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我幸 > 第2章

第2章

” “可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十七岁辍学那年,之南在日志本里写道,一笔一画,力透纸背。 她不甘心,所以在母亲生病那两年拒绝无数双不怀好意的手,借下高额债务。 她不甘心,接受他人眼中巴望艳羡的生活。 “连胜多好啊,帮你还了债不说,还让你娘体面下葬,打着灯笼都难找。听说人现在出息了,跟着浙东省浦西区的赵钦,有政府背景,前途不可限量。” “之南,不是我说你,你啥条件大家也清楚,连胜能喜欢你算你的福气,等过两年人老珠黄,他早忘了你这号人物。” ........ 凭什么?她林之南绝不任别人挑拣,也不会过摇尾乞怜的日子! 之南疯狂地跑,洋房离县城火车站只有五六公里,街道几百个路灯照亮那不顾一切的身影。 机会只此一次。 连胜随时可能醒来,墙外大片刺目玫瑰被她一脚踩踏,路过之人要是看到动静好心提醒守门的…… 任何一种可能,都会将她仅有的生路切断。 于是她从未停歇,目光渴切,生死一线。 快了,快了!火车站就在前面。 在最后一个路口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林之南惊恐出声,借着路灯一看是她的高中同学。 “青青,你怎么在这?” “我在火车站一直没等到你,就想往前面走走。”叶青将行李包和几张火车票交过来,说不敢确定她什么时候才到,就买了今晚所有的火车票。 小县城的火车站管得松,尤其是晚上,穿制服的人懒得费事一一核对,只要凭着张票就能上车。 “你进站后挑最近的一班立马上去。”叶青说,“只要离开了浙东,连胜就没法再找你。” 林之南的眼立马酸了,她生命里仅有的温暖都是关于叶青。 春风拂柳,课后那段举书对背的日子已经是上个世纪。 她低声说:“谢谢你青青。” 肩膀已经被抱住,哽咽声自颈窝里断断续续传出,“之南保重!” “......好。” 两人都知道,天大地大,这一别不只是她和连胜,更是和所有人和事彻底诀别。 时间紧迫,叶青放开她:“快走!” “最近一班开往川西的火车是15分钟后,你跑过去还来得及。” 林之南将眼眶里的泪忍下去,问:“录取通知书是不是到了?” “是,今天到的,黎都大学。” 之南笑着说:“是中文系吗?” “是!” 叁年前,两人相约报考黎都大,爱好近代文学的叶青励志去中文系,挣钱心切的之南只想念金融。 可所有梦想随着辍学尽数夭折,无数双手将她拉回了深渊。 十七岁的她逃不出这县城,可十八岁的她行! 林之南含泪和她挥手,两个影子越隔越远,叶青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的边缘拢上金光,慢慢虚无。 “青青!” 泪眼婆娑间,叶青听见林之南在喊她。 十里长街,少女的声音似利剑穿梭,割破这无边黑暗。 “我一定会想办法继续上学!”绝不,绝不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隔街对望,林之南早已看不见那张脸,她哽咽着,“你要加油,我唯一的朋友。” 之南说完便转身狂奔,卷起的气流撩开红裙翻腾卷舞。 进火车站后,穿制服的人正举着喇叭吼:开往川西的车还有五分钟就自动关闭车门,没检票的赶紧上前来。 而检票口堆着乌泱泱的人群,显然是在等下班车。 林之南戴上帽子费力往前挤,下班车还有半小时才走,她不敢抱任何侥幸,早上车才安全。 检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拿到票后,眼珠直直地盯着她。 林之南弯唇一笑,后者傻乎乎地将票递了回来。 她松口气,正准备提着背包准备下楼,一句声嘶力竭的呼喊响彻大厅。 “林之南!!” 熟悉的声调让之南背脊一僵,她猛地回头,刚进大厅的男人拼命往这边跑,眼神阴沉,渗血的额头更为他添了几分可怖。 完了!完了!他来了! 之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注视那道人健步如飞的身影,自他身后几十米飞跑着几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显然是跟着一起来抓人的。 上百号人的目光在发愣的少女和男人身上来回穿梭,待要认出奔跑那人的身份时, 只看见红裙少女抽出一扎纸后往天空扔去,雪花花的飞舞声。 仰头一看,无数张毛爷爷似纸屑,纷纷扬扬往下落。 “这钱是真的!!”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人群顿时沸反盈天,全往检票口涌去,挤得水泄不通。 连胜低声咒骂,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挤出条路,撑住栏杆往里一跳。 跑进通道时红色身影正狼狈摔倒在阶梯上,相隔不过百多米。 连胜瞳孔一缩:“林之南,你他妈还敢跑!” 她敢啊,她怎么不敢。 为了自由她什么都敢,她不要再做妓女的孩子! 于是那抹红色费力撑起来,即使崴脚仍跌跌撞撞下楼梯,叁阶并作一步。 两人距离却越拉越进,林之南甚至能听到身后的喘息声,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隔着几十米,连胜反而有条不紊。他冷着眉眼一步一步往下走,和前面惊慌失措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 “林之南,跟我回去。” “你以为你能走得掉?上了火车我照样抓你回去。” “是不是很遗憾没有把我弄死,你但凡胆子大些,当时就该一刀结果了我。” 男人口吻嘲讽,被背叛后的怒意充斥胸腔。 “现在停下我可以当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 “不然你知道后果。”连胜冷笑,“我他妈将你绑起来干,把你小逼插肿!” 浪荡声源源不断,威胁的诱导的,在之南耳边萦绕,诱惑她回去。 可她不能!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转瞬即逝! 刚跑下阶梯就听见火车的“滴滴滴”提醒声。 门要关了!! 