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猛地快了几分,辛宜回忆着过去在禄苍庵见过的女?人,虽略显疲态,但眉眼间的凌厉与清冷却与季桓别无?二致。 “那……季泠她后?来又如何了?”她似乎找到?一丝共鸣,一丝季桓会手下?留情的证据。 “本官倒不会杀她,只是她自该有自己的去处。” 辛宜陡然惊醒,原来过去在天梧山那处的禄苍庵,是季桓亲手设下?的囚笼,亲手困住了他的亲阿姊! 摁着桌角的手猛地用力,辛宜顿时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发颤。 “她……她是你亲阿姊啊……” “你此番做,你……她岂不是要恨死你?” “一个早已入土的外人,与一位高权重?的至亲,她分得清孰重孰轻。”他面色平静,依旧不见一份涟漪。 季桓察觉她的愤慨,上下?打量了她,危险地审视着她。 “丈夫没了还可再有,本官的信任与耐心,却是有 ???? 限的。” 听出他话里的敲打,辛宜垂着眸没吭声,只内心仍萦绕着绝望与悲恸。 他向来就是这幅德行,她不该对季桓抱有一丁点的期望,一丁点都不该有。 听他说了这么多,禄苍庵、季泠、陆琛、季桓、涧素……这些?纷纷乱乱在辛宜脑海中?交织缠绕着。 她依旧记得禄苍庵那晚,季泠看起来闲适雅致,从容淡定,倒真像是在佛庵久住的修行之人。 季泠还对她说,季桓过去的种种不易,还将涧素送她,托她缓和与季桓之间的关?系。 那时候的季泠,似乎就真像一个,被阿弟不分青红皂白地误解,被拘在庵堂委屈又无?奈的寡居妇人。 不该如此! 辛宜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隐忍与愠怒。 被人杀夫软禁,就算那人是自己亲弟弟,她都不该这般平静,甚至还盼着对方好。 至少她辛宜,做不到?! “当年我在禄苍庵,见过她一面。”辛宜在心底苦笑着,语速有些?慢。 “她在山外栽了一大?片白山茶……” “山茶开得很旺盛,我见她悠然闲适,似乎并未见幽怨悲恸之色。” “她……还与我说了你过去的事……” 果然,辛宜说出这句话时,显而易见男人的脸色沉了几分。 “她叫我理解你的难处。” “她还将……涧素琴交给了我,叫我送还与你。” 辛宜盯着季桓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意在眼底翻涌,心下?渐渐沉重?。 “她托我与你道声不是,当年她并非有意摔了你的涧素。事后?她将琴修好,一直珍之藏之,仍如当初一样。” 季桓的眸光顿时复杂了几分,紧紧盯着辛宜,似在分辨她是否说谎。 旋即,他面色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 “不一样,她该知覆水难收。” “季泠愚钝,连阿母的琴都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她那处的涧素琴不过是张赝品罢了,真正的涧素,又岂能拿到?季选和孙氏面前,碍了我阿母的眼。” “也枉费你忙活一场,竟还返回邺城去寻那张赝品。” 听他话里话外尽是讽刺,一时间辛宜只觉得窒息难奈,唇瓣抿得发白,忍着泪意幽怨得看着他。 从当初季泠与她说的话来看,季泠这个阿姊,也曾是极其爱护他这个阿弟的。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得将那些?待他好的人推得一远再远,真做到?了他季桓所说的覆水难收。 他当真,病得不轻,疯魔偏执,可恨又可悲。 有那么一瞬,辛宜忽地觉得他很可怜。 她微抬下?颌,仰面将泪意压了回去,问出了方才困扰她心底的疑惑。 “季泠她,是你们季家人,为何如今会在这吴郡?难道,你撤离邺城前,也未带上她?” 辛宜发现,她说出这句话时,肩膀颤颤巍巍,神情有些?恍惚无?措。 “想必她提早记起了过往,这才趁乱逃离了禄苍庵。”男人未看她,反而神情淡漠,笃定道。 “她失忆了?”倒是辛宜猛地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后?来她磕伤了头,便不记得过往与陆琛有关?的那段记忆。”他说罢,不悦的目光落在辛宜身上,冷然道: “是以,你的那些?把戏,在本官面前,形同儿戏。” “从始至终,本官都不曾信你真的失忆。”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继续道: “当初大?夫就曾说过,世间得忘症的人少之又少,本官身边早已出现一个,你觉得,本官还会相信会出现第二个?” 他的手擒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定定地看着他,反复打量着她粉润的唇瓣。 “辛宜,你的聪明,果然都是用在歪门邪道上。” “今后?既在跟本官身边,便趁早将你那些?弯弯绕绕收回去。不然,再次惹怒了本官……惩戒你的,便不是上回的那些?波澜不惊。” 辛宜抿着唇瓣,尽力挣脱他的桎梏,侧过脸去,冷声道: “大?人慎言,我定会治好你的梦魇。也望你届时莫要忘记约定,信守承诺,放民妇与夫女?一条生路。” 待说出这句话,男人平静俊逸的面容果然冷若冰霜。蓦地他仿佛找到?什么趣味一般,又再度擒过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扯唇讽笑道: “放心,本官既发了毒誓,又岂会……辜负夫人?” “但,夫人既要本官信守承诺,那自然也得叫本官尽兴。” 旋即冷了声线,阴鸷的眸子盯着她,厉声道,“笑!” 辛宜将泪意压了回去,下?颌在他强有力的桎梏下?绷紧抬起,却又不得不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 这般皮笑肉不笑,季桓觉得甚是刺眼,顿时意兴阑珊,猛地放开了她。 “记住你的本分。” “……是,大?人。” 季桓又与她说了一些?季泠的事。 季泠当初逃离禄苍安,直接一路南下?,来到?吴郡寻她的夫君,即使她明明知晓陆琛已死。 从季桓的话语里,她知晓季泠的神智明显有几分不正常。但也只是在陆琛那件事上而已。 季桓以钦差之名来吴郡查办,约摸吴郡背后?