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上满是犹豫。 五公主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 她可不相信五驸马有那个好心。 但见纪长泽如此高兴地样子,她也没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只先藏下那些不安,问着: “那丫头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纪长泽不以为意的指了指屋内: “在里面打扫呢,不用管她,我们先吃。” “这可是我从天河楼里带回来的饭菜,全部都是原封未动的,公主出嫁前一直在宫中,还没吃过天河楼的菜吧?” 江心厌被纪长泽夹了一块肉,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羞怯笑容,慢慢摇了摇头。 宫中美食众多,可能不比这天河楼差。 但那些美食都是受宠的娘娘公主们才有的。 她与母亲这个情况,御膳房那边不送来冷了的食物就算是不错了。 “我就知道公主没吃过,这不,今天有了机会,特地带回来给公主吃。” 纪长泽笑嘻嘻的,倒是让江心厌想到了两人刚成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驸马也是这样的。 若说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底还委屈不平过,但等到与驸马见了面,发现在驸马心目中自己就如同天上神女之后,那些不平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婚事哪怕有再多的不好,驸马是真心爱重她的,这就够了。 江心厌也对着纪长泽一笑,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多谢驸马,我会好好吃的。” 两人就这么一口一口吃起了饭菜。 不得不说,天河楼里的菜是真的不错,吃起来让人口味生津。 江心厌十几年里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眉眼间忍不住就留出了一些享受神色。 春竹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前的一盘子里有江心厌先给她夹的菜,也是吃的头也不抬。 纪长泽还有事,只陪着吃了几口,就拎着食盒出去了。 走之前自然也要报备一下: “巷子口的胡伯老家不是遭了灾吗?我去带着菜去他家找他喝喝酒。” 江心厌也不奇怪。 她知道驸马一向是哪里有事往哪里钻的。 驸马挺喜欢他的驸马身份,遇到机会就想要在别人面前晃。 江心厌的性子是十分低调的,她个人是并不喜欢这样做的。 但既然是驸马的爱好,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纪长泽走之前也没忘记叮嘱: “对了,你们吃完了饭叫屋里的丫头出来洗涮,不用喊她吃饭,她有一套不用当着人吃饭的本事。” 等着江心厌点了头,纪长泽这才出了门。 他一走,春竹立刻抬起头对着江心厌说: “公主,这些菜好好吃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好吃吧。” 其实江心厌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示意春竹将快要吃干净的盘子递过来:“来,我再拨一些菜给你,你喜欢吃哪个?” 春竹与她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是不同常人,她也不扭捏,连忙高高兴兴的对着一桌子的菜点来点去: “这个,还有这个,公主,这个我也要,谢谢公主。” 重新得了一盘子菜的春竹继续坐了回去大快朵颐起来,只觉得这是跟着公主出宫之后最幸福的一天了。 江心厌笑着看她吃的头也不抬,也慢慢接着吃了起来。 屋内,香兰好不容易擦完了地,按住腰锤了几下,满脸都是难受。 这屋子不大,但擦地可是个力气活,而且还要一直弯着腰低着头,时间长了再猛地一抬头,她眼前都要一黑。 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以后九驸马是个土包子好糊弄,结果竟然正是因为九驸马是土包子,这才总是计较一些让她吃苦头的事。 她艰难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吃饭的主仆二人。 公主也就算了。 那个分明是丫头打扮的人,她怎么就吃的那样喷香? 同样是丫头,凭什么九驸马是要求她不要求对方? 香兰本来就擦桌子擦地板擦的头昏眼花,现在看到这个家里其他的丫鬟居然能正常吃饭,吃的还是天河楼带回来的菜,差点没气的当场晕过去。 香味顺着风飘到她鼻间。 她实在是馋的不行,想着五驸马说九公主软弱可欺,就调整了一下姿态,站到了门边。 果然,九公主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香兰满心期待的等着她开口让自己也过去吃饭,哪怕是和那个丫头共用一个盘子她也认。 结果对方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了视线,接着去吃饭。 香兰:“……” 不是,说好的九公主软弱可欺十分好说话的呢。 她根本不说话啊! 江心厌其实没外表表现得那么平静。 在看到香兰的外貌后,她直接就是一惊。 这样的好姿色,五驸马送香兰过来是什么心,昭然若揭了。 但偏偏她还不能去说什么。 家中婢女不够,五驸马身为姐夫,好心送一个来,她若是因为香兰的长相不要,怕是就不光是被每天叫到宫中斥责这么简单了。 而驸马看上去,又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个婢女。 不过好消息是,驸马貌似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江心厌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家中本来就只有两间房。 一间房是她和驸马一起。 一间房是春竹睡。 这个新来的丫头睡在哪里呢? 和春竹一起睡的话,春竹的屋子小,而且床只够睡一个人的。 这可怎么办呢。 江心厌很是苦恼。 家里也没其他地方给她睡了,总不能临时搭建一个房间出来吧? 从胡伯家里回来的纪长泽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开始笑话江心厌: “公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家里是只有两间卧房,但是这不是还有柴房吗?我们囤积的柴火不算多,那边的位置也够大,让香兰去睡柴房不就好了。” 江心厌:“……好歹也是五姐夫给的丫头,睡柴房不太好吧?” “哪里不太好了,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这要是放在我们老家,丫头一般都是睡在猪窝旁边的,方便早晨起来喂猪。” 旁边就听着的香兰:“……” 刷锅,她忍了,反正也就辛苦一些。 擦地,她也忍了,反正屋子也算不上很大。 睡在柴房??? “驸马爷,香兰从小就肌肤白皙,稍微碰一下就会红肿无比,柴房那边四下通风,说不得还有蚊虫蛇蚁,要是睡在那,身上肯定要青一块红一块。” 香兰一边娇娇怯怯的说着,一边撸起了半截袖子,将底下的白皙好看的胳膊露了出来。 纪长泽看的眼睛都直了。 就在香兰得意的时候。 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说是从小就卖到他们府中的,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丫头了,怎么身上还这么白净,你不会是偷懒了吧?” 香兰:“……” 她干巴巴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只是奴婢是贴身丫头,向来只在屋内干一些杂活的,风吹日晒的活计,是其他丫头做的。” “这就对了。” 纪长泽一拍手:“所以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养出来的破毛病。” 香兰嘴角僵硬:“破……破毛病吗?” “当然是破毛病了,你看你是个丫头,却偏偏肩部能抗手不能挑,我就说五姐夫怎么这么好心,非要送个丫头给我,看来他是嫌弃你不中用,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你送出去。” 香兰:“……” 她张张嘴想解释一下,却被纪长泽打断: “诶你不用说!你放心,我和五姐夫不一样,他见你没用就丢了你,我可不会,我这个人啊,可是特别的……” 香兰心底有了希望,充满希冀的看向纪长泽,盼望着他吐露出‘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纪长泽:“不浪费。” 香兰:“……” “虽然你从前没能学习到作为一个丫头的正确行为,但是我可以教你,你不用担心,除非是你实在是教不出来,不然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就算是把你卖掉,我也会把你卖到好地方的,我跟你说,我刚去的胡伯他家邻居就有个老头,六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我要是把你卖给他,他肯定对你特别好。” 老头……六十多岁……做媳妇…… 香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惊慌交加,心底快速想了一圈主意,立刻噗通跪下哀求: “驸马爷,求求您千万不要把香兰卖掉,香兰愿意一辈子伺候驸马爷,您让我朝东我不向西,您让我做什么我绝对照样做,只要不卖掉香兰,香兰做什么都愿意。” 想想看吧,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含泪求着,还承诺做什么都愿意。 这个被哀求的男人应该做些什么? 他的心底会想着怎样浮想联翩的事呢。 香兰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悄悄去看纪长泽的脸色。 果然见到他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甚至还有一丝惬意。 果然。 她就知道,只要是男人,都禁不住她这样暗示的。 香兰听着纪长泽问:“真的只要留你下来,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吗?” 她立刻仿佛害羞一般的捂着脸,故意挣扎几秒钟,才慢慢点头。 “是,香兰什么都愿意做,还请驸马爷不要赶香兰走。” “好!” 纪长泽语气瞬间和善下来:“香兰,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很难,你只需要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不过呢,就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香兰:呵,男人! 但面上依旧含羞:“是,香兰听驸马的,驸马让香兰做什么,香兰都会做。” 纪长泽点点头: “那我盖个猪圈,你住在猪圈旁边吧。” 香兰:“???”