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让她感觉到愤怒。 毕竟如果真的是修者,那么对于他来说,他就算是买不起机票,他靠走的,飞的,总也能来和母亲说上一句吧? 源岸等渐渐察觉出了李怡好像在生气。 他们眼底的高兴情绪渐渐不安下来,小心翼翼看向这个师叔祖的亲生女儿:“师叔?怎么了?” 李怡勉强挤出一抹笑:“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几位道长,既然你们的师叔祖如此厉害,他不下道观也就罢了,只是为何多年来,一封口信都没给我母亲呢?” 源岸:“……” 其他弟子:“……” 这种诡异的小三孩子被正宫孩子逼问的感觉是什么鬼。 “这个……我等也不知晓,可能……是山上传信不方便吧……” 源岸话音刚落,一只纸叠的飞鸟扑闪扑闪着翅膀到了这些弟子身边,慢慢飞到了源岸头顶,渡愕标标准准的普通话传了出来: “你的飞鸟已到,请接收信息,发件人:你们的师叔祖。” 第295章 末世道门(10) 飞鸟没等到指定接收人来打开自己, 也就一直停留着,渡愕的提示音不停重复着。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收件人们却还是一个个鸦雀无声, 没人敢去接信。 源岸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解释:“以前我们从来没见过飞鸟, 这一定是新研究出来的传信方式,师叔你信我。” 李怡没说话, 在源岸松了口气以为她接受了这个想法时, 她看着那只纸叠的飞鸟,冷不丁开口:“那以前你们都用什么联系?” “那当然是飞鹤……” 源岸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等等,他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李怡笑了一声, 眼底有着自嘲。 就算没有飞鸟飞鹤, 之前末世还没来, 纪长泽他要是真的想要联系她们,打个电话的事,实在不行, 网上通讯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什么都没做。 然后现在末世来了, 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成为了别人口中修为高深的师叔祖。 天海观的弟子们以救人的身份出现在她们面前, 告诉她们他一直惦记着她们, 而他送给她妈的那个哨子,是个能保护人的法器。 好像这样,那个男人的身份就会变成救世主, 而不是一个一声不吭离开怀孕恋人二十多年都未曾露面的渣男。 可笑。 真是可笑。 李怡不是没期盼过父亲的存在,在她小时候,还不知道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也曾经在妈妈对未来的期望中期待过爸爸能回来。 像是同学们的爸爸那样, 给她做饭,送她上学,带她去游乐园,帮她开家长会,教她写作业。 小学,初中,传说中的父亲始终没露面。 直到有一天,她听别人讨论的时候说起了她妈妈。 原来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他只是一个骗子,骗了她妈妈的青春后一走了之。 李竹云性子弱,李怡和她相反,从小性子就强。 在保护女儿这方面,李竹云的确做的不错了,可她要工作,李怡学校里的事她是插不上手的。 小孩子是天真又残忍的,李怡没爸爸就等于让同学嘲笑的把柄,不是没委屈过,也不是没躲起来偷偷哭过,可她也清楚知道妈妈很辛苦,她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难过。 李怡渐渐学会了强硬,你笑话我没有爸爸?那我就笑话你成绩不好长得丑,你给我取外号?我给你取八个。 要是想欺负她,她就跟人打,等不要命的打起来,都是小孩,自然也就怕了她了。 李怡小时候人家都说她是假小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女孩,就连妈妈也以为她是喜欢疯跑瞎玩。 谁也不知道,她也是喜欢小裙子,也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可她不凶,怎么震慑住那群想要欺负她的人呢。 李怡的童年在同学们的记忆里是威风的,她揍服了不少小孩,每天就跟个小号大姐大一样,带着一群小弟进进出出。 但没人猜得到,大姐大李怡也会偷偷在被窝里哭,也会在别人家爸爸过来接孩子的时候心里满不是滋味,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为了掩饰,还会特地说明自己才不是那种幼稚的需要爸爸接的人。 李怡十六岁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回家,曾经遇到过几个小混混堵住她们。 她怕的不行,当时刚下了晚自习,天黑,路上也没人,同学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吓得说话都在颤,眼泪落了满脸,她没哭,还很凶的和这群混混对峙。 直到一声厉呵响起,接着是一个男人冲上来直接将那群混混吓跑。 李怡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指着那群小混混的鼻子臭骂,吓走了他们后,立刻转身安慰她同学。 问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吓到了没有?都是爸爸不好,说好要来接你的,结果公司加班,这么晚才来。 莫名其妙的,没被小混混吓哭的李怡看着这一幕哭了。 她哭的无声,同学和同学父亲也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之后他们一起把她送到家楼下,李怡站在楼道里,看着楼下那个普通却可靠的父亲帮女儿背着书包,两人渐渐走远。 第二天同学已经满血复活,兴奋的告诉她,说她爸爸去了警察局,警察们找到了那群小混混批评过了,以后他们不敢再这样子堵住女学生,李怡晚上回家就不用怕了。 李怡笑着点头,只是从那之后她和同学再也没一起回过家,那个时候学生们都是自己回家的,但也许是因为女儿差点遇到危险,她的父亲在之后的几年里都是早晚接送,一天都没落下来过。 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李怡是个懂事,稳重,能自己抗的,大学舍友们都十分依赖她,有总是处理不好事活的稀里糊涂的舍友羡慕她,希望自己也能变得像是她那样稳重。 李怡都是笑笑。 她知道,她们的天真,幼稚,想法单纯都是家里宠出来的。 李怡生长的环境注定了她不能像是小公主一样长大,她小的时候妈妈生病昏昏沉沉,大半夜的打不到车,李怡又小背不动妈妈。 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试图搀扶着妈妈一边哭,哭声吵醒了隔壁婶婶,那位婶婶又打电话给了在工作的隔壁叔叔,最后是那位好心的叔叔婶婶一路陪着把她妈妈送到医院。 除了感激,还有麻烦了人家的窘迫和歉意。 李怡一直记得,当时妈妈在病房,她出去想要接水,听到好心的叔叔婶婶在说话。 叔叔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婶婶回答:“好,我留着帮着照应照应,诶,怡怡年纪小,我发现的时候,她嗓子都哭哑了。” 叔叔又说:“也没办法,她家也没个男人,咱们邻里邻居的,能多照应就多照应照应吧,你说竹云怎么不再找一个,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苦啊。” “怕继父对怡怡不好吧,毕竟不是亲爹,就那个谁家的不就是吗?竹云估计也是怕。” “都不容易,行了,我走了啊。” 那一晚上,年纪还很小的李怡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 妈妈醒了见了她哭肿的眼睛,也哭了,抱着她说是妈妈对不起她。 李怡当时还不知道爸爸的“真面目”,被妈妈搂着哭,就在心里悄悄想,没事,等到爸爸回来就好了。 等爸爸回来,再发生这种事,爸爸就可以送她们去医院,爸爸力气一定很大。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渐渐长大,知道了这样的时代不会有人真的联系不上想联系的人,明白了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都有责任心。 慢慢的,各路行业都发展了起来,出租车一整晚都有,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软件打车,只要有钱,家里就算是没有男人也能找个跑腿帮忙,家里的东西坏了也不需要自家人来修,给修理工打个电话,自然能上门。 随着时代的发展,男性对于家庭的贡献好像都可以用金钱取代了,李怡大学时期就在努力挣钱,一开始是兼职,攒够钱就创业,就她自己一个员工,每天又要学习又要跑上跑下,累的睡觉的时间都少。 她心里清楚,大家都爱钱,但像是她这样为了钱这么拼的的确很少,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将会跟随她一辈子,不赚够足以替代一个男人在家庭中贡献的钱,她就觉得浑身没有安全感。 哪怕这个时候她已经成年,可以背得动自己的母亲。 没有丈夫,和没有爸爸,真的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啊,也许是因为期待过吧,李怡想。 她放弃王浩的时候虽然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眼瞎居然看上了这样一个人,以及对女儿的抱歉。 可对于纪长泽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会期待对方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告诉她,他是在乎她们的。 他也是疼爱她这个女儿的。 然而幻想也只是幻想,现实里哪有童话中那样的美好误会。 也许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他和她的母亲只是一场露水情缘,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段经历也是有感情的,他留下了一个哨子法器。 然后说:看,我也是在乎你们的。 李怡渐渐收起了心底因为知晓了父亲是谁而不自觉升起的期待。 