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天宫有许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看看,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就送你回夜澜那边。” 两人说着话远去,离洛不自觉的拉上她的衣袖,心里的不安少了一些。 天宫众人也逐渐散去,嬴慕荷看着两人背影,一颗心像被什么揉捏的稀碎。 她回了长明殿,想着那道天狐虚影,还是放不下。 “来人,给我去查清楚女帝今日带回来的那男子的身份,不得有丝毫遗漏。” 苏长卿,若真的是你,哪怕背负万年骂名,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 第28章 当夜,嬴慕荷回了天族驻兵地,将事情安排妥当,又回到了天宫。 她躺在长明殿内,心思却飘到了离洛那里。 曾经苏长卿在眼前的时候,她总是觉得烦,如今,却有些想念他了。 自从离洛出现,她记忆中苏长卿的脸越来越清晰,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嬴慕荷闭上眼,全是他的身影,像是入了魔。 而在承天殿内的离洛,也不好受,他已经睡着,可是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梦中。 他曾坚定的陪了一个人万年,小小的希冀期盼,只为等她回眸一瞬。 可那万年,换来的却是冷漠无情,是族人的死亡,是他以生命的献祭…… 离洛猛然睁开眼,眼里是还未散去的惶恐绝望。 此时此刻的他也终于意识到,或许他跟嬴慕荷嘴里的苏长卿,真的有某种联系。 可是在夜澜那里恢复意识时,她半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离洛披上了衣服,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窗外,一轮巨大的明月高高悬着,照的整个天宫纤毫毕现。 这里好似没有白天黑夜,永远光明。 可离洛记得,在梦中,他在这片天地,感受到了何等的绝望。 那是他吗?他会有如此卑微的时刻吗?以离洛现在的心境,是没办法想象从前的。 人,总是向死而生,死过一次之后,再回首之前,只觉得荒唐。 离洛便是这样,这一夜,他坐在月亮之下,做出了决定。 苏长卿是他也不是他,如今,他只想是离洛。 后半夜,离洛终于沉沉睡过去,他醒来时,正看到宫娥在门外探头探脑。 他支起身子,招了招手:“过来。” 那个小宫娥似乎惊了一下,赶紧上前:“离洛公子,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离洛看着她惊惧的样子,笑道:“不是,是我自己醒了,你叫什么名字,寻我何事?” 小宫娥老老实实回答:“我叫锦草,是女帝陛下派我来服侍你的,陛下说快到用膳时辰了,让我来看看离洛公子。” 离洛笑了笑:“好,你去告诉嬴婉君,我等下就去找她。” 锦草顿了一下,还是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毕竟女帝虽然性情温和,但昨日将离洛安排在内殿时,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 若不出意外,眼前这位离洛公子,日后便是帝君了。 小宫娥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又想,女帝继位数万年,身边从没有过男人,离洛公子还是第一个呢。 离洛收拾好自己,便朝着前殿走去,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嬴慕荷的声音:“你明知道他就是长卿,却还是跟他有所来往,让我如何想?” 听上去怒气冲冲,质问意味十足。 离洛就顿住了脚步。 嬴婉君看着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的嬴慕荷,眼里并无不耐,但话语却有些冷漠:“慕荷,他不是长卿,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 “怎么不是!他身上的天狐虚影就是证据!”嬴慕荷据理力争。 “够了!”