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猪,猪圈??” 纪长泽:“是啊,我想了想,家里还是要养猪比较好,你住在猪圈旁边,早上也方便喂猪,如果猪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尽快发现。” “咦,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不是你说只要我让你留下来,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吗?” “只是让你住在猪圈旁边喂猪而已啊!” 第507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5) 香兰真的差一点就给纪长泽表演了一个当场晕倒。 但是最后她也没能晕。 一来可能是因为她也发现了纪长泽好像是不太吃这一套, 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脑子有问题,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的身份显得很尊贵,完全不看她这个千娇百媚的人一眼。 另外一方面, 也是她担心自己要是真的晕倒了,纪长泽这个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驸马会以“香兰你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啊算了你不适合做丫鬟我还是把你卖给老头吧”的理由把她卖掉。 虽听上去很扯淡。 但以香兰短暂的跟纪长泽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这个九驸马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啊!!! 于是, 最终,香兰还是住在了柴房。 但她还是没能逃离的了猪圈。 纪长泽说, 要在柴房旁边盖一个猪圈。 盖猪圈的意思是, 他表示要在哪里哪里盖,具体的砌墙挖坑之类的,全都让香兰来。 “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这个交给你很正常啊。” 香兰:“……” 最得力的意思不代表她连猪圈都会盖啊!!! 但哪怕是她表示了自己不会,纪长泽也是一副“没关系我人好我可以教导你”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的, 你随便学一下就能会了, 如果还是学不会的话也没关系, 我不会嫌弃你妹炊疾换岬摹! 香兰总觉得他下一句话就是“但是我会给你找个老头夫君”。 她一肚子的委屈。 本来的谋划,计划,准备好的那些挑拨离间还有美人计全部用不上。 因为纪长泽他白天不是跟着驸马们出去吃饭喝酒, 就是去找那个胡伯聊天。 而江心厌她们呢, 又几乎是天天被叫到宫中去。 至于被留在家里的香兰。 她需要在所有人回到家里之前做完饭, 并且将整个家里包括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顺带还要抽空盖猪圈。 纪长泽这个乡下人,正儿八经的权贵本事没多少,既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鉴赏美人, 居能够推测出香兰正常的盖猪圈进度。 她稍微一偷懒就能被看出来,后大力斥责。 斥责完了,睡觉也不让她睡,只让她接着盖猪圈。 不盖到白天应该盖的地步, 就不让她走。 因为纪长泽白天没妹词拢他甚至还可以搬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面监工。 有的时候要是赶上这位九驸马心情好了,还会专门搬来桌子到院子里面,和九公主一起赏月吃糕点。 当,桌子是香兰搬出来的。 糕点也是香兰做的。 等到他们赏月完了,她还要去洗盘子将桌子搬回去。 短短八天,香兰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没能正常吃饭正常作息,每天一睁开眼睛都在不停地忙碌,还要顶着酷肉盖猪圈,她脸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粗糙下来。 还长了一些不太明显的斑点。 而且晒黑的效果十分显著。 如果说之前香兰还能算上是一个绝佳娇软美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最多像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民妇。 而且还是晒黑版本的。 江心厌一开始还担心过驸马会不会对香兰起妹葱乃肌 自从见证了驸马简直把香兰当成牲口使唤后,她就再也没担心过这点了。 倒是劝说过。 毕竟香兰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 纪长泽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回去。 美其名曰这是在锻炼香兰。 “咱们又不是妹捶且扣押着丫头身契不放的人家,香兰只是在我们这里帮衬几年,等到几年之后,我们有了别的丫头,我还是想要放她做个良人的。” “她又没妹醇胰耍家中只剩下她一个,还是一个姑娘家,刚到咱们家的时候妹炊疾换幔放出去了她要怎么生活?所以啊,我们更是要在她还在的时候好好锻炼她,等到放了她身契的时候,她也可以好好生活了。”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相当不错。 至少今年才十五岁的江心厌信了。 她不光信了,她还满是崇拜的看纪长泽。 “驸马,没想到你这样善心,竟为一个丫头考虑到了这种地步。” 纪长泽满脸的得意: “公主也知晓,我是出身平民的,正是因为出身平民,我才更知晓穷人家的苦楚,遇见香兰这样全家都死完自己也只能卖身的可怜人,自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他要是想哄人,天上的鸟都能被他说的掉下来,更别提本来就好骗的江心厌了。 一时间,在江心厌心底,她的驸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心,最有周全的人。 她还对着春竹感慨: “真是没想到,驸马居这样为香兰打算,香兰应该好好感激驸马才是。” 就在旁边一边擦地一边偷听的香兰: “……” 这个活没法干了!! 这里的人全都是疯的!!! 她想回家!! 她疯狂的想回家!!! 终于这一天,香兰找到了一个机会。 她趁着纪长泽又出去找胡伯说话,跑到了五驸马跟前,开始朝着她哭诉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五驸马平常在哪玩,香兰是一清二楚的。 她平常是不会到五驸马跟前去的,毕竟五驸马那边还有五公主看着,若是让五公主知道有个女人去找了五驸马,肯定是要大发雷霆。 但是这次,她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是虽找到了五驸马,会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香兰见到五驸马,像是往常那样眼泪一掉,朝着他扑过去的时候,五驸马刚开始还下意识接了。 等到低下头,看着一个皮肤麦色还有点晒红的女人抬眼冲着自己一笑:“少爷。” “妈呀!!!” 五驸马从小到大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漂漂亮亮十分白皙的,如今猛一下,吓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惨叫一声就把人给推了出去。 这一下用力大了,香兰重重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五驸马。 “少爷,您怎么了?” 五驸马哆嗦了两下,才看清楚这是谁:“香、香兰?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是九驸马。” 说起这个,香兰也顾不上问五驸马怎么会把自己推倒了,当即捂着嘴就哭诉了起来。 “又是打扫,又是做饭,洗涮那些锅碗瓢盆也是我,砌墙也是我,就连柴火都是我去弄的,说是给月钱,结果一个月才给了三十文。” “九公主简直被驸马迷了心窍,九驸马都那样对待我了,她竟还觉得九驸马是为了我好,是为了锻炼我,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九驸马做妹矗九公主都觉得他做的是对的,少爷,您就发发善心,把我接回来吧。” 香兰是真的特别委屈,连以前经常使用的那种小声啜泣都不用了,眼泪流的哗啦啦的。 “这种日子我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咳!” 五驸马想要怜惜一下香兰,但等看到她如今这副样子,那些甜言蜜语又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直接说正事: “九公主不好离间,那你去勾引九驸马啊,他从乡下上来的,没见过妹词烂妫你一勾引,保证他上钩。” 说起这个,香兰哭的更加委屈了。 “少爷您不知道,我试过勾引,可我去帮着九驸马研墨,他嫌弃我力气小,我给他加衣服,他说他本来就是热了才脱,上次我看到他的茶水没有了,给他添了茶水,可您知道他说妹绰穑俊 五驸马摇摇头,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妹此能想出来的话。 香兰崩溃大哭: “他居说既茶水没有了,就让我去打水,两桶水,他们院子里面还没有井水,我走了许久才到了井边,又将两桶水那么难的带了回来。” “少爷,香兰真的受不了了,您就把我要回来吧!!” 五驸马皱着眉:“啧,这个纪长泽,之前我就知道他虽做了驸马,但还是乡下人的样子,没想到连做事都上不得台面。” “对着你这样的美人……” 他说着,看到如今的香兰模样,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对着你这样的姿色都能舍得让你去干重活,真是不解风情。” 香兰啜泣:“奴婢是有些姿色,但九公主相貌比奴婢要好看的许多,就算是这样,也没见九驸马如何如何,他虽平时对着九公主好,但两人如今却是不睡在一张床上的。” “哦?你跟我仔细说说。” 五驸马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夫妻不一张床,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香兰连忙说了:“九驸马从外面打了一张小床,平时就睡在那张床上,虽还是与九公主一个屋子,但奴婢在的这几日,每次去收拾,九驸马都是在那张小床上的。” 五驸马心底一喜。 看来,他们没白折腾。 纪长泽跟九公主之间果是出现裂痕了。 继续照着之前的路数下去,肯定能够等来两人决裂的那一天。 想好了,他敷衍道: “事情刚有进展,你还是接着回去,好好勾引纪长泽,你长的这么漂亮……也算小有姿色吧,纪长泽肯定会上钩的。” 香兰:“……” 她觉得,恐怕纪长泽还没上钩,她先歇菜了。 可五驸马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只能委委屈屈的回去。 回去可能是累。 但要是不听五驸马的话,可能就是死了。 一回去,就面对了坐在院子里的纪长泽。 