想什么呢,都二十多岁了,她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居然会去幻想这样不可能发生的事。 面对着因为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天海观弟子,李怡慢慢心平气和下来: “抱歉,我刚刚有点激动,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啊。” “没、没有。” 源岸等人赶忙干巴巴的挤出一个笑:“师叔,师叔祖真的很想念你们,他一直没来找你们,肯定、肯定不是故意的。” 李怡却不会当真了,只说:“总之,谢谢他给的这个哨子了。” 源岸等人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感觉到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师叔祖给他的妻子哨子,师叔祖的女儿说谢谢? 这怎么好像,好像是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 飞鸟还在旁边提醒着源岸他们该接飞鸟了。 一众弟子也顾不得多想:“师兄,先接飞鸟吧。” 源岸赶忙伸手,让飞鸟飞到自己手心里。 本以为是和飞鹤一样拆开就能看到字,结果他还没拆,飞鸟就张开了嘴。 它头上投出了一片虚影。 源岸恍然大悟,原来是视频功能……等等???纸叠的飞鸟显现出了视频功能?? 这是不是有点不科学啊? 还不等他再深思熟虑一下这个飞鸟视频的原理是什么,就见虚影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正在雕刻着一个什么东西的师叔祖。 弟子们赶忙恭敬行礼:“弟子见过师叔祖。” 这么大的动静,车队其他人也不是瞎,一眼看过去飞鸟视频,震惊都震惊不过来了。 李怡与李竹云自然也立刻看了过去,只见虚影里,正有个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正埋头做事,也没抬头看人,只一边认真雕刻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忘记告诉你们了,给你们准备的行礼里有个大型防护罩,遇到多人危险的时候用,不过这个防护罩和你们带着的不一样,是吸收瘴气化为防御,所以人待在里面会看到很多以前经历过的幻境。” “记得别沉迷,不然饿死在里面,我可不会去救你们。” 源岸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听什么防护罩不防护罩的,一边小心瞅着正看过来的李竹云母女,一边努力干咳试图引起压根没抬头的纪长泽注意力。 师叔祖!!! 你快抬头啊!!! 你家人在这呢!!! 然而纪长泽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暗示,只专心雕刻着手里的东西:“我让你们找的人你们找到了吗?要是找到了,就想办法把她们送到最近的基地,然后再把地址给我。” 源岸疯狂暗示:“咳咳咳……师叔祖,你一定是很想念她们,所以想要下山找她们是不是?咳咳咳咳我觉得一定是的。” 然而,他的师叔祖压根没接触到他的暗示:“瞎猜什么?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能见她们吗?” 源岸愣了:“师叔祖你什么时候……”说过啊。 结果这话他还没说完,投影里的纪长泽就已经无意识的抬起了头。 与李竹云四目相对的下一秒,纪长泽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立刻快速掐诀,顶住了上方下来的天雷轰击。 ——轰!! 噼里啪啦! 虚影里的纪长泽身后落下一堆木头废墟。 然后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怎么了?师叔你在渡劫吗??” “妈呀!师叔!你房顶塌了!!妈呀!!师叔!!你头发焦了!!妈呀!!!!师叔!!你你你身上着了!!!” 比起渡愕的大惊小怪,纪长泽依旧淡定,一边掐诀抗天雷,一边冷静道:“帮我灭火。” “是,是。” 渡愕虽然还处于震惊与懵逼中,但一被叫了,还是快速上前,在盘腿坐下掐诀的师叔身上拍来拍去,总算是拍灭了火。 刚拍灭火,他一抬眼,看见了虚影里的弟子们:“……” 一向很在意自己在小辈面前形象的天海观主持:“……” 好在他反应灵敏,拍了拍手里的灰。 恢复端然严肃状态: “是源岸啊,没事,我和你们师叔祖玩会火,你们这是……干嘛呢?” 源岸等正在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惊讶师叔祖着火了还是该惊讶主持变脸这么快的的弟子们赶忙行礼。 “弟子见过师父师伯。” 他们抬起头,看着正被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的纪长泽,在对着他们充满长辈慈爱笑的渡愕面前,面露犹豫。 源岸小心提问:“师父,师叔祖这样……没问题吗?” 渡愕:?什么? 他一扭头,才发现师叔祖正在遭雷劈。 而且最惨的是,那雷就跟加了快进一样,刷刷刷,刷刷刷,简直一秒一个。 渡愕:“……” 他的声音也跟着小心翼翼下来:“师叔……你这、你这是干嘛呢……” 纪长泽咬牙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天雷……锻体,可,提升修为,可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通畅。” 渡愕:“……” 这哪里是走的更通畅,这直接就要被送走了吧。 渡愕:“以前也没见您这么锻体过啊,这看着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或者要不您想办法调整一下频率,我觉得这看上很危险的样子啊。” 纪长泽:“无碍。” “天雷锻体……没有危险。” 说完,他嘴角缓缓流下血。 渡愕:“……” 这还没危险呢,这看着真的是要抬棺了。 但见纪长泽好像没什么感觉,他小心提醒:“师叔你有没有觉得嘴里有点腥甜……” “没有。” 渡愕:“……” 他闭嘴了。 一闭嘴就发现不对了。 在被雷劈的情况下依旧坚持打坐掐诀的师叔祖却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样,眼睛始终看向虚影里的某处。 看啥呢?被雷劈了还看的这么起劲。 渡愕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两个面容相似的女人,正面露错愕和惊疑不定的望着这边。 怎么自家道观的飞鸟视频还有外人呢。 尤其是师叔正在遭雷劈,这种情况怎么可以让别人看。 考虑到自家师叔的形象问题,又不好直接关掉显得很没有礼貌,于是渡愕非常好心的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两个山下人与师叔的对视。 结果一挡住,他惊讶的发现,刚刚还一副不劈死人不罢休的天雷居然停了。 渡愕:“?” “师叔你锻体完了?” 他一动,露出了身后的李竹云和李怡身影,刚刚消停下来的天雷立刻又麻利劈了起来。 而且貌似比刚刚更快了,一副“大爷我今天非要劈死你不可的架势”。 渡愕:“?师叔你刚是中场休息吗?” 他一动身子,又挡住了李竹云母女,天雷又停了。 再一动,天雷又开始了。 渡愕渐渐发觉不对。 他动,他再动,他再再动,他再再再动。 天雷劈,天雷停,天雷再劈,天雷再停。 渡愕回头看看同样渐渐明白了什么的李竹云母女,恍然大悟:“师叔,你一看她们就会被雷劈啊!” “难道她们是引雷针成精?!” “闭嘴。” 纪长泽看上去已经恨不得把渡愕丢出去喂飞鹤了,咬牙切齿道:“天雷和她们没关系。” 渡愕扭头:“不是吧?我觉得这看上去就是和她们有关系的样子啊?师叔你认识她们吗?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改了天命遭天谴反噬,你昨天不是还教了我告诉我不要乱改天命吗?” 他立刻掐了一个刚学的测灵诀,掐算几秒睁开眼:“奇了怪了,师叔我发现这里面这个年轻小姑娘居然跟你有血缘之亲,看来我还是刚学不熟练需要多练练,怎么会算出血缘之……” 渡愕突然反应过来,扭头看看李竹云李怡,回头满脸震惊的看着纪长泽:“师、师叔,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女儿?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师叔你放心告诉我我嘴巴最严……唔唔唔唔唔!!!” 纪长泽收回打在渡愕嘴上的闭口诀,继续对抗天雷:“源岸,关掉飞鹤。” 李竹云听了个全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上前:“长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被天谴是不是因为我?为什么一看到我你就要被雷劈??” 纪长泽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又重复一遍:“源岸,关掉飞鹤。” 源岸赶忙去关。 手忙脚乱一通后,他发现:“师叔祖……我第一次用,不会关啊。” 李竹云见纪长泽拒绝告知自己真相,看他硬生生扛着一道道天雷的模样,眼眶越发红了:“长泽,到底怎么回事?你别骗我。” 身上道袍无风自起的道长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有,我被天谴,和你无关。” “可你明明一看到我就被雷击……” 李怡也处于茫然中。 她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父亲,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而且,为什么纪长泽一看到她们就要被天谴?? 难道当初纪长泽一去不回真的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缘故吗?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但总归是有些酸酸涩涩的,又是期待她的父亲并不是真的想丢下她们,又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美了。 李怡慢慢走上前,低声道:“你能不能来见我们一面。” “如果,如果你天谴不是因为我们的话,见我们一面好吗?” 女儿出口后,道长垂下的眼睫明显颤了颤。 