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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萧逸云一听，犹豫起来，随后说道：“那你在这等着吧，我亲自去找府君大人，看他怎么说。”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望着叶少阳说道：“你之前说，我在一百年后，跟你是兄弟？” 叶少阳点点头，道：“能为对方慷慨赴死的那种兄弟。” 萧逸云心中一动，看了他一会，转身进了天子殿。叶少阳就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着，心里思索着待会见到崔府君之后应该怎么说，想到这个世界的崔府君，跟自己那个世界的不是同一人，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叶少阳正在胡思乱想着这些东西，突然平地里生出一股阴风，从天子殿的大门里刮出来，沿途经过那几个功曹鬼差的身边，没造成任何影响，反而直奔叶少阳而来。叶少**本猝不及防，立刻被这股阴风卷起来，朝着城外方向飞去。叶少阳在空中想要调集法力抵抗，才发现飓风的强度，别说自己只有以往十分之一的法力，就算是全盛时期，也绝对抵抗不了这股强烈的阴风。 “你不在六道之中，生死簿上无名，非我阴司所辖，亦无权入我阴司！去你来处，勿要再擅长阴司！” 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叶少阳耳边响彻，震惊之余，他立刻认出这是崔府君的声音，这时候他人已经飘到了酆都城外，前方形成了一个虚空裂缝，他被阴风直接吹了进去，短暂的穿梭之后，他回到人间，魂魄回到自己的躯体内。叶少阳睁开眼睛，自己还在赵四家后面那块高粱地里，强烈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崔府君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叶少阳心中一片惨然。阴司，天子殿。崔府君站在后花园里，在一片树丛中望着南方的天空。萧逸云站在他身边，也跟他一样望着那个方向。叶少阳刚从那个方向穿过虚空，被阴风送回到人间。崔府君道：“你稍后通知黄泉大道上的守卫，让他们加强防范，切不可再让这个人进来。” 萧逸云木讷地点点头。崔府君没有回头，淡淡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逸云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这个人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从一百年后穿越时空而来？”崔府君转过身，看着他，说道，“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说的那些事情……” “读心之术，古来有之，你以为有些事你没有说出去，别人就不会知道？” 萧逸云沉吟着不说话。崔府君道：“他非我三界六道之内的生灵，不管他从哪里来，他与我等之间，绝不可产生任何关联，不然可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萧逸云怔了一下道：“什么无法预料的后果？” “既然是无法预料，我又怎知。”崔府君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三界六道之外的事情，连我也是无法推演。” 萧逸云内心一片困惑，没有作声。两人沉默了片刻，崔府君说道：“你去办差去吧，切记，不可去人间找他。” 萧逸云道：“弟子遵命。” 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天子殿。从天子殿出来，他的目光仍然望着叶少阳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叶少阳的影子挥之不去，怔怔地想：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从一百年后来的？难道他真的是自己将来的……兄弟？ “能为对方慷慨赴死的兄弟。”叶少阳的这句话，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在高粱地里收拾好东西，叶少阳在太阳下静坐了好久，把事情整个想了一遍。崔府君既然用一道阴风把自己送到人间，显然他一定是听了萧逸云的讲述，然后决定不帮自己，也不见自己，所以才会用这么干脆的方式将自己扔走。第2034 兄弟帮帮我2 叶少阳一直在琢磨的是，崔府君在听了萧逸云的话之后，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从他用这种方式赶走自己、并且说出那么一段话来看，应该是信的，至少也是怀疑。不过，最让叶少阳想不通的是，崔府君为什么不跟自己见面求证，而是自己赶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少阳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反正结局都是一样：人家不愿意见自己。从他最后跟自己说的那番话里，叶少阳感觉到，自己可能连再去阴司的机会都没有了。本来他还想再想什么法子去一次阴司，找徐文长或者黑白无常等人帮忙，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了，崔府君的态度，几乎也等于了别人的态度，再说自己现在连阴司都去不了，想这些根本就是多余了。计划失败了…… 叶少阳仰望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他内心十分失望，但是并没有绝望。既然阴司这条路走不通，自己还是继续进行计划，去找道渊真人！虽然他能感到，这么做的希望也不大，且不说道渊真人也极有可能不相信自己的身份，退一步说，就算相信，他能不能帮到自己还是一回事。