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易误导人。 可她面对孩子们好奇的眼神,还是尽可能地描述这个他们未曾接触过的神奇学科,以引起他们的兴趣。 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赵柯没有拿走笔记本,而是鼓动孩子们去找傅知青。 她没有传道受业的资格,只能尽可能地为他们种下一颗又一颗梦想的种子,期待未来的他们去追寻,去验证,去探索…… · 知青下乡,年纪都不大,像林海洋和苏丽梅,今年都是十七岁,庄兰比他俩小一岁,十六。 傅杭比其他知青晚下乡一些,今年也才十八岁。 整个少年时期,乃至于到现在,傅杭都处于怀疑世界以及自我怀疑之中,情绪很消沉,只不过表面上始终一张冷脸,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八年前,傅奶奶和很多知识渊博的长辈遭祸,备受打击,而直到奶奶病重走了,傅杭除了陪着什么都做不了。 世界仿佛被打碎,没有重塑。 努力没有意义,热爱没有意义,读书没有意义,未来……应该也就那样儿。 傅杭是自愿下乡,与其说是没有容身之地,不得不选择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如说是自我放逐。 所以笔记本丢了,找不到,就放弃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傅杭每天就是上工、下工、休息……整个人随波逐流地日复一日。 但村里的事儿,还会进入他的耳朵,他也会不自觉地关注赵柯,就好像夹缝里的草,挣扎着汲取养分和阳光。 可惜,阳光普照田野,照不到夹缝。 “咚咚咚……” 敲窗声响起。 坐在书桌后的傅杭抬头,就看见一棵长在路边,普通至极的狗尾巴草。 凭什么大家都是草,阳光就青睐她? 傅杭面无表情,心里满是情绪。 庄兰总觉得傅杭对她好像格外冷淡,不太适应他的冷眼,四目相对卡壳一瞬,才指指外头,说:“傅知青,有人找你。” 她顿了顿,又补充:“很多人。” 庄兰让开后,傅杭向外望去,沉默。 牛小强龇着个牙冲他疯狂摆手。 村里其他孩子嘴张张合合,口型像是在喊“傅知青”,但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傅杭:“……” 看得出,都是相当外向的孩子。 可他们在干什么? 庄兰也很奇怪村里的孩子们为啥来找傅知青,看他沉默太久,咳了一声,“那个……已经转达给你,我们还得做饭,我先走了。” 傅杭带着疑惑,走出去,问:“你们找我?” 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孩子们有些退缩。 牛小强无知无觉,俩手握着栅栏门的两根栅栏,脑袋夹在栅栏中间,没头没脑地问:“傅知青,学物理真的那么厉害吗?学物理就能造出可以飞上太空的东西,还可以造出原子弹吗?” 傅杭有些不适,很想纠正:造卫星和原子弹并不是一门学科能完成的,科研需要多学科合作。 而有牛小强大胆开口,其他孩子也都撑起胆子,根本不等他回答,开始天马行空地问起各种问题—— “傅知青,村子都好大了,双山公社更大,原子弹嘭的一下爆炸,真的能炸飞整个双山公社吗?” 傅杭:公社会被炸飞,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傅知青,房子可以飞上天吗?我想带我爹妈一起上天。” 傅杭:你爹妈可能并不想上天。 “傅知青,飞机都是外国造的吗?我长大想自己造,可以吗?” 傅杭:不知道。 “傅知青……” “傅知青……” “傅知青……” 傅杭自从奶奶生病,从来没被这么多鸭子围过,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他脸上还是很稳重很可靠很有知识的表情。 孩子们全都满眼憧憬地看着他。 傅杭默然。 院里,刘兴学听了半天,忽然嗤笑一声,“你们可真是异想天开。” 孩子们有些失望,“不能吗?” 刘兴学自己灰心,见不得傅杭跟村里人打交道更多,故意打击他们:“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出农村,这辈子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了,我说异想天开都是客气,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这话对一群天真的、向往未知世界的孩子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恶毒。有的孩子哪怕不能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忍不住红了眼。 牛小强见不得小弟们受委屈,怒气冲冲地反驳:“你胡说!” 哪怕不去保护孩子的干净、纯粹,也不该故意给他们天真的梦想抹一层灰。 