他只应了一句:“好。” 说完,吐出一口血,挥袖打断了飞鸟视频。 天海观内,纪长泽捂住胸口,感受着修为的进阶,天雷进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但好使。 拍了拍身边只剩下一个收尾的引雷法器,闭眼开始调息。 李怡看着飞鸟关闭后又飞到源岸身上,重重松了口气。 此刻,她是真的很想见她的父亲了。 第296章 末世道门(11) 挂了飞鸟视频后, 源岸等人以为这就完事了。 结果那只飞鸟居然又张开嘴巴,口吐人言。 纪长泽的声音传出来: “在哪里,坐标给我。” 这飞鸟, 竟然还可以语音。 源岸上下左右观察了一遍飞鸟,试探着摸了一把飞鸟头上的那根长长白毛。 白毛被摸, 飞鸟张嘴,渡愕声音传了出来: 一众天海观弟子们:“???!!!” 不等等!!! 怎么就拉黑了?! 他们要是敢拉黑师叔祖, 师叔祖还不送他们去云峰上感受冰火两重天?! 好在下一秒, 渡愕的声音又出现了: 源岸等弟子:“……” 一时间,竟不知道此刻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心情复杂一下。 既然鸟毛是拉黑……源岸的视线又落到了飞鸟那纸叠的翅膀上, 伸手摸了一把。 渡愕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出现: 所有人:“……” 所以这只飞鸟不光可以打视频拉黑人还能拍照吗? 在末世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研究出这么多的功能, 可见天海观有多么厉害(无聊)。 把整只飞鸟上上下下摸索了个遍的源岸总算是在戳了一下鸟眼睛后找到了语音开关。 保持着戳鸟眼睛的姿势, 总感觉自己是在虐待动物的源岸:“……” 快速说完了方位,他松开手。 “发给师叔祖。” 然后看着鸟嘴一开一合,师父的声音传出来: 源岸:“……” 每次看着这只鸟瞪着这么小个眼睛发出师父的声音, 他都有种想要行礼的冲动。 飞鸟完成了发送任务, 等了一分钟没再等到别的指令, 就自动飞到了源岸肩头,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站着不动了。 源岸:“……” 完球了。 总感觉他一直保持的高冷形象即将因为这只鸟消失呢。 心底虽然跑过了一万头羊驼,但面对着长辈,源岸还是非常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平静神情, 一副“只不过是一只鸟站在肩膀上而已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对着李怡说: “师叔,方位已经发过去了,弟子也说明了我们前进的大略位置, 师叔祖御剑而来的话,定然是能找来的,我们照常走就好。” 李怡点点头,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问了:“现在地图不能再用了,很多路也都直接被挡住,你们报的位置他能知道怎么走吗?” “这个没什么,天海观自然有一套找人的法诀,就算师叔祖走错了,只要掐算一番就好。” 源岸说完,就见面前这位新师叔的表情渐渐复杂下来。 “你们天海观有找人的法诀……” 李怡重复了一遍源岸的话。 也就是说,就算是纪长泽真的忘了她妈妈居住的环境,只要用法诀照旧能掐算出位置。 可二十多年了,这个被称为厉害人物,修仙道观师叔祖的父亲,依旧是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 原本因为纪长泽一见到她们就被雷劈的疑虑,在知道寻人法诀的存在后,慢慢又淡了下来。 “既然他找得到,那我们照常赶路吧。” 说完,李怡走到队长面前,抱歉道:“队长,我能不能请半个小时假?” 队长从刚才一直发愣到现在。 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御剑飞行的修士,好家伙直接把他们这末世求生副本拉到了“我的修仙梦”。 等到修士们答应了和他们同行,还没相处多长时间就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王浩遭遇险境。 紧接着是队伍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李怡母亲身上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防护罩,跟灭蚊灯对付蚊子一样,轻轻松松把丧尸们灭了个干净。 然后是他们巴结都怕巴结不上的修仙道士们在看到李竹云戴着的哨子后,恭恭敬敬对着对方喊太师叔。 那个杀起丧尸来不要命,平时一个人辛苦撑着全家的李怡,也成了师叔。 而在这些称呼的背后还有着让人恨不得呆在瓜田的隐秘。 离家二十多年的父亲居然是修仙道观里德高望重的师叔祖。 而这位师叔祖一见到妻女就要被雷劈。 修仙道观居然还兼职搞科技,致力于研究出飞鸟版手机。 这一串串的信息连续打过来,就算是队长这么一个反应灵敏吃瓜迅速比猹还闰土的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家伙。 他直接一个好家伙。 末世前的狗血电视连续剧都没这么刺激精彩。 现在见到瓜田里的大瓜,啊不是,是本次事件主人公来请假,哪里有不批的道理。 队长头点如麻雀,话语还隐隐带着吃到大瓜的兴奋:“去吧去吧。” 李怡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拉着抱着孩子一脸沉思的母亲上了车。 她们母女两人的确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好好冷静一下了。 眼见两人上了车,天海观弟子们面面相觑。 源岸:“……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位师弟犹犹豫豫:“师兄,你好像就没说对过。” 源岸:“……” 好像也是。 现在只希望师叔祖过来了别因为这个罚他罚的太厉害。 这还是在山下呢,要是一边赶路一边杀丧尸一边带师弟还要一边抄书的话,那也未免太惨了。 源岸自然是想不到,这次他之所以会被派下山当这代下山历练弟子的领头羊,就是因为纪长泽看中了他那永远都能说漏嘴的特性。 收到飞鸟语音的时候,纪长泽正快速的敲敲打打。 他这些天可不是光做了个引雷法器,自从源岸他们走了,纪长泽手下就没停下来过。 当然了,他也不是光顾着敲敲打打做东西的。 而是先耐心教导了渡愕这些弟子们一些法诀。 比如如何掐诀运送重物,如何使用灵力造出锋利剑锋,如何将木剑转变为利器。 等到教会了他们这些后,纪长泽再让渡愕带着一众弟子御剑飞行到树林子里,用利器木剑使用灵力造出剑锋砍树,再掐诀将砍下的木头运送回天海观。 还真别说,天海观的弟子们九成九都是在观内长大,从小学习道法,一个塞一个有天赋,学起砍树搬运一条龙,啊不是,是各种术法时,也都快速无比。 有了这么多勤勤恳恳的打工人,纪长泽成功做到了闭门不出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送上门来。 而现在,他的巨作就要完工了。 快速打造完了一片精致好看的大树叶后,纪长泽将之插在了他的“作品”上。 转身吹响了他脖间挂着的哨子。 全天海观,只有他挂着的哨子是单纯用来吹响召唤其他人的。 没几秒,正修炼的,砍树的,打坐的弟子们立刻掏出随身带着的木剑,快速到达了师叔住着的屋前。 纪长泽的房间天花板消失不见这件事并没有引来这些弟子们多余的视线。 毕竟有一个大嘴巴渡愕在,不用纪长泽多说什么,给他半个小时,他就能不负众望的将“我跟你们说师叔一见到他在外面的女儿就会被雷劈,他住着的屋子被雷劈出了好大一个洞巴拉巴拉”传遍整个天海观。 虽然不知道师叔为什么见到女儿就要被雷劈,但想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这些天与师叔的相处让这些以前曾抱怨过师叔性子不好不容人,半点没有长辈风度的弟子们深深意识到,他们以前的抱怨实在是太不对了。 以前的师叔,顶多就是不理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不参加早课。 现在的师叔自从发现灵气复苏后,那可就来劲了。 丢给他们一大堆功课不说,早课他依旧不上,却给了底下的晚辈们一大摊任务,然后就是折腾木工活,砍树和搬运工还算的上是好活。 最惨的就是那些需要调试新法器的弟子,之前那些弟子们没下山之前师叔就在折腾配音法器,等到小辈们下山了,折腾的就更加厉害了。 其中以渡愕最惨,因为普通话字正腔圆,说话时掷地有声(成为主持后为了展现出自己的稳重特地练出来的),被选为了法器语音人。 一代天海观主持,硬生生成为了法器客服。 弟子们面上一脸“我们不畏艰辛,我们不怕吃苦,修炼人,修炼魂,修炼最后必飞升”,心底是如何苦兮兮,就不为人知了。 师叔这还不如灵气复苏前呢。 好歹以前他虽然看着懒散,对着弟子们也都没个好脸色,但也不会布置一堆的功课。 现在好了,师叔进化了,不光每天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废人,布置功课的时候更是一副恨不得布置一整座山过来的架势,而且骂人鄙视人也更加有水平了。 现在他们只想要穿越回去打死曾经嫌弃师叔的自己。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居然觉得那样温柔(对比现在来说)的师叔是个吃老本的废物,简直瞎了狗眼!! 自然了,经历了纪长泽的魔鬼教导,就算是这些弟子们心底吐槽快成海,面上也还是很好的保持了修仙弟子的淡然肃穆,一个个右手带剑,目不斜视。 再加上身上统一的白色道袍,头上十分有修士风范的发髻,看着还真有点自小修仙的仙门子弟那味。 听着外面人齐了,纪长泽这才推开门出去。 外面的弟子们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行礼:“弟子见过师叔。” “行了,起来吧。” 教导出他们这一身规范礼仪口口声声这是修士风范的纪长泽本人倒是依旧懒懒散散的,斜斜靠在门边:“都收拾一下,跟我一起下山。” 这些弟子都有些诧异,怎么好端端的说要下山? 渡愕作为主持,自然要第一个上前,恭敬询问:“师叔,不知我们下山是要去哪里?” 纪长泽抬抬下巴,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之前教导过你们问事诀,此次刚好验证一番你们是否好好练习,自行掐算吧。” 一众弟子这段时间早就被纪长泽训的没了脾气,一听到他让他们自己掐算,立刻反应很快的统一伸出左手开始掐诀闭眼。 