不过，自己真的没有其余的办法可想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徐福来找自己。万一他十年八年不来，自己难道还得在这个世界住个十年八年不成？主意打听，信心也加强了几分，叶少阳起身朝小陈家里走去，去找翠云。接到翠云之后，叶少阳谢过小陈，跟着翠云一起回家去。路上翠云问他干啥去了，叶少阳哪里有心情说，关键他一个普通人，就算说了她也不懂，叶少阳也就随便找老了个理由打发过去。 “翠云姐，我还是要去西赣，找我那个亲戚。我想今天就走。”叶少阳成功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翠云正在赶路，听见他这番话，一下就站住了，有些失神地说道：“今天就走？” 叶少阳点点头，“反正都是要走的，我在这也没什么必要住下去了。” 翠云咬了咬嘴唇，说道：“你怎么走？” “我……我不知道啊。”叶少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嚷嚷着走，其实并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火车飞机是不用说了，这种小地方，估计长途汽车都没有，自己总不能靠着双腿走到龙虎山去吧？翠云道：“我还是给你雇一辆马车吧，马车挺快的，一般人都做不起的，好在我们现在有钱了。不过……你说的西赣在哪啊？” “就在徽州南边一点吧，相邻的省份，你不知道？”叶少阳有点吃惊，自己已经是个地理够渣的了，也知道西赣大致的位置。翠云摇摇头，“我从来都没出过徽州，最远就是到下蔡县，还是那年送我家公婆去找小叔子，后来他们都死在那儿了……” 翠云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突然想到什么，皱眉对叶少阳道：“我听说现在一个省都是一个督军管的，出省的话有些麻烦的，而且听说南方时局不好，老是打仗，还闹土匪什么的。你……非去不可啊。” 叶少阳点点头，“非去不可。” 翠云也没再说什么，让叶少阳在家里呆着，自己去上街买菜。叶少阳把自己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开始吐纳，继续修复丹田的强度，三个周天之后，叶少阳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厨房传来煮饭和拉风箱的声音，知道是翠云在做饭，于是过去看了一眼。翠云正在拉风箱，抬头看到他，笑了笑说道：“你去外面等着吧，我多做两个菜，一会就可以吃了。” 叶少阳上去从她手中接过风箱的把手，说道：“我给你打下手，你安心做菜就行。” 翠云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哪有让男人下厨的道理啊，你快起来吧。” 叶少阳道：“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什么。” 翠云道：“厨房是女人才进的啊，你又不是厨子，不可以干这种活的。” “分这么清楚干啥。” “不是啊，我们这都是这个规矩啊，男人是绝不进厨房的，你们家那边不是吗？” 叶少阳笑道：“没关系，我又不是你男人。” 说完这句话，叶少阳意识到有点那啥，抬头看了一眼，翠云的脸色被炉火映得通红。翠云跟他客气了一番，见他实在要帮忙，也只好由他，自己去一旁洗菜切菜。叶少阳拉着风箱，忍不住说道：“几十年后，会有一种叫鼓风机的东西，会取代风箱，比风箱好用的多，关键是不用动手。” 翠云扑哧一笑，道：“几十年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叶少阳不由苦笑，“是啊，几十年之后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好傻啊你。”翠云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这是你自己相像的吧，不用人动手，怎么会出风呢。” 叶少阳道：“用电啊。” 翠云听了之后，更加不以为然，说道：“电啊，电不是用来点灯的吗，我在县城见到过点灯，那东西可亮了，比煤油灯亮得多。” 叶少阳道：“电不光能照明，还能干很多事。”望着炉子里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说道：“不过再过几十年，鼓风机也用的少了，那时候都是电磁炉，煤气灶，根本就不需要烧柴了。” “越说越离谱了，没柴火用什么煮饭啊。” 叶少阳笑笑，这次没有再解释，他知道就算自己解释得再详细，翠云也不可能接受几十年、一百年之后的科技。叶少阳内心深处再度涌现出一种孤独感，这种孤独感不是针对翠云，而是眼前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来说，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也许还是唯一的陌生人。翠云就是个农家小媳妇，不会做什么大菜，菜肴看上去也没什么花样和色泽，都是家常小菜，叶少阳尝了一下，口味真心不错。第2035 旅途凶险1 之前因为没钱，再加上自己身体虚，一般都是喝粥，今天总算是尝到了翠云的手艺，叶少阳吃得很开心。翠云还烫了一壶酒，亲自给他倒酒，自己坐在一边，看他又吃又喝，在叶少阳强烈要求下，她才跟着一起吃。 “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和鞋子，装在包袱里了，路上远，肯定用的上的。还有一些药水，我从镇上买的，说是西洋药，能管跌打损伤的，你一路上不免磕磕碰碰的，没准用的上。” “还有一些干粮，肉干什么的，应该是够你一路吃的了，记得住店的时候吃点热饭，别老吃干粮……” 翠云絮絮叨叨地说着，叶少阳仔细听着，不住点头，心里头暖暖的。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不过他能感觉到，翠云是个善良淳朴的姑娘，而且对自己很好，自己能有幸被她救下，并且相处了这几天，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叶少阳瞅着她说话的空隙，望着她，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翠云耸了一下肩膀，道：“我一个乡下寡妇能有什么打算，就是这样过到老了。” 