这声音让两人皆是一愣,连胜急着追人没看火车时间表。 就是这愣怔的一秒,之南已经拎着背包往车门里面冲。 “林之南!!” 身后的巨吼震怒林之南全不顾忌,她肆无忌惮地冲在枪林弹雨里。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那抹身影冲进了火车,对冲的气流卷起红裙长发,肆意飞舞。 捆绑住翅膀的鸟儿,终于挣脱束缚,自由飞翔。 “咔嚓”一下,重重的关门声。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砸门声,一下一下,轰隆巨响。 玻璃透过的那双眼死死瞪着她,不知是否沾上夜的雾气,眼底变得湿润,柔软且脆弱。 他在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在诅咒,在发誓,在说他一定会找到她。 可林之南不想听,她对他笑了。 十八年来唯一一次笑容,哀婉凄美到极致。 连胜愣住,车里所有的光芒交错纵横,从她沾满泪光的脸颊闪过。 只停留一瞬,却留下惊心动魄的美丽。 随着那句唇语。 ――“永别了,连胜。” 车子倏地开动,驶离火车站。 ** 作者:他俩后面还会重逢,看在每天都更,仙女们要不要投颗猪猪…… 第四章,骚扰,摸屁股 叁个月后,帝都。 耀目金光穿越云层射进朝阳区最繁华的区域,那里高楼耸立,车马如龙。 临近下午四点,万豪酒店私设的露天餐厅已坐了大半。 这时候,和朋友出来喝杯下午茶很是惬意。 像这种大型酒店最不缺的就是服务生,换岗结束后,叁叁两两聚在休息室讲闲话。 “你说她神气什么?长得就是副骚浪贱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仙女,不还和我们一样在这端茶送水的吗?” “可不是,仗着张脸从来不搭理人,有本事就让那些有钱人包了她,看她也没那个本事。” “没办法,难道没听过一句小姐身子丫鬟命。”二十来岁的圆脸女孩边换衣服边吐槽,“她就爱装,在宿舍还装模作样看书,一到休息日就不见人,准是出去勾搭男人了。” 而被她们议论的林之南正端着餐盘往西餐厅走,不过叁个月,少女已如酸梅生长,青涩退却。 普通制服穿她身上,将腰间掐得又高又细,小腿纤长匀称,亭亭玉立不外如是。 也难怪常被人指点,鹤立鸡群所带来得敌意不容小觑。 擦肩而过时又收到对方的一枚冷眼,林之南没当回事,连步伐都没停顿分毫。 正如书上说的,妒忌只存在于同类阶级间,当让人难以望其项背时,他们就只有仰慕的份了。 与其计较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不过...真正让之南烦忧的,是辗转到帝都不过叁月,她十八年来形成的世界观轰然崩塌。 自小到大,她生命的边界限于浙东,从无数座山丘平方房往出去,那里人潮如织,繁华屹立,还有她梦寐的黎城大学。 可来了帝都后才明白浙东不过沧海一粟,这里才是华国的经济文化中心。 高校比比皆是,豪车如云,随便一户住房计以千万,更不论别墅豪宅。 林之南逃离县城时做的美梦,在无数次现实碰撞后被劈开深深的沟壑。 她清醒地意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她连大学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这里户口管控严格,外地人连重新高考的机会都没有,更惶论报纸上提的“空降生”。 那是权贵玩的游戏,和她无关。 她的上学安家梦自此碎裂,在彷徨了好一段时间后,之南逼自己重新振作。 上天既然予她生路,放她离开长水镇,一定有其安排。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边工作边学习,休息的时间全伪装成本校学生进燕京大学听课,英语更是每日必修,现在是经济全球化,多学一门语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In the early 1990s the notion of meeting a partner online seemed freakish,and not a little pathetic..... 之南在心里默背《经济学人》的文章,边对客人微笑。 将咖啡稳放在桌上时,耳边适时传来身后桌的女音,在打电话。 “哥,我黑森林都快吃完了你还没来,你是不是忘了你唯一的妹妹?工作狂!”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开始撒娇, “那我等着你啊,你要不来接,我今晚就待这了。” “嗯嗯,看天待会可能要下雨,记得让司机带把伞啊,不然....” 林之南转身,说话的女孩看到她后愣了下。 之南礼貌弯唇,从她桌旁擦身,脑海里在自然而然的快速对照。 碎花及膝裙是el的,旁边的珍珠包是Buberry最新款。 托这份工作的福,她也在短时间内熟悉了这些大牌。 忙了一圈回来时之南发现她还在偷看自己,时不时偷瞄过来,像是有事要问。 之南刻意从她面前绕过。 “等一等!” 果然。 林之南转身。 面前的女孩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大,眼底明媚灿烂,不经世事,一看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 “冒昧打扰,小姐姐,”韩星托着下巴,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像唐雅楠。 唐雅楠? 之南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她正疑惑,韩星已经滑动手机屏幕,放她面前:“是不是超像?” 屏幕中央的女人拿着相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原来是她,之南恍然大悟。 ――城市广告牌上的那位女星。 “是不是?你两的眼睛和脸型简直一模一样。”韩星很激动,“刚才你转过来的时候,我差点认成了雅楠姐。” 雅楠姐? 林之南失笑,摇头:“不像,她比我漂亮太多。” 也比我幸运。 服务生不能长时间待在桌旁,林之南点头示意后离开。 