渡愕是算的最快的,算出结果后,他有些迟疑的拧紧眉,满脸写着拿不准,犹豫半响,重复算了好几次都是一个结果后,才慢慢睁开了眼。 剩余弟子也都是差不多的反应,眉都紧紧皱着,一脸的犹豫,仿佛不怎么相信自己算出来的结果。 纪长泽一直耐心等着他们差不多都睁开眼了,才慢悠悠问:“渡愕,你是主持,你先说。” 渡愕迟疑一下,道:“此行,是去往大凶处。” “这大凶不是对我等而言,而是与弟子有联系的人,应当是之前下山历练的小辈。” 他延伸思考了一下:“我们此次下山,是去救他们的?” 纪长泽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渡愕却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按理说,源岸他们虽然在天海观修为算不上高,但下了山也绝对是降维打击山下生物,就算是打不过,怎么也能御剑飞行逃跑。 怎么就大凶了呢。 毕竟是天海观弟子,渡愕这些有徒弟在其中的人自然是担心的,不过这些担心在发现纪长泽压根没担忧意思后,就渐渐安下心来。 师叔虽然平时不靠谱,但遇到大事还是非常可靠的,他都不担心,想必源岸他们也没什么事。 渡愕直接这么问了。 纪长泽点头:“是不要紧,他们临行前我做了一个瘴气保护罩与他们,遇到危险的话躲进去问题便不大了,不过到底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小辈,你们还是下山去亲自瞧瞧比较好。” 渡愕敏锐的捕捉到了“你们”这俩字,惊讶问道:“师叔不与我们一道去?” 在那一脸仙气飘飘站着的弟子们听到这话心里一喜,师叔不跟去,他们岂不是可以浪了? 天高鸟扑棱棱飞,海阔鱼哗啦啦游。 爽啊!! 纪长泽:“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有个约要赴,还是和你们一道去吧。” 正在高兴的弟子们:“……” 他们的师叔还非常嫌弃要与这些晚辈一道同行的样子:“我赶时间,你们修为实在太低,飞的也慢,此次下山,我们就不用御剑飞行了。” 不用御剑飞行? 那用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赶路方式要比飞更快的吗?? 还在车队里安安静静打坐的源岸等人可不知道此刻山上发生了什么,在队长来打听(吃瓜)的时候也没有遮掩,直接告知了对方他们的师叔祖可能要来。 不过他们从下了山到现在御剑飞行一路上至少用了十几天,想必师叔怎么也要十天以后再来了,师叔会掐诀算大致方位,所以车队照常赶路就好,不用停留。 还想多吃点八卦的队长:嗨呀,这还自带指南针功能呢,修仙就是牛批。 既然小道长都说了不耽误,那就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赶路。 反正只要李怡她们还在,这个瓜就跑不了。 李怡与李竹云坐在车内,相顾无言。 乖巧的女婴倒是不受影响睡的喷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亲人心中刚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竹云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小心翼翼看着女儿,低声道:“怡怡,你爸爸他看样子,是有苦衷的。” 李怡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说:“有没有苦衷,就等他亲口来说。” “好了,我下车做事了。” 她走下车,躲在车头狠狠眨眼把眼底的泪水眨了下去。 刚刚差点就当着妈妈的面哭了。 李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明明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在期待着父亲的到来吗? 看来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还真的很难消除啊。 只是无论那个男人带来的理由是什么样的,二十多年的隔阂也不是两三句话就能消弭的。 他的形象在天海观弟子眼中越是高大,越是有排山倒海之能,对于怀孕后就没再看到恋人,出生后就没见过父亲的母女二人来说,就越是讽刺。 李怡甚至后悔起让那个人亲口来对她们说了。 要是他说,他是为了修为,为了所谓的天海观规定,为了能好好修行之类的电视剧常规套路惯常屁话,那还不如不说。 比起明显高兴又期待的李竹云,李怡在接下来几天里表现的十分淡然,好像天海观师叔祖是她父亲这件事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杀丧尸找物资一个没落下,只是身边永远都多了一群背着木剑衣着干净的小道长。 天海观弟子们:这可是师叔祖他老人家的闺女,他们必须得在师叔祖来之前把人给护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第三天一早,众人就看到了第三基地的大门。 队长站在车顶远远眺望,欣喜不已:“没错,是第三基地,上面还挂着旗呢!” “不过门口怎么这么多人,这么热闹是在干嘛呢。” 李怡也跟着看过去,因为离得远,只能依稀看到门口的确是围了很多人。 难道是摆了集市? 在门口摆集市的话,也未免太杂乱了吧。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能沉默跟在队长身后,看着他下令全队前进。 车慢慢开向第三基地,队长头伸出窗外,有些兴奋的望向前方,畅想着等到了基地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但等着越来越近,他突然发现,基地里站在门口的那些人好像都挥舞着双手,喊着什么。 近了,越来越近了。 远处的声音也传到了车队人耳中。 ——“别过来!!!有危险!!!” 所有人心头立刻掠过一阵凉意,队长当机立断:“撤回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安静的黄土猛然掀起,露出了底下绿油油的一片,一条条狰狞的粗长藤蔓拔地而起,冲着车队挥舞而去。 车很快被缠住动弹不得,天海观弟子们见势不妙立刻打开车窗跳出去试图御剑飞行。 然而还不等他们飞到藤蔓够不到的高度,就被猛的拽住拖到地上。 “用剑诀!” 一众弟子反应迅速的立刻掐诀,被藤蔓缠住的木剑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束缚,他们只能以手为诀,可很快,双手也被绑住。 “火诀!” 大火蔓延,将绑住众人的藤蔓燃烧了个干净,还不等他们松口气,浑身浴冰的藤蔓再次上线。 所有人:“……” 这下子,大部分弟子是真的束手无策,被绑的严严实实了。 源岸以手为剑躲开好几次攻击,左右看看,情急之下终于想起了师叔祖的嘱托,掏出怀里的那张木符,重重摔在地上。 ——啪!! 符片发出重重声响,从其中几乎是立刻弥漫出了一层层白色雾气,然后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防护罩。 接触到雾气的藤蔓们剧烈颤抖起来,想要挣脱,却没能爬一会就已经慢慢融化,漫天大雾中,只剩下被救下的人剧烈的咳嗽声。 “所有人都站到一起来!” 可靠的源岸在发现藤蔓被雾气来了个原地度化后立刻高声提醒:“这是瘴气,会让人看到幻境,幻境内容都是以前经历过的事,如果沉迷进去就会饿死在瘴气里,千万不要沉迷!” 这玩意听上去就很玄幻,众人赶忙围拢在一起。 天海观弟子们数完自己人,赶忙去找李竹云和李怡,好在很快就在角落里看到了她们,李怡抱着女儿正在小声哄,看样子没受伤。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时,周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房子轰然倒塌,街道露出裂缝,周围的一切都恐怖极了,简直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哦不对,现在好像就是世界末日。 在众人的惊呼中,源岸依旧沉稳:“这是幻境,不用怕,应该是我们被拉到了在场某个人的幻境中。” 一师弟有些怕:“师兄,我们会不会沉迷进幻境出不来啊?” 源岸十分肯定的表示不可能:“我们有修为傍身,心志坚定,不可能被拉入幻境,既然不是我们的记忆,也就不会看到熟悉的人,看不到,就不会沉迷。” 话音刚落,地动山摇中就出现了个身影。 师弟:“……师兄,是师叔祖……我们居然看到了师叔祖,是不是要凉了……” 源岸:“……” 前方站着的人虽然穿着校服,看上去比师叔祖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青春之气,但貌似是是师叔祖没错。 什么情况,这幻境这么厉害的吗?连天海观的人都能这么快攻破了? 在一众迷茫的人中,只有李竹云直勾勾的盯着幻境中的纪长泽,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出来。 “怎么……怎么可能……” 李怡察觉出母亲的不对,奇怪的看向她:“妈?怎么了?” 李竹云没回答,李怡很快也不需要母亲的回答了。 因为她居然在面前的幻境中,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妈妈。 小腹微凸的李竹云躺在废墟中,上方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翘起石块,只要落下,就能立刻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却因为昏迷无力挣脱,只紧紧闭着眼,脸色因为失血而惨白,额头缓缓流下鲜血,即使是昏迷了,双手也还在下意识紧紧护住腹部。 而在她的上方,年轻版的纪长泽正以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大力一手撑起石块。 他修长的手因为用力青筋突出,额头满是冷汗,可见撑起这块石块对对方来说有多么吃力。 可即使是这样,纪长泽也依旧死死撑着,另一只手则是掐诀姿势,灵力不停的输送到气息微弱的李竹云身上。 ——轰! 天雷劈下,纪长泽仿佛猝不及防,被劈的身形一晃,却还只是咬牙继续输送。 旁边有个声音在说:“她的命数就是今天死,你强行救人,就算输进去全身灵力也无济于事,只会连累自己遭受天谴,快快罢手吧。” 在旁边看呆的源岸听到这声音一怔:“师祖?!” 原来师叔祖说的师祖救他一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赶忙继续仔细看去,却看不到师祖的身影,只见到幻境中的师叔祖并不听劝,只咬牙承受着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的苦痛。 