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了景先生。”小易愧疚着,“小姐是在我手上丢的,我要把人找到,我不需要休息。” “累死了别算在寒成头上,他一堆事呢。” 身为表哥。 景南是纵着段寒成的,不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 小易点点头,聊起了这些天查到的一些状况,景南听着,神色越来越严肃,“看来方小姐很危险,应该是受了重伤,如果是三楼摔下来,死亡率不高,但一定伤残。” “坠楼的时候被楼下的晾衣杆挡了下,楼下又是草坪,警察说很难估测。” 墙壁上是元霜的血,以及屋子里的血,都是她的。 足以证明她在那里住过。 第131章 普尔曼的医院不多,每一家都去了,就是没有元霜的身影,这么一来,就又到了死胡同。 景南斟酌一番,严肃出声,“不管怎么样,三楼摔下来一定是会伤到骨头的,去找找诊所,或是出诊的骨科医生,总能排查出线索。” 排查还在继续。 睦州的婚礼筹备结束,段寒成亲自开车送易凝回去,她眼神里藏不住的眷恋,“婚礼见。” 回应她的,却是段寒成的疲惫与敷衍,“好。” “婚礼,能顺利举办吗?” 下车前,易凝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别乱想,可以的。”段寒成这么多天第一次挤了个笑出来。 “我前些天做梦,梦见你为了方小姐逃婚了。”易凝的不安很重,“如果你不想结,可以推迟,但不要那样,好吗?” 这对易凝的声誉会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如果真的发生了。 段易两家,怕是要从亲家变成仇家。 可既然选择了留下,就不会干出逃婚那种蠢事。 婚礼当天要从早忙碌到晚。 裴家老宅早早亮起了灯,厨娘在楼下准备食物,段寒成换了西服,难得感受到了被当成傀儡是什么滋味,一路被推着进了车里,去了易家,被挤在一片喧闹中,思绪却是游离在外的。 只有席澈看出了这一点。 他拿了杯水来递给段寒成,“表哥,你好像很累。” “是吗?” 他自已竟然没感觉到。 元霜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手捧鲜花,即将迎娶新娘。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满堂的红是刺眼的,刺得段寒成不敢多看。 就要进入礼堂宣誓了,段寒成等在后台,手机一连响了好几次,他没接,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前面在叫新郎了。🞫ʟ 手机同样在叫嚣。 思考再三,段寒成接了电话,“哪位?” 那声音是拟声器改变过的,尖锐,刺耳,“现在从婚礼现场离开,方元霜活命,不然,她立刻就会死。” “威胁我?”段寒成抽着烟,微眯了下眼睛,辨别着这是谁的口吻。 “选吧。” 对方多一句都不说,直接挂了电话,推着段寒成进入了两难境地。 下一秒。 手机传来一张照片,是元霜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台下宾客各怀鬼胎,隔岸观火。 司仪已经撑了几分钟的场子,可新郎始终没有出面。 老太爷在第一排坐着,面色越来越垮,他低头,跟江誉附耳,“去后面看看,怎么回事,寒成怎么还没出来?” 要是段寒成敢走。 就是将这些日子所有人的心血糟践了。 门后。 易凝紧张的掌心出了汗,她不敢想段寒成逃婚,留她独当一面该是怎样的场景。 这辈子,她在睦州还抬得起头么。 与众人心境大相径庭的唯有项柳了,这是她最乐意看到的场面,段寒成走了,老太爷暴怒,今后在段家,段东平必然是要得重视的。 他们母子这些年,也该扬眉吐气一次了。 抑制不住地弯了弯眼眸,笑意很重。 被段业林看见,他高声训斥了,“这是什么场合,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 “寒成结婚,我高兴啊。” 项柳不怕了。 再等一会儿,江誉过去找不到新郎,乱套之后,谁还顾得上她,她就算开怀大笑又怎么样? 江誉去了三分钟,人还没回来。 台下的议论声已经出来了,纷纷扰扰,可对段东平来说,却是胜利的号角,没高兴太久,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 心脏一震。 再抬头看去,段寒成整理好了仪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没有逃婚,没有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声誉与前途,那种事是蠢人所为,他干不出来。 