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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罗老师听不下去:“这话讲得......好歹是那亲侄女......同学之间闹口角在所难免,你也是反应过度。”又道:“你们先坐会儿,等其他家长来了再协商。” 梁鹂凑近肖娜的耳边,很生气地低道:“你的婶婶是坏人。”肖娜忍不住流下泪来。 过了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沈家妈和舅舅沈晓军,沈家妈喊了声:“阿鹂啊!侬要气死我对吧?!还和同学打相打,侬有本事了!”走近把梁鹂拽到眼前上下打量,沈晓军则和罗老师握手,客套两句,就听得沈家妈道:“不得了,是谁把阿鹂的脸抓破了?打人不打脸,日后破相可哪能办?” 梁鹂指着同学李玲:“是她抓的!”沈家妈目光炯炯地瞪过去,那李玲哭丧着挽起袖子、裤管,都是乌青块,除了面孔,别的地方被打惨了。 沈家妈不好再说什么,用手指戳梁鹂额头一记,咬牙道:“待回去收拾你!”气汹汹地拉过把椅子坐下来。 肖娜也挺同情梁鹂:“你的外婆像狼外婆!” 不多时另三位同学家长陆续到场,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水落石出,三位同学欺负肖娜,辱骂她小新疆,梁鹂仗义相助,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罗老师道:“欺负人虽然不对,但梁鹂先动手打人,更不可取。你们做为监护人、还有你们家长,要耐心教育,摆事实讲道理,不要武力粗暴解决。” “打人总归不对!”沈晓军插话进来:“我们会得回去教育她!但是,老师对同学间的歧视行为轻描淡写,我认为是不正确的。” 罗老师脸庞腾的烧着了:“梁鹂的监护人......” 沈晓军皱眉打断她的话,不客气道:“我不是梁鹂的监护人,我是她的家长,如同她的爸爸妈妈在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教导她做人,罗老师大可不必区别对待。” 他微顿,又接着说:“当年上海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建设边疆,是支庞大的队伍,值得我们尊重,几十年过去,如今国家放宽政策,允许知青子女回沪读书就业,她们还要忍受骨肉分离,为了让下一代有更好的生活和教育,她们何错之有,要受到有色眼镜对待!特别是这些小学生,思想还不健全,不过是人云亦云,有样学样,罗老师不应该更加重视这个问题么?侬让我们要耐心教育,摆事实讲道理,但学生最听的还是老师的话,侬讲一句顶我们十句,引导她们端正思想,尊重他人,不是为人师表的职责么!” 李玲的姆妈附和道:“是呀!我们也教育她不能瞧不起同学,就是不听!罗老师,还是你讲话顶用,麻烦好好教育她,让她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罗老师已是满脸通红,点着头答应下来。 出了校门,坐电车到淮海路下来,但见彩霞如火,摧枯拉朽的烧了半个天际,沈晓军矮下身躯:“上来,我背你。”沈家妈接过书包:“你就惯着她......” 梁鹂往他宽阔的脊背一趴,小手往前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一下子像腾飞起来。 他们三个走在太阳金黄的余晖里,朝成都南路方向而去。 沈晓军笑问:“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梁鹂老实回答:“在新疆的时候,维吾尔的巴郎子欺负我,我就和他们打架。” “打输还是打赢了?” “开始输,后来就赢了!” 沈家妈啧啧两声:“你没看到那两个女学生身上的乌青块!我没话好讲!” 沈晓军默了默,笑着咕哝:“阿鹂,打人总是不对,记住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总有比你拳头更厉害的人,你不改,早晚要吃亏!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下趟再碰到这种状况,道理讲不清,可以找老师,告诉我们!” 梁鹂“嗯”了一声,凑近他耳边问:“舅舅,你是初中毕业吗?” 沈晓军点头:“是呀!初中毕业。” 梁鹂道:“可我觉得舅舅今天和罗老师讲的话,只有知识丰富的大学生才能说出来。” 沈晓军哈哈笑起来:“阿鹂是个马屁精!” 弄堂口,陈宏森拎着一瓶酱油在那里站着,见到他们三人走近,眼睛一亮,大声问:“梁鹂,没事吧?” 梁鹂从沈晓军肩头探出脸来,笑着说:“没事!” 沈晓军看着弄堂里,慢慢道:“阿森,侬有麻烦了!” 话音才落,就听得陈母洪亮地吼声由远及近:“小赤佬,让侬打瓶酱油,打到南天门去了是哇!” 陈宏森烦恼地叹口气,梁鹂朝抬起头,乔宇站在窗前探出半身正朝这边望着,她便扬起手,招了招。 弄堂里的人家都在忙着烧夜饭,空气里皆是煎炒蒸炸的烟火气,天色光景逐渐暗淡下来。 一天就这么有滋有味地过去了。 第贰捌章 面店老板和老板娘来找沈家妈和沈晓军。 