虚弱声音里满是坚决: “若能救回妻儿,遭天谴又如何?” 那位老者声音又问:“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天雷之劫,如今这般做,不光要遭到反噬,还有天谴追随数年,就只是为了那百分之一能救回来妻儿的微末希望,当真值得?” 纪长泽一双手依旧是一手撑石,一手为李竹云续命。 口中虽渐渐溢出鲜血,语气却依旧未动容分毫: “值得。” **** 远处天边,渡愕端着一杯水小心走到正低头看云彩的师叔祖身边:“师叔,之前门下弟子配了那么多的音,怎么没见您给的法器里用过,那些配音用在了何处啊?” 纪长泽回忆着自己把许多配音挑挑拣拣揉捏在一起最后强行拼凑出个老主持音的辛苦,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 “你猜。” 第297章 末世道门(12) 瘴气幻境中, 所有人都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幻境里的纪长泽终于在李竹云眼睫颤动时,缓缓收回了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就此圆满时,却见对方右手食指中指并并拢, 朝着李竹云旁边猛然抬起。 比李竹云身上石块小一号的石头被隔空掀起,重重摔在了旁边。 随即, 是熟悉的输送灵力动作,明摆着是在救那边的人。 李竹云这个视角是看不到那边有什么人的(原主的记忆不能支撑纪长泽做出真实画面), 只能听到老主持的声音:“你疯了?他们已经过世了。” 接着, 是纪长泽虚弱的声音:“这是竹云的爸妈。” “别说是她爸妈,就算他们是老乌龟的爸妈,断了气,没了魂, 你就算把所有灵力都给出去也救不回来了。” 老主持的劝解依旧没什么卵用, 年轻的修士还是坚持输送着灵力, 脸上的神情一点点苍白下来。 “长泽,你强行改命本来就要遭受因果,此后余生不得再与她相见, 否则天谴报身, 现在你还要改她父母的命, 你是想要就此陨落, 身死道消吗?!!!” 纪长泽自然是不会听劝的。 他只坚持输送,直到天雷攻势越来越凶猛,才吐出一口血, 软软晕死过去。 天海观弟子第一次这样直面观看长辈往事辛秘,一路下来都看的舍不得动弹一下。 表情从恍然大悟到原来如此再到怨不得啊。 “原来师叔祖被师祖救下是在这个时候。” 而旁边的李竹云,已然是泪流满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长泽不是故意丢下我们的,原来、原来当年地震的时候他来过……” 甚至, 为了救她,还不惜背上天谴。 而一旁李怡,也是神情怔怔。 第一次见到纪长泽的时候,他的确是正在被天雷劈,当时李怡就意识到了那些天雷和她们有关系。 纪长泽不肯说,她以为只要她提出见面,对方在不能和她们见面的情况下会说出一些事。 可没有。 那个男人一口答应下来见面,简单的好像,天雷真的和她们无关一样。 李怡以为,她猜错了。 ——直到她看到了多年前自己还未出生时的往事。 她的父亲,为了救她和妈妈,逆天改命,硬生生抗下数道天雷。 他没有抛弃她们,甚至可以说,她和妈妈一直在被他保护着。 围拢在心头多年的阴影,仿佛都随着幻境的消散跟着一道离开。 李怡眨眨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原来,就如同同学父亲保护同学一样。 她的爸爸也一直在守护她。 属于李竹云的幻境彻底虚化了下去,很快重新组成了新的画面。 纪长泽没骗这群天海观的小弟子,这个保护罩的确是会由瘴气组成幻境,幻境内容也会是身处其中的人内心深处最印象深刻却又被时间掩盖的记忆。 只不过这位将自己“剪辑制造”出的视频放到了最前面第一个。 就算源岸他们没遇到李竹云她们就使用了保护罩,整个末世里就纪长泽这么一个纯纯正正的修者,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此刻,当第一个“开幕剪辑大作”落幕,真正的回忆幻境自然要冒出来。 一个小孩子正光屁股撒丫子在大街上跑,身后是年轻母亲快步追,依稀还能传来母亲抓狂的声音:“你给我穿上裤子!!” 小孩扭着屁股跑的欢实,还很得意的样子:“我不穿我不穿,我就不穿!” 还沉浸在一出仙凡之恋虐恋大戏的一众人被新的喜剧剧场吸引,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谁的记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周围的场景布置像是十几年前的,应该是谁小时候的记忆吧?” 在一旁的队长:“……” 他有些心虚的游移视线:“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的,可能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小屁孩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行了行了,不是说不让你们沉浸在幻境里面吗?一个个看的这么起劲,赶紧坐下闭眼静静心。” 队长说话一向管用,听到他如此严厉的训斥,队员们纷纷心中自责。 怎么就忘了安全第一呢。 正要听队长的话闭眼不去看幻境,就见幻境里的年轻母亲追不上儿子,气的大呵一声:“陈皮!!!你再跑老娘打断你的腿!!” 所有人:“……” 队长,姓陈,名皮。 也就是说,那个光着屁股撒丫子在大街上跑的小屁孩就是他们面前这个义正言辞的队长。 这不就很尴尬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的队长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说了别沉迷幻境了!” 虽然他不停的重复表示自己是为了队员们的安全着想才不让他们看的,但显然没一个人相信。 不过从队长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段画面的确是来源于他的童年。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看到的纪长泽为了救怀孕中的李竹云承受天谴,强行逆天改命的画面,都是真的了。 一弟子有些想不通,问道: “但师叔祖不是说幻境是来自回忆吗?太师叔当时昏迷了,怎么会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李竹云正又是哭又是笑,心中是许久未曾有的放松。 十八岁的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中,她所承受的是很多人感受不到的。 一开始,李竹云还坚持她的恋人会回来。 可周围人不相信。 连他们的女儿也不相信。 李竹云不知道该怎么跟旁人解释,只能沉默的不再提起关于纪长泽的事,默默将她的坚持与执拗藏在心底。 让她相信纪长泽是个骗子,就如同让她相信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辛苦与坚持如同一场虚影。 而现在,她看到了“真相”。 她一直给女儿构造的那个伟大的,有责任心的丈夫与父亲真的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他没有放弃她们。 也没有丢下她们。 他是救了妻女的英雄。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昏迷就好了,如果我没有晕过去,我就能记得这段记忆……” 这样,至少对于小时候那么期盼父亲却一次次失望的李怡来说,在她的心底父亲那一栏不再是灰暗失色,她也不会对男人充满了警惕。 李怡答应王浩的追求,除了这家伙当时会装,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王浩各方面条件并没有她好,甚至可以说远远低于她。 比起那些长得帅气家世好学历也高的追求者们,王浩远不足自己这点让李怡有安全感。 知道了妈妈经历过的事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里,她对于与自己同等优秀,或者强出自己的追求者们十分排斥,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配偶该比自己弱出许多。 就算是感情失败对方像是她的父亲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能好好生活,对未来完全没有影响,李怡才会考虑慢慢接触相处下去。 听上去是强势,可实际上,单纯因为对方过于优秀而拒绝,何尝不是一种来自原生家庭失败的自卑呢。 李竹云隐隐约约能从女儿的感情生活中看出来一些,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女儿。 她知道李怡比自己强出太多,这一代女性和她们上一辈的女性思考方式也有很多不同,李怡又有能力过得好,慢慢的,也就将那些想说的话藏在了心底里。 而现在,世道变了,现代转为末世,科技倒退到使用不了的地步时,却反而发现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儿,李竹云问源岸:“长泽……你们师叔祖还好吗?天谴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没有?” 怎么一下子跳转到问师叔祖了? 源岸反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师叔祖一切都好,十年前才回归天海观,一直深居简出(躲在房间玩手机),很少露面(不上早课)。” “前几个月世道乱下,师叔祖才慢慢接触观内事务。” 李竹云点着头,眼眶还红着,脸上却全是安然:“他安好就好。” 曾经的感情甚笃,青梅竹马,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岁月变迁,误会苦衷,如今也没了当年热恋时的时时刻刻想与对方在一起的心情。 只要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直沉默着的李怡终于消化掉了这巨大的信息量,她突然抬头,看向源岸:“道长,你快联系他,让他不要来。” “对,对,告诉长泽千万别来。”李竹云也反应了过来,赶忙跟着点头:“麻烦道长了。” 源岸明白她们的意思,如果师叔祖真的为了赴约赶来,那当看到李竹云和李怡这两个被他强行改命格的人时,必定会遭受天雷轰击。 