庄兰愤怒不已:“刘知青,你别太过分!” 傅杭面上更是布满寒霜,“不要用你窄小的眼界去判定别人的人生。” 林海洋和苏丽梅也都不满地看看刘兴学。 刘兴学冷笑一声,怨气很重地说:“我眼界窄小?难道你们不是和我一样吗?每天都在种地、种地、种地……别说他们,我们有什么未来?一辈子也都只能这样了!” 知青的未来在哪儿? 没有人知道。 一时间,整个院子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儿。 刘兴学看向林海洋,讽刺:“傅杭条件好,你多拍拍他的马屁,就能跟他一起住新房子,很得意吗?你能拍他马屁,拍回城吗?” 林海洋发火,“谁拍马屁?” 还能是谁? 刘兴学讥笑一声,又看向方静和苏丽梅,“傅杭要是那么有本事,就根本不会下乡来,你们以为对他献殷勤,他就能帮你们回城?还不如讨好村里的干部,没准儿能拿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苏丽梅仿佛被目光凌迟,红了眼眶,“你自己不如意,对我们发什么疯?” 方静则是咬紧嘴唇,状似难堪地低头,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而刘兴学主要针对的还是傅杭:“我忍你很久了,你装什么啊?大家都是下乡知青,你比我们清高在哪儿啊?我扔你笔记本咋了?成天装模作样地看,你配吗?” 一句“你配吗”,不断在耳边回响,傅杭攥紧拳头。 刘兴学扬起下巴,嚣张,“怎么?还要打我啊?打我,笔记本也回不来了!” 邓海信胆子没他那么大,上次被教训,好长时间在傅杭面前都大气不敢出,看傅杭脸色冷的吓人,怕被刘兴学牵连,赶紧拉住刘兴学,“你别说了。” 刘兴学甩开他,发泄郁闷,“我就说,能咋地,有种打死我!” 一群孩子有些懵逼地看着知青们争吵,刚才红眼的都忘了要哭的事儿,一个个紧盯着热闹瞧。 牛小强看得正欢,有一只手碰他的手臂。 牛小强摆手,“诶~别打扰我。” 那只手停了停,又去碰他。 牛小强生气地回头,质问:“树根儿!你最好有正事儿!” 树根儿抬起笔记本,呆呆地问:“还吗?” 看热闹太起劲儿,都忘了他们是来还笔记本的。 牛小强挠挠头,接过本子,举起来,喊:“傅知青,这个本子是你丢的吗?” 傅杭缓慢地侧头,看到他手里熟悉的本子的那一刻,心绪起伏,“你们……捡到了?” 牛小强抓起树根儿的手举起来,点头,“树根儿捡的。” 傅杭呆站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都决定放弃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好像峰回路转…… 傅杭的心情不由地咕嘟咕嘟冒泡。 牛小强伸长手,递给他,“傅知青,给你。” 傅杭缓缓抬手,接过来,手紧紧握着笔记本,指节甚至有些泛白。 牛小强这才看向刘兴学,郑重地说:“你说得不对。” 刘兴学轻蔑地扯扯嘴角,转身要走。 “你说得不对,我不信你。”牛小强大声喊,“我们赵老师说,不能在当下怀疑未来的无限可能,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地向前,努力才有希望,不努力啥都没有!” “种地咋了?我们赵村儿将来是要买拖拉机的!我们才不会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 其他孩子也都响应他,眼神里全都充满希望。 知青们震动不已,又有些莫名地羞愧。 他们连一群孩子都不如…… 而牛小强转向傅杭,肯定地说:“傅知青,他说得不对,你连这种秘籍都看得懂,肯定配,特别配。” 傅杭还来不及感动,牛小强紧追上一句话,问:“你跟我们说说呗,公社真的能被炸飞吗?” 傅杭:“……” 他们看不懂气氛吗? 为什么这么惦记公社能不能被炸飞? 他们的“赵老师”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傅杭以前对赵柯的印象,没多深入,就在想象中进行了一定的美化,几乎都是正面的,完美符合他向往和憧憬的那类人形象。 第一次,傅杭产生怀疑,一个教小孩儿“炸飞”公社的人……好像不太正经。 然而傅杭面对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抽了抽嘴角,终于开口:“你们这么想知道?” 孩子们异口同声:“想!” 傅杭拇指摩挲笔记本地硬封皮,好一会儿才说:“我给你们讲吧,你们赵老师……说得也不全对。” · 赵柯不知道她只教了三天的学生们带着她一起到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成功在刷新了她的个人形象,给傅知青留下一个深刻的“炸飞”标签。 赵柯有点儿忙。 北方动土建房,讲究三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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