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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他们讲理应如此,肯把女儿嫁过来已是感激万分,哪还好意思让娘家买房。”陈母拿起一只青团递给她:“侬尝尝看,并不十分的甜。” “嗳!赵家爷娘也是老实人,就是苦了雪琴。”沈家妈接过,吃着说:“这肯定是王家沙点心店买的,他家的青团一定要趁热吃,艾草香气哈浓很浓!冷吃要吃杏花楼,出名的又黏又糯。” “这是雪琴自己的选择,是福是苦就要去受!阿姨侬来的会吃!”陈母又拿一只给沈晓军,沈晓军道谢接过,尝了一口:“比光明邨的甜些。”沈家妈道:“光明邨的青团经得起放,过几天再吃味道不会变!真老大房的豆沙馅是最好的,加了红糖和猪油,吃到嘴里鲜甜。价钿最便宜是五芳斋,虽然个头小点,但用料还可以。” 陈母道:“我看沈大成的青团碧碧绿,不像是艾草汁染的色,没敢买了吃。”沈家妈解释:“沈大成用的是浆麦草,所以碧碧绿,艾草汁染的有些发黑,确实买相不如伊好看。” 沈晓军起身走了,聊起吃来,没谁比她们更精刮! 这天是周末,弄堂口连着铁门都缠绕起红绸带,居委会还送来两盏大灯笼悬挂在屋檐下,一万响的鞭炮用竹竿挑起,但太长了,一圈圈像条蛇盘在地上,放炮的任务交给面店老板,家家户户门前打扫清理过,比过年还要隆重,梁鹂陈宏森还有乔宇这些弄堂里的孩子都跑出来等着瞧热闹。 乔宇问陈宏森:“你打算考哪所重点中学?” 陈宏森回道:“姆妈让选离家近的学堂,要么向明,要么卢湾,或者李惠利中学。你呢?” 乔宇默然看着脚尖,抿紧唇角,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户籍,没资格考这些重点中学,只能就近上个普通中学。” 陈宏森问:“你成绩优秀,还得了那么多奖状,也不行么?” 乔宇摇摇头,脸色愈发的阴郁。陈宏森安慰道:“放宽心,过两年你满十六岁就有户籍了,到时考个重点高中肯定可以。” 乔宇没有再说话,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在弄堂口,万响的鞭炮劈里啪啦巨响起来,硫磺味儿浓烈。 梁鹂觉得耳朵都要被震破了,用手捂住耳朵还是吵得不行,回头看看乔宇,又看看陈宏森,苦着把脸儿。 乔宇怔怔地没反应,陈宏森有所领悟,笑嘻嘻地伸出手捂在她的手面上。 青烟四处弥漫开来,影影绰绰的,把人的视线都迷蒙了。 🔒第叁柒章 冯老太太把银丝染得乌黑,烫成小鬈,穿了件枣红韦陀银滚边的旗袍,外罩珠白绒线开衫,金耳环金项链,还有金戒指,平日里是不戴的,此时却在耳上颈里指间一展欢颜,桌前摆着一架塑料鹅蛋形的镜子,她怔怔打量里边的自己发呆。 “阿奶,你在看什么?”梁鹂好奇地探过头来,陈宏森和乔宇、还有建丰扒在阳台上觑眼往下瞧。 “乖囡,我是不是很苍老?”伸手抚抚鼻翼两边延到下巴的深深沟壑,太阳穴和额上起了点点老人斑,眉睫稀疏,眼底有深酿的沧桑,是岁月烟滚尘卷的痕迹:“都是皱纹啊!”她喟叹。 “没有皱纹的阿奶才可怕!”梁鹂说:“阿奶是弄堂里最好看的。” 冯老太太不由心胸一宽,她这把年纪,其实好看不好看早已不重要。只因和丈夫分离太早,至今脑里想起,还是彼此当初年轻的模样,银发、皱纹和老年斑不属于记忆。陈宏森喊道:“来啦,进弄堂啦。” 冯老太太连忙收拾镜子,一时没拿稳摔在地上,梁鹂连忙蹲下捡起递给她,一条腿还是摔断了,她心底一沉,总觉有些不祥,却也没时间多想,拉开抽屉平放着摆进去。先来的是居委会杜主任和几位同志,见到梁鹂陈宏森她们,皱起眉驱撵:“小鬼头在这里轧啥闹猛凑什么热闹,快出去,快出去!” 冯老太太忙道:“让伊拉他们在这里,在这里,我心定!” 杜主任还要说,门外又簇拥进许多人来,包括电视台扛摄像机的记者,她顾不得他们,忙走过去维持秩序:“两边靠两边靠,给魏先生让出走道。小王小李,搀扶老太太到门口来,这里光线亮,方便记者同志摄影拍照。” 冯老太太才讲不要去,就在屋央等,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杂绪,但胳臂已被两位体态丰腴的居委会同志挟峙,她们四十岁年纪,手掌结实有力,像拎小鸡般把她轻飘飘就带向了门口。 梁鹂这才发现门框和屋顶间新安装了一条长长的日光灯,上次来还没有,雪白的光芒强力四射,映亮了绿叶红花缠枝莲墙纸,底色泛起古旧的黄,有些地方撬边了,却有种时光荏苒的交错感觉。她看见舅舅也在,穿西装打领带,他身型高大撑得起来,显得十分精神,忍不住抬手招招,却没有回应,自顾和阿宝嘀咕说话。 闪光灯开始频频,梁鹂挤进人群里,扒开他们腰腹间的衣裳从缝隙里望,先就看见魏老先生,和黑白照片里那个英俊倜傥的年轻人已经大不一样了,个子很矮小,戴着帽子,眉毛发白,眼皮搭拉成三角状,鼻子上有块褐色寿斑,嘴唇抿着,冯老太太也怔忡地看他,卡嚓卡嚓的拍照声像有一把剪刀在裁布,一下一下将酝酿起的情绪断成片片,再想缝接起来并不易,俩人都有些惊慌,不知所措地应该怎样表达见面之情,才合乎记者们的要求。 