她心底一沉,赶紧解释:“我是出去买菜了,不是不干活。” “没事。” 纪长泽并没有责怪她,而是道:“我仔细想了想,院子里还是不能养猪,你不用再盖猪圈了。” 香兰一喜。 还不等她说妹矗又听纪长泽说: “你把这个坑再填平,在那边,盖个兔子窝,我们养兔子好了,而且兔子喂养着也方便,对你友好。” 江心厌也从屋内出来,一看就是刚被纪长泽洗脑过,张嘴就是:“长泽你总是这样会喂他人着想。” 香兰:“……” 要不她还是去死吧。 第508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6) 一眨眼, 纪长泽带香兰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香兰用过无数种法子, 他都轻描淡写的避了过去。 春竹这小丫头虽然也没什么心机,但撞见过几次香兰对纪长泽暗送秋波, 虽然没抓到什么现行,但心底也开始极为不喜香兰。 原本香兰刚来的时候, 春竹还是很高兴, 想要和她好好亲近一下的。 毕竟她在宫中的时候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宫婢,一部分是踩高捧低,一部分就算是对春竹没什么恶感,也不想因此得罪杨妃。 难得来个和自己一样的丫头, 她自然是兴高采烈。 结果发现香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满心朝着纪长泽去后, 她就对着香兰的态度冷淡下来。 全家倒是唯有不知情的江心厌会对香兰说几句好话。 可香兰在家里最怕的就是江心厌。 听听江心厌说的这些话吧: “驸马那话做不得真,你也别被他说的什么嫁老头的话吓到了,他这个人心肠好, 等过几年, 还是会放你出去的。” “到时候我们给你找个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家中有薄田, 也有房产的,你这样勤快利落,肯定能和人家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其实并不勤快也不利落只想上位的香兰:“……” 她觉得, 九公主是在威胁她。 什么叫把她嫁给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家里只能称得上是小足的人家罢了。 如今她还没勾引上九驸马呢,九公主就已经盘算着把她嫁给泥腿子了。 九驸马还只是让她干活,说嫁老头每次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九公主这个模样, 明摆着是认真的啊! 香兰震惊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机算得上是十分超脱的。 当初在五驸马身边的时候,竞争那么激烈她都能脱颖而出,在五驸马要成亲的时候,其他伺候过的丫头都被发了一笔银子送走。 只有她,成功留了下来,还被好好养在了外面。 五驸马和她说这次要做的事的时候,香兰是信心满满的。 一个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男人。 一个柔弱善良,特别好糊弄也不受宠爱的公主。 还有个凑数的宫婢。 她都想象到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美好未来了。 先从九驸马这边捞一笔,等撺掇着九驸马与九公主感情出现裂痕后,再试试看能不能引导九驸马将九公主卖掉。 到时候这边捞到了,回到五驸马身边,又能赚一笔。 结果…… 江心厌坐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喝着羊奶。 见到香兰打扫完了屋子走出来,她笑着招呼:“方才我让春竹把水烧热了,一会你做饭洗涮的时候就用热水吧。” “我昨晚看医书才知道,女子若是用多了凉水,不光容易月事来了疼,以后还可能子嗣艰难,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 香兰身子一僵。 依照她多年宅斗的经验,这句话分明和之前一样,也是在意有所指。 九公主……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再敢伸手碰自己不能碰的东西,就要毁了她的生育能力吗??? 在九公主平静甚至带着点微笑的视线下(天啊,她好可怕,说出这样的话居然还能面带微笑好像很友好一样),香兰僵硬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进了厨房。 屋内果然正热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水,可香兰的心底却冰凉成了一片。 完球了。 她在心底抓狂。 九公主,竟然这么会宅斗的吗?? 如今九驸马不受她勾引,九公主又虎视眈眈。 这任务哪里是最低档难度。 分明就是最高的。 还在小口小口喝羊奶的江心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给香兰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最近驸马很喜欢出去跟胡伯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喝酒,虽然也是每天的不着家,但因为驸马基本都是前一天跟其他的姐夫们出去吃法,然后打包回来。 接着用打包回来的饭菜去请胡伯吃饭。 没花费什么银钱不说,胡伯就住在巷子这边,江心厌知道驸马在哪里,心里也能放得下。 前些天驸马还从胡伯那讨了一本医书回来。 胡伯家本来就不是京城本地人,据说胡伯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四处都走过的,后来他在京城里面开了个铺子,挣的也是辛苦钱,儿子和女儿就都还在老家。 也许是这次老家遭了灾,驸马每天都去找他安慰吃酒,两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好起来了。 这本医书也是胡伯从前意外得到的,发现里面的内容十分详细,甚至比得上一些大夫的不传之秘之后,就一直珍藏。 但驸马讨要,他还是给了驸马。 女人最好是过了二十岁再生孩子这点,也是驸马从这本医书上面看到的。 若说是从前,江心厌肯定是不相信的。 但驸马对她如何,她心里是有感觉得。 虽然前阵子莫名其妙冷淡了一些,但也很快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好一些。 而女人若是二十岁之前生孩子容易出事,她从小在宫中长大,也可以得到不少佐证。 比如说她的亲生母亲王采女,就是十七岁的时候生下的她。 当时一度难产,险些一尸两命,那个时候宫中还派了太医来,险之又险的才保住了母女二人性命。 只是后来父皇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公主,就瞬间没了兴趣。 撤了太医医药,王采女就是在这个时候没调养好,落下了病根。 而在江心厌小时候,也是见过许多娘娘原本大着肚子,结果生孩子的时候要么孩子保不住,要么孩子与母亲一道去世。 如今回想一下,她们的年纪的确都未曾过二十。 江心厌感到十分惊奇。 她悄无声息的,将刚得知的这些憋在心底,谁也没说,只悄悄去探查了一下周围的女子生子情况。 因为生子去世的女子们,居然百分之九十都是二十岁以下。 江心厌还是很惜命的,于是在纪长泽说出分床后,她思虑一阵,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当,但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分床不是分房。 夫妻两个每天都朝夕相对,她又能感受到驸马的珍视,心底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喝羊奶可以让身体好这点,江心厌也是从医书上面看到的。 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因为从小时不时就被站规矩,或者罚跪,江心厌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落下了阴雨天腿脚疼痛的毛病。 自从喝了几天羊奶,不说突然一下好了,但也的确减轻了一些症状。 这叫补钙,江心厌自然是不知晓的。 她只知道这本书简直神了,里面讲述的每个例子都是她从前不知道,也没人说过的,但若是验证,又发现这书上写的是对的。 所以这几天,她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羊奶。 春竹也喝。 本来也给香兰买了。 但不知为何,香兰好像不是很喜欢羊奶。 哪怕她特地说了这是好东西,香兰也只是跪下求她,说自己一定好好干活,让江心厌不要赐她羊奶。 说来惭愧,作为从小到大都被欺负大的九公主。 江心厌其实是没多少宫斗经验的。 因为人家欺负她,根本不需要弯弯绕绕。 宫斗的基础是在斗了会有人撑腰上面的。 江心厌与王采女不管是强硬出击还是小心绿茶,皇帝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人家自然不需要多费工夫。 欺负就欺负了,根本不用找理由。 所以对于香兰的脑回路,江心厌是根本不明白的。 再加上香兰拒绝的理由是自己不爱喝。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不爱喝要用这样的表情动作,但还是答应下来,只暗暗可惜对方错过这么好的东西。 然后每天和春竹一起喝的可快乐了。 至于给香兰找人家,江心厌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丫头出身,得了主家恩赏可以归还身契,从此之后就是个自由人,但到底曾经做过丫头,找人家能找到那种家里面有田地有房屋的,在京城称得上是不错了。 虽然是平民人家,但这种只要两口子好好过日子,都能把生活操持的不错。 哪里有问题吗?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江心厌就顺口把以后香兰干活还是烧热水比较好的话给说了。 纪长泽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满眼哀怨,仿佛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天大委屈的香兰: “公主既然有这个善心,那自然是听公主的。” “香兰,公主一心为你,你还不赶紧来谢谢公主。” 香兰委委屈屈上前,盈盈一拜,语气里都充满了较弱: “香兰谢过公主体贴。” “不必。” 做了一件好事,江心厌心底很高兴。 她一笑,脸上就显现出了一些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出来。 “你来到我们家后,一直都尽心做事,我们也自然投桃报李。” 香兰:“……” 她整个人都僵了僵。 投!桃!报!李! 这不就是她做初一对方做十五的意思吗? 九公主这是在暗示她,若是她要敢做出对朱家不利的事,就要全部在她身上还回来吗?? 她可是十分清楚自己在纪家都做了什么的。 光是勾引纪长泽就做了无数次,只是没成功罢了。 还有纪长泽的书房,她也悄悄打探过不少次了,直到后来五驸马告诉她,纪长泽家都成筛子了,她才没再那么殷勤的要去“打扫”书房。 结果,九公主居然就这么故意笑吟吟的跟她说投桃报李。 香兰咽了一口口水,求救一般的看向纪长泽。 