嬴婉君也动了火气,“你现在一口一个长卿,他陪你万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逼着狐族全族去死的时候怎么不说,他绝望献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嬴婉君坐在王座之上,语气罕见的严肃:“离洛就是离洛,他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长卿已死,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嬴慕荷,你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我不会再让你胡作非为了。” 嬴慕荷拳头猛然握紧。 她抬眸看着嬴婉君冷笑:“那好,我问你,你可曾知道三生石上,你跟离洛已经在上面有了姓名。” 嬴婉君脸色顿时变了。 第29章 “怎么可能?”嬴婉君脱口而出。 嬴慕荷冷眼看她:“真假如何,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离洛听着这两姐妹吵架,只觉得云里雾里,只是最后这三生石,他也曾有所耳闻。 听到自己跟嬴婉君在上面,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是感伤。 他没有进大殿,而是悄悄退走了。 承天殿内殿。 锦草还在收拾寝宫,见他回来还很惊讶:“离洛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离洛有些恍惚,他问:“你知道三生石在何处吗?” 见锦草点头,他说:“你带我过去。” 锦草不敢拒绝,况且三生石并不算什么机密要地,便带着离洛出门了。 路上,锦草还在问:“离洛公子没去前殿跟女帝陛下用膳,可曾有跟陛下说?” “我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嬴婉君和别人在吵架,我没有进去,自己回来了。” 锦草了然:“一定是慕荷殿下了,这天宫内,也只有她敢跟女帝顶嘴了。” 离洛见她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便问她:“她们看上去感情不太好的样子,是为什么?” 锦草没什么城府,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听说陛下和慕荷殿下都是父神神宫所出,两人是姐妹,神力相近,只是分了个先后,原先两人关系还没有这么剑拔弩张,直到上一任天后去世后,慕荷殿下的脾气越来越坏,最后发展到如今这样,不过女帝性子好,从不跟她计较。” 离洛想,这不就是脾气好的姐姐管不住脾气差的妹妹么。 那个嬴慕荷仗着嬴婉君脾气好,就可劲欺负她,真是让人生厌。 锦草走在前面,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女帝陛下继位数万年,身边从来没有过男人,帝君就更别说了,我听月老说,这位女帝陛下是没有姻缘的。” 离洛先是一惊,后又表情古怪的看着锦草:“小锦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锦草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可是天宫唯一一株荩草,没化形之前这里长长,那里长长,当然听说的事情多了。” 离洛点点头,植物确实要活的比较悠久。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三生石处。 锦草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说道:“离洛公子,就是那里,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那上面得到人名我看了许多年,都能背了。” 离洛失笑,不过三生石近在眼前,锦草不愿意去他也不强求。 眼前的三生石矗立在一座高台之上,四周都有阵法环绕,散发着玄之又玄的气息。 离洛踩着台阶走上去,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闷闷的。 他走到三生石前,看着上面不断闪过的一个又一个名字,心想,一块石头而已,如何掌管万界姻缘呢。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闪过,离洛下意识伸手,三生石上流动的人名突然停住了。 他手指按住了一个名字。 嬴慕荷。 在那个‘荷’字的侧边,有一道深深的刻痕。 但嬴慕荷的名字旁边,除了这道刻痕,什么都没有。 这回离洛心里不止是闷,还带着些许痛楚了。 他果断松开手,让那个带有刻痕的名字消失在三生石上。 过了一会,离洛按下心中情绪,开始在三生石上找着自己的名字。 一刻钟后他再次伸出了手指。 