叶少阳道：“不考虑嫁人什么的？” 翠云摇摇头，“镇上人迷信，说我克死了丈夫，没人敢来说亲，我也没那心思啦，好在我也没有公婆，也没孩子，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 叶少阳道：“是啊，你没有公婆和孩子，又这么年轻，为什么搬走，再找个人嫁了？” 翠云道：“傻子啊，我虽然是寡妇，但也是嫁了的，娘家肯定是回不去的，去外地更不用说了，我在这有夫家的几亩地种，能养活自己，去了外地靠啥子生活啊。再说我在这里住久了，镇上人都熟悉，有啥子也能互相帮帮忙，自己也习惯在这。” 叶少阳点点头，道：“反正开心就好。” 翠云道：“你呢，你家里是不是给你订过亲？” 一句话勾起了叶少阳的心事，说道：“家里没定亲，不过我有女朋友。” “女朋友？”翠云对这个词不太理解。 “未婚妻吧。其实基本上都快办婚事了，然后出了变故，她……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翠云歪头看着他，说道：“那你为啥不去找她？” “找啊，我会去找的。” 翠云恍然想到什么，说道：“那你这次去西赣，是不是去找她啊。” “是找她，不过她不在西赣，怎么说呢……我是去寻找她的线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浮起的是小九和芮冷玉两个人的面孔，不过话中的“她”并不是针对谁，不管是救小九，还是救冷玉，自己都要先找到徐福，回到自己的世界再说。翠云道：“你未婚长的一定很漂亮吧。” “很漂亮，个子很高……”突然想到什么，把钱包拿出来，拿出自己和芮冷玉的合影给她看。翠云并没有看照片上的人，而是碰着照片发起呆来。“这是……画上去的？” “这是照片，照出来的。”叶少阳想到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照相机，正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翠云自己先吃惊地叫起来：“照片啊，这就是照片！” “呃，你知道？” “我听我们镇上从南方回来的人说过，说魔都那边有专门给人照相的地方，叫……” “照相馆。” “对对，照相馆，说是有一个机器，对着你拍一下，就可以把你样子自己画出来了，跟真人一模一样呢！” 叶少阳笑笑，想解释那是照相技术，不是画，不过没有解释。翠云捧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确实好漂亮啊，不过你们穿的好奇怪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们怎么还穿着这么古代的衣服啊。” 照片上是汉服，芮冷玉从网上订的，完全还原的盛装汉服。民国当然早就不穿这种样式的衣服了，在自己那个时代，穿这种复古的衣服是一种新潮，在民国人的眼中，却变成真正的古典了。叶少阳也是无语的。 “这照片是在魔都拍的吗？”不等他回答，翠云笑着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就知道的，你不是一般的我们这种人，你果然是去过魔都的。” 然后开始跟他打听魔都的样子，叶少阳哪里知道这时候的魔都是什么样子，只要把在电视和书上看到的那些跟她随口说了一些，留声机夜总会黄包车什么的，翠云也没去过魔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充满了向往。吃完饭，叶少阳要帮翠云收拾碗筷，被翠云严厉拒绝，在当地，家里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活的，客人那就更不行了。叶少阳只好作罢，回房间去继续吐纳。从前在人间，他因为用的是天下独一份的大周天吐纳心法，一天只需要吐纳两个周天，但是丹田破碎之后，叶少阳开始疯狂吐纳，希望能够恢复得快一点。虽然收效并不太大，这几天下来，也只是把碎裂的丹田修复起来，至于恢复法力，他自己判断了一下，以自己目前的恢复速度，想要恢复全盛时期的法力，至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有点心烦，也只有安慰自己慢慢来了。翠云洗刷完毕，又去院子里喂了猪和鸡，回到自己房间躺下了。这个时代本来就没什么娱乐，女人的娱乐方式更少，天黑之后，点灯还费油，一般都是早早上床躺着了。这个男人明天就要走了…… 翠云躺在床上，想到这件事，心中竟然有着强烈的不舍和难受。她自己也觉得很是意外，毕竟才相处短短几天。翠云对自己这种表现，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当初只是想着救人一命，并没有想到别的，甚至还有些犹豫会不会因为收留他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她守寡几年，一个人生活，虽然有时候不免有些孤独，但也算是心如止水，并没有想过太多，但是多了叶少阳的这几天，她内心……的确是开心的。她仔细想了下，自己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陌生人，喜欢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好像是一种类似于倾慕的心理。第2036 旅途凶险2 叶少阳说要去帮镇长家捉鬼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一个神棍，去骗点钱而已，虽然无可厚非，但是没想过他会成功，结果，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他说要送自己一个那种样式奇怪的西洋钟，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他居然也做到了。