刚出西餐厅,负责前台的李梦走过来,将一袋文件交给她:“林之南,602房客人的东西,指名道姓让你送上去。” 602? 林之南立马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推拒:“我今天不负责客房服务,你找别人去送吧。” 她将文件递回去,李梦却不接,脸色难看,“我可不管这些,耽误了客人正事,反正被投诉的也不是我。”冷言讽刺几句走远。 “........” 林之南捏紧袋子,算了,为了工资她忍。 602的男人是个变态,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人瞧时,之南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奈他是酒店的vip客人,平时只能远远躲着。 她打定主意送完就走,按门铃时往后撤几步。 开门的是个叁十来岁的男人,笑起来一脸色相:“是你啊。” 有病!不是你让我送上来的。 林之南心上一片恶寒,嘴角却笑得礼貌,递过去:“宋先生,这是您的文件。” 拉扯感突然从另一头传过来,之南见对面男人接了过去,顺手一松。 那人却先她一步松手,文件“啪嗒”一声摔地上。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培训不合格啊。”宋磊笑哈哈地倚在门上,“还不捡起来。” 连戏谑的声音都令人厌恶。 之南抬起眼皮盯他,忍了忍,低下身捡。 无能为力时,就不要逞一时之气。 她只想着脱身,未发现弯腰时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熨帖的衬衣由于蹲身往下滑了几分,细腻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沟壑,再衬上挺翘的臀部,修长细腿。 哪哪都是诱惑。 更不用说少女低头时,那引人无限遐想的侧脸红唇。 宋磊无声往前一步,之南起身时差点撞上他。 她立即后退,宋磊却揽住她的腰,顺着曲线下滑,重重抓了把她的屁股。 “你做什么?!”林之南推开他,怒斥,“谁准你碰我?” “好心想扶你一把,谁知道碰错了地方。”宋磊耸肩解释。 “有你那么扶人的吗?”之南气疯了,“你有什么资格碰我,是客人就可以耍流氓吗?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身体和言语侮辱是她的大忌,说话声音完全不管轻重。 对方没料到一服务生这么刚,出门之人纷纷投来目光。 宋磊面上很难看:“你有妄想症是不是?不过扶了你一把就赖上我。” 他冷笑:“干这行的能是什么好货?不就是没学历没资本,想凭身体找个男人上位吗?” “不过就你这样的,脱光了躺我床上,我都不要。”说完就想回屋。 这番话羞辱之极,之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浑身如筛糠颤抖。 他凭什么能那样说她,凭什么?! 她是没学历没背景,可她那么想要摆脱过去,那么努力重新生活。 他凭什么! 林之南直打哆嗦,憋在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盯着将要关门的宋磊,她气疯了也气炸了,气到脑子混乱,没有理智。 于是在保洁推着车子路过时,之南拎起半桶水,直接泼了上去。 随着响彻楼道的尖叫声,浅黄色地毯淹没在汪洋大泽里,旋涡暗涌。 第五章,撞上法拉利 叁个客房主管不过几分钟就到,随行的还有客房部的经理。 宋磊率先倒打一耙:“陈经理,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我好心帮人,被她一桶水泼过来。“ ”你看看现在什么样子,这一整套得花我小叁万!” 他怒不可遏,“是你们杨总将我请来给酒店写专题月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行啊,我回头在月刊上面狠狠加一笔!” 这话一出几个主管都开始急了,连着陈经理都面露难色。 原因无他,《全球旅行》囊括世界各地的高端酒店,能上杂志是对酒店本身的承认和无上荣誉。 若是因为宋磊添了几句,酒店声名将因此大受影响。 她弓身给宋磊致歉:“对不起了宋先生,是我们的不是,我...” “经理。” 一声轻细的女音打断她的话,林之南早已平定的情绪,又因为宋磊几句话涌动上来。 但她拼命忍着。 她因为理智失控而失去了最佳的控诉机会,再不会重蹈覆辙。 那时的之南还保有一颗纯真之心,以为在真相面前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于是她指指斜上方头顶,“酒店有监控,他刚才用手抓我屁股,在这个角度应该全被拍到了。” 话音一落,宋磊脸色大变,指着林之南鼻尖怒骂:“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谁他妈没事摸你,就你这货色白送都不要!” 他完全是狗急跳墙:“陈经理,你从哪找来不叁不四的人,看这样子是讹上我了吧?” “我没有说谎!”林之南浑身哆嗦,“不信看监控,那――” “林之南!” 陈经理严厉打断。 之南强忍住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不求别人帮她申述委屈,但好歹还她一个公道。 她只要公道。 在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的双眸前,陈经理别开眼。 她笑里含着歉意,对宋磊说这都是他们的责任,用人失误。 也很抱歉让他遇到这种事情,作为补偿,酒店住宿餐饮方面全免。 然后转向之南,说:“林之南,给宋先生道歉。” 林之南不可置信地看她:“经理...” “我让你道歉!!” -- 林之南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酒店,浑浑噩噩,没有出路。 她仿佛做了场永不苏醒的噩梦,梦里都是獠牙丑恶,金钱至上,权利当道。 她这一无所有的蝼蚁在现实面前被碾得连灰都不剩。 她忘了有没有给宋磊道歉,或许有吧,不然那人脸上怎么会猖狂至此,用鼻孔对着她。 可她怎么能说出那几个字,怎么能?! 她有什么错? 错在她长了一身反骨吗?错在她不任人欺辱的自尊吗?