三生石上,嬴婉君和离洛两个名字,并列着清晰出现在眼前。 第30章 离洛怔在原地,细细看着那两个名字。 三生石流光溢彩,名字像是被谁镌刻其上,一笔一划流动着说不出的韵味,似乎隐含天道。 所以,嬴婉君,是他这一世的伴侣吗? 这样想着,离洛心里出现一股莫名滋味,酸酸甜甜的。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离洛公子,你在此处干什么?” 离洛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指,任由自己的名字流转开来。 他转过身,看着一个穿着白袍,外搭一件绛红色纱衣的老人站在身后,白发白眉白须,露着慈善的笑容。 离洛向来尊老爱幼,他微微躬身:“老人家安。” 老人呵呵一笑:“小离洛很有礼貌嘛,我知道你,你是女帝带回来的那个男子,我是月老,昨日陛下归来,我见过你的。” 离洛自然听说过有关月老的传说,看着眼前的老人,收了些防备心。 他有些疑惑,索性坐在栏杆上:“既然您是月老,为何还要有三生石这样的东西?” 月老看着他随性的样子,眼里的慈爱之色更浓,他摸了摸长须:“我只管凡界的姻缘,但天族的,我管不了,三生石的存在,就是为天族而生的。” 离洛点了点头,想起锦草的话,又问:“有人跟我说,天帝是没有姻缘的,那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月老眼里浮现讶然,似乎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不过还是回答了:“之前的天帝都有天后,但现在的女帝,确实没有姻缘线,她的姻缘,在继任帝位前渡情劫时就自行斩断了。” 离洛歪了歪头,看着他。 月老解释道:“这很正常,她一心为天族谋算,并不想用其他的事情拖住脚步。” 月老自然不会说出女帝渡情劫是何情形。 离洛目光落在三生石上,隐隐觉得不安:“既然她不会有,为何三生石上会出现她的名字,如此反常之事,你们不会去查证吗?” 月老笑笑:“离洛公子,并非所有事情都符合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定律。” 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偏偏出现,到底什么原因,只有天道知晓。 离洛知道,他不能从月老这里问出什么了。 月老看着他突然开口:“离洛公子,你不想知道天狐的事情吗?” 离洛果断摇头:“嬴婉君跟我说过天狐的事情,他背负了太多,也压抑了太多,我不想当什么天狐,我只想是离洛。” “哪怕前尘忘尽,前缘尽消?” “既是前缘,自然该烟消云散。”离洛掷地有声。 月老含笑不语,眼神却落在离洛身后,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之上。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谁入情劫,都是如此。 高台之下,嬴慕荷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狼狈,她站在阴影处,一步也不敢踏出。 生怕坐在三生石上的离洛发现自己。 她听见离洛说:既是前缘,自然该烟消云散。 所以,他真的不想自己跟过去有任何瓜葛了?他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是天狐转世,却不愿意跟她再继续了? 这样一想,嬴慕荷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撕裂,一点点,痛入骨髓。 她从前为什么不知,感情里的痛楚竟会如此猛烈? 那之前,苏长卿那万年,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痛楚? 此时此刻,嬴慕荷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悔意。 她静静站在那里,听着离洛和月老又聊了什么,只是她听不进去,她只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高台上传来走动的脚步声。 嬴慕荷一惊,化作流光掠过天边。 离洛身形一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三生石处。 第31章 离洛走到了承天殿。 嬴婉君正在殿内批阅奏折,见他的身影站在门边,轻笑一声:“怎么不进来?” 