然而,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就跟看不懂这么简单地暗示一样,一直笑着看向九公主,嘴里还在说: “公主真是仁善。” 香兰:“……”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刚来纪家的那几天。 那个时候也是纪长泽把她使唤的跟老黄牛一样,九公主闭眼吹他善良。 不是。 这一家都是有毛病的吗?? 九公主可不知晓香兰内心有多么崩溃。 被自己的驸马夸了,她内心羞涩着呢。 羞答答的就进屋看书去了。 春竹陪在她身边进屋,进去之前还先警惕的看了一眼香兰,发现她没有做出之前那些勾引人的举动,才放心的跟着进屋。 进去之后,她一边熟门熟路的拿起抹布擦桌子,一边对着江心厌抱怨; “公主,奴婢瞧着这香兰一点都不像是粗使丫头,干活也没您说的那么麻利,尤其是擦桌子,每次都是擦一遍就了事,根本不用心。” “谁家的丫头干活是这样的,早就被管事的给赶出去了,何况她又那个长相,怕是五驸马送来膈应您的吧?” 江心厌一开始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自从发现纪长泽对香兰的态度就是对待一个普通丫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嫌弃对方干活不利索后),心态就转变了。 “她如今瞧着还好,干活也勤快,五姐夫送来的丫头,也不好送走,我们对她态度好点,过个几年就放她自由,也算是两全了。” 春竹憋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看到香兰冲着驸马爷暗送秋波的事说出来。 反正驸马爷也没上当。 这个香兰是五驸马那边送的人,想送走是不可能了,不然前脚送走,后脚宫中就能给公主安个善妒的名声,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磋磨。 既然驸马爷不上当,她还是别说出来,平白让公主不高兴。 春竹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 她真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香兰身边,看住她,不要让她趁着公主进屋就勾引驸马的好。 院子内的场景却与春竹想的完全不一样。 等江心厌春竹一走,院子里只剩下香兰跟纪长泽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状态。 就是那种,仿佛命悬一线,时时刻刻感受到紧张感的痛苦时刻。 香兰悄悄挪动,打算不动声色的躲到柴房里。 然而,她还是被抓住了。 “香兰啊,你之前说你们府中的奴婢一个月多少月钱,每个月发多少布料,一个府中有多少奴婢来着?” “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问问,你回答的时候可以顺带把地再扫一遍。” 香兰;“……” 来了来了。 她最近都放弃勾引纪长泽了。 不然谁能在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对方就催着自己干活还能做到勾引的。 此刻纪长泽终于还是问了,给香兰的感觉就像是头顶上一直悬挂着的刀终于落了地一样。 她认命的一边开始扫地,一边回答起了纪长泽的问题。 至于纪长泽为什么要问五驸马府中的情况? 这个乡下来的驸马爷一直都致力于向其他权贵靠拢,想要打听一下学习一下太正常了。 她虽然离开府中有几年了,但毕竟是从小在那长大的,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就这么心底带着对“啧,到底是个乡下人”的鄙夷,叭叭叭的全说了出来。 纪长泽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敲打着不存在的算盘。 要知道,五驸马的父亲可不是世家出身,母亲虽然是官宦之女,但家底也不行,能赔给女儿多少嫁妆。 可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光是一个府中养着的婢女仆从就有一百多个。 比得上公主府的用量了。 公主府靠的是皇帝的补贴,五驸马家里靠的是什么? 再核算了一下五驸马每次出行选的地方,吃的菜,去玩的地,那些婢女仆从的月钱,补贴。 纪长泽很快在心底得出一个五驸马手里该有的钱数目。 甚至五驸马家里账上的银钱数目,他也算了个大概。 五驸马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他派人来想要搞离间。 结果纪长泽反手就偷家。 第二日,纪长泽照常来到胡伯家,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胡伯虽然被人家胡伯胡伯的叫,但年岁算不上很大,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生的是身强力壮。 只是最近因为儿子女儿没了消息,看着憔悴许多。 瞧见纪长泽来了,他精神倒是好了一点,将人迎进了屋内才低声说: “我按照你之前的话,把你给我的那些钱洒了出去打听,果然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凤国四处已经乱起来了。” “意料之中。” 纪长泽一点都不意外。 凤国自从皇帝开始不靠谱之后,上行下效,只要是掏的出钱,就能买官。 官员的大小取决于掏钱的多少。 甚至就连京官都能买卖。 当然了,除非是一部分家里本来就是官宦人家,花钱买京官为儿子铺路的,不然大部分买官的人都是冲着当一方父母官去的。 毕竟只有天高皇帝远,他们才好操作,才能更简单的将自己花出去的钱从百姓身上赚回来。 原本的青天大老爷变成了一个个吸血鬼。 而且这些人没什么下限。 谁花钱买官只是为了能好好做父母官啊。 他们习惯了用钱摆明,若是苦主闹,就花钱贿赂上司,上司不收没关系,只要钱方面到位了,总是会有比上司更高的官员收的。 官员本来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基石烂了,根子也就烂了。 “都是一些平头百姓,实在是没活路了才闹起来,大多都是没扑腾两下就被当地官府镇压,一些官府没报上来,一些镇压不住才报上来。” 纪长泽问:“那些报上来的,朝廷怎么处理的?” 胡伯神情悲悯:“派出军队镇压了。” 又是一个意料之中。 但心底总是要不好受一些的。 朝廷哪怕连问一下原因的意思都没有,也不去想想为什么好端端的,风调雨顺的,原本老老实实的平民突然暴动。 就这么直接处理了,平民们死的一个不剩下,逼他们造反的官员却还是好端端的坐在公堂上。 这样处理的确是可以一时间镇压住剩下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 但没用。 再继续下去,反正不造反也是个死,造反了也是死,人们还是会选择造反,这样哪怕是死了,死之前也能吃一顿饱饭。 胡伯见纪长泽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 他的家乡遭灾,据说是那边乱的不行,人们流离失所,还有匪徒。 他丢下京城中的产业亲自去找,只找到老宅烧成了焦炭的样子。 女儿是嫁给本地一家富户人家的,也同样是被烧成了灰。 胡伯没找到儿女,只能回到京城每天以泪洗面,直到有个从之前那些劫难中逃回来的老乡告知他。 家乡根本就不是遇到了天灾,而是人祸。 今年家乡风调雨顺,本来大家过得很好的,可有个新官走马上任,一上来就要求城内富户们交钱,不光是这些富户,就连老百姓也上调了税收。 老百姓们不懂这个,富户们却是有人知道的。 他们不愿意当冤大头,就联合起来,商量着将这个吃相难看的官员告上朝廷。 当时大家填写联名状,几乎是有头有脸的人都参与了。 胡伯的儿子和女儿的夫家也在其中。 结果联名状要递上去的前一天,城内遭了匪徒。 所有签下联名状的人家,全都被烧杀抢劫一空。 而当时那些人杀红了眼,连普通的没有参与这些事的百姓都没放过,当然,也可能是觉得只杀那些人的话实在是太过显眼,这才随便找了一些普通人家杀。 当时城内乱了三天。 三天里,火焰冲天,四处都是呼救声,而官府那边却只象征性的拍出来一些衙役看了看。 衙役的家人们,匪徒都是绕路走的。 若说这些匪徒真的是从山上下来的,他们是怎么知道衙役的家人在哪里的,他们连这么多人都杀了,难道还害怕得罪官府吗? 普通百姓们是不知内情的,甚至不知道当地官员上报的是遭灾。 胡伯的这个老乡是因为当初差点在联名状上面签字,但正巧他外孙子生了病,他赶去外省探望,这才逃过一劫。 但他分出去住的小儿子家却没能逃出去。 而他的家,也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匪徒抢劫一空,回来看妻子和大儿子一家都没了,他四处查探才看出端倪,想来京城告状,到了京城才知晓,那新上任的官员,竟是皇帝妃子的亲戚。 还是很受宠的杨妃。 他当即歇了这个心思,被胡伯收留住了下来。 之后,就是纪长泽上门了。 胡伯看向一直在思虑着什么的纪长泽:“纪先生,现在我们要如何?” 纪长泽脑内已经把无数个造反点全都标注了出来。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五年,凤国绝对玩完。 他将手上的杯子重重放下,语气倒是平静的很: “反了吧。” 第509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7) 造反, 当然也不是光嘴巴上说说的。 纪长泽现在一穷二白,时不时的,周围还能出现一些监视的人, 不过像是上次那种趴在墙边直接偷看的倒是没再出现过。 估计也有秋天到了,树叶渐渐没那么郁郁葱葱, 不好躲藏的原因在。 等和胡伯聊完了,纪长泽出了门, 还没等走到自家呢, 五驸马的小厮就来接他了。 现在几个驸马也都知道了纪长泽这人穷讲究,非要坐马车来彰显自己尊贵的驸马身份。 纪长泽摆排场,他们乐见其成。 如今这人有他们在旁边给钱给车,等着之后他们撒手不管了, 纪长泽没有钱, 就该难受了。 今天的游玩项目是花船。 别误会, 不是那种花。 毕竟是驸马们一起出来玩,哪里敢去那种场所,这船上的确是有歌舞伎跳舞弹琴, 但是人家都是清白之身, 卖艺不卖身的。 纪长泽上了船, 就看到四周一片歌舞升平, 许多花船游荡在湖中,权贵公子们就坐在船头喝酒调笑。 完全看不出凤国已经是危在旦夕的处境。 “九驸马来了!” 三驸马率先迎了出来,给足了纪长泽面子, 拉着他的胳膊笑道: “今日你可是有眼福,春华楼的姑娘们来了许多,她们跳起舞来,可是好看的紧。” 他说着, 还指着最好看的一个姑娘给纪长泽看,低声说: “这个姑娘可是楼中价最高的,你若是喜欢,就单独跟她去包厢。” 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纪长泽看了一眼那个姑娘。 的确是姿色上加,此刻正在一个小鼓上面跳舞,可见身形有多轻盈。 看来是香兰那边迟迟没动静,几个驸马着急了,居然下了血本,请来了这样一个一看就身价高的姑娘。 纪长泽适时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这,这不好吧……”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三驸马觉得有戏,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劝说: “哪里不好了,这又不是让你嫖,只是与音儿姑娘说说话罢了,九公主温柔贤淑,必定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纪长泽却还是摇头:“我这囊中羞涩的,几位姐夫也知晓,如何能与音儿姑娘一起。” “没事!” 