他赶忙点头答应下来,伸出手让飞鸟飞到自己手掌上,戳向对方眼睛快速转达了两人的意思。 说完后,他松开手。 本该有发送成功的提示,结果飞鸟嘴巴一开一合: 源岸:“……” 其他人:“……”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师叔祖正在御剑飞行,飞鸟飞的太高的话,的确是信号不太好。”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只纸叠的鸟还需要“信号”。 源岸安慰面上神色有些不安的母女俩:“御剑飞行需要灵力,师叔祖总要下来打坐恢复的,只要隔段时间就发送一次,总能成功的。” 然而他的推测再次翻车,接下来在保护罩的一整天里,源岸就差没二十分钟一试了,可就是每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内。 什么情况? 虽然师叔祖修为是比他们高深许多,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不停歇的赶路还不累吧?? 在天海观弟子们一边懵逼一边多次尝试联系不在服务区内的师叔祖时,停留了一天的瘴气终于慢慢散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说他们带的食物充足,还有小电影(幻境)看,但被困在迷障中怎么都走不出去到底还是让人不能安心的。 队长脸上满是稳重,致力于通过优秀的推测能力让大家忘记自己小时候的光屁股黑历史,左右看看安静的周围,沉声猜测着: “那些藤蔓应该已经被迷障消灭了,我记得藤蔓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是围绕着整个基地的,也就是说这玩意有智商,知道人们会去基地,特地把基地包围等着我们送上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连那些各种变异的植物都有了智商的话,蓝星可就真的没人类一席之地了。 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队员也很疑惑:“奇了怪了,按理说第三基地是军队驻扎,武力值应该不低,怎么会一直没能清除这些藤蔓呢?我记得之前军队好像还有小飞机可以使用来着。” 就算近距离搞不定,弄一些炸弹炸也不行吗? “总之情况有些不对劲,我们小心一些进去。” 现在天都黑了,基地里可能是为了防止吸引丧尸也没亮灯,黑漆漆的乍一看有一些渗人。 等走近了,众人越发察觉出不对来。 基地门口处,竟然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大晚上的,不去屋里睡,居然也没个帐篷,就这么躺在地上一个个犹如尸体一般。 可他们分明记得,上次来第三基地的时候,里面明明有一排排的小屋,全都是军队搭建起来,搬家时还能拆下来一起带走。 走得越近,队伍步伐越慢。 终于,队长停下脚步,悄声道:“看国旗,第三基地可能已经易主了。” 默默走着的天海观弟子们纷纷看向正在随风飘扬的国旗,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什么来,这不是飘的挺好的吗? 怎么从国旗看出来基地易主的? 还不等他们问,手始终握着武器的李怡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压低声音:“而且你看这些睡在门口的人,拿到基地掌控权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天海观弟子们再一起去看睡在门口的人们,因为是修行者,他们视力比其他人好多了,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看了,硬是没能看出哪里不对来。 这些人虽然瘦了点身上的衣服脏了点,但瞧着也没什么不对劲啊,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队长:“不好对付,要不要绕路?” 李怡摇头:“怕是绕不成,附近都是沙子,那些藤蔓可能还有。” “这个基地绝对不能进,对老弱下手,已经没有良心了。” “对,先躲起来观察吧。” 从小生长在山上没什么观察技能的天海观弟子们:“……”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听了一场加密谈话。 一个弟子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们都没走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信息的?” 队长和李怡全都抬头诧异的看向他。 弟子:“……” 这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出来我好惊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队长:“看国旗,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如果这里还是军队当家,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国旗。” 李怡:“再看那些睡在地上的人,一眼看到头全都是壮劳力,一个老人小孩都没有,就连女人都很少,就算是有,也大多是长相不太好看的。” 队长:“老人小孩可能是作为累赘被处理了,女人……” 他看了看天海观弟子们年轻稚嫩的面容,干咳一声:“总之这绝对不是军队能干出来的事,再加上白天的时候这些人明显知道藤蔓的存在,我现在甚至怀疑,藤蔓和掌控这个基地的人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不然怎么那么巧,那些藤蔓正好作为一个牢笼把整个基地牢牢困住,而被困着的基地却毫发无损,甚至还能从门口看出车印。 这里的风沙大,如果是很早之前的印记早就被掩盖了,而现在看去地上的车印却非常新,至少对于坐车出去的人来说,那些藤蔓对他们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 所以他们必须要小心了,对方心狠,无爱国之心,而且还很可能会操控变异藤蔓,光凭借着他们这个小车队,百分百打不过。 当然了,算上源岸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听队长和李怡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完了的天海观弟子们:“……” 好、好可怕。 看到1和2就能推测出3456789,这就是山下的世界吗?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师祖出门在外喜欢以德服人了,实在是除了武力值,貌似别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好在经历过师叔祖的训练,就算是心里正在狂魔乱舞,面上,这群弟子们也能很好的端住脸上神情。 “那我们先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源岸说完刚一转身,就察觉到自己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他微微皱眉,低头一看,见是一支绿油油的小藤蔓。 被踩后,小藤蔓立刻埋入地中,很快消失不见。 他猛然回头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个庞大的基地,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发出警告信息,浑身汗毛直竖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 ——轰!! 话未说完,已经有一支浑身淋漓了褐色干涸血液的巨大藤蔓拔地而起,快速围住了面前的一行人。 看上去好像所有人都在休息的基地也马上亮起了灯,黑暗被驱散,躲在灯楼用武器对准他们的人也暴露出来。 好像只一瞬,整个车队就成了掉进陷阱的猎物。 “怎么会……” 队长额头满是冷汗,环顾四周,不解为什么这个基地的掌权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对待他们一个小小车队。 很快,他就不用疑惑了,因为在高高灯楼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浩讨好的弯着腰,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下面被围住的众人,谄媚对着前方站着的人说: “您看,那些穿着一模一样白色衣服的就是修仙者,我是亲眼看到他们御剑飞行的,您只要抓住他们,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功法,到时候您就也能修仙了。 而且他们还有个道观,叫什么天海观,上面指不定有什么宝贝呢,我们把功法拿到手之后就打上去,到时候别说华国了,整个世界都是您的。” 队长他们这些普通人没听到,天海观弟子们耳朵可好使的很,一听说这些人居然打他们道观的主意,一个个便立刻面带愤怒起来。 只是手刚抬起要掐剑诀,就已经被巨大藤蔓分支出的小藤蔓牢牢抓住。 耳边,还能听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在出谋划策:“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弄出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躲在了里面,这次可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都抓的严严实实的才行。” 源岸他们修为本来就是天海观最低,再加上对方吸取了白天的失败经验,一番乱战下来,到底还是被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准确的说,是被藤蔓。 这只藤蔓耀武扬威一顿后好像也没那么听话了,王浩和那个男人靠近时照旧狂风乱舞的攻击,一行人赶忙躲开。 那人吩咐几句,很快就有人押送着十来个男人过来,驱赶着他们走到藤蔓攻击范围,藤蔓分出分支来插入对方脑袋。 