离洛犹犹豫豫的踏进了大殿,他看着跟初见全然不同的嬴婉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当初的嬴婉君,似乎需要他保护,可以让他尽情的说任何事。 可现在的她,高坐王座之上,威严又悲悯,让他起不来亲近的心。 况且,两人还有着那样的关系,三生石之事,恐怕整个天宫都知道了。 嬴婉君看着他脸色几度变换,有些好笑,撤去眼前的折子,温声道:“早膳你都没吃,去哪里玩了?现在饿不饿?” 离洛自然不会说自己去哪了,只接了后面那句:“有些饿了。” 嬴婉君走下来,几步路的功夫,她又变成了那个月白衣裙的少女。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离洛乖乖跟在她身后。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处仙气渺渺的湖,岸边停着一艘没有篷的小船,堪堪能站上两个人。 嬴婉君率先上去,小船晃了晃,让离洛忍不住心惊。 她却站的稳稳的,伸出手来:“别怕,有我。” 离洛看着她眼里的柔和,慢慢将手放上去,也踩在了小船上。 站上去才知道,虽然这船没有船篷,但一点风都感受不到,湖里腾起水气,也没有浸入船的范围内。 离洛只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想找到这其中暗含了什么机关。 嬴婉君很了解他,笑道:“别找了,这艘船是我建的,除了我的神力,什么都没有。” 离洛抬眸看她,眼眸像是坠入了满天星辰。 嬴婉君呼吸一乱,下意识别开了目光。 “所以这艘船只有我能驾驭,湖心岛也只有我能去。” 离洛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嬴婉君很厉害。 两人站在船上,朝着湖心岛驶去。 在他们身后,嬴慕荷的身影悄然而出,看着远去的两人,脸色麻木。 时间倒回一刻钟前,嬴慕荷站在月老面前,问:“离洛就是苏长卿,对不对?就算转世,他不应该是我的吗?为何……” “殿下!”月老眉心一皱,打断她的话:“三生石从不出错。” 所以没有原因,感情一事,其中缘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嬴慕荷看着月老的脸色,突然就泄了气。 这跟她当时知道三生石出现她和苏长卿的名字时何其相似,她也固执的认定,这天命乱点鸳鸯谱,可如今才知道,一直看不清的人是她自己。 现在,离洛被配给了她的姐姐。 嬴婉君不是她,就算嬴慕荷不想承认,也清楚的知道,姐姐比她成熟稳重,懂得如何对人好。 离洛跟她,一定会比做苏长卿的时候幸福。 可嬴慕荷想得通,却控制不了心底的执念,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如同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做出了现在种种幼稚举动。 湖心岛水雾弥漫,很快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嬴慕荷眉心突突的跳,却也知道,这片湖是嬴婉君的禁地,她进不去。 腰间的传音玉亮起,手下回禀:“殿下,您让我们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嬴慕荷沉声道:“我知道了。” 她再度看了一眼湖心岛的方向,才转身离去。 另一边,船缓缓停下。 离洛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不由睁大了眼。 在天宫,到处庄严肃穆,神力萦绕,可是这栋小楼,却处处透着朴实无华。 颇有一种凡界茶楼的意味。 “嬴婉君,这是你的秘密基地吗?”离洛惊喜莫名。 嬴婉君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明亮的笑容,微微点头。 她没说的是,这栋小楼,本是她年少时,想带未来道侣来的。 只是现在,她不想说,也不必说。 离洛出现在她生命里,还被三生石赐予一段情缘,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究其原因,身为女帝,嬴婉君也能猜到一二。 来日未明,她想给离洛留下的是,往事亦可追忆。 为此,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第32章 嬴婉君收回思绪,对离洛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这里可以看到金乌当值,月桂落下。” 离洛自然有兴趣,兴冲冲的往楼里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跟凡界一般无二,小到摆设茶盏,大到桌椅床榻,没有一丝天宫的气息。 