三驸马把他推进屋:“差钱了没关系,姐夫们帮你掏。” “那,那怎么好意思……”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安心与音儿姑娘聊聊天说说话,音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起名门贵眷也是不差的,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 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弱点就在身份。 穷人乍富,从前只是个平民,自然是对着权贵名门贵女十分向往。 如今一提音儿堪比名门贵女,果然纪长泽脸上就露出了意动神色。 他看了一眼刚跳完了舞,从鼓上跳下来的音儿。 “只是不知音儿姑娘愿不愿意。” 三驸马看了一眼音儿,见她绝美的容颜上神情淡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愿意上前陪客的样子,立刻笑道: “你别觉得音儿姑娘这副模样就是不愿意了,人家走的就是名门贵女那个味,就算是如今还是个没破身的,骨子里也还是愿意亲近男人的。” “你又这般风流倜傥,她肯定见了你就一见倾心,只恨不得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才好。” 纪长泽露出一副仿佛被说服了的表情。 “那我就和她聊聊天,说说诗词歌赋。” “好,好,尽管聊。” 眼见香兰勾引了那么久都没能成功的纪长泽终于对女人动心,三驸马只恨不得直接推着两人入洞房才好。 眼看着纪长泽进屋子里面了,他才赶紧招呼音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好好伺候九驸马知道吗?” 音儿也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三驸马回到饭桌上,其他驸马见他如此,纷纷问: “成了吗?” “成了。” 三驸马面容得意:“那纪长泽本来还不敢,等见到音儿面貌之后,话都说不利索了。” 五驸马也跟着笑:“我就说了,哪有男人不偷腥的,他看不上我身边的丫头,那不是因为他正人君子,是因为没看上罢了。” 四驸马倒是可惜的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了,那个音儿堪称世间绝色,只是身价太贵,我这里公主又看得严,竟是便宜了这个乡下人。” 说起这个,三驸马也想起来关键点了。 “音儿的破瓜钱可不便宜,若是纪长泽一个没把持住可怎么办?” “若是这样,那倒是还是一件好事,音儿破瓜,九公主能没意见?这钱虽贵,我们几个凑一凑也就有了。” 几个驸马对凑钱的事都没意见。 他们奉公主命来离间九驸马九公主,结果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弄出点动静出来,每天酒楼下着,花船坐着,纪长泽他该吃吃该喝喝,但就是没按照他们的计划对九公主做点什么。 这件事要是再不解决了,几位公主怕是真要觉得他们无用了。 如今若是能花点钱解决,那自然是万事大吉。 三驸马想想也觉得很划算。 他笑道:“你们方才是没瞧见,纪长泽看音儿的眼睛都是亮的,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音儿是银子打出来的呢,今日这事必成。” 几位驸马顿时自信极了。 要是纪长泽真的中计,那他们出点钱也是好的,免得公主天天催促进度,知道没什么进程之后又大发雷霆。 屋内,纪长泽的确是用看银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音儿。 因为在他眼里,音儿姑娘就代表了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银子。 被看着的音儿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她皱着眉:“你想要多少?” 纪长泽:“一万两。” 音儿嗤笑一声,脸上既没有方才在外面的高冷,也没有多温婉,甚至像是一个市井流氓一样瞬间叉着腰: “一万两?你还不如去抢!我赎身银子也才八千两!” 纪长泽坐的悠然自得:“你是有钱,那又怎么样,你们楼里的妈妈能让你给自己赎身吗?” “别说是自己给自己赎身了,就算是其他人想要给你赎身,没身份你们妈妈会同意?” 音儿脸上的气焰渐渐消了下来。 但还是不甘心道:“驸马爷,我只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满打满算也才在春华楼赚了几年的钱,哪里凑的够一万两,这样吧,八千五,你也能赚个五百两。” “不。” 纪长泽断然拒绝。 “我来之前可是打探清楚了,你自从春华楼露面就被捧到了第一头牌,京城中的权贵多如牛毛,想要约见你一面可是要不少钱,这钱你与那春华楼的妈妈三七分账,几年里,多少有个两万两了。” 他看着听到精准数字后脸色瞬间变了的音儿,挑挑眉: “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九千五百两,只看在音儿姑娘是个爽利人的份上。” “你也该知晓,这京城里除了皇亲国戚,也没人能赎你出来了,其他的就算是赎你出来,也只是让你做个妾室,你筹谋这几年,甘心最后还是沦为妾室吗?” 音儿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当然是不甘心的。 没女人愿意一直做皮肉生意。 何况她在十三岁之前还是个自由人,虽然只是个在街上靠乞讨和卖艺为生的女扮男装小丫头,但自小在街头混迹长大,她也是混的还不错的。 结果就因为出色的相貌,稍微长开了一点,被人家认出了是女儿身,就因为不认字,被骗着在卖身契上面按了手印。 她吃了这个大亏,一辈子都险些赔了进去,进了春华楼之后发现逃不出去,就做出一副死心模样,老老实实的学起了春华楼里的手艺。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她样样精通,学的比其他姑娘都认真。 后来楼里妈妈觉得她长得好又是个好苗子,还专门花了钱请来十分有本事的人教导 她,等到她满了十六岁,立刻被推出去做了头牌。 说是清馆,可音儿知道,那只是价钱没到位,再加上妈妈想要把她这颗摇钱树多捧一段时间,赚够了名声和钱之后才让她卖身。 头牌一开始卖身,就没之前那么受欢迎了。 一开始可能是给很多钱才能卖,慢慢就变成一般的价格也可以卖,等着她过了二十五岁,就会沦为楼里最惨的那种妓女,只要给几个钱就可以随便玩。 音儿从小靠自己争命,哪怕其他妓女告诉她攒钱也没用,只要妈妈不松嘴,她不会被赎身的。 可她就不信。 今日来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九驸马居然愿意帮她。 盘算了一下九千五自己拿得出来,剩下的钱也足够她过的好。 目前她没有人可以帮忙,九驸马对她则是可帮可不帮,还是不要讨价还价太过,惹得对方一怒之下不帮她赎身的好。 “好!九千五就九千五!” 音儿答应下来,狐疑的看向坐的端正的纪长泽: “我如何能确认驸马不会坑骗我?” 万一这人去春华楼给她赎身了,结果又骗了她不撕毁她的卖身契,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 纪长泽:“因为我要与音儿姑娘做的不光是这一次的生意,还有接下来无数次的。” 音儿半信半疑的坐下。 “驸马爷说来听听?” “南边的脂粉铺子,还有北街的绸缎庄,这些都是音儿姑娘派人开的,你虽是头牌,但大部分的钱都被春华楼妈妈搜刮了去,手里能有这么多钱,都是靠的你这做生意的本事。” 纪长泽也是做过一番资料的。 他自己每天身边都盯着人,不方便四处打听,但是胡伯可以。 脂粉铺子和绸缎庄的经营模式相当先进,生意也是红红火火,最主要的是,无论绸缎庄里出了多少好看的款型,春华楼里的姑娘们都没穿过。 春华楼一向是引领京城妓女时尚的,她们不穿,其他妓女多半也不会上身。 带头的就是这个音儿,她还曾经说出过那些衣服都是良家女子才穿的,她们青楼的女子穿了也是不伦不类。 音儿可是京城里的名人,这话一传出去,她这么个美人都自惭形秽,其他妓女就更别说了。 而相反,京城中的女眷们从此爱上了在绸缎庄里面买衣服。 尤其是家里有男人喜欢去那些烟花之地的,她们就是要穿的端庄,穿妓女穿不得的衣服,来彰显自己的良家身份。 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营销。 而冲在最前面的音儿,要么是被花钱收买,要么就是和绸缎庄一伙的。 纪长泽自己都没想到,胡伯查出来的竟然是那音儿在这两家铺子里都有股,还占了大头。 显然她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 这位姑娘是真有经商的天赋,可惜长的太好看,又没身份地位,就算是做出了生意赚了钱,也还是摆脱不了当下处境。 她甚至不能暴露自己在做生意。 良家女子做生意尚且还可能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楼里的妈妈知道那两个十分赚钱的铺子是她的,绝对会想方设法捏到自己手里的。 “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后院,除了能让姑娘唱唱歌跳跳舞,旁的也没什么用处了。” “但若是将音儿姑娘放在外面,姑娘可是能赚来比卖身钱还多十倍的银两。” 看着音儿缓和下来的脸色,纪长泽笑道: “若姑娘是我,会如何选择呢?” 那肯定是选放在外面啊。 美人天底下千千万,会唱歌跳舞的又不止一个。 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十分有事业心的音儿推人渡己了一下,心底的警惕瞬间去了大半。 傻子才会要美人不要钱呢。 “好,驸马爷若是愿与我合作,我自然是唯驸马爷的话是从。” 可以赎身,还有个驸马的靠山主动靠过来,音儿快速下了决定,直接投诚。 “好!” 纪长泽也没扭扭捏捏: “我虽是个没实权的驸马,但身边也是有几个得力的人,能为你改头换面,换个身份,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尽管提。” 音儿抬眼,眼神坚定: “我想要个男子身份。” 纪长泽思虑了一下:“这倒是也不难,做生意,你用男子身份也更加方便一些,只是你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看都觉得她要是男扮女装,那想要不被人看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音儿倒是不怕这点。 “我小时候是在街边长大,总会一些混迹身份的法子,这点驸马爷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她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也不会不知道还有月事这一说。 当时血沾染了衣物,被那眼尖会识人的人贩子看出了端倪,这才中计,被卖入花楼。 十三岁到现在十九岁,她在花楼里可知道了不少事,学会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可以改变声音音色,绝对有把握出去了之后以男儿身生活。 