沉默了好一会儿,众人也显得心神不定起来,一直搀扶魏老先生的中年阿叔喊了声:“大娘!”冯老太太颇吃惊望向他:“这是......” 魏老先生开口道:“这是我儿子。”嗓音很粗哑,有些喉音,沙沙地。 冯老太太嗫嚅地问:“儿子?侬难道又结婚了?” 魏老先生低“嗯”一声:“你呢?也是吧......” 他抬头四下找找:“你的先生呢?” 冯老太太显见倍受打击,身子发软地站不住,幸得被人牢牢箍住,杜主任插话进来,面向记者:“冯老太太俱有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苦苦等待着与魏老先生重逢的这一天,一直没有另外婚嫁,靠领政府保障部门发放的补助金生活,我们居委更是密切关怀着她,会在每日中晌送来爱心餐,一荤一素一汤,份量足够,吃不完晚上热热再吃一顿,还吃不完,隔日早上可以烧泡饭。”一众忍不住笑起来。 冯老太太却哭了,先是呜咽压着喉咙,后就敞亮了声音,忽然扑向魏老先生,手指死死攥紧他的衣襟,用额头拼命撞他的肩膀,嘴里叨念着什么,眼泪哗哗地流淌不住。魏老先生也失了魂,任她敲打冲撞,一声不响。 记者们就欢喜这样感情饱满的画面,立刻骚动起来,扛着摄像机找寻适合的角度拍摄,邻里来瞧热闹的妇女也开始泪水嗒嗒地。 梁鹂还在看,却被陈宏森从人群里拽了出来,他道:“没啥意思!我们要走了,你走不走?” 梁鹂点头,和他们一起往门外面挤,沈晓军、阿宝站在楼梯抽烟,伸手将他们拉出来,沈晓军交待她:“同外婆讲一声,不用烧我的饭,在外面吃!” 梁鹂答应着要跑,被他握住胳膊,笑道:“留点肚皮,晚上会带荠菜肉丝春卷回来。”又松开。 “阿鹂,这个娘舅好哇?”阿宝叼着牡丹烟开玩笑:“打着灯笼也难找。” 梁鹂跟着陈宏森他们跑到五楼翻过老虎窗,跃到晒台上,晒台晾着几床洒花被子,他们走到台沿,砌着水泥墩子,便高高地并排坐在了上面,双脚腾空悬着,因为常来,所以不怕掉下去。 无数灰的红的屋顶在平常时高高在上,此时却要俯瞰它们,间睱间有一抹绿意浮动,是铺满半墙的爬山虎,脊梁有很多停驻的野鸽子,咕咕地低唤。马路如一条灰白的大蛇,在城市间蜿蜒爬行,各样的车来来往往,停停走走,似它急于摆脱蜕落的鳞片。有钟声断断续续地入耳,可以说是天主教堂在祷告,亦可以说是寺庙在颂经,这本就是个中西交汇的城市,人的思想传统又开放,听起来很挣扎,却就是这样的。 梁鹂问乔宇:“阿奶后来为啥这么伤心?” 乔宇看着不远处圈有向明中学的四方块,漫不经心道:“因为她苦等一辈子的人,却娶妻生子过起新的生活。” 梁鹂有些生气:“原来是阿爷辜负了可怜的阿奶。” 乔宇道:“也不能说辜负,你想一想,是两个人痛苦好,还是一个人痛苦好?” 梁鹂觉得都不痛苦最好,乔宇笑了笑:“所以,阿奶这么多年,明明可以和阿爷那样拥有新的生活,是她自己傻乎乎放弃了,怪得了谁呢?!” 梁鹂一时无言反驳,倒是陈宏森道:“阿奶和阿爷少年结成夫妻,感情理应相当深厚,所以才舍不得放弃,心底有期盼才会一直的等下去,这不是傻乎乎,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又对梁鹂讲:“阿奶虽然哭了,心底有怨有恨,但一定不会后悔!” 建丰问:“什么是爱情?” 陈宏森挠挠脑袋,他哪里懂呢!想了想,有些狡黠的回答:“等长大就会懂了!” 乔宇面无表情:“我不想长大。” 梁鹂和陈宏森却挺想长大的。 建丰保持中立。 🔒第叁捌章 过有两天,冯老太太忽然跑到沈家来做客,当时全家正要吃晚饭,皆站起来招迎,沈家妈热情地邀她上桌,冯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了!” 沈家妈笑道:“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就怕侬嫌鄙粗茶淡饭不合胃口。”说话间,梁鹂已经搬来椅子。沈晓军起身把板凳挪挪松,往楼下灶披间去,打算再炖一盘鸡蛋羹。 冯老太太问:“宝珍呢?”张爱玉把盛好的一碗米饭摆她面前,笑着说:“宝珍上中班,要夜里十二点钟才回来。” “当护士虽高尚,就是三班倒辛苦。” “是啊!各行各业皆不容易。”沈家妈夹起一块肥厚的红烧带鱼放进她碗里:“侬吃呀!不要客气,当成在自家屋里一样。” “不客气,我自己来。”冯老太太慢条斯理的一口饭,一口鱼肉慢慢嚼着,吐掉一根小刺,赞道:“烧得味道邪气非常浓郁!是晓军的手艺吧?” “是额!我烧总烂糟糟的不成形,他烧出来,一块就是一块。”沈家妈又要替她挟:“好吃再来一块。” 冯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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