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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我是先帝娇惯的六公主,抗旨也要嫁给将军萧清辞, 大婚当日,萧清辞的红颜自刎于他骏马前, 红颜当街殉情,我被骂跋扈淫逸人人喊打。 婚后萧清辞自请戍边,一走数年。 公婆将我送到军营,催促绵延子嗣, 萧清辞以红颜故衣拂我面上,动情之时他叫兰芝名讳, 任我沦为整个军营的笑柄。 直到萧清辞马革裹尸,遗愿是与崔兰芝合葬一处。 满京都赞颂苦命鸳鸯时,我难产一尸两命无人问津。 皇兄嫌我声名狼藉,公婆怨我害死他们独子。 我未入皇陵,草草葬于荒野。 尸身被流寇刨出凌辱, 再睁眼时我回到萧清辞求亲那日, 看着为难的皇兄,我张口道, “皇兄,我愿去和亲。” ...... 听我愿去和亲,皇兄瞬间瞪大双眼, “昭棠你当真愿去和亲?!” 尸身被凌辱的悲愤还未散去,摸着身上锦衣竟发现自己真的重生了。 虽不知是哪位菩萨善心,可今世我定要与萧清辞一刀两断。 我应了一声, “烈隼部首领不是答应只娶我一人吗?” “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嫁谁都一样。” 皇兄新帝即位,周边列国虎视眈眈。 烈隼一部尤为强劲,年轻的君王上书求娶,并满口答应我提出的所有刁钻要求。 “可你若和亲,萧家…” 提及萧家皇兄小心翼翼看我, 毕竟前世我把和亲圣旨剪碎扔到他身上,宁愿拼了这条命也要嫁给萧清辞的。 “萧家我自己去说清楚。” “皇兄放心,定不会让你背上懦弱的昏君骂名。” 见皇兄如释重负,我嘴角漾起一丝苦笑。 庶出皇兄并不得父皇重用,能继承皇位全靠被我母亲养在名下,又从小到大将我视为亲妹庇护。 但现在,皇帝就是皇帝,公主不过公主。 前世人人都道我刁蛮任性,骂我自私不为国和亲。 他们说我夺人所爱,棒打鸳鸯。 但无人知晓是萧家先来求娶的我。 萧父一把年纪跪在殿前, “臣一家受先皇、先皇后信任多年,怎能看着他们唯一血脉远嫁荒蛮之地!” “况当年皇后在世曾与内人定下婚约!” “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愿死谏!” 本是两朝老臣和新帝暗涌较量,却最终只我一人背下骂名。 和萧父交代好要和亲的决定,皇兄命人将烈隼的聘礼供奉从库里抬到公主府。 和亲之日在即,我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 见到萧清辞时,正在我府邸门前。 一箱箱金银玉石绫罗绸缎,数不胜数流入府内,引得百姓围观,见绑着红绸以为是我的嫁妆。 “看到没!这都是搜刮的咱的民脂民膏!” “娶个这样的公主!真是败坏萧将军威名!” 萧清辞听得脸色发沉,不知内情的侍从还想讨个喜气。 “恭喜萧将军,贺喜萧将军!” 对上一张冷冽的脸, “何喜只有!” “纸醉金迷,人和东西一样俗气!” 俗,是萧清辞对我的评价。 毕竟谁能比的上他的红颜崔兰芝,京都有名的才妓。 萧清辞刚过去的生辰,我为他掏空一半体己钱新建的将军府,比不得崔兰芝送他的一首情诗。 听他说出俗气两字,看到他背后的我,下人们各个噤若寒蝉。 萧清辞顺着目光后知后觉与我四目相对。 哪怕过了一世,再看到这张脸还是难免心动。 京都举世无双的少将军,貌冠群雄。 父皇在世时,指着未曾束发的萧清辞玩笑, “这样顶好的孩子,才配护我的昭棠一辈子。” 萧父拉着萧清辞谢恩时,萧清辞亲口说过, “定不辱命。” 那时满朝文武都觉得我长大是要嫁给萧清辞的,可后来所有人都怪我不知廉耻私自爱上他。 萧清辞显然还不知道我要和亲,只知今日萧父上殿求亲, 看着“嫁妆”,所当然得认为我同意嫁到萧家。 成箱的宝贝没有尽头,百姓围观中萧清辞皱眉看我, “我已经答应娶你,你又何必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幼稚至极!” 他扫我一眼,似将我看透, “知我不在乎金银,还这样大张旗鼓,无非是想借悠悠众口,让兰芝觉得自己比不上你。”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把萧家放于炭火之上!” “大家会怎么想我萧家?贪图公主的富贵?!” 前世萧清辞这番说词,让我患得患失,不敢对大婚之日做任何要求。 一生一次的大婚寒酸到被人诟病。 “都说公主是下嫁,可看这样倒真是公主赖着人家萧将军!” 但如今我已决定和萧清辞一刀两断,不会再在乎他的想法。 第一次对他冷声道, “本宫的婚事与萧将军无关,轮不到萧将军指点。” 萧清被我冷待挑眉间满是疑惑,却还是习惯性的指责, “李昭棠!就算你是公主说话做事也不必如此任性吧!” “只比兰芝小一岁,却连她万一之一周全都比不上!” 刚要进府的脚步停顿,我回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拿个妓子和本宫相提并论!” “萧清辞!你放肆!” 第2章 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力气,掌心痛麻发颤。 前世我困在对萧清辞的爱慕中,不断放低自己的身份,任由他把我和崔兰芝放在一起比较。 扎破多少次指尖绣成的鸳鸯荷包,被直接丢在一边, “我堂堂将军,带这种小女子物件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再说这绣工粗糙!