等到抽出藤蔓时,这十几个刚刚还在挣扎的男人就已经直接成了人干,轻飘飘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队长什么都明白了。 王浩投靠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在用人命来养着这支巨大无比的藤蔓。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被束缚在基地内,才会没有老弱,才会白天在看到车队开来时冲着他们喊危险。 眼睁睁看着这一行人得意洋洋的走到他们跟前缓缓抽出刀,队长咬牙喊道:“天海观可不光是这几位道长在,他们只是小辈,你们要是伤害了他们,他们的长辈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对方显然末世后就没吃过败仗,笑的肆无忌惮:“长辈?我还怕几个老掉牙的道士?” 他带着王浩,慢慢走到视线不忿望向自己的天海观小道士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了: “王浩都跟我说了,你们要掐什么剑诀才能打是吧?哦对,你们还会飞,不过没了剑,也飞不成。” “我的藤蔓已经控制了方圆十里的沙地,你们就算是能飞,那也插翅难逃。” 说完,他随意的看了一眼王浩:“你小子也算是立功了,做的不错,这些人里有你仇人是吧?赏给你了。” 见王浩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看向李竹云母女的方向,天海观弟子心底都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个通风报信卖掉他们的家伙直接走向了李怡,脸上满是即将报复成功的得逞笑意,举起了手里的刀: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开公司,不是要和我分开吗?之前还让那个傻逼赶走我,啧啧啧,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源岸立刻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对我们师叔做什么我们天海观一定不会放过你!” “师叔?” 王浩嗤笑一声,不屑看向李怡:“你还成他们师叔了?就这么一会会功夫?你也修仙了?行,正好我也想看看修仙后砍多少刀才会死。” 源岸更急:“你敢!!师叔父亲是我们师叔祖!修为高深!!有移山倒海之能!你要是敢欺负师叔!我们师叔祖必定不会放过你!” 王浩是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故事会的??师叔?师叔祖?她父亲?编瞎话也要编像样子一点!” “李怡我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个没爹的野种,我这废人丈母娘要是给我找了个岳父我能不知道?你们天海观也不过如此,还修仙,为了救人,什么都能说得出口了。” 他此刻小人得志,不知道多得意:“别说是假的,就算你们那些什么师叔师叔祖师父的都来,我们也早就研究清楚了,你们能飞靠的都是木剑,那么小的一柄剑,藤蔓缠一缠就下来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修仙者?呵!” 王浩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正巴拉巴拉说的高兴,突然见被紧紧绑住的源岸满脸惊喜的望向他身后:“师叔祖!” 他翻了个白眼。 “你装什么装,就算你那个什么师叔祖真的来了,我们叉哥也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原地撤退!!” 说着,王浩就去寻找基地掌权者叉哥:“是吧叉哥。” 叉哥:“……” 叉哥盯着王浩身后,默默后退一步。 再退一步,又退一步,最后干脆直接转身飞快往基地跑:“你他妈的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收拾!!” “老子先撤了!!” 王浩:“???” 看着叉哥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以及所有被绑着的人都抬头望天的惊喜表情,他终于感知到了不妙预感。 不等他回头,巨大的阴影就已经缓缓将他盖住,天仿佛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但又更加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正在他的头顶。 王浩因为未知的恐惧,身子抖了一下,鼓足勇气缓缓,缓缓的转过了身。 然后他看到了,天边那艘巨大的,仿佛能将整个基地都覆盖住的船。 而在飞行中船的船头,正迎风站立着个穿着道袍的道长,他的身后,是不停飞绕了一圈又一圈,带着锋芒的木剑,此刻,正如同排兵布阵一般,所有木剑全都停在了半空中。 随着道长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所有木剑都露出了剑锋。 剑锋对准的,正是王浩这个方向。 不等他反应,一半的木剑就已经快速飞来,没有给所有人惊呼的时间,这些木剑已经排列准确的插在了沙地上。 巨大的藤蔓被木剑们插在身上带着飞起,甚至不给它挣扎的时间,一飞到半空,所有插在它身上的木剑就猛然爆开。 ——砰砰砰!!! 绿色的植物液体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绿雨,被叉哥引以为傲的巨无霸藤蔓,就这么十秒钟的挣扎都没能做到,就结束了它绿油油的生命。 只见过源岸他们一人踩着一把飞剑景象就以为修仙者都是这样的王浩:“……” 他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艘足以碾压整个基地的巨大木船缓缓降落。 船头处,那个面如白玉,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道长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的看向他。 只是被看了一眼,王浩整个人却如坠地狱。 他张张嘴,努力了半响,才能勉强开了口:“你……你是谁???” 纪长泽伸手一抓,旁边桌上的法器版避雷针立刻稳稳当当落到了他头上。 戴好避雷针,他语气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你岳父。” 第298章 末世道门(13) 说实在的纪长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在阐述一个既定事实, 毕竟末世之后到处都是混乱的,就算是李怡和王浩想要离婚也还没离成,法律意义上来说纪长泽的身份的确是王浩的岳父。 但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尤其是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一看上去就是大boss十分不好惹的修仙老岳父的王浩。 他满脸懵逼的看着这艘要是落在自己上空, 就算是他努力逃跑也能直接把他压死的木船。 大倒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 这艘木船它一眼看过去就没什么能起飞的工具,比如翅膀之类的。 也就是说, 木船之所以能飞起来, 完全靠的是修仙。 闹呢?! 说好的修仙只能御剑飞行呢? 怎么还带飞船的。 电视剧和小说里面不都是那么演的吗?能不能严谨一点。 然而此刻无论旁人心里的内心活动如何如何,至少纪长泽看上去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下了船,径直朝着王浩走了过去。 王浩看着他朝着自己渐渐走近,脸上的冷汗缓缓落下, 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这个看上去能一根手指头捏死他的老岳父到来前一秒, 他还在对着对方的女儿张狂的放狠话。 完了…… 他腿肚子不停地打着颤, 看纪长泽的眼神就如同在看着一个凶猛的野兽:“你、你别过来,我可没对她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都是我们叉哥让我干的, 你要是有意见你去找叉哥着……” 基地内躲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藤蔓被弄死, 然后又因为异能者的耳朵好使清清楚楚听见王浩这么痛快卖自己的叉哥:“……” 擦。 他立刻求生欲很强烈的拿起了喇叭对着外面喊:“那位仙长, 你可别听王浩瞎说,是他自己一直让我找你女儿的麻烦,而且你们道观里面的几位道长也都是他让我抓的, 我可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叉哥完全没察觉到在自己的藤蔓被众目睽睽之下抓起来弄死后,周围人看他的视线一直不怎么对劲,还在努力的试图把身上的背着的锅甩下去。 纪长泽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站在了双腿吓软,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的王浩面前,态度看上去十分温和: “你不用害怕,我们修行之人,向来不沾因果,也不害人,就算是你真的得罪了我,我也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修者,可都是仁善之辈。” 王浩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是相信了的样子,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旁自从藤蔓被抓住就被放下来的天海观弟子们已经修整过来,此刻听到纪长泽说的话顿时愣住。 “师叔祖,怎么可以放过这个阴险小人,他可是想要害死太师父和师叔的。” “是啊师叔祖,他连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在意,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纪长泽皱起眉,训斥他们一声:“住口!我怎么教导你们的?修者与天争命,最忌讳的就是夺人性命,若是旁人得罪了你们就直接动手的话,等到渡天劫的时候还不被天雷劈死?” 