胜利再次远离了段东平,憎恨、愤怒,落差感铺天盖地,差点就装不下去了,怒气占满了身体,敲下几个字发过去, 段寒成敢留下来办完婚礼,他就敢真的动手。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是元霜。 别怪他。 要怪就怪在,她两次都错付了同一个男人。 第132章 除却段东平与项柳,众人都松了口气,江誉笑着下台,弯腰向老太爷解释,“段总有点累,刚才睡着了。” 这借口很苍白。 老太爷愿意信。 宣誓结束,婚礼顺利到了尾声,宾客逐个离开,人群中却不见段寒成前来送别的踪影。 他脱了西服,在后台往普尔曼打着电话。 时差问题,那边是凌晨。 景南已经传来了消息,只差那么一步,元霜就要没命了。 “所以到底怎么样了?” 景南是医生,这次却真的没了主意,“她身体本就不好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天的虐待,加上坠楼,摔坏了手……看她造化了。” 医生口中吐露造化二字,就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段寒成扯开了领带,“等我,我马上要护照赶过去。” “婚礼结束了?” “嗯。” “没发生什么吗?” 段寒成隐瞒下了那通电话的事。 不等宾客全部散去,他便找到了老太爷身边,一个眼神,老人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斥责,易凝这个准新娘走了过来,“太爷爷,就让寒成去吧,我也很关心方小姐的安危。” “要不是凝凝,我才不会给你,混帐。” 给一旁的江誉使了个眼色。 段寒成像是得到了赦免,快步出去,上了去机场的车。 易凝在贤惠之外,是难掩的失落。 段东平在旁,发觉了这一点,他主动走过去,与易凝站在安静处,笑意淡薄,夸赞着她,“婚纱很漂亮,跟寒成很般配。” “真的般配吗?” “当然,我从不撒谎。” 这算是这场荒唐婚礼上的一点慰藉了。 可以让易凝欣慰很久。 “不过既然嫁进来了,其实你不用太温柔懂事的。”段东平像是好心提醒,实则暗藏自已的心思,“寒成被宠坏了,很容易变本加厉的,我前些天还听到他跟太爷爷讨论要不要娶元霜的事呢。”— 车子穿越普尔曼,开到了医院。 段寒成穿着大衣,直奔医院里,上台阶时腿在打哆嗦,真到了这一秒,他才明白方元霜与他而言有多重要,小易忙扶了一把,“段总。” “我没事。” 快步上了楼,进了住院部。 普尔曼的医院构造太复杂,段寒成心乱如麻,险些走错路。 景南守在病房外,上前要迎段寒成,却被当作空气忽略了,“……你别急。” 他无奈追上去。 “方小姐的性命保住了,可是右手因为骨折没处理好,以后可能会落下轻微残疾伤。” 进入病房中。 段寒成走到元霜床边,想要握她的手,却发觉她手上满是输液的针管,太脆弱,不可以碰,她面部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呼吸在迟缓地起伏着,唇上干燥,没有色彩。 定定站着。 像是体验了一次失去元霜的感觉。 生不如死。 “她喜欢小提琴,手上残疾了以后怎么办?”段寒成错得太离谱了,他幽幽转眸,看向身后的景南,“我都想好要好好对她了,让她学小提琴,给她开演奏会,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好。” “寒成……” “你现在告诉我,她的手残疾了?” 不止手残疾。 景南深吸一口气,“坠楼的伤势比较严重,耳朵撞在地面,听觉也会被损害。” “你胡说八道什么?” 景南不语,陷入沉重的缄默里。 这不是景南的错,段寒成明白,也体谅,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早早放下睦州的事过来找人,如果早点把人找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元霜醒来后要怎么承受自已再也碰不了小提琴的伤痛。 一想起这点,段寒成就痛,呼吸都如同凌迟,“你出去吧,这些天麻烦你了。” “寒成,这些都是可以治的,没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 这是一个医生的建议。 “对我而言活下来是好,可对元霜却不是这样的。”段寒成摇头,语气苍白又无助,景南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你出去吧。” 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景南带上门,走了出去。 在元霜身边坐下,段寒成不舍得眨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靠在她冰凉的手边,帮她取暖,增添暖意。 