兰芝秀的兰花高雅精细甩你八条街!” 萧清辞爱与属下打成一片,我就随他去市井酒楼与兵丁同席,却被他拦门赶出, “你不比兰芝亲和,来了只会让人拘谨!” “巴巴跟来讨人厌!” 大婚之后萧清辞一走了之,为顾全他孝心,我主动搬进萧家亲自侍候公婆。 如此卑微入尘埃。 但在萧清辞战死沙场后,得到的只有漫骂诋毁。 萧母甚至双眼猩红瞪我怒目, “我萧家保下你不去和亲!你却克死我儿!” “我好悔当初逼着清辞娶了你!” 尤其得知我难产注定一尸两命后,产房内无一人侍候在侧,他们全都忙着去给萧清辞和崔兰芝合葬阴婚。 身下热血涌出满屋的血腥剧痛里,我哀嚎不断。 门外只个小丫头不耐烦, “鬼叫一样烦死了!” “明知自己没人要讨人嫌!还撑着一口气不死!” “害的我都没法去送将军和崔姑娘入祖坟!” 我爬出一路血迹,亲手用剪刀戳穿自己的喉咙。 死前耳边是幼年时母后温柔的笑言, “我唯一的女儿,配的上世间所有美好。” “小昭棠要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是啊,我是唯一的嫡公主! 前世却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蹉跎一生! 如今见我拿起公主威风掌掴萧清辞,下人立刻跪成一片。 萧清辞自己也楞了,但片刻后他叹气轻轻摇头,牵起我的掌心呼两口气。 “你若真喜欢做排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为跟我赌气,何苦疼了自己。” 语气无奈似哄不讲理的孩子,下人们看萧清辞“委曲求全”眼神赞叹他的“包容”。 只有我被这温柔呼气,吹的满心难言。 若萧清辞从头到尾无情属意,我李昭棠并非死缠烂打之辈! 但偏偏每次我被逼至悬崖要放手,他又突然缓和! 母后病逝那年,我像是得了病常茫然无措痛哭,想要他陪在身边。 但他为保下崔兰芝的“初夜”宁愿挨上五十军棍,也要去青楼为她一掷千金撑腰,此后更是为了她的“清白”,日夜为她点天灯。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和他两断。 可及笄礼上,其他自小嫉妒我的贵女等着看我没娘亲插簪的笑话时,又是他跪了三天求已入佛门多年的皇祖母出山,给我戴上他打马千里寻归隐名家做的无双玉簪。 那天他穿着束腰铠甲,丰神俊朗于万千人面前单膝跪在我跟前。 “公主岁岁年年长乐无忧!” 他轻扶恸哭的我,在我耳边轻语, “有我在,不会叫她们看你笑话。” 此刻手指轻握,他神色坦然没有一丝亵渎的杂念,轻蹙的眉头似真的心疼我掌心的颤痛。 好看的眉眼让我心里一阵酸涩。 前世今生萧清辞真的对我很好过。 只是他不肯对我一直好,也不肯只对我一人好。 “萧将军自重。” 就在我要抽回自己的手时,他却先一步推开我。 重重跌坐在地,我看到街边眼眶微红的崔兰芝。 第3章 “民女打扰公主、将军了…” 不愧名妓,柔弱破碎我见由怜。 配上两声轻咳立刻让萧清辞心疼的皱眉,无视倒地的我,脱下披风就要盖在崔兰芝身上。 “今日风大,仔细身子。” “前几日给你送去的燕窝可曾喝了?怎么还是咳?” 崔兰芝也曾是官宦千金,因父亲贪墨被我父皇制裁沦落风尘。 但有萧清辞庇护,京都人都知她虽为妓却保留清白之身。 崔兰芝不仅有自己单独的阁楼,还办了“女学”,才女名头加持,反更有了一众拥趸。 此刻她连退两步, “多谢将军关照,兰芝身陷囹圄算不得干净。” “但男女授受不亲,不敢拖累将军声名。” 两句话引得围观民众纷纷撇嘴我身为公主,当街拉扯比不得一个烟花女“知书达理”。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却“不小心”搭在萧清辞胳膊上,眼神斜扫我暗含挑衅。 若是以前,我早嫉妒的咬牙切齿当场发疯。 前世我在“若即若离”的“爱”中昏头,崔兰芝和萧清辞稍有亲昵足以让我妒火中烧。 “妒忌之举”,没少落人口舌。 但此刻我只是冷眼观瞧,听崔兰芝音色柔弱, “将军好意兰芝心领,但若因此让公主误会与将军生了嫌隙,民女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她跪下给我行大礼, “兰芝!” 萧清辞赶忙俯身去扶,不忘埋怨看我, 半字未说的我又背上了善妒名头,好像已经欺负了她。 “明知兰芝身子不好,还逼她跪在冷风里!你就这么在乎这些虚礼?!” “兰芝只是路过!李绍棠你何必如此仗势欺人!” 两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意图给我“定罪”。 但现在我已然退出这场三足戏耍,冷声道。 “萧清辞,莫说一个烟花女子,就算是你见到本宫也该行礼!” “这是本宫府邸,容不得你们在这儿脏本宫的眼,污本宫的地!” “萧清辞!你今日两次三番对本宫不敬!本宫的手也是你配拉扯的?!” “来人!把这两个碍眼的从本宫府前轰走!” 府内侍从立刻抄起扫帚上前,扇出的灰扬的两人措手不及灰头土脸, “我们公主大婚在即!哪来的脏东西滚开!” 崔兰芝还想阴阳我, “满京都谁人不知六公主有皇命支撑,萧将军不能违抗,但您也不必这么恨嫁吧?” “新帝刚刚登基,百姓都等着新帝恩泽,但看您这嫁妆排场,怕是一半国库都进了六公主的府邸了!” 我一个冷凝,宫人立刻甩崔兰芝两巴掌, “肮脏妓子也敢对公主不敬?!狗胆包天!” 萧清辞立刻挺身将崔兰芝护在身后, “李…” 想直乎我名讳,又被我一个眼神震慑原地硬生生改口, “公主殿下!” “我知你妒忌我与崔姑娘交好!可你是公主!怎能这般小肚鸡肠!当街泄愤私刑!” 