甚至他很随意地就将巨额的报酬中的大部分给了自己，这是一笔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自己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了不起的人，他跟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一样，简直可以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在翠云心中，叶少阳就好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她不想就这么跟他分开。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踞不走，让她感到很难受，很矛盾。也许……他只是自己人生中一个匆匆的过客吧。翠云叹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第二天一早，叶少阳起床收拾东西，自己那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之前帮秋镇长捉鬼的时候，叶少阳借故找了弄来不少朱砂、黄纸这些通行法器，留着将来用。收拾好之后，吃了翠云煮的粥，翠云把送他的东西打成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叶少阳背在身上，出门的时候遇到几个邻居，翠云解释是送表弟离开，寒暄几句，两人出发，一路往镇上去。叶少阳心中也有一些离别的伤感，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并且保证自己将来一定会来看她。翠云只是点头不吭声。马车要到县城去坐，两人到镇上之后，找了个茶馆，喝茶休息了一会，然后步行出发。一路走到县城，都已经中午了。叶少阳还是第一次来上蔡县的县城，感觉跟电视剧里看到的民国县城也差不多，只是建筑物之类的要破很多，大部分都是古建筑，人也没有那么多，不过沿街还是有些镇上看不到的商铺。叶少阳跟着翠云，一路走马观花地从镇上走过，心里想的是这样一个原汁原味的民国县城假如能够保存到百年之后，那可真是能吸引大批游客，虽然不知道这个上蔡县具体是百年后的什么地方，但是想到将来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自己走在这些古人的中间，这种感觉……真的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翠云带着叶少阳来到车行，是一个非常的大的厅子，里面摆着很多板凳，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对面就是马厩，能看到一些人在给马匹套鞍投食之类，叶少阳四下看了一下，这里应就是候车厅一类的所在了。翠云留下叶少阳看行李，自己去办手续，回来的时候告诉叶少阳，还有两个客人没到，需要等一会。叶少阳听了很是纳闷，问道：“别的客人跟我有啥关系？” “大家坐一辆车啊，人没到齐，马车怎么出发啊。” 叶少阳怔了怔，问道：“不该是一个人一辆马车吗，怎么还有别的人？” 翠云指着马厩里一辆最大的马车说道：“是这个样子的马车啦，八个人一起坐的，你说的那种一人一匹的也有，不过太贵了，我就没租，这种大马车就是到皖南边界的，人齐就可以出发啦。” 叶少阳顺着她目光看去，这辆马车大是很大，但是很破，有四匹马拉着，看上去远不如边上那些小马车精致美观。叶少阳问道：“价格相差的很大吗？” 翠云道：“是啊，大马车一个人一块大洋，小马车三块，贵不少啊。” 叶少阳无奈，说道：“你不用给我省钱啊，我现在也不是没钱。” 翠云道：“需要省的，将来你要娶媳妇，多留点钱，可以多买些房子和地，将来会过的好一点。” 叶少阳无语。 “那个，我走之后，你好生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去找秋镇长，他肯定会帮忙的。”临别之际，叶少阳想要多嘱咐几句，谁料翠云摇了摇头。 “嗯？”叶少阳说道，“你不要不要意思，他答应我会照顾你的。” 翠云抿嘴一笑，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了，我决定了，我要跟你走。” 叶少阳当场怔住。“跟我……走？” “对，跟你走。这一路这么远，你身边没个女人照顾，我不放心的。” “这……”叶少阳挠着头。翠云黯然低头，说道：“你要是不想带着我，那就算了。” 叶少阳摆手说道：“那倒不是，跟你在一起挺舒服的，你很会照顾人，只是……这孤男寡女的，似乎有点……” 翠云笑道：“你想什么呢，可不许误会我，我要做你姐姐，我以后就把你当成弟弟了。我对你任何照顾，你都不需要多想。” 姐弟……叶少阳有点吃惊，不过内心还是很感动，点头说道：“我是没问题，只是……你家里房子什么的不要了？” “就一套破房子和几亩薄田，不要也罢。我陪你去找你媳妇，将来你成家了，我可以给你管家，如果你到时候不要我，大不了我再回来就是了。” 叶少阳笑道：“你这样跟我走，别人会以为你跟我私奔的了。” “随便吧。我反正决定了。”翠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了一个晚上呢，走就走，我也很想去外面看看呢。” 叶少阳心中很是感动，同时内心深处是希望她离开小镇，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就不用过那种苦行僧似的寡妇生活，更不要说翠云是自己救命恩人，又照顾自己那么久，当下凝视着翠云的双眼，说道：“我也没有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姐姐。” 翠云咧嘴笑起来。等那两个客人来了之后，车行的人开始招呼他们上车。一共八个客人，除了有一对是夫妻，其余都是男的，打扮都很朴素，在上车之前，翠云就跟他说过，经常走远途的，都是做买卖的，把这边的东西卖去外地，然后再把外地特有的商品采购一些回来，卖给当地人。第2037 旅途凶险3 这些人的货物，都放在马车的中间，堆了一大堆，有一些散口的袋子，露出里面的货物，叶少阳扫了一眼，见大部分都是水果，还有一些瓷器之类的。