错在她没有撅屁股让他继续摸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之南原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还是活在阴沟里,人人都能践踏的老鼠。 四周重影虚晃,全跌撞着闯进她那双彷徨无措的眼里。 倏忽,一滴水珠砸在她脑袋上。 轰隆几声,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顿时暴雨如注,将懵怔的林之南淋成了落汤鸡。 冗长人行道上来往匆匆,在四处避雨,就她毫无感觉,恍惚且麻木地走着。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视线之内。 万豪酒店门口站着位花季女孩,斜飘的雨丝沾湿她的昂贵长裙。 女孩躲在男人撑开的伞下,手却调皮地往外接雨。 毫不在意手腕上挂着的名贵包包。 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伞下,西装革履,薄唇淡?荩?本该不易亲近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纵容。 直到,副驾驶门打开,女孩坐进车里。 仿佛察觉到有人看他,伞抬高,他掀起眼皮看过来,眼眸深邃,如潭水一样凉。 林之南眼看着那辆车驶离酒店,越行越远。 她认出来了,是西餐厅的那个女孩。 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可命运却天差地别。 世界大雨轰隆,冰冷如常,那人有护身盔甲,可避一世风雨。 就她没有。 这一刻,之南感到前所未有的凄惶,连着蓬勃朝气的心都被一把刀插来,千疮百孔。 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命运总有一天会为青睐她。 她要求不多,安稳即可,被人尊重即可,有自己的安乐小家就行。 可就是这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之南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这个世界畸形可怕,什么还人公道都是狗屁,规章制度不过是压制像她这样平凡的人。 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那个女孩。 结果绝对,绝对不一样。 之南觉得自己好累啊,双手捂着脸,泪水还是沿着指缝滑落下来。 在现实这座大山面前她感到无能为力,她依然是小县城里任人欺辱的林之南。 身体明明疲惫不堪,可她依然漫无目的地走,任雨水冲刷她整张脸,连同倦怠的身体一起浸泡在大海里。 人来人往,伞下游离,却无人关注她的伤悲。 耳边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之南迟钝转头,不知何时她已置身在斑马线上。 随着一辆蓝色跑车的快速逼近,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操!” 车停下,唐子誉低骂一声。 他将电话放在耳侧,哄道:“没事宝贝,碰到个不长眼的……接你接你,待会肯定来接,这么大雨我哪放心你一个人。” “那你乖乖跳舞,我先下车看看。”他吊儿郎当地补充,“亲老公一下。” “快亲,不然在床上补偿回来。”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邪肆一笑,这才挂断电话,慢悠悠拿个伞推开车门。 碰瓷这种事一年也能碰上两回,只是撞到他小爷车上,算她倒霉。 地上那人还低头坐在地上,暴雨倾盆很是可怜。 唐子誉走近,有些不耐烦:“要给你叫两出租车不?” “我说,是你自己冲上来的,没看到那里亮着绿灯吗?而且我连碰都没碰到你,你――” 少女倏地抬眸,后面的话倏地戛然而止,连着他的思绪也一下子放空。 眼底只剩下惊艳。 她噙着泪的双眼仿佛充满摄人心魄的力量,唐子誉自诩看美人无数,可都不及眼前这位。 雨滴砸在她饱满的额头之上,颗颗细珠落满长睫。 她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弧度迷人,雨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蜿蜒晶莹。 怎么说呢,惊心动魄。 仿佛大雨倾盆,他捡到株颜色倾城的牡丹。 “你没事吧?摔着哪里没?”唐子誉的语气大变样,见她还坐在地上,他半蹲下,伞也挪了过去。 淡淡清香袭来,男人更加心神荡漾。 林之南摇头:“没事。” 她没想过多纠缠,准备撑起来时,却看到手心磨开了皮。 几滴血红渗出来,混着泥水有些疼。 “这还没事,我带你医院!”唐子誉根本没打算放人走,至少先要到电话号码先。 他蹲下身,提议,“我一朋友家里就是开医院的,去上个药就行。” “真不用。”林之南拒绝,“谢谢你。” 面前这双眼直勾勾盯着她,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放心,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唐子誉戏谑道,“但你这伤真得去看看,不然我责任可大了。” 少女的面容在近看才觉得完美无瑕,含情脉脉的眼凝过来似在对人放电。 纵使唐子誉万花丛中花,依然挪不开眼。 林之南盯着他,正想拒绝的话,在注意到他身后的那辆车时,停在舌尖。 Ferrari,前几天她才记住的标志。 ――法拉利 第六章,野心 林之南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走入了误区。 以前的她宛若横冲直撞的小兽,相信总有南墙撞毁那天。 她是妓女生的孩子,所以誓死不走母亲的路;她高傲且不屑,不屑用容貌换取任何东西。 她自信有那样的能力。 可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始终是底层见不得光的生物,终其一生都走不到某些人的起点。 如今之南才懂得特权和美貌的相辅相成。 特权是什么, 是鱼龙混杂的医院,别人排起长龙,怨声载道。 