崔兰芝捂脸垂泪, “民女知道公主忌惮民女和将军的情分,怕自己婚后笼不住将军的心!” “但民女不贪图名分,兰芝虽与将军莫逆之交,却从未有过和公主殿下争抢心思!” 她朗声悲愤, “家父当初已被先帝…民女也落魄至此,公主实在不必对民女再有忌惮之心…” 崔兰芝比我年长一岁,锋芒早露。 京都曾有“双姝争辉”一说,甚至有皇家公主比不上崔家千金的流言。 崔家倒台后,竟有小道消息说因我妒忌崔兰芝,我父皇昏庸偏宠才对崔家欲加之罪。 如今崔兰芝含糊其辞,周围百姓立刻对我指指点点, “想嫁萧将军想疯了!仗势欺人不知廉耻!” “把崔姑娘害成这样!还变本加厉!这样善妒也配做公主?!” 萧清辞在议论声中腰背笔挺护在崔兰芝身前, “昭棠你虽为公主,可做错事也该道歉。” “今日你若不给兰芝道歉,我…” 他目光凛然看我, “我宁愿抗旨也不会娶你!” 他话音未落,我一声冷笑, “萧清辞,我何时说过要嫁你了?” 第4章 萧清辞脸上闪过瞬间慌乱,但崔兰芝却抢白道, “事到如今公主何必为自己找遮羞布,这沿街的嫁妆不就是证明吗?” “百姓耕劳哀声苦,帝姬妆奁积宝奢!” “今日就算公主怪罪,民女也要为天下穷苦百姓喊声苦!” 两句为百姓“鸣不平”的诗句,立刻赢得周遭掌声一片。 萧清辞重新皱眉看我, “昭棠你身为公主却远不及兰芝有善心,难道你看着这沿街的珍宝就不愧疚吗?!” “本来还打算等你进府之后再慢慢跟你说,现如今看来我的决定并没有错,你虽有圣旨傍身,但男子三妻四妾自古有之,圣旨我不能违抗,但我会同日接兰芝入府!” 前世也是如此,萧清辞要同娶二女被我当即否决,才有崔兰芝当街殉情一事。 “婚后你住公主府,兰芝住将军府,两府并行不必往来,亦无尊卑之分!” 耳边是百姓指点议论刺耳,我没有前世的崩溃慌乱,只是冷冷的盯着面前的“苦命鸳鸯”。 “莫说这是本宫大婚的聘礼,纵是嫁妆也不是你们这两个臣子妓女能议论的!” 聘礼两字一出,萧清辞立刻皱眉, “李昭棠你胡说什么!我萧家什么时候…”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 “这些聘礼萧将军当然拿不出!毕竟你的军俸都用来给崔兰芝点天灯了!” “京都一家五口普通农户每月花销三两左右,崔姑娘一夜天灯要百两黄金!一夜的钱够养活一个村庄一月生计!” 前世我顾全萧清辞名声,宁愿自己打碎牙肚里咽也不愿把他的胡闹公之于众。 如今沿街百姓听到真切数字,各个惊叹倒吸冷气。 “娘勒!金子做的也不值一晚这个钱吧!” 萧清辞脸色铁青,却分辨不得。 崔兰芝还想抢白, “毕竟当初我父亲…萧将军只是不想我无辜受过!” 被我厉声截断, “崔兰芝,你还敢提你爹?!” “崔户问斩时官拜侍郎,手握一洲的财政收税,所到洲户打着我父皇的名义擅自增税,中饱私囊!” “崔府抄家时所得,堪比国库五年营收!” “听说崔小姐少时闺阁比公主府还要精巧百倍!想来靠的不是崔户一月五十两的官俸吧!” 案卷内里不为百姓所知,突然得知道真相,立刻引的百姓阵阵惊呼。 “崔家真的大贪官啊!” “亏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是六公主嫉妒崔小姐,才有了灭门之灾!” “原来是罪有应得啊!” “崔兰芝刚刚一副义正言辞的样!自己都是吃着人血馒头长大的,还有脸指责公主!” 声讨中向来擅长操纵舆情的崔兰芝呼吸混乱,却依旧嘴硬, “您是公主,兰芝不敢争辩。” “可公道自在人心!” 我不在给她模糊真相的机会,直接叫人去取当初崔户的卷宗, “卷宗不仅有崔户的认罪书,更有洲府百姓被压榨到易子而食的联名血书!” 见我真要对峙,崔兰芝脸色惨白轻拉萧清辞的衣角,落在眼中我一声冷笑, “崔兰芝!你们要拉拉扯扯回你的消金窟!别在我的公主府!” “萧郎…六公主逼人太甚!兰芝唯有一死自证清白!” 崔兰芝哭哭啼啼,装腔作势要拔萧清辞腰间佩剑。 但萧清辞却踉跄两步甩开她,盯着我瞳孔震颤, “昭棠,这聘礼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为让我吃味故意为之…我爹今日上殿求娶你一定答应了是不是…” 就在他过来要拉扯我时,远处骏马疾驰太监送来圣旨, “公主昭棠为国和亲朕心甚慰,特封为护国长公主,望不负使命,永保两国世代相亲。” 齐刷刷跪倒的人群中,萧清辞双眼震惊, “昭棠!边塞苦寒!你金枝玉叶怎能去和亲?!” 我接过圣旨,冷眼看他, “将军,你尽管在京都守着你的崔姑娘。” “江山稳固百姓安居的责任,本宫担了!” 第5章 一连多日我为大婚忙的不可开交。 没有父皇母后,内府的准备都需要我亲自盯。 公主府外是百姓们自发送来的“嫁妆”。 下人们都说多亏陛下那道圣旨,为我证了“清白”,但他们不知那道圣旨是我自己求来的。 当时皇兄还皱眉推脱, “既生帝王家,当以己身换太平,这本就是公主的责任,有必要昭告天下吗?” 我看着皇兄冷言, “当初皇兄即位突然,满朝文武存疑不在少数,是我替皇兄拿着圣旨堵住了悠悠众口。” “昭棠可以为国牺牲,但如同皇兄那日,昭棠也该得一个清白公平!” 前世我死后成了第一个不得入皇陵的公主,就连母后的声誉也被我所累。 以前我只求问心无愧,但重活一世我才明白,白壁凭什么要被尘埃所污! 当街对峙后,我命刑部将崔氏恶行公告天下,卷宗详细不仅有州府百姓对崔户的申诉,还有崔家女佣的口供, “崔小姐心比天高,听六公主常被赞誉心怀嫉妒,不仅逼迫我们在家里诋毁六公主,还让我们到处去传双姝争辉的话…” “谁要是不从,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发卖青楼…” 随着案卷公布,一夜之间崔兰芝风评急转。 