略让翠云和叶少阳尴尬的是，车上有一个乘客认识翠云，是她同村的一个小伙子，看到翠云上车，吃惊了一下，再看到她跟叶少阳同行，更是震惊地不得了。翠云只好说自己是跟着表弟去他家里一趟——他父亲是自己的舅舅。小伙表面上当然不会说什么，不过看叶少阳两人的眼神，明显就是觉得两人是去私奔的，不过叶少阳一副绅士的打扮，让他也不敢冒犯。八个人，两条板凳，四个人一排，相对而坐。叶少阳让翠云坐在最里面，自己在她边上。人都坐好之后，马车行驶起来，翠云趴在小窗上看着外面，看着自己一路离开了县城，这个自己生活了若干点的地方，心里头有些留恋，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马车蹬蹬蹬地走在官道上，一路小跑，车子开始颠簸起来，晃晃悠悠的，叶少阳还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坐马车，很不习惯，翠云也有点不舒服，从包里拿出两个芦柑，两人啃起来。对面那些人显然是经常坐马车的，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马车行驶起来之后，他们就开始聊天。这些小商贩，用五十年后的话说就是二道贩子，一张嘴讨论的就是国内格局，各种品头论足，加上街头巷尾听到的那些传闻，说的绘声绘色。叶少阳虽然好笑，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也算是得知了一些政治方面的信息：眼下是皖系掌权，占据中央，所以作为皖系的大本营，徽州一带目前还是很太平的。叶少阳听他们谈话中总是谈到徽州的“段公”，还有东北的“张麻子”，说是两边针锋相对，很可能就要开战。叶少阳上学时候没怎么听课，不过也是上过学的，对民国历史稍微也知道那么一点，猜测他们口中的段公，应该就是总理段祺瑞，也是皖系的首脑，至于张麻子，肯定不是《让子弹飞》里那个土匪，从他们谈话之间得知是东北军的首领，那应该就是张作霖了。这些历史书中的人物，没想到自己竟然跟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时代，蓦然想起这个，叶少阳内心有点凌乱…… 随后他们又提到了一个名字“孙先生”，从他们谈话之中，叶少阳得知了一件事情，孙先生因为战争失败，被人赶到了广州，目前正在那边发展势力。在提到孙先生的时候，他们的言语中充满了尊敬，但是对他的前途有些悲观，认为他斗不过这些狡猾的军阀。 “你们说的孙先生，是孙文吧？”叶少阳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大伙蓦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句，都停声看他，眼神中有一种“这还用说”的神色。叶少阳道：“孙先生一定会成功的。” 几个乘客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一个乘客问道：“这位先生何出此言，是有什么依据吗？” “这个……”叶少阳挠了挠头，他也没研究过历史，能有什么依据，不过孙文后来当上了民国的大总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 “孙文先生是一心为了国家和人民，有有道之师，自古邪不压正，孙先生自然能够成功。” 虽然他没给出大家想要的信息，不过他说的这番话也算是合乎大家的心意，一个个纷纷点头，表示他说的不错。马车在官道上奔驰了半天，天快黑的时候，停在一家客栈门外，车夫表示今晚就在这住下不走了，各位可以自行住店，明天起早再赶路。叶少阳下车看了一下，这间客栈不大，因为坐落在官道上，远离市镇，不可能有别的客人，估计做的只是这些马车乘客的生意。客栈的客房分上中下三等，叶少阳现在有三条小黄鱼在身上，本来要开两间最好的房间，但是翠云这个管家婆却坚决不许，非让他开一间房。 “一间房，我们两个……”叶少阳为难地看着他。 “我是你姐，怕啥。省钱就好了。”翠云理直气壮。叶少阳无法，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开了两间下等房。下等房自然好不到哪去，条件简陋，床铺还有点返潮，不过两人都不是不能吃苦的，也就无所谓了。在马车上晃了一下午，两人身上都很难受，在客栈里随便吃点了家常的饭菜，也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之后的路程，也都是重复这种枯燥和乏味的过程，因为马车一直在官道上走，远离市镇，叶少阳想要见识一下沿途风土人情的计划也泡汤了，每天都憋在马车里，那几个乘客起初几天还侃侃而谈，聊各种天下大事，后来总算也是累了，基本上没什么可聊的，大家就是在一起干坐着。叶少阳与翠云相处的很愉快，虽然翠云处处让他省钱，将来好娶媳妇，但叶少阳还是很享受这种有人照顾的感觉，毕竟他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一个人，翠云又是他救命恩人，叶少阳自然觉得跟她很亲，但也只是姐弟之间的这种感觉，并没有其它。翠云对他也是一样，处处当成弟弟一样照顾。在马车上颠簸了大概有一周左右，总算是到了徽州与西赣的交界处，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叶少阳内心也是充满了憧憬，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他们在到了皖南之后，就听说了京城城打仗的是，说是皖军和东北军打起来了，皖军的主力已经北上，这样一来，邻省的一些军阀就趁虚而入，骚扰徽州的边界。这本来就是一个军阀混战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小规模的战争早就习惯了，同车的乘客都没觉得战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而多了很多谈资，在车上兴奋地讨论起来。然而真正到了两省交界的地方，一切都变了。第2038 旅途凶险4 在官道隘口停了很多马车，叶少阳这辆车的车夫下去打听了一下，带回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两省交界的地段，有几股小的军阀纠合在一起，趁着皖军主力被抽调到到京城打仗，趁机进犯，跟留在徽州的一部分守军交上了火。