她却因为一点手伤,坐在偌大休息室里,任两个医生护士包扎,嘘寒问暖。 之南心头狂跳不止,恍若一扇从未见过的门向她打开,仅仅漏出来的几丝微光,都令她如飞蛾般自甘扑火。 可她不要便罢。 若要,便不仅仅只要这几束施舍的光。 林之南任护士包扎,微侧过脸,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旁边男人的衣侧,淡淡的柑橘清香随着他的呼吸拂面而来,很淡。 却不再是她闻惯的,引人恶寒的汗臭。 他穿的衬衫休闲裤她瞧不出牌子,可一辆法拉利和医院里的畅通无阻已足以说明一切。 这是个家境富有,乃至在京城都毫不逊色的二代。 长着双会放电的桃花眼,嘴角若隐若现的关怀更是昭显他的意图。 ――他想要泡她。 之南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男人前期进攻很猛。 可若是得不到回应,便会轻飘飘地转向他人。 毕竟,北京城里,美女遍地都是。 美中不足的是,这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极有可能还在上学。 因着家庭优渥,哪怕一辈子浪荡放肆,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跟着他得到的东西也有限,几个包几张票子,徒增虚荣罢了。 若是她想要这些东西,当初大可以跟着连胜,何必费尽心机跑出县城。 想着来医院之前他接的那两个莺莺燕燕的电话,之南有些犹豫,在心里给他打了个“x”。 这样的花花公子绝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和他纠缠意味着要解决他身边的野花。 付出大,回报暂时不知道。 一旁的唐子誉也在明目张胆地借光看美人,少女侧着脸,饱满额头和挺翘鼻梁在灯光下恍若起伏的山峦,美不胜收,更不用说底下诱人的红唇。 经历过暴雨冲刷方能窥其本真,唐子誉真开始惊讶,眼前这人连妆都没化。 肌肤雪白细腻,宛若玉镯般晶莹剔透,唇瓣倒是玉白脸庞的唯一一抹色彩,微微阖动,无声诱惑。 若说初见觉得她是惊艳至深的妖精,那么此刻便如香水百合绽放在唐子誉眼前。 手机里那几位庸脂俗粉顿时让他没了趣味。 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女孩,亲上去一嘴的粉,没意思。 男人说什么爱浓妆艳抹,都是骗鬼的话。最爱的,莫过七月荔枝,剥壳后尽是嫩得流水的汁。 于是看到她蛾眉微蹙,唐子誉轻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再对旁边包扎的医生说,“你动作再轻点。” 医生:“”你以为张嘴就能包扎好了。 她心里很是不喜这种富二代,半年前带着女孩子来医院打胎,仗着自己是唐朝娱乐的公子哥,肆意游走于花丛。 这不,又去嚯嚯新的女孩子。 不过,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眼前这女生也不见得是个好的。 而被他问及的林之南,只作不懂医生眼中的深意,摇头,将脸完全低下去。 后颈修长的弧度完全展露出来,引得头顶那双桃花眼频频失神,盯着那抹白皙看了好半晌。 这点小伤在医院处理了近一小时才出来,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之南已经换下了酒店工作服。 穿着白色T恤牛仔服,很是青春明媚。 最普通的样式,印上el标志后,便是万人仰慕的奢侈品。 当导购小姐将衣服送到医院时,一旁的唐子誉体贴的聊表歉意,说是当作她受伤的赔礼,况且她穿着湿漉衣裳,生病说来就来,到时候他罪过就大了。 这人给了那么多台阶,她再不顺杆下的话只怕也显得木讷。 之南点头道谢,去卫生间换下后,两人并肩走往停车场,已在几句交谈中知道对方的名字。 唐子誉? 京都豪商遍布,林之南也不确定他的根底,可一个说话做派都如此桀骜的人,家世能低到哪去。 “林小姐是在哪家酒店兼职吗?”唐子誉总觉得她拎着的工服在哪家酒店见过。 “你真的蛮勤奋,上学还同时出去打工,让都我自觉汗颜,”他适当赞赏,“这样对比起来我像是混吃等死的那群人。” 打蛇打七寸,唐子誉暗忖这样的女孩子自尊心最是强烈,若是明目张胆在她面前展现财力,只怕她会避之若浼。 倒不如先贬低自己,以退为进,引起她的母性。 没想到少女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来了句, “是万豪酒店,不过不是兼职,我在那工作。” 林之南弯了下唇,装作不懂唐子誉眼底掠过的一抹幽光,说,“我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她视线望向深不见底的停车场前方,声音有些腼腆,像是害怕别人的嘲笑。 “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我也就没再继续读书了。”之南轻声开口,“不过等我钱攒够时,我一定会想办法重回学校。” 既然打定主意装纯,她干脆装最无害的小百花。 没刺没依偎,给人幻觉,轻轻一摘就到手上。 若说刚才唐子誉七分玩味叁分试探,那么听了之南这话,兴味直接变为十成。 连着眸子扫过来都如猎鹰捕捉食物那般,攻击性很强。 原因无他。 路边清纯的野花最令男人想要采摘,她们没有背景家世,没见过诱惑,玩起来易上手,毫无负担,甚至连学校纠缠的尴尬都免了。 短短一番交谈后,唐子誉已觉得旁边的女孩子如浮游玫瑰,手到擒来。 “你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他鼓励道,“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唐子誉顿了下,说,“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在。” 后面句话暗含无限暧昧。 呵 心里讽刺,之南面上却柔柔弯唇,“谢谢你。” 说话间,一辆银色车子缓缓开进停车场,光听着那声就知道在市面上极为罕见。 开近后之南眼尖的注意到其标志。 ――保时捷。 