的震泽决堤,湖中?投毒一事背后?少不得陆家的手笔。 从一开始,陆氏与季氏便势如水火,即使陆氏后?来没落,但其盘踞吴郡已久,势力错综复杂,当年的门生故吏亦是数不胜数。 当下?,坏就坏在,季泠是个变故。保不齐陆氏会拿季泠来要挟他。 “原来,你还在意你阿姊的死活。”辛宜心下?复杂,目光中?带着讽刺的意味。 季泠出逃冀州整整五年,季桓都不曾派人找过她。怎地如今可能坏他的事,他这才上心,开始顾及他阿姊的安危了。 原来他对谁都是一样的,纵然是他一母同胞的亲阿姊,他照样不曾过问,不曾在意。 “本官所做得一切,皆是看在阿母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季泠合该庆幸,她是本官的骨肉至亲!” “你……”辛宜错愕不已,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回想起过往,顿觉万分惊恐。 “传闻你父亲去世不过半载,你继……孙夫人还有那个不到?六岁的幼妹也相继病逝,这些?,都是,你做得?” 短短一瞬,她忽觉天昏地暗。就算孙夫人有错,但那个六岁的孩子,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狠得下?心对一个孩子动手! “他们本就该死!”季桓被她质问,剑眉终是不悦的皱起,眸中?举满戾气?,阴厉道: “季选该死,孙氏该死,那个孽种,原本也就该死。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本官,过去本官和阿母所遭遇的种种。” “你可知?本官和阿母在泥沼中?垂死挣扎,在暴乱的流民中?生不如死之时,季选正与新娶的夫人洞房花烛!” 他眼角猩红,眸中?戾气?翻腾,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恨恨道。 “季选还是本官所谓的阿父,碍于本官的名声,他活着的时候本官是动不得他,动不得孙氏和那孽种。可季选死了!既然孙氏和季汐惯爱装出一副夫唱妇随,父慈子孝的嘴脸,那本官送他们一家三口上路,岂不最好?” “辛宜,你既知晓本官的过去,就该明白,本官只不过替本官和阿母报仇雪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而今你却在本官面前质问本官。辛宜,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经人苦,莫劝人善,纵是季泠,都不敢质问本官,指责本官。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本官,你又凭什么指责本官?” “倘若你辛宜经历了本官和阿母所历经的一切,你又如何能站在这,若无?其事的私自评判本官的对错?你还没有资格!” “……”辛宜被他的一通斥责惊得目瞪口呆,过去那些?的伤痛一阵又一阵的揪着她的心,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察觉她将站不住,男人旋即抬手摁住她的肩,迫使她重?新站稳。 辛宜抬眸,发现他面色不善,眼底阴鸷戾气?分毫不减,似乎下?一刻就要掀起滔天巨浪。 眼圈泛红,鼻尖的酸意如同潮水泛滥,泪珠一滴滴迅速滚轮,她憎恶地想挣脱他落在她肩上的手,却又挣不脱。这些?时日被他求禁的 ???? 苦痛悲恸在这一刻汇聚达到?了顶峰。 男人似乎被她这举动惹得不耐,凤眸危险的迷起,睨着着他唇角擒着冷笑,“哭什么?又不是你——” 瞬间心口猛地一阵悸痛,他登时顿住,急忙闭上眼眸又迅速睁开,视线对上下?方那一明亮的含着泪意的黑眸,那种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得感?觉愈发明显。 肩颈上的桎梏松懈,辛宜用力挣开了他的桎梏,瞪着他的目光倔强又厌恶,一连往后?退了五六步。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季桓从她眸底看出她的排斥与厌恶。冥冥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笼罩,分明只隔了几步,此刻他却感?觉如同与她隔了千山万水,甚至隔着生离死别。 他又魔怔了。 辛宜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呢。 “一脸哭相,晦气?至极!今日,你且安分守己待在此处,旁得事,一概留到?明日。” 余光瞥着她,季桓眉心紧锁,骤然的心悸险些?令他面容失去平静。 她满脸泪痕,泛红的眼圈肿着,面上又平添几分苍白。心中?又是一阵抽痛,男人面容微僵,甚至连表面的宁静都维持不住。 思及此,袖中?的长指紧攥成拳,他为何又会在此时心悸?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于心头,令男人愈发烦躁。 尤其是看到?那双含泪又隐忍的倔强黑眸,心中?的暴虐喧嚣的愈发强烈,此刻莫明想将她狠狠揉进怀里,融进骨血里,叫她充满他的东西,叫她—— 旋即,男人猛然惊醒,漆黑的眸里浮出不可思议。 辛宜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第46章 第46章:强取豪夺 她的家太小,容不…… 随后, 随着砰得一声?,房门彻底关上,辛宜无力地跌坐外地。 他们之间, 甚至连最表面?的平和宁静都无法维持。 过去的那些不堪,像一根刺,扎在?人心底, 就算刺拔了, 但穿破血肉的窟窿依旧还?在?;就算窟窿补上了,但疤痕永远也不可能消下去。 可从?方才季桓眼眸与神态中,她经常察觉到了一起逃避与诡异的恐惧。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 尽管他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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