这种小规模的战争，对百姓的生活本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巧的是，两方交火的地方，就是马车们通行官道所在的这个县城，皖军现在已经将县城戒严，任何车辆和百姓都无法出城。赶上这种事，大家都没办法，于是就在县城住下来，等着时局好转。叶少阳带着翠云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在县城转悠，发现一切照旧，根本没有战争的迹象，不过城门紧闭，外面不是传来轰隆隆的炮声，说明打仗的地方是在城外。这座皖南的小县城，跟翠云住的上蔡县也差不多，不过因为离宣州比较近，卖的东西也都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但是买东西的多，逛街的却不多，街上还有很多拖家带口的流民，在街上乞讨。还有一些穿制服的官兵，在县城里到处晃悠，随意盘查，据说是为了防止有敌方派特务进城搞破坏。叶少阳也被盘查了一次，不过好在他身上有居民证，这种居民证，在当时是相当于身份证一类的东西，上面有政府盖章，证明是某某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叶少阳这个穿越者，本来身上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不过之前在帮秋镇长家捉鬼之后，在翠云的提醒下，找秋镇长开了一个居民证，地址填的就是翠云家。秋镇长是一方父母官，开具这样一个居民证只是举手之劳，就这样，叶少阳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有了合法的身份。叶少阳一干人在这个县城一呆就是几天，叶少阳心急如焚，但也没有办法可想，只能干等。等到第五天，送他们来的马车夫实在等不了了，表示自己不能在这里干耗，必须得回去了。乘客们一听都傻眼了，差点把马车夫暴揍一顿。但是马车夫态度很坚决，也愿意退一部分路费，并且已经帮他们打听了，从县城出去，有小路可以离开徽州，进入西赣，他们可以从这条山路走过去，到了西赣之后，再雇马车去往各自的目的地。大伙没办法，也只能接受退钱，然后翠云带头跟马车夫谈判，最后要回了几乎一半的路费。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之前，特意跟他们说了一下，他打听出来的那条路很好找，但是城外山上有土匪，过路需要小心谨慎，千万别撞见土匪。车夫走后，八个乘客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有乘客经常往来皖赣，对周围情况是有点熟悉的，知道路怎么走，但是正如车夫所说，附近山里住着几窝土匪，有点冒险，于是大家商量，当即就有三个乘客表示不去了。叶少阳知道翠云是不想回去了，想了想，说道：“不然你就先留在这县城等我，我自己过去办事，等办完了我一定回来找你。” “不，我跟着你！”翠云很坚定。 “这……你不怕土匪？” 翠云咬了咬嘴唇，然后摇了摇头。“你路上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叶少阳有些无奈，劝了她一番，但翠云态度十分坚决，让叶少阳很没办法，最后仔细思索了下，也只好同意了。他对翠云的安危，实际上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自己虽然法力尽失，拳脚功夫还是有的，真要遇到土匪，对付十个八个应该不成问题。最主要是那个见多识广的老先生告诉他们，虽然说是有可能遇到土匪，但是几率还是很小的。而且内地的土匪也不像东北那么彪悍，一般都是求财，万一真遇到了，只要舍弃一部分财物，活命应该是没问题。 “只是……”那个老先生望着翠云的脸，说道，“恕老汉冒昧了，小嫂子长得俊，万一遇到土匪……”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是明显的，叶少阳想到了从电视上看到的、略有喜感的一个名词：压寨夫人。翠云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确定了要走这条山路之后，大伙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在这边见面，然后各自回自己住的客栈整理行李。叶少阳在自己房间整理好行李之后，去找翠云，结果翠云让他过会儿在来，叶少阳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见她还不出来找自己，忍不住又去找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屋里响起脚步声，然后房门打开，叶少阳以为是翠云，刚要开口，愣了一下，面前是一个身材臃肿、脸色发黑、长满了雀斑的中年妇女。 “阿姨，你……”叶少阳本想问她是从哪来的，突然又觉得有点面熟，仔细一看，顿时乐了，“我靠，我差点没认出来！” 翠云笑起来，说道：“像真的吗？” 叶少阳又仔细打量了一会，确实很难看出是化了妆的，顿时啧啧称奇，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家以前住过一个革/命党，是个姐姐，她很年轻漂亮，但是走南闯北不方便，就把自己化妆成很丑的样子，我当时觉得好玩，就跟她学了这种技法，其实不难，这些雀斑，是把黑豆压碎兑水搅拌，贴上去的，脸上抹了黄米汁，黄米汁干了之后会起皮，看上去跟皱纹一样。” “所以你刚才去街上买杂粮，是为了这个？”叶少阳感到很好玩，目光落在她臃肿的腰身上，说道：“那怎么连腰都粗了？” “这个更简单啊，我把毯子裹在腰上了，用布条裹的像一点，就是这样了。” 翠云笑着看他，说道：“这下你放下了，我这种没姿色的中年妇人，土匪不会看得上的。” 叶少阳觉得也是，土匪虽然大部分都是单身狗，对女人的要求估计低一点，不过也不至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大妈。