就连她创办的女学学生也纷纷站出来作证, “崔兰芝说要办女学,可我们去请教她却从不正眼看我们,骂我们蠢笨不堪,不配她一番苦心…” “还常明里暗里贬损六公主,强迫我们附和她…” “姐妹们早就有怨言,但崔兰芝有萧将军撑腰,大家敢怒不敢言…” 圣旨之后,萧清辞几次闹着要见我, “昭棠!你怎么能去和亲?!” “你我幼时是有婚约的!你怎可毁约!” “就因为吃醋我和兰芝!你就要拿自己的后半生玩笑吗?!”他嘶吼着要我出来跟他说清楚,但却从未再见到过我一眼。 这两天倒很安静。 听说是被禁足家,挨了百杖爬不起身。 原来萧清辞见我不成,竟闹到了皇兄面前。 疯了一样指责皇兄,为我“鸣不平”。 “昭棠没了先皇、皇后庇护!陛下此刻要她远嫁和亲!” “不就是欺负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吗?!” 要不是萧府用两世老脸保住他,怕那日萧清辞就做了皇兄立威的筏子。 我听到萧清辞殿中言论时愣神片刻。 原来他一直知道我的处境。 他知我早不是人们口中,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刁蛮公主了。 他知我除了公主的空架子,身前身后无人可依。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无数次为了崔兰芝逼我咽下黄连苦。 出发之前,我为萧清辞求了最后一道圣旨。 我给了他一个选择,如果他愿娶崔兰芝为妻,即可免去崔兰芝罪臣之女的身份。 我也想知道,上辈子爱到殉情的两人,此生没了我这块“绊脚石”能否携手白头。 出发那天大风,旌旗翻滚中萧父萧母来至我车辇前痛哭。 萧父曾是我父皇伴读,母后在世时萧母也常进宫陪伴。 萧母拉着我的手, “是清辞没福分!是我没有教导好他!” “萧家愧对先皇!我愧对先皇后啊!” 眼中的不舍,同她前世咒骂我为什么克死她独子时一样,情真意切。 这一刻,我终于放下了前世对萧家的怨恨。 萧家对我很好,但旁人再亲近,终究比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抽出被萧母攥在掌心的手, “萧夫人,多珍重。” 就在我轿辇滚滚行出城门时,城楼突然传来一阵击鼓声。 第6章 众人大惊抬头看,竟是萧清辞拖着几乎被打断的双腿迎风击鼓。 没人知道百余台阶,他怎么避过守卫拖着断腿爬上去的。 鼓点是他第一次出征时,我为他送行时打过的。 彼时众人都骂我身为女子抛头露面不知检点。 如同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他明明薄幸又装情深。 很快萧清辞就被拿下, “吃了熊心豹子胆!赶在护国公主大婚日捣乱!” 京都最俊朗的将军,狼狈的被兵丁反剪双臂压在城楼上,青色胡茬趁着脸色不堪,依旧不甘的嘶吼, “昭棠!你停下!” “你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你怎么能去和亲!” “昭棠!我愿意娶你!我曾答应先帝要护你一生的!” “现在我就站在这儿!只要你回头就能扑进我怀里!” 追行而至的崔兰芝从兵丁腋下钻进去,一把抱住萧清辞的腰。 “萧郎你这是干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 “李昭棠已经要去和亲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才是要陪伴你一生的人!你怎么能当着我对另一个女人这么深情!” 角色相换,她竟连几句话都听不得。 但萧清辞却不理她甚至用力将人甩开,半个身子探出城楼嘶吼, “昭棠!你等我!” “我定会救你回来!” 他自以为深情的嘶吼被狂风席卷天边,众人只看到他涕泪肆留狼狈模样,指点着堂堂将军大庭广众与妓女拉拉扯扯,有伤风化。 崔兰芝听着谩骂咬紧牙关脸色惨白,刚想反驳被伺候萧夫人的老妈子奉命拽到一边,正反两耳光抽的崔兰芝满嘴是血,说不出半句话。 前世这位老妈子是扑在她陵前叫夫人的那个,此刻冷眼盯着崔兰芝, “你个烂货!恬不知耻纠缠我家少爷!” “还想给我萧家带来多少麻烦?!” 哪怕到了青楼也未曾受过委屈的崔兰芝,连番“委屈”后再也顾不得伪装含血怒视, “大胆刁奴!我是陛下亲选的将军夫人!” “这么跟主子说话!就该拔了你的舌头!” 她扑到萧清辞脚边, “萧郎!一个老仆都可欺我!” “我在这儿世间只有你了!你若不护我!我还有什么留恋!我不如去死!” 但往日护她如命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萧清辞,此刻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不曾为他停留片刻的车辇越走越远。 冷风穿透胸膛,似乎从他身上硬生生带走了一块什么。 从小到大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管他多少次因崔兰芝抛下我,但只要他回头,我永远都在他可见的地方。 “昭棠…” 他喃喃念我名讳,迟到的痛感侵袭一阵撕心裂肺。 直到再也看不到队伍,萧清辞终于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赌气。我是真的没有选他。 这一世,是我李昭棠不要萧清辞了。 