纪长泽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以前估计没少下心思,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赎身之后当个男人,也没再继续问。 只是道:“既如此,那就定了,以后都是自己人。” 他不怕音儿背叛他。 音儿这个身份,女子看不上她,男人只想着拉她上床,就算是真有看上她一身本事的,也只是想利用她,打心底里不会看得起她的,就算是音儿为他们挣了钱,他们也还是想钱和人都吃到嘴里。 这也是当下人们的“正常”想法。 哪怕音儿还是清白之身,只要她用女子身份和他人谈婚论嫁,那些人哪怕是再怎么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娶她做正妻。 做女子,她这辈子也只能得个妾室。 做男人,他却能想怎么想就怎么样。 也难怪她一心一意要做男人。 而纪长泽这个“奇葩”,既没有瞧不起她,也没有因为她的姿色有什么想法,只一门心思让她挣钱。 音儿是个聪明人,看出纪长泽态度后,只要纪长泽不倒,她绝对不会离开。 果然,听了纪长泽这话,她立刻也跟着说: “自己人,驸马爷放心,日后,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两人敲定完了合作,就可以开始演戏了。 外面的驸马们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将搂着音儿腰肢的纪长泽给迎了出来。 见到一向高冷的音儿一脸含羞带怯,他们都惊了。 这才多久啊?! 一炷香的时间,那个京城中无数权贵子弟都拿不下的音儿,居然对着纪长泽就这副态度了?? 再看纪长泽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他们深深的嫉妒了。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平民而已。 娶的公主是最漂亮性情最温柔的也就算了。 凭什么连音儿这个高岭之花都对他青眼有加。 如果他们看小说的话,应该会以为自己身处一本男频种马小说里。 现实是他们不看。 所以也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还是五驸马先开了口,语气里面难掩羡慕嫉妒: “你们这是……两情相悦了?” “没有没有,只是聊得来而已。” 纪长泽松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音儿姑娘真的堪比名门贵女,我与她一见如故,聊了许久。” 音儿也是满脸羞涩:“纪公子为人体贴,光明磊落。” 几个驸马:“……” 这还是那个总是冷冷淡淡模样的音儿吗? 五驸马笑容僵硬一瞬,想到这也算是成了,又高兴起来: “那为何不接着聊,这才多久,你们可以聊一晚上啊。” 最好立刻勾搭在一起然后把九公主忘在脑后。 纪长泽摇头:“不能再聊了,音儿深陷花楼,我想搭救却有心无力,既然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无用,还不如就此止步。” 音儿一脸感动:“公子不必自责,就算是公子赎不了音儿,音儿也不会怪罪公子的。” 几个驸马:“……”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赎音儿?” 纪长泽摇摇头,明明满脸都写着“我想我想”,却还是说: “音儿身价高昂,妈妈又不放人,我是赎不了了,既然如此,还不如以后都不见面的好。” 音儿一个劲的点头。 三驸马急了。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纪长泽有了心动的女人,这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也太可惜了。 他努力劝说:“就算是不能赎身,你也可以时不时去探望啊。” “是啊是啊,多去看看不就好了。” 然而纪长泽压根不听劝。 “不能赎身,看了有什么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音儿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吗?” “几位姐夫不用劝了,我怕自己面对音儿实在是难以自控,先回去了。” 眼见纪长泽一脸依依不舍的真的要走,三驸马一着急,喊道: “我们帮你!!!” 其他驸马脸色一僵,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回头,一脸惊喜:“帮我?几位姐夫要帮我给音儿赎身吗?!” 驸马们:“……” 不是很想。 这音儿可是头牌,赎身银子怎么也要个七千往上。 他们最近吃吃喝喝本来就手里拮据了,如今还上哪里凑钱。 五驸马开口:“你先等等,我们先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凑齐这些钱。” 他们几个进里面船舱了。 商量来商量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个面色灰败的出来。 三驸马对着纪长泽勉强一笑:“我们……商量过了,这笔钱我们帮你出。” “真的?!” 纪长泽更惊喜了:“多谢几位姐夫,多谢几位姐夫。” “我也不会全让姐夫们出的,我出二两银子!” 他一脸肉疼,颤颤巍巍的举起两个手指头。 驸马们:“……” 他们去凑钱去了。 即使是他们,要拿出这些钱来也是不容易的,找公主要那不可能,那在公主眼里他们成什么了。 只能回家里要了。 家中的大哥大嫂们眼见娶了公主的小叔子每天蹭府中的马车奴婢不算,今天还直接一开口就是几千两了,自然又是一顿心中不满鸡飞狗跳。 艰难拿出钱的驸马们只感觉自己是在忍辱负重,为了心底的那个大计划,只能憋闷着忍了。 掏钱给音儿赎身后,看着音儿跟纪长泽一起离开,眼底都要写满了羡慕。 他们一回去,必定是立刻洞房花烛夜吧。 想想人家你侬我侬,甜蜜不已,他们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五驸马安慰其他驸马:“没关系,也就这一次了。” “纪长泽带个花姐儿回去,九公主必定不依,我们这是一次出钱解决了这件事。” 纪长泽一路带着音儿到了没人的小巷子里,才伸手: “九千五百两。” 音儿说话算话,立刻掏出银票。 纪长泽点了点,确定数量没错后,才笑道: “你若是有姐妹想赎身,花楼妈妈又不放人的,只管找我。” “一手拿钱,一手赎人。” “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第510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8) 公主们这天晚上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那个贱婢生的九公主, 她的平民驸马买了个头牌青楼女子回去。 高兴地她们吃饭都多吃了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杨妃。 杨妃清晨吃的是燕窝。 她年纪大了,又生了一子一女, 于是很是注重保养身体,每天清晨的一碗燕窝绝对是必须的。 杨妃能有这个待遇, 靠的自然是名下的皇子。 陛下虽然有很多孩子,可只有两个是皇子, 杨妃所出的大皇子向来很受皇帝喜爱。 二皇子呢, 性情不好,又喜欢虐待宫人,皇帝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子的。 他能有如今的待遇,还是因为宫中就两位皇子。 杨妃的儿子以后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因此哪怕她只是个妃, 宫中的妃嫔们却还是以她为首。 喝着燕窝, 听着底下的公主们你一言我一语,难掩幸灾乐祸的将这件事告知,杨妃的眉目间也露出一丝愉悦。 只是她向来会做面子功夫, 面上倒是不轻不重的轻声训斥: “九驸马做下这种事, 说出去不太好听, 你们也别外传, 免得惹了你们父皇生气。” 公主们纷纷应是。 专门跑来请安的公主们一共五位,最大的三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此刻就笑着说:“九妹妹本来就嫁的不比其他姐妹, 也只有驸马痴情这一点算是不错,真是没想到,人心易变,当初九驸马是那样的钟情九妹妹, 如今竟然也变了心。” 杨妃听着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也是该九公主命苦的。” “九妹妹自小就不讨喜,父皇都不喜欢她,说是一看到她就厌烦,没想到她的驸马也是如此,诶,真是为她难过。” 在她们进行以上谈话的时候,还特地将江心厌的母亲王采女叫来,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公主们表面上是担心妹妹,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嘲笑厉害的话。 杨妃就端坐在正上位,看着王采女眼底满是担忧麻木的样子,心底畅快无比。 不过见到王采女哪怕是遭受了多年磋磨,居然看着还比自己要容颜俏丽,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杨妃跟王采女其实在入宫之前就认识。 当时她的父亲还不是如今手有实权的大官,她也不是威风不已的杨妃,只是一个小县城小官家的庶女。 当时说是京城中的贵女们都识字读书,她父亲为了能让女儿嫁到比自家门第更好的人家,送她去了县城里面的女校。 女校里面,十五个女子一个班。 她和王采女是一个班的。 王采女的父亲是秀才,自身也是绝色,就连读书的成绩都要甩开她们一大截。 而杨妃呢,她引以为傲的容貌在王采女面前根本不够看,她父亲虽然地位要比王采女的父亲高,可王采女是嫡女。 她父亲明明只有她一个女儿,却还坚持不肯纳妾,据说,王秀才是把这个女儿当成掌上明珠的。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让杨妃不喜欢处处比自己优秀的王采女的话。 那么第一次春心萌动,喜欢上了经常来家中做客,身份地位要比自己家高出一大截表哥,却得知他家里已经向王秀才提亲,要迎娶王采女之后,那些嫉妒就变成恨意了。 当时,表哥是杨妃能够到的最好的夫君了。 而他们青梅竹马,合该他们在一起才对。 可表哥只不过是上香的时候见到了一次王采女,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迎娶她过门。 而舅母之前一直嫌弃她是个庶女,不愿意答应两家的婚事。 可换成王采女,却是直接派人去提亲了。 当时的杨妃感觉到了无数屈辱压注在自己身上,后来父亲送她选秀,她选上了要作为秀女去宫中。 出发前,杨妃特地找了算命师傅来算命。 本来是想算一下自己去了宫中能不能出人头地的,可不知不觉,她想到了王采女。 那个处处都压自己一头的女人。 她问算命师傅,自己有个死对头,容貌比她还要出色,是否会成为她的威胁。 那算命师傅算了半天,念叨着: “姑娘本就是个富贵命,奈何那位姑娘在命格上就压了你一头,日后怕是免不了共事一夫,与姑娘你相争啊。” 其实这话,算命师傅也是很有心机才说出来的。 毕竟他知道杨妃是即将入宫的秀女,而选秀女看得就是姿色,既然比杨妃还好看,那肯定是也要被选入宫。 都入了宫中,大家都伺候皇上,肯定共事一夫。 当时的杨妃却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听了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给了银钱询问起具体的来。 