿,肩头兜着雾蓝围巾,就像覆有裂纹的龙泉青瓷,破碎,却也美得心悸。 不等靳淮铮出声唤她,她已然回身。 眼睑缀满哀伤,垂首走向他。 他们走到医院门口,在风雪中等司机将车开过来。 忽然,一辆黑色库里南从远处驶来,过起落杆,压过减速带,车身擦过密匝匝的草丛,白雪无声息地抖落,最后平稳泊在他们面前。 郁书悯以为是他们要等的车。 可身侧的靳淮铮不曾挪动半步。 她不明所以地悄悄抬头看他,发现他神情陡然沉冷下来,堪比寒霜。那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禁攥紧,指骨风干的血痕格外扎眼。 后排车门向外推开,走下来两个人。 郁书悯眺去一眼。 一位同她父亲年岁相似,背头黑短发,身量中等,面颊瘦削,一双促狭的眼睛透着常年厮混在名利场的精明。 她心想,应该是她大伯,靳淮南。 至于他旁边的,是她爷爷靳镇北。 年过七旬,仍精神矍铄。银白的头发藏在古朴的鸭舌帽下,穿黑色改良夹绒的中式袄,爬满皱纹的双手交叠搭在紫檀拐杖上。 靳家一族延续百余年,每一代总免不了多脉暗地相争,靳镇北当年能早早坐稳家主的位置,可见城府深沉,经年沉淀,他光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就足够不怒自威。 他看向郁书悯,瞧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靳淮铮身旁,他露出和蔼亲切的笑:“悯悯都长这么高了啊,爷爷上回见你,还是个要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呢。” “是啊。”大伯靳淮南接过话茬,阴阳怪调地冷哼一声,“还越来越像她那个妈了。” 话的尾音还未坠地,靳镇北眼中带警告意味地乜了眼靳淮南。 郁书悯默默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却不懂如何应答。于她而言,他们和身边的靳淮铮都一样,和陌生人没有差别。 况且,她能感觉到大伯似乎不待见她。 被警告的靳淮南不情不愿地噤声,愤懑地剜过她一眼。 好吧,不是似乎。 他面露凶相,将郁书悯吓了跳,下意识地往靳淮铮挪近一步。 察觉到小姑娘的怯意,靳淮铮眸中的寒意冲淡了不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别怕。” 在外人眼中,是安抚意味的动作。 但郁书悯知道,他的掌心与她间隔微毫,再近,都没有触碰到。 凛风刺骨,靳镇北拄着拐杖踱向他们。 这回,他的视野里只有靳淮铮,披一张笑脸,随口一问似的,“刚听人说,你回来了一趟,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靳淮铮答得淡然:“见书房的灯亮着,就没打扰靳伯伯和大哥谈事。” “那你现在是准备——” “我要带她走。” 靳淮铮的口吻干脆利落,夹带不容置喙,是以一种我的“通知”就撂在这儿了。 郁书悯都听懂了语气裹挟的另一层含义,靳镇北却装起糊涂来,沉声笑了笑:“早知你来接悯悯回家,我和你大哥就不跑这一趟了。” “靳伯伯您误会了。”靳淮铮眸光凛冽,“我的意思是,在二哥的事尘埃落定前,我要带她走。” 一刹阒寂,司机开着靳淮铮的车辗雪而来。 风雪夜 两辆车并排泊在大楼前坪,碾过积雪,留下深刻的车辙印。 前照灯射出银白的光柱,尖锐冷冽,仿若利刃出鞘。 靳镇北掌心摩挲木杖龙头,光打在他略微佝偻的背脊,身体边缘似镀一层银粉,更衬得那双阅尽世事的黑眸深邃不可测,像佛像的阴暗面。 他皮笑肉不笑地吐露两字:“去哪?” 短短两个字,气势熏灼。 郁书悯看在眼中,不禁一憷。 视线转而在二人之间逡巡,无声时,空气中似混杂粘力极强的胶水,令旁观者的心都不自觉变得焦灼。 靳淮铮仍一副了无遽容的表情,说:“陆家的山庄是个静心的地方,我这段时间也有会在那开。” “何必折腾这一趟,悯悯也累了。”像在对待一位叛逆期的孩子,靳镇北好言好语地劝,“你也很久没待家里了,一道回去吧。” 靳淮铮却嗤笑一声,淬毒的目光斜睨了眼靳淮南,意有所指道:“靳伯伯,我可不敢久待,怕又被人扣上意图害人的罪名。” 忌惮靳镇北的威慑才久不出声的靳淮南像被戳中了脊梁骨,当即攘袂切齿:“你少阴阳怪气。再说了,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带她走?” 靳淮铮冷声回怼:“凭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 眼下的气氛微妙,僵凝,甚至是剑拔弩张。 郁书悯听得堕云雾中,仿若置身在冰川,靳永铖告知她的那些事只是飘浮于海面的一层薄冰。 而直觉告诉她,暗潮涌动,有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将来,足以掀起毁天灭地的海啸。 远处来往车辆间乍起喇叭声,郁书悯倏然回神,发觉自己掌心渗出细密粘湿的冷汗。 她想,要是父亲还在就好,断然不会让她深陷漩涡中心。 鼻腔酸涩,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 噩耗致使她精疲力竭,心底也没了所谓,视线在那两辆车间巡弋两秒,像走到未知分岔道口,选择权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有心偏向亲爷爷,但大伯倨傲,对她母亲也好像颇有微词。 至于靳淮铮—— 她掂掇片刻,压下所有筹码。 她缄默不语,在他们三人僵持不下之际,提步走向靳淮铮的车。 赌,自己能信他。 郁书悯没回头瞻顾,拉开后排车门,垂首弓身坐进去。 车内暖意充沛,隔绝冻人的冷空气,飘落在她肩头与发梢的雪花无声息消融。 她扯下靳淮铮的外套,沉思了会,叠好拿在手中,最后才眼睫一掀,透过车前窗,看他们三人的模糊身影。 于他们而言,她的抉择是突然的。 靳淮铮也倍感意外,她会主动上他的车。 “悯悯既然要跟你走,那这些天你代老二多照顾她点。”靳镇北没强求,多叮嘱了靳淮铮一句。但靳淮铮用不着他这多此一举的嘱咐,抬脚就走。 车门开了又关的闷响,车尾红灯在飘落的雪帘里似鲜血般刺眼,渐渐离他们而去。 靳镇北静默不语地望着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拐杖龙头咯着他的掌心。 良久,他才挪动脚,步履维艰地朝里走去,“既然来了,也去瞧瞧你妈吧。” 靳淮南赶忙上前搀扶,背脊也不自觉地跟着弓起,像肩头压了几公斤重物,惴惴低语:“他难道……听见了?” 靳镇北余怒未消,侧睨一眼:“你都有胆子做这等混账事,还怕人听见。” …… 车行如流水,在璀璨霓灯下,拖拽一道道黑色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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