就在我已经做好满面风沙颠簸吃苦时,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烈隼部铺出千里迎亲官道,在我出京都第二日就派人来迎护,虽为少数民族却不见半分鲁莽,一路都遵从我的习惯。 “我们可汗说了公主下嫁是来享福的,不能委屈公主半分。” 纵如此见到广袤草原上比照我幼年居所建立的宫殿,还是让我震惊在原地。 不是公主府,而是我母后的寝宫。 第7章 下人们的惊叹声中,我回首看向这段日子一直跟着队伍却未发一言的年轻男人, “赫连野,你怎会知我母妃寝宫样子?” 前世我死后,烈隼部突然起兵,一路攻城略地年轻的首领背着谋反骂名翻遍京都,没找到我早已被随意丢弃的尸骨。 所以今生哪怕他蒙着脸,我也还是认出了那双眼。 未经传召他擅自踏入京是死罪。 此刻被我戳穿却丝毫不惧,男人翻身下马神采飞扬,单膝跪在我身前, “一路上我都在想公主何时能认出我。” “未想公主只记得我的名字,却忘了我了。” “我们见过得,公主忘了吗?”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被抛弃的犬。 “我会永远做公主的头狼…” 男子冷冽的声音突然和记忆中一声稚嫩重叠。 母妃当年曾随父皇出征帮烈隼夺回土地,回来时带回了一个与我年岁相当的孩子,听人说那孩子是烈隼首领遗孤。 四岁的我听不懂什么是遗孤,只拉着不说话的“小哑巴”塞他满嘴好吃点心。 母后宫中,他住了一年。 临走时一年没有说话的人,单膝跪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指落在他额间。 他的中原话说的很不标准,我不知道他练了多久才能让我听懂, “不管赫连野在哪,只要公主需要,我会做公主永远的头狼…” 分别时五岁的我哭的喘不上气,也还是在后来的岁月中忘了他, 我满心追逐萧清辞时,遥远的草原桀骜的“狼首”却一直都记得他的誓言。 听宫中嬷嬷讲,蛮夷人像野兽眼睛尖鼻子灵,恩仇记得牢。 所以前世他不是起兵谋反,他是在为我报仇。 “皇帝和那个将军,他们对你都不够好。” “皇后说过,公主配的上世间所有美好。” “皇后还说过,公主日后若嫁人必要找一个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我们草原的雄鹰,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公主我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随着他字句出口,我眼眶发热。 前世因为“一双人”皇兄埋怨我“不识大体”,萧清辞觉得我“不许纳妾”是妒忌,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被惯坏的公主,行事任性。 但这是我母后的遗愿。 宫里的老人讲我母后是“仙女下凡” “没人知道皇后娘娘是从哪里来的,娘娘年轻时总有奇奇怪怪的点子,她会做好多稀奇古怪的食物,还会分给下人,那时陛下还是王爷,对咱们娘娘视若珍宝。阖府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娘娘!” 但后来父皇登基,母后是皇后,再后来三宫六院,纵母后依旧得父皇宠爱,也只能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年幼的我陪过母亲熬长夜,稚嫩的掌心也曾抹过她眼角委屈的泪。 母后离世前夜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结局永远都达不成呢…” “宝贝妈妈好累…妈妈付出了那么真心,但现在妈妈不想玩了…” “妈妈攒的积分都没用了,不如给我的宝贝换一个结局好不好…” 第8章 入住烈隼后,赫连野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策马奔驰领略草原风光,见山川河流。 到我带来的种子再次结出沉甸甸的粮食时,我已和赫连野同踏上山巅遥望过中原,并肩躺在草地细嗅花香。 但他却从未要求与我同寝过。 我知道他在等我,等我自己愿意选择他。 那日我又收到了萧清辞的信。 从我离开京都他每月一封“家信”,赫连野次次都从军报中摘出安静放在我床头。 信中萧清辞还在絮叨他的后悔, “虽有圣旨,但我始终过不了心中坎坷,我不愿与崔兰芝同床宁愿搬去军中长住,崔借由绵延子嗣追至军中,给我下药想要强迫与我!那日我周身烈焰焚烧之苦中,找出你唯一留下的鸳鸯荷包…” “我深嗅荷包,喊出你的名字却又觉得那是对你的玷污,昭棠我想远在蛮夷的你此刻会不会像我思念你一样,想我…” 看至此处,我皱眉撕碎信纸。 “赫连野,我们办婚礼吧。” 我和赫连野举办了盛大又热闹的婚礼。 与前世截然不同。 前世大婚当夜,萧清辞抱着崔兰芝的尸体,双目含恨让我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做的孽。 他逼我新婚夜跪在崔兰芝尸首前磕头认错。 整个萧府都在埋怨我的“不吉”,孤立无援我攥紧喜服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回忆压得我喘不上气时,赫连野抓牢我的手, “别怕,我会陪着你。” 扑面的温暖篝火,各个对我喜气洋洋的人群中,赫连野一下都不曾放开我的手。 就在我们被簇拥着进入洞房时,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撕破欢愉。 守卫兵丁来报, “中原对我们发兵了!” 