离开客栈之后，翠云又买了一块方巾，将一头秀发扎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上穿的也是最普通的妇女穿的布衣，看上去就是个不起眼也不好看的中年大妈。第2039 未来的敌人1 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之后，那三个乘客看到翠云，也都愣了一下，叶少阳跟他们说明情况，三人表示理解，同时也对翠云的化妆手段赞不绝口。按照之前的约定，那个年纪稍大的汉子租了一匹马过来，收了大家的份子钱之后，把大家的大件行礼都放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一起出发。一共五个人，除去叶少阳和翠云，另外三人中，那个领头的老者叫老万，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叫陈毛子，另外一个就是跟翠云同村的那个小伙，叫二蛋。出发之前，老万跟他们约定好，万一遇到土匪，大家争取一起凑钱买路，谁也不许耍赖，一般土匪为了长远打算，不会收走全部的钱，不过如果土匪真的要没收全部钱财，大家一定要配合，绝不能反抗，不然惹恼了土匪，大家都会有危险。大伙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五人从县城的西门溜出去，然后从一片田野里经过。起初还能听见从县城南门外传来的炮火声，走了一两个小时之后，炮火声也不大听得见了。五人历经几个村庄，终于走进了山区，开始翻山越岭…… 一直走到天黑，这荒郊野外，客栈是没有的，五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个荒废的村子，找了几间但相对较完整的房子，住了下来。虽然老万清楚这一带没有土匪，但是谨慎起见，五人没有生火，各自拿出干粮，随便解决了晚饭。叶少阳跟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想到自己一个百年后的人，居然坐在这里，跟一群过去的人一起在山上赶路，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受。这一晚平安度过，第二天继续赶路。翠云毕竟是个姑娘，平时在家虽然也下地干活，但是在爬山赶路这件事上毕竟比不过男人，渐渐的有点走不动了。叶少阳看在眼里，从马上拿下一些姓李自己背着，让翠云上马，别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翠云推辞了一番也就答应了。按照老万的计划，他们需要在野外走三四天左右，绕过两省交界的地面，进入西赣省之后，再就近进入西赣的一个县城，然后再想办法租马车，去各自要去的地方。走到第三天的时候，这天下午，天气突然转阴，五人感觉不妙，打算找地方躲雨，可是没等找到地方，雨就下了起来，虽然不是特别大的雨，但是在野外淋了半天，几个人还是几乎浑身湿透。幸好叶少阳用来包那些朱砂一类的法药用的是不透水的牛皮袋，不然这些法药真就泡汤了。五人只好在泥泞中冒雨前进，寻找躲雨的地方，最终在山上发现了一座破庙，于是进去躲雨。这是一座山神庙，年久失修，几间屋子都塌了，只有大殿还算完整，好歹能躲雨，五个人找地方坐下，身上全都湿透了，看上去十分狼狈。大伙想找东西生火取暖，结果屋子里没有木柴之类，外面又在下雨，更不可能找到。二蛋和陈毛子把目光落在了山神像上，这山神像是木头做的，有一些地方已经腐烂，二蛋也不管了，上去把神像弄下来。老万吓了一跳，得知他的意图之后，劝他使不得。二蛋是个愣头青，不听劝，想找东西把神像砸开，被叶少阳拦住，说道：“我们借用人家的地方休息，已经是打扰，再砸了人家的神像当柴烧，太不合适。” 二蛋哈哈大笑，看着大伙说道：“我说各位，这都是民国了，还这么迷信干嘛，哪来的什么神，都是骗人的鬼话！” 大伙当然不让他砸，免得山神降罪，连累自己，正在争执，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五人大惊，抬头看去，是一堆男人走了进来。一个个都穿着制服，扛着枪，都是当兵的。他们也不知道山神庙有人，也是过来躲雨的，一眼看到叶少阳等人，都愣了一下，一个个相继走进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士兵说道：“老乡们，哪儿来啊。” “回老总的话，我们是赶路的。”老万急忙上前赔笑，想给他们掏烟，拿出来一看，包裹烟叶子的纸包也透水了，只好解释了一番。这些当兵的也没在意，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循着他们五个打量过去，觉得就是普通的赶路人，也没怎么在意，有几个目光朝翠云看去，翠云把脑袋埋在双腿中间，装作睡觉，几个人看见她粗壮的腰身，也就没什兴趣了。这十几个士兵找了一块干地方坐下来，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去拧水，然后也跟叶少阳他们一样，到处找柴火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山神像，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没什么顾忌，用随身带的长刀劈开了神像，正好神像中间是填充的稻草，一点就着，十几个人也不管有妇女在场，直接脱光衣服在火上烤。当兵的自然是惹不起的，老万等人互相张望着，根本不敢开口。叶少阳坐在翠云前面当着她，默默望着这些野蛮的士兵，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士兵不光烧了山神像，还把窗户也拆下来烧，折腾了老半天，总算把身上衣服烤了个大半干，穿上之后，坐在一起讨论事情。 “吴连长，你说我们这咋办，临阵脱逃，如果被督军抓到，肯定就是毙了……”一个士兵对那个山羊胡子的长官说道。叶少阳听见这句话，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这一群，居然是逃兵…… 吴连长想了想道：“而今之际，回是回不去了，兄弟们得谋个出路，你们有什么好的去处没有？” 