算命师傅就开始瞎扯了:“那位姑娘虽命格贵重,但是要压还是压得住的,但如果生下子嗣,未来那子嗣若是男子还不好说,若是女子,怕是……” 他用手沾水,写了个凤凰的凰字。 凰在凤国可以有很多解释,但最通俗的解释就是皇后可用凰。 按照算命师傅的意思说,如果王采女生下女儿,那么这个女儿必定会是杨妃的心腹大患。 这个孩子天生富贵命,完全可以成为一国之母。 她如果想要压制住对方,除了给他钱听他的话摆风水外,还要想办法在王采女的女儿还小的时候就压制住对方。 但是不能弄死,至少不能是过了她的手死的。 不然的话,对方冤魂纠缠,就压制不住了。 这个算命师傅可是当地有名的(会忽悠),杨妃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时还没全信,只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每年都有姑娘被批字说有皇后命。 这也是江湖骗子们的常见手段了,说男丁就是封王拜相,说女孩就是未来可以母仪天下。 这么说,家长们自然会高高兴兴掏钱。 那个算命骗子怕是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是见对方是秀女身份,所以随意给对方批了个妃的命格,杨妃还真的成了妃了。 只两年时间,靠的自然不是她自身本事,而是在当时宫中只有公主的情况下,杨妃生下了大皇子。 当时皇帝登基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有个儿子,妃子们要么胎死腹中要么就只生下公主,杨妃的大皇子则是身体健康,他大喜之下,直接封了对方喂妃。 才两年时间,杨妃就从原本的小小秀女变成了养育着宫中唯一皇子的妃子。 但同时,她心底还藏着那件事。 算命师傅说她会封妃,她封了妃。 那算命师傅说那个女人会和她共事一夫,难道也会算准吗? 杨妃喊来了家里人打听,本以为对方已经和表哥成婚,结果一问才知道,婚事还没成的时候,王秀才过世,只剩下王采女一个孤女。 她舅妈得知之后立刻反悔,再也没提说亲的事。 王采女家产被族人以王秀才没男丁的理由侵走,她自己被赶出王家,因为没处可去,正好当地正在选宫女,她就被选上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杨妃正在怀孕,也没升到妃位,自然是不能和家人联系的,于是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发现王采女居然真的入了宫之后,杨妃是恨不得把她找出来立刻杀了的。 可她不敢明着杀。 算命师傅说了,若是杀了,冤魂缠身,她到时候就没法子了。 杨妃思来想去,四下寻找,找到了因为长的好看,被安排做了轻松活计的王采女。 她把人要了过来,让她去做最肮脏的倒夜壶,洗涮便盆的活。 她知道,皇帝爱洁,讲究血统。 就算是看上了宫女,也会在一夜之后赐下避子汤。 皇帝是不允许卑贱宫女生下自己孩子的。 像是干着那种肮脏活的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也不妨碍他在杨妃宫中喝了酒之后,一路横行霸道的撞进了王采女屋里。 王采女的屋子很小,杨妃不允许她和其他宫女睡在一起,怕她们偷着帮她,给她分了个小小的屋子,美其名曰看在同乡的面子上照顾她,给她单间。 所以这也导致了,在王采女被惊醒,发现有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时,无论她如何惊慌的求救,都没能阻止对方的举动。 她挣扎的厉害,皇帝不悦,狠狠打了她。 一夜过去,王采女几乎有出气没进气。 之后杨妃得知了消息,在皇帝醒来后告知对方王采女是做最低贱肮脏活计的。 皇帝自然联想到了,昨夜抓在自己身上,打在自己脸上的手,曾经洗涮过什么东西。 一瞬间,因为王采女美貌而升腾起的各种旖旎想法都没了。 甚至他还怀疑,自己一路上找到王采女房中,也是这个卑贱宫女使得招数。 不然怎么别人屋子都没她的屋子香呢。 于是,王采女就被皇帝下令,以勾引皇上的名义,狠狠打了几十板子。 没人给她辩解的机会。 也没人相信她屋子香是因为总在被别人笑话干污秽活,说她臭气熏天,王采女不知道她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还以为自己真的臭,这才特地做了香包想要遮盖一下味道。 那天,她被打的几乎没命,又没人为她上药。 皇帝知道她的惨状,也没想着送避子汤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怀上了。 到底肚子里是陛下的血脉,皇帝哪怕再怎么厌恶王采女的出身,但也期盼多出一个皇子来的。 于是王采女有了采女的名分,不用再干着宫婢的活。 杨妃还是时不时叫她去,说是关心,其实每次都让她挺着大肚子站。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杨妃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嫉妒王采女当初样样比自己好,轻而易举就夺走了自己想拥有的东西。 还是担心对方如那个算命先生所说,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成为胜利者。 皇帝虽然不喜欢王采女,但他重视皇子。 杨妃不敢对王采女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只能想尽办法各种磋磨她。 只是那个孩子是真的很倔强。 都这样了,王采女居然还能难产生下她。 杨妃知道是个女儿的时候,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起心。 她害怕算命师傅的批命成真。 所以她必须将这对母女受宠的希望掐灭在摇篮里。 她安排了自己奴婢过去,一边请皇帝来看看。 一派温柔的提起了九公主出生,想要皇帝看看她。 皇帝不稀罕公主,但也不介意像是逗弄玩意一样的逗弄,他点了头,有奴婢立刻抱了九公主上前。 然后,皇帝就看到了襁褓里婴儿握着的手掌里露出来的一些秽物。 他脸当时就绿了。 其实孩子出生的时候带秽物是很正常的,大皇子出生的时候还不是一身都是。 嬷嬷们会好好把孩子洗干净,然后再送出来。 但九公主就没这个待遇了,尤其是在杨妃的暗示下,她们甚至还往九公主手心里塞了一些。 皇帝立刻想到了自己跟一个卑贱的宫婢生下了孩子。 他尊贵的皇室血统里,掺杂了一个卑贱宫婢的血。 九公主的名字在皇帝拂袖而去的一个时辰后定下来了。 心厌。 九公主的地位一目了然了。 杨妃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孩,等着没人了,才痛痛快快的得意笑了一场。 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会受皇帝喜爱。 她一辈子只会捏在自己的手里,根据自己的安排,过完她悲惨的一生。 江心厌的童年无疑是凄惨的。 姐姐妹妹们谁都可以欺负她一把,小孩子的残忍有时候比大人还要厉害。 她们未必是真的讨厌江心厌,但欺负这个妹妹不会得到长辈的斥责,还会得到杨妃娘娘的疼爱,就这一点就足够让公主们通过欺负江心厌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了。 等到江心厌慢慢长大,显现出比她们都漂亮的容颜后,八公主慢慢觉得这个妹妹也没那么讨厌了。 于是就这么退出了欺负九公主。 大公主二公主年长,更加懂事一些,不会去依靠欺负妹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剩下的五位公主们就是欺负江心厌的主力团了。 尤其是在大家渐渐长成,皇帝特地办了好几场皇宫聚会,公主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以居高临下的打量底下的青年才俊。 而往往这个时候,那些青年才俊的视线大多放在九公主身上。 没法子,公主们那个时候年纪都很小,青年才俊们的年纪自然也小,这个年岁的少年,天然就喜欢更好看的。 五位公主越发讨厌江心厌了。 她们从小就知道江心厌身份低贱比不上她们。 可旁人觉得会一副江心厌比她们好的样子。 让她们开心的是,哪怕那些少年看的是江心厌,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将不受宠的九公主列为选择。 当初皇帝说想要江心厌去和亲的时候,杨妃瞬间想到了算命师傅那个批命。 皇后命格。 江心厌是本朝公主,自然可以去做他朝皇后。 她当即想法子打消了皇帝的这个想法。 之后为了避免江心厌真的会变成皇后,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在本朝找一个普通人才行。 那么巧,一个平民子弟无意中见到公主,痴迷无比,甚至到了不吃饭不睡觉地步,只为了看着九公主画像的消息传到了杨妃耳中。 这不就是上天为她送来的九驸马吗? 身为卑微,连个童生都不是,而且还公然倾慕九公主,就算是皇室把九公主嫁给他,外面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乡下来的,什么见识都没有的穷驸马。 九公主跟着这样的丈夫,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是那个算命师傅说的那样,有个什么皇后命。 就算是她与驸马和离,一个再嫁的女人,总不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她很高兴,很满意,当天就赏赐了几位公主头面。 公主们高高兴兴回去,想着九公主如今的惨状,就更加高兴了。 然后她们就迎接来了自己的驸马。 “纪长泽此人真是小人,前脚才把音儿赎身回去,今日他就看中了新人,那新人挑唆两句,他就把音儿赶出了家门。” 驸马们扪心自问,他们都做不到这么渣。 那么个大美人,居然直接赶走了!! 你赶走干嘛啊! 你不要,留给我们啊! 不然再卖回去,倒是把钱换回来啊!!! 可纪长泽那人,竟然说赶走就赶走,听闻当时音儿哭着求他,他却不为所动,还说什么不想公主伤心。 啊呸! 分明就是看上新人了,提什么九公主。 公主们听自家驸马叭叭叭了一通后,也十分震惊:“那个九驸马,当真如此绝情?这不是才过了一夜吗?” “正是啊,他今日见了莲儿就满心满眼想着赎莲儿,可又没钱,于是便赖在三驸马家里不走,在那借酒消愁呢!” 五驸马很想打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又毒又蠢的人。 你说你喜欢莲儿,想为莲儿赎身,你特么倒是别把那么值钱的音儿赶走啊。 现在音儿没了,莲儿又赎身不到,就耍无赖,赖在三驸马家里,喝他的存酒,泡他的浴池,据说还妄想睡玉枕。 三驸马又不能撕破脸,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如今可怎么办,本来是想通过音儿离间的,可他现在变了心,音儿也被赶走了……” 五公主一皱眉: “那不是还有个什么莲儿吗?把那个莲儿赎身了送他那去。” 五驸马:“……” 他小心看了一眼五公主,低声道:“这个莲儿虽然不是头牌,但赎身银子也要不少,需要三千两……我们手里,钱不凑手啊。” 五公主顿时怒了。 “你父亲好歹也是二品!你手里竟连个三千两都没有?!怎么,难道还要本公主亲自去赎那个娼妓吗?!!” 