老板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讲起,当初小两口从安徽老家两手空空来到上海寻出路,老北站待过,外白渡桥睡过,做过牛奶工、收粪工、保姆、董家渡卖过布料,七浦路搞过服装批发,被人骗,也骗过人,好容易攥钱开出这一爿面店,能维持生活了,建强考上大学,建丰在读小学,生活总算有了希望的时候,建强却出了事。她觉得天都塌下来,想去跳黄浦江。 沈家妈听得感动,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劝慰道:“你勿要瞎想,以在现在还没有眉目,况且也不只建强一人,再等等看!” 老板掏出牡丹香烟递给沈晓军,沈晓军婉拒:“屋里有老有小,抽起来烟腾腾,不方便!” 那老板求道:“我们外乡人,平日里看到警察局都绕着道走,如今要打交道了却走投无路,也不知建强在里面情况哪能,晓军你是上海人,人脉广,有门道,能不能帮忙探听下消息,报个平安,让我们做到心底有数?!” 沈晓军想了想:“我倒有个发小在派出所,阿宝开差头开出租车常与他们打交道,到晚上他回来,我带你去问问看。” 夫妻俩连连感谢,沈家妈道:“不要客气,大家生活皆不易,又住上下邻居,能尽份力也是应该!” 送走他们,宝珍闷闷不乐地下早班回来,脸也不洗就往床上躺,沈家妈问:“又谁惹你不开心,一回来就挺尸?” 沈晓军笑起来:“是个大人物惹阿妹不开心。” “是谁?”沈家妈追问。 沈晓军道:“你不认得,是张国荣,香港当红歌星,刚宣布退出歌坛,不再唱了。” “谁说我不认得!”沈家妈眼睛一瞪,道:“阿鹂拿明信片给我看过,说小赵像伊,果然眼睛和鼻头最像,嘴角笑起来弯弯也像......” 沈晓军清咳一嗓子,她忽然明白过来,立即岔开话道:“快要过年了,你们周末腾出辰光时间来,一起大扫除,一个个勿要想偷懒。”说着往阳台走,天阴要落雨,赶紧把晾晒的被头收回来。 沈晓军打开电视,继续看《春去春又回》,宝珍愈发觉得没意思,倚着枕头翻从雪琴那里借来的琼瑶小说。 梁鹂他们放寒假,最是开心,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家家户户开始打扫卫生,拆掉纱窗纱门用蘸了洗衣粉的细毛刷子轻轻刷,玻璃用抹布皆是毛屑,只得重新找来报纸抹一遍,衣柜五斗橱床凳桌子虽都是旧家具,但也要从头至尾擦干净,边边角角,缝缝隙隙,连最底下的脚爪也不放过。地板不用拖布,而是一手湿布,一手干布跪在地上擦,至少要擦两遍,那桶里的水拎进拎出,乌浓色逐渐变得浅淡,方才长舒口气,人也累得脱层皮。这还没完事,重头戏是灶披间,重油污的地方邪气十分难清理,薛阿姨祭出秘方:“用苏打和白醋加盐加牙膏混滚水,喷一喷再擦,油污去的干干净净。” 孙师傅道:“较怪十分麻烦,用烧碱一抹就好了。” 薛阿姨翻白眼:“烧碱有毒晓得吧,侬反正不怕死!” 孙师傅不怕死,沈家妈等人还想活到天长地久,照着薛阿姨秘方来,确实有效果。烧一大锅热水,把碗碟盘筷子丢进去烫一遍。 清洁卫生搞好,开始准备年货。灶披间里近春节期间一直香飘四溢,绞肉机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杀鸡宰鹅自制咸肉和腌鱼,还有得会买只猪头来,坐在弄堂里用镊子仔细夹毛,再挂到屋顶晒台晾着;自制蛋饺和狮子头,炸龙虾片,蚕豆花和肉皮,做酒酿和糟蛋,包汤团,还有八宝饭,材料备齐自己做,嫌麻烦的就委托沈晓军从光明邨买进来,这也是人情,因为每到过年的辰光,光明邨门口会得排起一条长龙,从早上排到黄昏,还不一定买得到。 大年夜前夕,孩子们必须带去公共浴室洗澡,梁鹂先从女间出来,小脸红扑扑,陈宏森恰也洗好澡,他问:“你肚皮饿么?” 沈家妈这些做人家勤俭持家的人,既然交钱汰浴洗澡,就要汰浴个够本、图个心里平衡,不在里面待两三个小时是不肯出的。 辰光长又空气闷热实在耗精力,梁鹂肚皮咕咕叫,她点头:“饿!” 陈宏森道:“我请你去吃面。” 梁鹂歪头笑看他:“陈阿姨不是没收了你的零用钿?” 陈宏森也笑:"还不因为你?不过阿姐悄悄会给我。" 梁鹂跑去告诉沈家妈,沈家妈坐在长条凳上让人搓背,哼叽一声:“注意安全!再用力搓,用力!” 她很快又跑出来,和陈宏森并肩往淮海路走,有两个调皮鬼在路边玩摔炮,看见梁鹂觉得好欺负,就往她身上掷,陈宏森大喝一声,立刻跑开了,停在十数步处远远地望过来。 梁鹂问他:“你爸爸过年回来吗?” 陈宏森摇摇头:“应该不回来,他们的轮船还在外海。” 梁鹂道:“你不要难过,我现在过年不仅爸爸,姆妈和弟弟也见不着。” 陈宏森看她一眼:“我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分离是我们人生必不可少的体验,要有一颗坦然接受的心。”这是他爸爸常教导他的话。 梁鹂听得懵懂,是不是习惯就会好了的意思?! 路上碰到陈宏森的同学王学志,两人打招呼,王学志瞟扫他俩,笑嘻嘻地问:“那在荡马路谈恋爱是吗?” 陈宏森瞪他:“瞎讲什么?我们是邻居,请她去吃面。” 王学志道:“吃面?我同你们一齐去!” “只有两人吃面的铜钿,没有多余!”陈宏森一口拒绝。王学志悻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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