我那忍了多年的皇兄,终于不在遮掩自己的野心勃勃贪欲。 赫连野披挂上阵,我执意要随他去前线。 “可那是你皇兄…” 看着他眼中的难言,我翻身上马, “我不仅是中原六公主,还是烈隼的王后。” “我带来的种子,我要保护它。” 赫连野不愧头狼,前世他能一路披荆斩棘,今生有我加持势如破竹。 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京都不攻自破。 带兵奉命守城的萧清辞不战而降。 他不顾萧家几辈子的名声,不顾被皇兄扣在宫内怀孕的崔兰芝,大开城门。 带着全体兵丁跪在城门前, “恭迎六公主归家!” 几年未见,他脸上多了很多风霜憔悴。 “昭棠…” 他想凑近与我说话,却被烈隼勇士们挡在几米开外,只看到骏马上我与赫连野并肩入城。 他看着赫连野远超于他的英姿,愣在原地。 年少时我们都被困于京都,以为天下就是京都。 可京都不是天下。 李昭棠的世界,也早不再是萧清辞。 皇兄兵败如山,自尽皇位上。 一个庶子到死都是对权利的渴望。 我拒绝了拥立我为女帝的建议,李氏一脉挑选了一个贤良的少年,他叫我姑姑时很乖顺。 我要他答应两件事, 一是永远以子民为先不要主动开战, 二是饶恕萧清辞。 “如果你不放心,给他一个闲职务让他守着夫人孩子余生天伦罢了。” 我和赫连野进宫及时,从皇兄手中救下了崔兰芝,她可以死,却永远别想死在跟我沾边的事情上。 从中原出发重返烈隼时,萧清辞又追出了城,他还是不甘的喊着我,身后还是跟着崔兰芝纠缠的马车。 我听到他厉声无情, “崔兰芝!你害的昭棠远嫁还不够?!” “如今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你也要不依不饶!” “当初要不是圣旨难为!我怎会娶你这样一个妒妇!”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释然。 过不好一生的人从不是我。 此后我与赫连野恩爱多年。 六十岁生辰,子孙满堂欢聚,中原照旧送来了贺礼。 贺礼年年不同,但往常来送贺礼的使臣却变成了一个年轻人。 “萧老将军出发前突然恶疾…” 萧清辞死了。 能撑到这个岁数已算难为他了,当年我走后他与崔兰芝多年怨偶,互相憎恨。 萧清辞恨她“耽误”了与我原本“美好”的一生。 崔兰芝恨他收集了一后宅与我眉眼相似的女人。 “这是萧老将军,给您的贺礼…” 赫连野还未看清那个被破损到不成样子的鸳鸯荷包,我就已经将东西扔进火盆里。 “针脚比不得你给我缝的熊皮围脖好…” 年过花甲的赫连野立刻又挺直了脊梁。 我和赫连野成为了中原的一个传说, “咱们中原出去的皇姑奶奶,能让草原最耀眼的英雄一辈子只对她一人俯首。” 直到赫连野七十五岁去世,身边也只有我一个女人。 赫连野去世后,侄子叫我回中原。 可我已经习惯了草原广阔,再回不去一角四方天。 八十岁,我应邀回中原参加新帝的登基典礼。 夜晚宫人特意按旧俗给我收拾出母后当年的寝殿,躺在当年母后的床榻半睡半梦中,我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梦。 似乎有有两人对话, 脑海中似乎是母后样子,却又与印象中不同,我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 原来母后就是我的神佛。 “妈妈…” “和你相遇的时光,昭棠感受过幸福了…” “妈妈,你的昭棠此生很幸福。” 《绿茶婊的上位(nph)》 第一章(微h),脱光 傍晚六点,小县城密云静涌。 青石巷内,穿红裙子的身影慢慢悠悠,溜过一排的泡桐花,在墙上落下动人又痒的阴影。 裙摆随风拂荡,似向阳初绽的娇蕊。 沿着石板路开了一地,直到某栋复式花园楼房才停住。 守门的是个叁十来岁的男人,看到来人后直勾勾盯着她看。 红裙乌发,满头青丝疏成两个小辫垂落肩头,触目所及之处,肌肤白得泛光。 饶是夜色渐浓,也遮不住眼前之人的绝色。 男人极为放荡地吹了声口哨。 真他妈勾人,和她娘一样天生就是个欠操的货! 洋房二楼窗户,一双黑眸也在注视这里。 看那抹身影进铁门,经佣人引领,穿过花园种植的红花绿树。 裙摆拂过枝干时轻轻拉扯,似困在荆棘丛中的蝴蝶。 可不就是蝴蝶,被他死死攥在掌心的小蝴蝶。 连胜吸了口烟,寥寥烟雾往上升腾,遮住那抹红,却挡不住他眼底的幽暗。 不久,门被敲响。 林之南敲第叁次的时候佣人已离去,走廊漆黑,卧室门溢出来的光漏在她皮鞋上。 她?萘讼麓剑?并不急躁,继续敲。 第四次,磋磨她自以为是的骄傲。 第五次,回报她近叁年的冷若冰霜。 第六次,门打开。 连胜大敞的胸膛跃入眼前,随意披着件睡袍,水珠沿着肌肤往下流淌。 林之南有一瞬间的呆,开门掀起的气流挟裹着男人浓郁的气息,一缕缕缠绕上她鼻尖。 和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一样,极有侵略性。 她脸上还算平静,指甲却无声抠入肉里。 连胜勾唇:“来了。” 站旁边给人让位,好整以暇盯着她脚下的小皮鞋踌躇片刻,终是慢慢踏了进来。 他得逞一笑,将门关上。 “咔嚓”的一声反锁,像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之南的心跟着一缩。 密封空间里,容纳多人的大床和头顶旖旎吊灯,她后知后觉,迷惘且恐惧。 视线最终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摆着个古董台灯,长直铁柄,永不曲折,如神圣不可侵犯的雅典娜女神。 