十几个人讨论起来，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不如去黑云寨……” 大伙顿时都不出声了。吴连长阴沉着脸，对那人说道：“小三，你让我去当土匪？” 小三抱拳说道：“吴连长，我们都是一起滚过来的兄弟，我问大家一声，你们想活命吗？” 第2040 未来的敌人2 边上一个人说道：“废话，不想活命怎么会从战场上逃出来！我特么当兵是为了混口饭吃，哪想到真的打仗了，再不走真的要死在战场上了。” 身边几个士兵跟着点头，他们也都是一样的想法。小三说道：“那就是了，我们现在是逃兵，回去也是个死，既然我们手上有枪，为什么不去搏一把吧？当土匪有什么不好，现在时局这么乱，官兵不会来缴费，吃香的喝辣的，比我们当大头兵熬日子要强的多吧？兄弟们你们说呢？” 吴连长说道：“去当土匪，也是给人卖命，跟给督军卖命有什么差别？” 小三道：“我们当然不是去当卒子，我们现在有十几个人，一人手里一条枪，只要我们一条心，上山的话，黑云寨至少给吴连长你一个二当家三当家的坐坐……” 吴连长眼神一动，说道：“那你们还不是要卖命？” “打仗随时会死，当土匪，也就是拦路劫道，抢些路人……”小三把眼睛瞟向叶少阳这边，“就像这几个过路的，你抢他们，他们还能反抗不成？” 老万他们一听，吓破了胆。老万急忙拱手，哀求道：“老总们饶命，我们都是些苦命人，做点小买卖……” 当兵的没人理他们。小三望着吴连长，说道：“吴连长，你觉得兄弟这路子怎么样？” 吴连长把玩着手里的佩刀，望着面前火堆的余烬，说道：“我不想再寄人篱下，我若当土匪，必然做老大，兄弟们一起吃肉喝酒，不受别人掌控。” 小三一巴掌拍打在自己腿上：“这好办啊，黑云寨是这边几个寨子里最小的，也就几十个人，手里最多就是盒子枪，哪里比的过我们的长杆子，我们假意投奔，先稳住，找机会办了他们大当家的，再杀几个人，不怕下面人不服……” 老万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吓的腿软，说不出话来。这些个当兵的，居然想去当土匪，还要跟土匪火并…… 吴连长犹豫再三之后，接受了小三的提议，于是大家讨论具体的计划，这时候一个人跳起来说道：“我不当土匪！我绝对不当土匪！” 吴连长阴沉着脸看着他，说道：“石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你走吧。” 小三道：“把枪留下！” 石头没有任何犹豫，把自己的枪扔在了地上，转身要走，吴连长说道：“等一下。” 对其余部下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想当土匪的，要走现在就走，别当时候等上了山再反悔，再当一次逃兵。” 大伙互相看看，又有两个人站起来。吴连长问了几声，没人再站起来，于是让他们把枪和子弹都交出来，让他们走。这三人对着吴连长等人抱拳行礼，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走，走到山神庙门口的时候，小三突然站起来，说道：“石头，虎子，陈柱！” 三人本能地回过头去。小三猛地抬起步枪，拉动枪栓，啪啪啪一连几枪打在他们身上。 “啊——” 翠云还是第一次看杀人，吓的当场尖叫起来，叶少阳蹲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抓着她的手安慰着。老万等人也是吓的瘫软在地，浑身颤抖。二蛋当场就吓尿了。吴连长和手下那些士兵也都吓傻了，看着三具尸体倒下去，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转过头，震惊地望着小三。小三放下枪，对吴连长和大伙说道：“兄弟们别怪我，不是我狠心，我也不想对他们动手，你们想想，当土匪最怕被人认出来，他们三个回去，说不定会去告密，就算不说，万一他们被督军抓到，肯定也会供出我们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成了通缉犯。” 吴连长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说的，官兵不会来剿匪。” 小三笑道：“当土匪那是不怕，不过我们难道还真当一辈子土匪了，总要进城的吧，我可不想一进城就被人唔出是通缉犯，把我绑了见官。再说，将来万一我们势力坐大，被官兵注意到，被人认出脸，总比不认识脸的好。” 吴连长等人都不作声，显然也都是默了他的说法。而且还有一层，他们也都想到了，他们中大部分家都在西赣，当逃兵是没什么，督军也没空去他们老家抓人，但是当土匪那就不一样了，很容易就连累到家人，再者，他们也不想被家人知道自己当了土匪。吴连长对小三说道：“我记得之前劝我们逃出部队的，也是你，你果然是比我考虑的周到。” 小三笑道：“连长，现在我们可以去做正事了。” 吴连长望着他，说道：“等一下，我觉得……你考虑事情比我周到，不如由你来做大哥，我跟着你混，如何？” 小三立刻摇头，抱拳说道：“连长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个人，就适合做个师爷，出出主意，大局上我可不行，连长你性格比我沉稳，弟兄们也都听你的，这个老大绝对你来当，我安心给你当个师爷、副官就行，兄弟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大哥如果信不过我，我们今天就喝血酒拜把子！” 吴连长一听，也是立刻同意，但是找了半天没酒也没碗，于是找叶少阳等人索要。老万身上带着酒壶，立刻颤抖着递了过去。吴连长和小三用刀子割破手指，滴了血进去，然后小三提议大家一起拜把子，于是大伙挨个割手滴血。叶少阳在一旁看着这奇诡的一幕，目光不时扫向那个小三，此人印堂开阔，五官端正，耳垂肥厚，从面相上看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不过两条眉毛中间有杂乱的毛发，将两条眉毛连在一起，相术上说，这种人内心邪恶，阴险狡诈，果不其然。其实就算不看面相，叶少阳也看出了这个小三内心的险恶：之前那个吴连长提议让他做大哥的时候，他没有做，是对的。一来吴连长当惯了老大，支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