她心头一阵乱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之南正纳闷,却见唐子誉伸手晃悠,笑着招呼:“廷哥!” 明显是认识。 车子开到他们面前时停下,后车窗落下半截。 一句低沉的声音传来,“不上课来这做什么?” 停车场有些暗,林之南只能透过半截缝隙看到男人微?莸谋〈剑?和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陪一个朋友包扎下伤口。”唐子誉笑问,“廷哥你呢?” “我爷爷上回还在念叨你,顺便把你当成模范对象将我批了一顿。” 江廷没打算理他,只是听到朋友二字眉目微挑。 他嘴里这两个字,夹杂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廷这才将目光转向唐子誉旁边的少女,随着散漫的介绍声。 男人极为放荡地吹了声口哨。 「―他」 男人转脸这一动作,斜对面几道柔光正好射在他脸上,眉骨和低垂的眼毛挡住自上而下的光线,在眼窝处投下一抹阴暗。 他抬起眼眸,不算近的距离,却让林之南心头一窒。 只见男人眸光深邃,在定格上她的眼时,瞳孔突如其来地缩了下。 那瞬间,本来淡淡的视线突然变得强烈和危险。 但仅仅一瞬,云淡风轻。 林之南蹙眉。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 作者:首-发:haitangshuwu.info(woo16.) 都市捉妖人 作者:青子 简介: 叶少阳勇闯都市,与人斗,与魔斗,与魅妖美狐斗。 不死真神,四方冥寇。 第一章 怪病1 一九九八年农历七月十五,传统的中元节,也是灵节,这一晚正是月圆之夜,黄历上这样写:贪狼入室,阴气极盛,诸事不宜,尤忌动土。 Y省某处山区乡下,一个名叫“叶家村”的偏僻山村。 按照习俗,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门前烧了厚厚两扎纸钱,一扎祭祖,另一扎是给过路的孤魂野灵。 烧完纸钱,家家户户关紧门窗,早早休息,信佛信道的还要祝祷一番,祈求这一夜平安度过,不要冲撞了。 深夜,下起了雨,打在树叶上,悉悉索索,如孤灵夜行,风声呜咽,如诉如泣,更是为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增加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村头小路上,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风雨中若隐若现,走出村子,径直上了后山,走进了一片坟地。 这片坟地乃是叶家村祖茔,埋的是叶家数百年来的死者,夜影下坟头林立,有碑的没碑的,塌了一半的,像一座座小山包子,看上去让人瘆的慌。 黑影最终来到一座没有立碑的坟前。 一把招魂幡插在坟头,灵手一般在风中招摇。 坟上的新土,和没倒的招魂幡,说明了这是一座新坟。 “二嫂,今天是你的头七,正赶上又是灵节,我这看你来了。”是个男子的声音,嗓音沙哑,听着不超过四十岁。 在坟前静默片刻,男人从背上解下一把红绸伞,打开插在坟前,挡住夜雨,小心翼翼的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伞下的泥土中,不顾泥泞,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从背后取出一个折叠的扁铲,开始掘坟。 坟上本是新土,又经过雨水浸泡,十分松软,不到二十分钟便掘出了一个长口子,抹去一层泥土,一块鲜红的棺材板露出来,如鲜血欲滴。 按照迷信说法,大凡棺材都漆成暗红色,漆成鲜红色的都是横死之人,怨气太重,红色越浓,镇邪的作用越佳。 不仅如此,在棺材上,还缠着三十三根红色粗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网,将棺材整个牢牢裹住,似乎生怕棺材里的人爬出来。 男人对着棺材一拜到底,口中说道:“二嫂,大宝我帮你来了。”取出匕首,将红线一根根割断,接着用铲头生生敲开了七根七寸棺材钉,深吸一口气,掀开棺材—— 一具身穿白色寿衣的女尸,笔挺躺在棺底。 香火微弱的光线之下,但见女尸脸色惨白,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圆圆睁大,如同死鱼一般,表情狰狞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是死气。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他有所准备,乍看到这场面,也是腿肚子发软,急忙跪下,对着女尸又磕了三个头,颤声说道: “二嫂,你死在产床上,一尸两命,村里那帮人却口口声声祖宗规矩,不顾人伦,生生把你和孩子拆开,分埋两地。今天是你回魂之夜,我叶大宝冒险挖出你那可怜孩儿,送还给二嫂你……”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解开来,却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将尸体放在女尸身上,叶大宝躬身后退,跪在地上,忐忑的等待着。猛然间,一声女子的号哭声,在风雨中响彻。 女尸“腾”的一下从棺材里坐起来,双臂收紧,十根干枯的手指,紧紧的抠住了婴儿的后背,面对叶大宝,脸上绽开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叶大宝双膝跪地,再拜道:“二嫂,我完成了你的心愿,稍后还将帮你盖棺填坟,令人看不出破绽,请二嫂念我劳苦,也满足我的心愿!” 言毕,从脚下拔起那三炷香,取出三片芭蕉叶,摊开来,揉成一个容器的形状,口中飞快念叨着某种听上去不像是汉语的语言。 那女尸竟然向前伸着脖子,一动不动,配合着叶大宝,似乎有液体顺着火焰滴落在芭蕉叶上。 十分钟后,女尸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面露可怖之态。 