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都如此了,竟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郗和替她诊脉,感受到她紊乱虚浮的气息,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收到消息,原本他打算前往兖州避一段时日,不想季府的丫头忽然找过来。 说来也是巧合,竟然是他上次诊过脉的女子,季行初的那个妻子,郗和倒是愈发好奇。 “此次本是一次普通风寒,但你之前服用过太多寒凉之物。如今体虚气乏,脉象虚浮。” “你别不当心,若不好好调理,往后身子虚弱都是轻的,再往重了讲怕是子嗣艰难。” 郗和说到这,忽地同情起辛宜来,同时在心底怒骂季行初太不是东西。 真活该他断子绝孙,孤独终老,可偏偏苦了眼前这柔弱的女子。 也不知季行初究竟有何好的,竟然能让人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郗……大夫?”辛宜撑起困乏的眼皮,被素问扶着坐起。 “郗大夫,我们夫人之前落过水,身子落下了病根,那时大夫说调养一段时间应会恢复的。” 怕漏了什么要紧事,素问急忙道。 “还落过水啊?那不要紧,记得以后少喝凉药就是。”郗和写了药方,随口道。 说起凉药,素问当即白了脸色,鼻尖拧着酸意,心疼地看向辛宜。 每次郎君和夫人敦伦后,都会送来一碗浓苦的避子羹。那物对女子的身子自是弊大于利。 “郗大夫……外面……情况如何?”因着之前在清河就见过郗和,辛宜对他多了几分信赖。 如今她不好出去,郗和是季桓的朋友,应该会知晓些前线的事吧。 “确实不大安定,不过你跟好你家的别驾大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郗和点到为止,辛宜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再强求,神色悻悻,喝过药后就睡了。 往后的几天,辛宜才觉得郗和的话是多么精辟。 幼时她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就算染了风寒,喝过药一两天也就彻底好了。 而现在,她还是浑身乏力,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三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榻上躺着养病。 也正如她当初料想的,此后果然没有再见到季桓。 一开始辛宜还以为怕过了病气,季桓连那次房事过后的第七日都未来沉疏院。 终于,在第十四日之后,辛宜的病有了起色,却仍不见季桓的身影,她开始慌了。 已经半个月未离开疏沉院,素问在前掌灯,辛宜端着做好的云片糕去了前院。 前院的动静十分嘈杂,仆从婢女来来往往。 其中一个年迈的嬷嬷跑得快了,老眼昏花,一个趔趄撞上了辛宜。 呈着云片糕的白瓷盏碎了一地,杜嬷嬷看见辛宜也顾不得道歉,当即拉着辛宜的胳膊从忙道: “出大事了,夫人快随老奴离去。” “你这老婆子忒没规矩,这般目无尊卑,快放开夫人!”素问急忙上前骂向杜嬷嬷道。 “来不及了,云霁姑娘吩咐要我们这些下人将府中要紧事物都收拾带上!” “老奴还寻思上后院去寻夫人呢,既然碰上了,夫人赶紧随老奴离去吧。”杜嬷嬷说罢,也不理会素问,拉着辛宜的胳膊就往府外跑。 “嬷嬷,究竟……发生了何事?”听着府外的动静越来越大,辛宜一遍走一边剧烈喘息。 “哎呀,一时说不清楚,您跟着老奴走就是了,等上了马车再细说。” 出了季府,一路上看见急匆匆的行人,素问才意识到杜嬷嬷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见人都上来了,车夫迅速驾车启程。 “嬷嬷,是不是……”辛宜面色苍白,紧紧握着杜嬷嬷的手,不安问道。 “夫人别怕,郎君现在就在刺史府,等我们赶上郎君的人马,离开邺城就彻底安全了。” 杜嬷嬷拍了拍辛宜的肩膀,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趁着郎君繁忙之际,接回了夫人,往后在郎君面前也算大功一件。 毕竟郎君今后又不会再娶妻,时日久了待辛氏自然不一样。 “离开邺城?”辛宜睁大眼眸,忽地抓紧杜嬷嬷的手问道:“那前线?” “前线早就破了,胡人如今都杀进邺城来了!”杜嬷嬷恨又无奈道: “郎君这些时日也是忙得不停转,可是前线被攻克的消息还是一封封传来。” “如今邺城实在守不住了,郎君下令迅速撤退呢。” “那我父亲,和义父还有我阿兄他们——”辛宜一时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问道: “这……这老奴哪里知道,夫人倒时见了郎君问问兴许就知道了。” 见辛宜实在悲恸,杜嬷嬷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宋刺史和季先生他们都是有福之人,定能逢凶化吉……”季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 马车行得很快,辛宜倚靠在车壁上,目光凝滞。车内没有点灯,格外昏沉。 原来她病得那段时日,季桓都在忙着整个冀州的事,为此宵衣旰食,不眠不休。 父亲和义父引来的祸事,终究还是毁了冀州,重担最后还是落在了夫君身上。 可父亲、义父还有阿兄是自己的亲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他们,她也不能放弃他们。 现在胡人攻破冀州,她的夫君冀州别驾季桓却不得不被迫撤离邺城。 辛宜忽地觉得,她似乎无颜再见季桓了。若非父亲和义父,冀州也不会沦为今日的模样。 胡人的铁骑遍及之处,燹火漫天,又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日她竟然还不顾大局,质问季桓为何不派援兵支援父亲他们。 想必那日之后,夫君便会更加厌恶她了吧。 辛宜紧紧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脸庞贴在膝处,将自己缩成一团。 “夫人,郎君的人马就在几里外等着,再有一会儿就能赶上他们了。”杜嬷嬷和车夫交谈后,欢喜道。 辛宜吸了一口气,随着马车的颠簸心下坠坠不安。 霎时,眼睑猛地抽动,辛宜忽地起身摁住一旁杜嬷嬷的膝盖,焦急道: “嬷嬷,我们走的时候,你可有带上了我房中的那 ???? 把涧素琴?” “见……见什么琴?”杜嬷嬷眯起眼睛,仔细思量了一瞬,回神时猛然发现辛宜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旋即被吓了一跳,这才抚着心口道: “带……带上了!” “琴在哪里?我要看看是否安好?”辛宜急切道。 “哎呀,夫人,现在城中危急,这种紧要关头,还看什么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也不迟啊!”杜嬷嬷道。 “不,嬷嬷,那琴本就是修复好的,质地清脆,这般颠簸的赶车,定然会摔坏的,我须得亲自抱着才周全。”辛宜目露忧虑,执着道。 见杜嬷嬷一时说不出话来,辛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嬷嬷,琴既然带上了,拿给夫人看看就好了。”素问也忍不住催促道。 辛宜掀开帘子,见马车前后再无其他车辆,只单单他们一架马车在夜色中急行,顿时明白了过来。 “停车!嬷嬷,快停车啊!”辛宜当即高声喊道。 “夫人,不过是一把琴而已,没了就没了,到时候再买一把新的就是了!”杜嬷嬷劝道。 辛宜见车夫不听自己的,急忙拔了簪子抵向脖颈,睁大眼眸神情紧绷地看着杜嬷嬷。 “快停车!” “夫人!”素问被辛宜的举动吓到。 “停……停车!”杜嬷嬷见她来真的,转身急忙吩咐车夫停下。 “我要回去一趟。”辛宜坚持道。 “夫人,奴婢和您一起去!”素问道。 辛宜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神情警惕又恼恨的杜嬷嬷: “嬷嬷,你带着素问先走吧,我会骑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见状,杜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解地看向辛宜: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辛宜深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底闪过泪光: “那是母亲留给夫君唯一的东西,我不能这般丢下她!” 第20章 第20章 不可能,夫君不会将我一个人…… 杜嬷嬷见拗不过辛宜,旋即自暴自弃道: “夫人,如今老奴好言相劝,是您非要下车,若是出了什么事,您可不能怪老奴!” 辛宜当即点头。 见她真就毫不犹豫的下了车,杜嬷嬷扯着嗓子大喊道: “夫人,至多可能一个时辰,郎君还有一部分人马在城南十里处,到时您直接去就是。” “夫人,素问会一直等着您的。”素问也哭着挥泪和辛宜作别。 辛宜顿住身影,在心中默默和杜嬷嬷道谢,同时与素问道别。 从车夫那里分出一匹马来,辛宜不再犹豫,旋即跳上马,拽起缰绳,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随着身下的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夜风在耳畔疯狂叫嚣着。 缰绳握在手里,渐渐温热。辛宜一时有些怔然。 嫁到清河后,她深居简出整整两年。跟着季老夫人学着世族的规矩礼仪,自那之后,便再也未曾骑过马。 “驾!”清脆的声音穿透夜色,辛宜双腿加紧马腹,迅速越过前面的一处石堆。 曾经的她算得上是骑术精湛,即使如今已两年未碰马,却也丝毫不见影响。 杜嬷嬷说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她得迅速回到季府后院,带上涧素琴后再迅速与夫君会合。 越往城内走,往来的行人百姓越多,方才在城外不管不顾地策马已经行不通了,辛宜只得被迫慢下来。 夜色下,人流涌动,络绎不绝,只有辛宜一人一马逆流而上,愈发艰难。 索性,她只得下了马,牵着马匆匆往里挤。 “姑娘,不能往里走了,胡人快打来了,赶紧逃命去啊!”对面的一位老伯见辛宜牵着马不要命地往里去,好心提醒道。 “多谢老伯,我有重要的东西落下了。”辛宜话未说完,拽着缰绳急匆匆往前走。 挤了一路,到了别驾府前的街道,几乎看不见人了。辛宜这才重新骑上马,一路狂奔向别驾府邸。 骑马行至后院,辛宜径直跑向疏沉院的正房,去寻觅那把心心念念的琴。 推门而入,发觉里间早已是一片狼藉,辛宜的心突突直跳。 暖阁的桌案上,原本放在那里的涧素琴竟然不翼而飞! 刹那间,当头一桶冷水浇下,激动的心在这一刻尽数跌入谷底。辛宜匆匆跑向那桌案,甚至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涧素琴。 太久未休息,眼前蓦地一阵眩晕,辛宜径直跌坐在地,“琴呢?不是一直都放在这吗?” 那可是季桓的阿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当初即使被孙夫人和他父亲如何为难苛责,夫君都没有丢下那把琴。更何况是被季泠摔碎,夫君竟然与之反目断亲。 甚至现在,夫君虽面上不显,可到底也没斥责她将琴带回,只恼怒她参与季泠的事而已。 辛宜不敢想象若是没了涧素琴,季桓会待如何。 夫君不能再一次失去涧素! 辛宜打起精神,擦去眼泪,继续再房内寻找着。 或许她一时记岔了,将琴收置在别处也说不定。 整个疏沉院内漆黑一片,辛宜从博古架的抽屉中摸索出火折子,待点了灯后,心中的不适感才消散几分。 暖阁,拔步床,衣柜,各种地方都找遍了,却还是不见涧素琴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逝,纵然再故作镇定,辛宜也不由得慌了神。 可内心深处,有种念头支撑着她莫要放弃。 若是她将涧素琴安全带出,或许夫君便会原谅她那时不顾大局的鲁莽行径。 这种念头支撑着辛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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