离洛登时就自在了。 嬴婉君坐在软椅上,笑着看他在楼上楼下上下的欣赏。 让离洛意外的是,他在凡界买的那一篮子布偶,也被摆在了二楼的床上。 他从楼梯处探出头,问道:“这是我的房间吗?” 看着嬴婉君点头,他心里更开心了。 等他观赏完这栋小楼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到一楼的时候,嬴婉君正把一些饭菜放在桌上。 她没抬头,声音温柔:“你早膳没吃,现在又快到吃午膳的时候了,这几样菜,你尝尝。” 离洛看去,桌上摆了三样菜,一样百果羹,一盅汤,还有两碗粥。 离洛心里某处突然一软,嬴婉君知道他喜欢吃甜的,拿来的菜除了那道汤,全是甜的。 那汤里能看见一点鸭子肉和切的碎碎的人参丝,汤面上一点油都没有,散发着清香。 两碗粥看得出熬了很久,里面有桂圆和莲子,粳米熬的开了花,看上去很是浓稠。 百果羹更不用说,各式各样的果仁细细碎碎的熬到了一起,香味丰富至极。 嬴婉君抬眼看他,面上如春风和煦:“快过来,等下凉了。” 其实离洛和她都可以辟谷了,可是在凡界走一遭,体会到了许多平常不曾有的滋味,嬴婉君觉得不辟谷反而更好。 离洛走过去在桌前坐下,桌子放在窗边,做工精细的两扇窗往外开着,视野极佳,更别提此刻窗外暖阳当空,金色的阳光落下,刚好照在桌上的食物上。 让人胃口大开。 离洛吃的肚子都撑起来了,他看着嬴婉君似乎没用多少,不好意思的笑笑。 嬴婉君问:“吃好了吗?” 见离洛点了头,她便放下碗和勺子,手轻轻一挥,桌子上便干干净净,只出现了一副棋盘。 “离洛,你会下棋吗?”嬴婉君问道。 离洛摇了摇头,她就笑:“无妨,我教你,陪我下棋吧。” 不知道为何,离洛只觉得她的话里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他不明白,却也知道,此刻听她的为好,他想了想,伸手执起了白子。 窗边,两人对坐而立,一人清隽悠闲,一人皱眉沉思。 定格成一副美好的画。 长明殿内。 嬴慕荷坐在那里,拿起手下递上来的折子,一行行看下去。 片刻后,她皱眉:“夜澜?这是谁?” 手下开口:“这人我们查不到,仿佛凭空冒出的一样,而且,她住的地方,我们也没法探查,很是神秘,唯一知晓的,就是离洛公子初现世间便是从那处出来的。” 嬴慕荷揉了揉眉心,继续看下去。 接下去的,便是一些和嬴婉君的相识相遇了。 她放下折子,对手下说:“将夜澜所在那处的位置告诉我。” 这四海八荒,还没有她不敢闯的地方。 手下即刻绘制了一张地图,然后递给嬴慕荷,才退了出去。 嬴慕荷不想多等,直接动身,离开天宫时,不由望了一眼承天殿。 夜色逐渐笼罩了天宫,但承天殿内,空无一人。 她闭上眼,压抑住心底猛然涌上的情绪,朝着天宫外飞去。 约莫两个时辰后,嬴慕荷站在了那片竹林前。 按照她的敏锐,顿时就发现此处不对劲。 魔气太重。 她扬声道:“天族嬴慕荷,请见竹林主人。” 声音遥遥传开,震的竹叶簌簌而落,但却没有人回答她。 嬴慕荷皱眉,身后逐渐幻化出长枪,她再次说道:“若是无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下一秒,竹林深处传来一声轻笑:“天族战神,胜仗打多了,心气也浮躁起来了。” 竹林突然转换,露出一条直通深处的幽径。 嬴慕荷皱眉,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疑惑间,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嬴慕荷,我现在请你进来,你敢不敢?” 第33章 嬴慕荷没答话,径直朝着那条路走去。 直到她站在那栋竹屋前,才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瞳孔骤缩:“药神?” 夜澜笑了笑,懒懒的坐在那里,嘴角勾起邪笑:“战神殿下,看到我,很惊讶吗?” “你明明是有神位的,为何跟魔族沆瀣一气?”嬴慕荷不解,也愤怒。 身为天族,被自己人背叛的愤怒。 夜澜的笑声很轻快:“嬴慕荷,谁告诉你我有神位了?不过是你出生之前,我便坐在了药神的位置上,数万年的潜移默化,你们天族便信了这个说法而已。” 嬴慕荷心里一颤,眼里浮现些许明悟,但这明悟却让她觉得难受至极。 如果药神不是药神,只是窃据了那个位置,那天族数万年来,竟无人察觉不对? 夜澜看着她怀疑的目光,好心解释道:“我是趁着上一任天后病重时,去到天宫的,当时你和现在的女帝还未出生。” 提及母亲,嬴慕荷顿时怒了,她长枪一动,下一刻却被夜澜挥手打落在地。 夜澜收敛笑意:“你要是来解惑的,就好好听我说,你要是想动手,我自然也可奉陪。” 