叶大宝急忙撤掉香火,将芭蕉叶对折几下,折成一个粽子模样的形状,小心装好,眼见女尸缓缓躺回到棺材里,怀里抱着婴儿,面带满意之色,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二嫂,你得了婴儿,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必成母子尸煞,有仇报仇。大宝这就为你盖棺,你好生静养修炼……” 十分钟后,叶大宝望着被自己重新掩埋的坟堆,从外表看不出一丝破绽,这才拜了一拜,转身匆匆下山。 …… 一个月之后,叶家村叶姓族长叶大公家。 八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别人家都开门通风,用起了电扇,叶大公家的后屋却是房门紧闭,里面点着三个煤炉子。 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仍然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叫冷。 叶大公在房中站了片刻,便是满身大汗,叹了口气走出门外,用力将脸上的汗水和眼泪一起抹掉。 “爹,少阳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上前来,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望着叶大公,她是叶大公的儿媳妇,也就是屋里那个孩子的娘,名叫巧云。 “等小兵回来再说吧。” 叶大公无奈摇了摇头,当了几十年赤脚医生的他,对孙子的病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半个月来,他背着孙子跑遍了县城和市里的医院,省城大医院也去了,结果硬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叶大公开始怀疑孙子根本就没病,而是招惹了某种邪秽,也没效果,于是今天一大早把儿子打发去城里寻高人回来。 正说着,儿子叶兵回来了,身后却跟着个的老者。 “这位是……” “是俺从城里请来的,他听说了俺家少阳的情况,愿意来给看看。” “有劳了。”叶大公边拱手行礼,边用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来者。 这人看上去六十来岁,人很瘦,尖嘴猴腮,八字眉,三角眼,身上的道袍旧的不能再旧,背一个帆布包,一进屋,眼睛就滴溜溜到处乱转,贼眉鼠眼,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叶大公眉头暗皱,这年头江湖骗子太多,道士和尚也有假的,他横竖看这老人都不像有能耐的样子,不过所谓病急乱投医,人既然请来了,总要试一试,当下很客气的请老人去后屋看孙子。 第二章 怪病2 听了叶大公的话,这老道士却是一摆手,自己拉了一条长凳,在当院坐下来,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晚饭还没吃,先给整点吃的。” 叶大公一怔,令儿媳赶紧去做饭,自己也借口打下手,把儿子叫到厨房,询问他这老道士的来历。 “俺按照爹的意思,本来是去县城找张大仙的,在县城吃包子的时候,正好与这老道士一桌,他一眼就看出俺身上有尸气,听俺把情况一说,当即表示愿意帮忙,俺就把他带回来了。”说到这压低声音,“爹,这老道士……不会是骗子吧?” 叶大公没回答,问道:“他要不要钱?” “那还能不要?说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俺一想救命要紧,就答应下来。” 五千……在那个年代,尤其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真不是小数目。不过只要能救下孙子,别说五千,就是要他叶大公的命,叶大公也不会皱下眉头,关键是,倘若是骗子,花钱不说,还耽误了时间,孙子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怀着复杂的心情,叶大公回到当院,沏了两杯茶,坐在老道对面,一起喝茶聊天,想要套一套这老道的底细,结果老道根本不想搭理他,只说自己道号叫青云子,来自玄清山,其余种种不愿多说。 叶大公心中更是怀疑,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饭菜做好,青云子倒是不客气,让叶兵去村里商店买了一瓶好酒,两块二一瓶的豫州大曲,已经是村里商店最好的酒,就着菜,独自一人优哉游哉的吃喝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抹了抹嘴,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酒意,脚步蹒跚的走向后屋。 看着他歪歪斜斜的步子,叶大公暗暗叹了口气。心中的希望又暗淡了几分。 进得后屋,青云子远远打量了床上的孩子一眼,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和乌黑的脸色,结合叶兵之前的叙述,心中便是有了八分决断。 当下走上前去,一只大手盖住孩子的头顶,以罡气检查他的五脏六腑,猛地全身一颤,这孩子,居然是罕见的先天灵体! 再细看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命格坚挺,道纹修长,竟是个绝佳的修道之才!心中狂喜,心想自己心血来潮,下山游历,本无目的,偏巧走到这小县城,又偏偏遇上这孩子的父亲,原来冥冥中是为了寻找这个孩子! “无量天尊,感谢三清赐福,茅山有后了,幸甚至哉!好,好!” 青云子仰天傻笑了好一会,才压住狂喜之情,为孩子检查全身,发现他四肢冰凉刺骨,身体其他部位却烙铁般滚烫,诡异的很。将孩子双手摊开,果然掌心乌黑,皮肤已经角质化,摸上去很是粗糙,而且那一抹黑色大有朝手腕蔓延之势。 “好厉害的煞毒!” 青云子暗叹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按在孩子手上,只听“嘶”的一声,一股青烟腾起,一把糯米全变成了黑色。 “道长,这是……”叶大公父子惊呆,战战兢兢的问道,之前的一幕让他们打消了些许怀疑,觉得老道士是真有法力,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缕希望。 