沙发上的连胜坐姿慵懒,并没打算打破这宁静,他一边晃动酒杯,眼神却直直攫住他的小蝴蝶。 看她无声打量房间,微翘睫尖轻轻颤动,似在他心上挠痒。 他的胸膛滋生出阵阵酥麻,仰头又喝了口酒。 还是林之南先开口:“我东西呢?” “急什么?”连胜将酒杯放茶几上,“今晚有的是时间给你。” 后半句故意拖着调子,暧昧且歧义。 林之南垂眼,说:“我要先看到我的东西。” 脚步已无声往后退。 航行在大海深处的游轮,宁愿自毁于冰川,也不会停泊在小洲上。 啧,这决绝的小样。 连胜笑了:“我是你吗?难道还能骗人不成?” 他从后面拿了个袋子抛出去,在空中划过凌厉的抛物线后,被林之南堪堪接在手里。 “打开看看。” 林之南拆开封皮,几张借据明晃晃跳跃在灯光下,抽出来时身份证顺着缝隙滑落,砸在皮鞋上。 连带着她忐忑不安的心一起回落。 她低下身捡起,手指捏紧薄片。 “这是那些人移交给我的借据,一张不落,你也算是本事,自己居然撑起了大半。” 男人声调似赞似讽,之南没管,袋子明显还很有分量,她兜底一看。 底下整整齐齐躺着几迭纸币,厚厚一扎。 “除了你母亲这一年来的治病丧葬欠款,我再多给你十万。”连胜懒懒往后一靠,“怎么样,够诚意吧?” 再直勾勾盯着她:“林之南,我的诚意到了,你的呢?” 打量之南的眼,如褪掉伪装的狼,在这夜深无人的时刻獠牙毕露。 于是连胜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风景。 凝视他的那双眸子依然清凉无波,手指却抽开腰带,跳舞般在胸脯的扣子上盘旋。 每解开一颗肤如雪腻,牛乳一般晃眼眼睛。 这世上总有女人能勾人魂魄,林之南不外如是。 两条辫子被她悉数解开放下,瀑布长发顿时慵懒似卷。 挺翘琼鼻,嘴唇似花瓣,为这白玉无瑕的面庞添上惊心动魄的色彩。 胜雪似玉一直蔓延到沟壑,还未任人品尝过的双乳藏在内衣里,半露半寐,傲然挺立。 平坦小腹下,丝薄内裤堪堪遮住阴部,沿着那块细长布料往腿根蔓延,引人无限遐想。 底下的两条腿又细又长,并非?l干,尽是饱满可触的玉肌雪肤。 连胜亲眼看着红裙自少女腿间滑落,鞋脱下时几根玉白脚趾踩在地毯上,连巴掌大的小脚都是诱惑。 他气血顿时上涌。 林之南以为自己踏进这扇门开始就已做好所有准备,她不怕,也不能怕! 可看到男人寸步不移的炽烈目光后,心也不由得颤动。 他沉沉黑眸下滋生无数火苗,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她触电般移开,转向紧闭的房门。 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建设,那抹高大身影已步步逼近,拖鞋陷进地毯,不过几步就将她面前光吞噬。 之南一惊,退后叁两步便被欺压在墙上,连胜贴在她脖子上深嗅。 炙热的唇落在她耳朵上,灼热呼吸随之灌进她耳里。 连胜的每一次喘息都仿佛在吃她,裸露的胸膛无限贴近,挤压她的乳。 林之南浑身打颤,还没推开就被男人的胯部用力抵了下。 “别……” 娇弱的嘤咛溢出嗓子那瞬,之南被一把抱起。 连胜臂力极佳,单臂如同抱婴儿,将她搂在怀里,边走边吻她脸。 转眼,两人已双双倒在床上,少女身子被笼罩在大床深处,连着纤细脚丫都被碾着,蹭着。 第二章(H),用鸡巴磨小逼 林之南揪着枕巾,承受那唇落在她额头,脸蛋,往脖颈辗转。 每一寸,如火燃烧,待落在她唇上时被她反手捂住。 干燥唇瓣在柔嫩掌心碾压过阵阵电流,二人皆是一愣。 林之南颤声说:“关灯。” “怕了?”连胜啄她手心,“可我就是想开着灯干你。” 男人仅余那点耐心被眼前的活色生香搅得一塌糊涂,强势拿开她的手要吻下,林之南偏头:“那只开个台灯。” 她顿了下,望着他,“好不好?” 少女在害怕,双眸盈着几分祈求,睫眉深黛下尽是一片潋滟波光。 这双眸子啊,如水含情,流淌的无助娇弱将青涩和诱惑发挥到极致,让身上之人呼吸更重。 明明想立马吃了她,却也生出几分怜惜。 还是个雏呢,依着她又何妨?反正也逃不掉。 璀璨明晃的顶灯随着“啪”的一声倏然熄灭。 旁边的雅典娜之光亮了起来,沿着球心往外扩散,依稀几缕微光照在大床上偷欢的男女身上。 两人的身躯在床上翻滚交迭,嘬吮声从相贴嘴巴往外扩散,尽是水渍旖旎。 连胜从来没有碰过这样一个女人,仅仅接个吻就让他成童蛋子,酥麻沿着背脊窜上脑子,欲仙欲死。 他似品尝美食的饿汉,想一口吞下,却又舍不得,一点点含在嘴里品尝。 连胜的手在少女背上抚摸,吻得尽情尽兴,却不知抠住他脖颈的指甲用力往下陷,似在承受涅??前的必经之痛。 待翻滚在上面时,林之南撑开男人胸膛,相连的唇被迫分离,扯出长条银丝。 连胜蹙眉,要坐起来抓她。 少女把他起了一半的身子推下去,跨坐他腰上:“我来。” “哦?”他戏谑,“你会?” 林之南不答,也许是灯光朦胧,她精致眉眼睨过来那瞬,像骤然铺开的油画,被他一个吻染上浓墨重彩。 连胜胸膛起伏剧烈,说:“也对。”他低喘,笑开,“看你母亲干了这么久,早学会了。” 触摸上他胸膛的柔指有一瞬间的苍白,再恍若未闻的继续抚摸。 沿着男人饱满胸肌往下,摸过结实硬朗的抚摸,拉开浴巾带子,直接握着乌黑长棒,往下摸。 连胜浑身一激灵,绷得更紧:“把内裤脱了,坐上去,快!” 林之南勾唇,看着他陷进情欲的脸。 不够,远远不够! 她轻甩了下头发,蓬松发卷沿着背脊滑到胸前,乳罩随之脱落,发尾扫过雪中茱萸,轻轻摆荡。 两颗半大雪球就这样被掩盖在森林丛中,隐隐若现。 在男人愈发浓重的呼吸中,林之南微抬臀部,内裤被一点点褪下。 朦胧灯光下,嫩红显露无疑,连根阴毛都没有,活脱脱的夹心奶包,轻轻分开便香得流汁。 就在男人漆黑眼里,在虎视眈眈的肉棒之上。 