从早到晚,片刻没敢合眼。 巴巴地等着元霜醒来。 却怎么看都不明白,曾经那么鲜活明亮的女人,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黯淡失色,支离破碎的样子的。 是他。 是他一手促成的。 正想着,面前的纤细指尖动了动。 第133章 就算醒了也没什么知觉,全身的骨头缝里像是扎了针,稍一动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 空洞望着天花板,病房中像是有人在走动,在说话。 元霜视线空茫,从一场死里逃生中出来,灵魂还是破碎的。 医生交代完了住院期间要注意的状况,段寒成点头应下,送走了医生,回到床边,握着元霜的手置放在自已脸颊旁。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要告诉我。” 方元霜将全身力气汇聚在指尖,手指才逃离了段寒成的掌心,兜兜转转,又跟他见了面,他是她最不想见的人,眼睛里尽是受伤后的茫然无措。 段寒成动作上小心翼翼了许多。 “好,我不动你,你有不舒服要告诉我。” 段寒成哪里知道,他的声音在元霜听来很模糊,像是卡碟的光盘,附带燥意,让她的听觉很痛苦。 这是坠楼之后就出现的症状。 不光是耳朵,手也是。 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更不想开口说话。 段寒成眉眼中挂着痛心与被元霜排挤在外的不安,“我会治好你的,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我都会治好你,真的。” 这一声元霜好像听见了,在确认、在辨别。 她眨了眨眼睛,纯净却破碎的眸子里满是狐疑,动了动唇,有些不确定道:“为什么一直是我在受伤,我不想受伤……” 伤口很痛,天一冷就会发作,怎么抓痒都遏制不住。 脊背的伤疤很丑,没有一个女人想要留一身的疤痕。 还有手。 寂灭无光的生活里,小提琴是治愈她的良药了,怎么连手都受了伤。 以后再也碰不了了。 想流泪,想要将心中的闷堵委屈哭出来,眼角很干,连泪都尽了。 元霜眼睛里的空洞让段寒成迷茫,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抬手想要触碰,又怕吓到她,只好讪讪收了回来。 “元霜,我带你会睦州,我们慢慢治好不好?” 她不想吭声。 眼皮合上,是在拒绝交流。 医生说她需要安静修养,段寒成不想为了满足一已私欲无视她的身体与健康,他这样的人,千年铁树开了花,才会替她人着想。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好吗?” 元霜偏过了头去,一个字也不想说。 带上门走了出去,段寒成紧绷的力气有些散开了,景南在旁扶住他坐下,“你这是何必,明知道她刚醒,心情不可能会好。” “她不是心情不好,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如果治不好手跟听觉,元霜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景南眼角垂下,同样感慨,“我赶去的时候就差一点,她差点就被抹脖子了,说来也真是怪,绑匪绑着她,也不要钱,什么也不干,好端端绑她有什么目的?” “为了让我逃婚。” 憋了那么多天,总算在婚礼上原形毕露了。 景南与段寒成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有了答案,谁都没有说出来。 段寒成逃婚对谁有益,不言而喻。 “你打算怎么做?”景南知道段寒成,一向睚眦必报,何况这次伤了元霜,“眼下情势紧张,你别轻举妄动,先带着方小姐转回睦州再说。”— 得知元霜被找到,可伤了手跟耳朵。 樊云情绪激动,当场晕了过去,家庭医生来过,周嘉也陪在左右,周苍出国办事,短期内不会回到睦州。 这里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周嘉也打理。 “妈?”周嘉也站在樊云床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您感觉怎么样了?” 樊云抬手,抓住了周嘉也,“霜霜,霜霜怎么样了,回来没有?” “回来了,今晚就到。” 原先周嘉也不理解,方元霜就是个冒牌货,代替他的亲妹妹享受了周家二十年来的富贵荣华,樊云为什么还要待她这么好。 她走的这两三年里,樊云没有一天不想她,不抱着她的照片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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