五公主一发火,五驸马只能连忙赔笑:“哪里哪里,公主千金之躯,这些小事自然是由我代劳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他出去之后忍不住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头。 五公主仗着哥哥是大皇子,母亲是杨妃,简直肆无忌惮。 若是夫妻和睦正常相处也就罢了,可她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仆从对待。 再想想纪长泽,他虽然没仆从伺候,对着九公主也是温言软语,但九公主也愿意回馈他啊。 纪长泽不过是花了二两银子给九公主买了一个银簪子,就公主就满心欢喜。 再看他,费劲巴拉的为五公主做事,贴钱贴力不说,还要被骂。 他又狠狠踢了一下石头,眼底一片阴霾。 这一夜,五位驸马都充满了郁气。 他们手里没钱,不得不去找父母拿钱。 可他们拿了钱,家人总要去打探他们做了什么。 等知道他们拿钱是为了给一个娼妓赎身之后,原本还算一片安宁的府中就一个个热闹起来了。 本来这几个驸马都跟着公主住到了公主府,如今却还是三天两头回来拿钱就让他们的兄嫂们觉得不爽。 等到发现他们拿了府里的钱居然是为了给女人赎身后,这种不爽就达到了顶峰。 一边被家人责骂,兄嫂鄙夷,一边要被公主骂没用,办事办不好。 这边还要看着纪长泽见一个喜欢一个,花着他们钱,比他们还要享受,家里的九公主还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埋怨。 在这样的三层夹击下。 驸马们,成功的在沉默中爆发了。 江心厌照常被叫去宫中,站到一半,五公主哭着跑回来了,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 她吓了一跳,春竹找其他宫女打听了才知道,五驸马喝了酒,和五公主起了争执,还打了五公主。 杨妃心疼的不行,大怒,立刻跟皇帝告状,五驸马的父亲的确是朝中二品,但就算是二品,打了皇帝的女儿,那皇帝也是不会忍的。 他直接派人去打了五驸马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江心厌回到家中,对纪长泽提起的时候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五姐姐向来不肯吃亏的,竟让驸马打了她一巴掌,哭着跑回来,我看她脸都红肿了。”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吗? 一向厉害的五姐姐居然被驸马打。 罪魁祸首纪长泽听的连连点头:“可不是,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成那样。”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他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从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等到吃完了饭,他溜达溜达,就去了五驸马亲爹那,探望五驸马。 床上,被五公主叫着一群侍卫丫鬟打的浑身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根本没一块好肉,整个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还挨了皇帝三十板子的五驸马僵硬躺在床上。 显然真正的战局是五公主被打了一巴掌,五驸马被打成了木乃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竟是你。” 他这边一出事,其他驸马生怕被波及,根本面都不敢露。 五驸马心里恨极了。 他父亲好歹是二品,可他被打成这样,陛下居然还派人来打他板子。 若不是五公主太过分了,自己每天叫一些貌美男子到跟前,却不让他看一眼漂亮丫头,还把他当成奴才来使唤,他怎么会郁郁寡欢醉酒,又怎么会起争执。 “你父亲可是二品啊,陛下不帮你也就算了,居然,诶!” 五驸马心底发寒。 二品又怎么样……看来他该与父亲说一说了,陛下今日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打他,明日就能抄了他家。 君王无情,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眼底暗色闪过。 纪长泽看的清楚,面上依旧是一副乡下驸马没见识,只知道感慨的模样: “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我看五公主平时瞧着挺好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五驸马颤颤巍巍看向了纪长泽。 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陛下,也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家还是不能站队太早。 如今大皇子还没登基呢,五公主就不把他当人看了。 若是登基了,他还有活路吗? 这些人,统统都是变脸的高手。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一个不露面。 每个人都有几道面孔。 只除了…… 他看向还在那喋喋不休念叨家和万事兴,公主太过分的纪长泽。 这人根本不明白,陛下斥责他代表着什么。 也永远不会懂,这不光代表了陛下没把他们家当回事,也代表了他的父亲会在这样的翻脸无情中重新考虑如何对待皇室。 这些事,看到他被打成这样的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 五驸马完全控制不住眼中的鄙夷。 只除了乡下来的九驸马纪长泽。 ——坚持蠢笨的一如既往。 刚被皇帝和五公主打击到的五驸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信。 呵,乡下人。 第511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9) 纪长泽看了好大一阵热闹, 被五驸马留了一顿饭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江心厌正在灯下做衣服。 纪长泽见到了, 上前小心拿过她手里的针线,笑着说: “公主怎么晚上做衣服, 家里如今不是有些银钱了吗?要衣服去成衣铺子里就行。” 江心厌对他笑了笑:“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精心。” 这些天她出去了时常能看到旁人嘲笑的目光。 都说纪长泽这个九驸马见一个爱一个。 可只有江心厌才知道,驸马分明是为了贴补家用, 甚至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与那些姑娘做了交易, 他帮她们脱离苦海,她们奉上钱财。 在外面都同情江心厌的时候,她只感念驸马的善心,和心疼驸马。 春竹也悄悄与她说: “公主, 奴婢觉得, 驸马心底是什么都知晓的。” 她们二人从前只以为驸马不懂宫中事, 不知晓那些弯弯绕绕,在纪长泽跟那些驸马每天出去玩乐的时候也是失望过的。 尤其是驸马喝醉了酒回来就会凶江心厌的时候。 可等到第二天,他又会突然好起来。 依旧是对着江心厌温柔体贴。 反复几次, 江心厌都觉得驸马反复无常了。 春竹却说:“其实奴婢之前一直没敢与公主说, 那天, 奴婢瞧见墙头上趴着一个人, 正在偷偷观察院中情况……” “他一走,驸马便立刻正常了。” 江心厌握紧了手里帕子:“那人,是她们派来的吧?” 她自小被打压欺辱, 小时候也是试过反抗的,结果反抗了之后,只会迎来更惨痛的打击和连累王采女。 慢慢的,江心厌就活成了这副懦弱胆小怕事的模样。 只有这样, 那位杨妃娘娘才满意,她的五位姐姐们才不会每天琢磨如何欺负她。 她从小就能感受到,杨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好像只要她不好过,杨妃娘娘就能开心。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哪怕是她嫁出来了,杨妃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春竹十分愤慨:“驸马爷平时什么都不说,可心底是极清楚的,他知晓其他几位公主的驸马找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家中有人窥视,为了平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的。” 江心厌当时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本以为是驸马在外面见多了花花世界,喝了酒,所以变心。 没想到,驸马竟这样悄悄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像是这次,为那些姑娘赎身赚钱的事。 也是顶着“九驸马花心滥情”的骂名去办。 若不是担心她多想,他恐怕都不会主动告知她实情。 现在想想。 的确是自从驸马开始时不时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后,宫中的刁难就没那么多了。 江心厌活了十五年,身边也不是没有亲近的人。 比如王采女,比如春竹。 但她们与她一样,都是被操纵着无反抗之力的人。 唯有驸马,明明只是平民之身。 竟还这样无声无息的,不惜辱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护她周全。 江心厌心中无数想法汇聚而出。 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驸马之恩,我无以为报了。” 可能这就是夫妻吧。 不是宫中父皇与其他娘娘们那样的,只娘娘们努力讨好。 也不是五位姐姐们那样的,仗着身世将驸马们压在脚下。 而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 驸马对她真心以待,她也对驸马报以同样反馈,驸马在外遮风挡雨,她便为驸马照料好家事。 从那开始,她对驸马就更好了。 纪长泽的衣服,她当然是想亲自做的。 “公主若是想做这些,白日做就好,夜间烛火太暗,做针线活伤眼。” 纪长泽拉着江心厌回到榻上。 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呢,早睡早起才对身体好。 看着江心厌乖乖躺下睡去了,他才也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九岁。 也要早睡早起。 纪长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在盘算起来了。 如今他手里的人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胡伯能从老家把生意做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心底又被仇恨撑着,论起造反,他比谁都积极。 他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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