嬴慕荷咬了咬牙,终究站在原地没动。 “这才对嘛,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夜澜眼里带着一丝茫然。 半晌后,她再度开口:“我并非天族,更不是魔族,六万年前,我听闻天后病重,便想着去毛遂自荐,毕竟天族能者众多,却治不好她的病,我很有兴趣。”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天后的病并不严重却很诡异,但当时的天帝却跟我说不要治了,为此,他许诺给我药神之位。” 嬴慕荷猛然抬眸,眼里逐渐爬上血丝,她拳头紧握,指甲陷入肉里,带来钻心的疼痛。 夜澜耸耸肩:“既然天帝都说不治了,天后看上去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想法,我又没有悬壶济世的心,自然听之任之。” 嬴慕荷再也忍不住,灵力暴动,直直朝夜澜而去:“你为什么不救!” 夜澜抬手,轻易挡下,淡淡道:“自古薄情寡信的人不少,我见得多了,天帝天后都自己放弃,我一个外人凭什么为他们操心?就算没有天后,你们姐妹俩不也好好长大了么。” 她眼里的不耐那么明显,根本不把嬴慕荷的痛苦放在心上。 嬴慕荷只说:“我母亲一定不曾亏待于你,你为何不能……” “你别犯浑,”夜澜毫不留情的斥责她,“你以为我什么救世的圣人不成?天道无情,为何非得逼着我有情?你要你母亲归来,不如去责问天道,明明是命定的姻缘,却因为一些误会就被拆散,成为怨侣,是何道理。” 嬴慕荷喃喃道:“误会?” “不然你以为什么,真以为当时的天帝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不过是气你母后的不信任,却采取了错误的方式。” 夜澜想到什么,看着嬴慕荷,笑道:“就如同此刻的你一模一样。” 嬴慕荷被她的话震的倒退一步:“苏长卿的事情,是你捣鬼?!” 夜澜无所谓的耸耸肩:“容我纠正你一句,他是离洛,是我珍藏了千万年的双生剑之魂,也是现任女帝的命定之人。” 嬴慕荷看着她眼里的讥讽,只觉心痛难当。 命定之人,多熟悉的称呼。 “我不信命。”她固执开口。 夜澜起身看着她,一字一顿:“没有人可以不信,你不信苏长卿,以他心头血为引,尾骨刀为器,生生毁了你们的姻缘,所以缘尽情断,你再如何努力都回不到从前。” “如今,他是离洛,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另一个人,你却又想当他是苏长卿,让她回到你身边。” “嬴慕荷,你觉得可能吗?” 夜澜一句句的逼问,嬴慕荷回答不上来。 这些天来,她每每想起曾经,噬心的悔意便蔓延全身。 可纵然为天神,也无法扭转时间回到过去。 第34章 夜澜看着她,冷淡的很:“战神若无其他事,便从我这里离开吧。” 嬴慕荷站着没动,她声音低的可怕:“你为什么要复活苏长卿?又让他忘却前尘,他对你……” 夜澜打断她:“我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嬴慕荷不解。 夜澜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想看看心高气傲的你,永失所爱时,是什么反应,我也想看看自持稳重的女帝,陷入感情里会是什么反应,这不是很有趣吗?” 嬴慕荷盯着她:“你这个疯子!” 夜澜却笑:“疯?很多人这么说过我,但后来,他们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死去,只有我这个疯子还活着。” 下一刻,嬴慕荷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她往竹林外推去,而她,竟然抵抗不了。 竹林恢复原样,夜澜的身影消失无踪。 嬴慕荷站在竹林外,再想进去,却是不能了。 她紧盯着竹林,也不敢轻举妄动,夜澜的修为已经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大战在即,如果她一个不慎,将她推向了魔族,天族应对起来,会十分困难。 片刻后,嬴慕荷离开了这里。 夜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如同一片死寂平静的海。 这万万年,有趣,也无趣。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什么,往某个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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