青云子不答,令叶兵拿来一口海碗,取出自己自制的符水,喂孩子喝下去。 原本昏迷的孩子呻吟了一声,醒过来,哭着叫冷,青云子令叶兵又拿了一床棉被给孩子盖好,哄他睡去,接着取出一口罗盘,口中念起咒语:“七分命路长,八门定方向,老君急显灵,助我去魔障!急急如律令!” 左手摆出个奇怪的手指,食指往罗盘星盘上一点,指针哗哗飞转起来,最终指向床头方向。 青云子快步走过去,伸手在被褥下面摸了一遍,没摸到东西,便不顾灰尘钻到床下,又摸索了一通,总算在床板上抠下来一块东西,闻了一下,果真是了! 从床下出来,青云子神色一派凝重。将那个东西握在手中,一面解下肩上的布包,摸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交给叶兵。“这枚赤练丹,用二斤温水化开,每半个时辰喂孩子二两,可除此毒!” 叶兵拜谢,急忙去办。 青云子回到当院,仍旧坐在长凳上,端起之前没喝完的白酒,慢悠悠的喝着,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叶大公凑上去,对着青云子一揖到地——方才青云子在屋里那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布置,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确定这青云子是个得道高人。 “道长,俺这孙儿……还有救吗?” 青云子放下酒碗,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他。“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叶大公一惊,摇了摇头。“我是叶家村族长,在任几十年,得罪人是有的,但要说仇人……还真想不起来。” “仔细想想,这不是一般的仇,想要致你全家于死地的深仇大恨!” 叶大公大吃一惊,脑海中飞快的浮现一长串名字,又一个个过滤掉,摇头道:“真的没有,道长明鉴,俺一家乃是秀才之后,祖上据说还出过道士,哦对,名叫叶法善,道长知道吗?俺家知书达理不敢当,坏事绝没做过,更不会跟人结下深仇大恨。究竟咋回事,还请道长明说。” “叶法善是你祖先?”青云子大吃一惊,叶法善可曾是大唐第一国师、当时的天下道门之首,还是玄清派掌教,就是自己也要叫他一声先祖,在法界历史上都能排进前十五的超级强者,居然……猛然想到什么,这叶法善既然是眼前这老头先祖,那也就是那孩子的先祖了? 怪不得那孩子是先天灵体,看来这里头有东西啊。 青云子微微点头,“看你印堂明光,也算是有些正气之人。”当下摊开左手,叶大公一眼看到他掌心那个乒乓球大小的球体,红扑扑的,有些湿润,仿佛一个沾满血的小球。 “这是我从床板上抠下来的,就是它把你孙子害成这样。” 青云子摇了摇头,“这是煞毒丹,被人用秘法下过咒,离人五尺之内,会不断释放煞毒,被人所吸收。要不了一个月,这个人就会变成行尸,失去理智,主动攻击旁人,被咬伤和抓伤的人,都会变成行尸。你家孙子已经煞毒攻心,开始向外蔓延,你也看到你家孙子的双手了,都角质化了,那便是S变的特征。” 叶大公再也站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伏倒在青云子脚下,“道长求你救救俺家孙子,俺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独苗……” “你先起来。这事虽然棘手,但既然让贫道遇到,自不会不管。” 等叶大公起来,青云子接着说:“煞毒攻心,原本必不能活,也是你家孙子是……”突然想到这件事还是保密的好,免得传出去。 “你家孙子体质特殊,煞毒极阴,入体后激发了他体内阳气,所以身体才冷热相杂,若是一般煞毒倒也奈何不了他……” 青云子皱眉朝掌心那团煞毒丹望去,“煞毒也有不同,这煞毒乃是横死之人所有,怨气极深,与煞毒一起入侵人体,才造成你孙子必死的局面。” 第三章 怪病3 说到这,青云子一改严肃的模样,冲着叶大公嘿嘿一笑:“老头,我这么跟你说,这世间能救活你孙子的,不超过五个人,幸亏你遇到贫道,这也是你孙子与我的缘分,嘿嘿,缘分啊。” 叶大公不明其意,正在揣测,青云子话锋一转:“你孙子的煞毒暂时克制住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煞毒丹的主人找出来,这么深的怨气,其主人必是厉尸,留它不得。你仔细想想,最近半年,这一带有没有横死之人?” 叶家村只有几十户人,但凡红白大事,村长不可能不知道,叶大公当即说道:“有,一个月前,俺们村有个婆娘,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可算是横死?” “废话,她死在什么日子?” 叶大公想了想:“不太记得了,好像……哦对了,我记得她头七当天,正赶上七月十五鬼节当天!” 青云子心头一激灵,急忙道:“快带我去坟前看看!” 叶大公不敢怠慢,领着青云子一路上山,一刻钟后,来到张寡妇坟前。青云子以自身罡气测了一下,嘀咕道:“这坟不对劲,怎么里面有两股煞气,其中一个还是孩童!哎呀不好!快,掘坟开棺,我要看个究竟!” 叶大公面露难色,“这……张寡妇男人半年前死了,生的是遗腹子,家中再无亲人,倒是没人来闹,可是妄自掘坟……这事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不好交代。” 青云子怒道:“不开棺,等这恶煞成形,你们全村人都要死光!” 叶大公一怔,方才意识到事关重大,请青云子稍后,自己飞奔下山,叫了几个后生,每人扛着铁锹,一起来到坟地。路上几个后生已从叶大公口中了解到事情大概,加上叶大公许诺的好处和独自承担责任的保证,当下毫不迟疑的动手挖坟。

相关推荐: 被雨林野兽圈养的日子(H)   靡音(血缘 )   金庸群侠之风流段二   女渣A进化论[万人迷向]   穿书成反派师姐,女主咋先黑化了   小妖精[娱乐圈]   妓(完)   绿茶病美人鲨疯了[快穿]   梦中花_新御书屋   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