连胜血液沸腾,几乎要当场爆炸,他低喘着:“之南。” 之南: “嗯?” “蹭蹭它。”他低声命令,“用鸡巴蹭蹭你的小逼。” 男人手臂血管暴起,已忍耐到极致,却仍把主动权交给她。 林之南没抬头,她怕自己掩不住眸底的情绪。 上天留给她的生路永远都比缝隙还窄,如果连这也抓不住,她将永远被关在狗洞里。 于是她握着肉棒往上抬,狰狞巨物自动贴上两片阴唇,滚烫和绵软相触让两人皆是一颤;少女身子坐在巨杵上前后扭动,妖娆如蛇。 滚烫触感沿着大开湿润的唇瓣传入体内,烫得林之南低低轻吟,声音如娇似玉,被长发掩盖的眸底却是厌恶,冰凉。 和千钧一发的恐慌。 少女这模样在身下之人看来却是含羞带怯,妖娆赤裸的身躯如妖精似的骑着他。 红唇紧咬,连着贝齿都跟小珍珠一样,脸颊浮起几抹红晕,真真是任他采撷的娇花。 连胜呼吸急促,准备反客为主,林之南却推下他微抬的胸膛,低头吻住他。 之南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双乳上:“摸摸我。” 小手带着大手抓捏,掌下肌肤似年糕般软糯。 连胜爱不释手,抓着白团来回揉,边揉边回吻她,黑眸陷入情欲之海,彻底沦陷。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初见。 彼时,他是叁教九流的混混,她是名声低下,却活在他人嘴里的香艳。 他叼着根草,无意路过,听到十五岁的她坐在梧桐树下念诗。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 连胜听不懂,却在她细软的声音和望过来的眼神中愣住。 回眸未笑百媚生。 自此,佳人入梦。 记忆永远定格在叁年前初见,没有后来的纠缠被羞辱,没有她鄙夷睥睨的神色。 也没有他重回县城后的居高临下。 他依然是小混混连胜,是在打打杀杀的无数个夜里仰头找星星,找她,找慰藉的连胜。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沙哑的声音却带着几许温柔:“之南,以后乖乖跟我?” “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年不过是想给她些教训,连胜没想计较以前。 林之南好似沉迷在吻里,唇从他喉结到他的嘴边,声音很低:“好,我以后跟着你。” 得到满意回答的连胜神色全松,每个细胞都被欲望熏染,??张剧烈。 他如痴如醉,不曾发现带着他摸乳的双手已往上揪住他头发,似承受酷刑,随着娇吟松紧反复。 两只手变成一只,另外一只手臂悄无声息往旁边游离,沿着床侧摸上床头柜的台灯,手指一根根附在铁柄上。 你见过蝴蝶破茧那瞬吗? 朦胧灯光投影在墙上,那只手就是残缺不全的蝶。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从出生就困在蛹里,连尊重和平等都没感受过。 可她总得试这一次! 林之南痴迷地吻着她,骑着他的肉棒上下蹭动,微阖的眼却渐渐睁开。 在唇落在男人眼皮那刻,她反手拽过台灯,狠狠砸向他脑袋! 他打算带她离开这个小县城。 闽东的房子得再装装,置办几件家具,再在阳台摆盆花,他记得她喜爱玫瑰来着。 突然,一声惊天雷将连胜的美梦劈得支离破碎。 不是雷,是脑袋传来的剧痛。 连胜惊怒睁眼,在疼痛的视线中费力看去,长发将少女脸蛋遮住大半,却掩不住茶色瞳孔里的寒凉。 原来,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之南。 第三章,逃跑 夕阳垂落后,最后一丝光也隐匿进树荫里。 天,黑得深沉。 破旧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往远处蔓延,少女奔腾的脚步踩过凹凼污水,往红裙上带起无数泥点。 即便如此,她也没停下分毫,似囚徒追赶,拼命狂奔。 她叫林之南。 她是站街女林瑶的女儿,生来便活在脏污里。 这世界有的是纸醉金迷,但更多的,是苟且偷生的蝼蚁。 林之南如随处可扔的垃圾袋,飘进浙东省无人所知的小县城里。 那里常年潮湿,蜿蜒小巷中尽是蔽日梧桐,医治梅毒性病的广告贴了满墙。 化浓妆穿短裙的女人站在小黑屋前,沿着悠长小巷排开一溜。 懂的人自然懂。 酒足饭饱的男人来回挑拣几遍,逮着个满意的将其推进屋里,裤子一脱,肉棒塞进不知道被干了多少回的小逼里。 木架子床咯吱响,完事后擦擦鸡巴,将纸垃圾桶一扔。 再抽两张票子扔出去。 站街女便宜着呢,干一回只要30块。 之南家住的筒子楼,就在她母亲工作的小黑屋上面。 沿着常年阴森的楼道缝隙,一只懵懂的眼贴在上面,好奇地观望世界。 什么都没有,她只看见形形色色的男人推林瑶进屋,老的丑的,秃头大肚子,一脸淫笑,骚话连篇。 那时的之南不懂,更不懂何谓“妓女的孩子”,几岁的她仰头看那些大人,以为他们在说她淘气。 没人教她。 她本就是林瑶叁十五岁后的意外,是扔不掉的包袱累赘,后面赶上九年免费教育,便将孩子扔进学校。 后来的之南懂了,在纸质教育中明白,“妓女”是最下贱那等人,生来被便囚上十字架,任千人唾骂。 妓女的女儿同样。 这场噩梦,从出生就开始。 “人生就像走在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巷,漆黑无光,每一双援手都别有企图,想拉我入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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