天海观的小弟子们面上神情略有不忿,但对着敬重的师叔祖,到底还是收敛下脸上神色,恭敬应下:“是,师叔祖,我们都知道了。” 见他们如此听话,纪长泽脸上的神情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对着他们道:“作为修士,不光是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对人下死手,更要记得,绝对不能见死不救,若是遇到旁人有危险,能救的,还是要救一下。” 弟子们都直接应下。 而在地上听着的王浩心情则是大起大落,原本还疑心纪长泽这话是不是有诈,但从对方的神情看来,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此刻是真真切切的放松下来了。 甚至还能在心底想着,也是,他可是那个死丫头的亲爹,虽然不知道李怡为什么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修仙的父亲,但做岳父的,总不能把自己外孙女的亲生父亲给弄死吧? 王浩彻底放松,神情甚至隐隐约约有点得意。 他就算是刚刚对着李怡她们说了那番话又怎么样,就算是她们有了靠山那又怎么样。 他们照旧是奈何不得他的。 正想着,叉哥一直在不停表白自己其实是无辜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坏事全都是王浩做的,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喇叭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人们下意识的望了过去,能看见失去了藤蔓的叉哥正在被他圈养起来喂藤蔓的普通人暴打。 就算是被打成这样了,叉哥也还是倔强的抓着喇叭,喊救命: “救命啊!道长救我!!” “救命!!!” “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天海观弟子们心底是想要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就地去世的,但刚刚纪长泽才跟他们说了不能见死不救,此刻就有一些犹豫的看向了纪长泽。 结果就发现师叔祖压根就没看基地那边,像是根本没听到喇叭喊一样,只专注的盯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天海观弟子们犹豫半天,还是小心叫了他一声:“师叔祖?” “那边有人在喊救命,我们管不管啊?” 纪长泽被喊了一声才仿佛回过神,对着他嗯了一声,然后道:“不能见死不救。” 天海观弟子们脸上的期待神情顿时灰败下来。 也就是说要管了? 凭什么那样一个人渣他们还要管,想想真是觉得难以接受。 但师叔祖的话他们肯定是要听的,只能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句,提着木剑要朝着基地走去。 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纪长泽叫住了:“你们干嘛去?” 天海观弟子们迟疑的转身看向他:“不是不能见死不救吗?我们去救人。” 纪长泽:“作为修者的确是不能见死不救,但你们见到什么了吗?” 天海观弟子们:“?” 坐在地上的王浩:“??” 只见仙风道骨的道长抬头望天,脸上神情一派安然:“这天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基地里再次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救命啊!!!!!!” 纪长泽:“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求救的声音。” “救救我!!!!!” 纪长泽继续望着天空:“看,天多蓝啊,既然没有人在求救,不如一道来欣赏一下天空。” 天海观弟子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总是跟不上他们师叔祖的步伐,但这一次他们倒是反应的很快,一个个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师叔祖说的是,我们哪里有见到什么。” “天真好看。” “诶呀,那只飞过去的小鸟真活泼。” 眼睁睁看着他们开始睁眼说瞎话的王浩:“……” 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一分钟,纪长泽的视线就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王浩身上。 “诶呀,这不是我那个大女婿吗?怎么还在地上坐着,来,岳父扶你起来。” 眼看着对方要伸手扶自己,王浩身子一颤,动了动嘴唇,一副差点没被吓得当场去世的模样。 纪长泽一笑:“你看你,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见外,你放心,我们修者从来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不然这不是给自己的心境找不痛快吗?” 王浩:“……” 他不信。 然而也由不得他了,纪长泽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搀扶了起来,在王浩提高心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岳父要猛然翻脸的时候,依旧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王浩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纪长泽正在对着他微微一笑:“你看你,我难道还能对你做什么吗?” 这个人好像……真的没打算对自己做什么啊。 仔细想想,那些天海观的道长一路上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对普通人出过手,难道真的是修道之人不能这样做? 叉哥那边还可以见死不救,现在他除了他们这些人可没什么危险,天海观的人可捞不到见死不救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浩心里那颗大起大落再大起再大落的小心肝又坚强的站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纪长泽说:“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的女儿呢,不如一道去见见?” 不等王浩拒绝什么,就看见这个穿着道袍头上顶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簪子又像是发冠的男人扭脸看向了不远处的李竹云母女俩。 李怡还在疑惑纪长泽的话,就见下一秒,天色巨变,天雷目标精准的朝着纪长泽打了过来,而被他抓住胳膊的王浩自然也顺带被过了电。 李怡:“……” 李竹云:“……” 王浩:“……” 他脑子一懵,都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劈了个浑身酥脆。 耳边是纪长泽早有预料的声音:“诶,我又遭雷劈了。” 一转脸,看着王浩的悲惨模样,仿佛又很惊讶的问了一句:“这么巧,你也被劈了?没事小伙子,我有经验,被劈个一百来次不会死的,不过你身子骨真弱,被劈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没事,我陪着你,咱俩同病相怜。” 王浩感受着被纪长泽牢牢抓住胳膊的手:“你放……” 纪长泽再次转脸看向远处的李竹云。 ——轰!! 他又去看李怡。 ——轰!!! 再看,再看,他一个修仙者挨两下顶多衣服变黑,一旁被他抓住的王浩整个人都黑了。 等到最后纪大祖师爷终于放手时,王浩整个人都只有眼珠子能动弹了。 扭头看一眼旁边的黑色人体,纪长泽还不忘记落井下石几句:“小伙子耐受力这么差?被劈几下就受不了了?诶,还是比不得我啊,你看,我被劈这么多次,硬是没事。” 已经完全失去说话能力的王浩弹动了一下黑色脚趾,绝望吐出一口黑烟。 “不过你是因为什么被劈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看这样,后半辈子只能瘫痪了吧?你说说你,你要是遇到危险我还能救救你,你招惹到天雷,那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诶,你怎么就招惹到天雷了呢。” “真是可怜,我太同情你了。” 第299章 末世道门(完) 不得不说纪长泽做的避雷针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尤其是配合着引雷法器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毕竟引雷法器太大只,避雷针就不一样了,只要做出来的造型足够别致, 往头上一戴,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发簪之类的东西。 天海观弟子们不敢说他什么, 而其他人又不了解天海观规矩,估计还以为是个什么装饰。 王浩很惨了。 而显然纪长泽觉得他还不够惨。 伸手抓了对方一把, 继续抬眼看向妻女。 ——轰! 天雷降下, 本来就成了个小黑人的王浩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被劈了这么一下,居然还能艰难的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 让纪长泽的手从自己胳膊上下来。 如此身残志坚, 纪道长都要感动了。 耳边是纪长泽慢悠悠仿佛很友好的声音:“小伙子,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女儿了?诶唷,果真是年轻人,就是脾气冲, 你说你有事好好谈嘛, 何必要搞得那样严肃。” “我也是长辈, 也劝劝你做人要大度, 要宽容,就好像是我现在踩你一脚。” 他的布鞋轻轻缓缓放在了王浩鞋上。 王浩:“……” 果然,下一秒, 熟悉的天雷立刻落在了纪长泽身上,自然也连带着把有肢体接触的王浩一起劈了。 纪长泽还在讲道理:“你看,只是轻轻的一脚,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要是实在是不舒服的话,你再踩回来。” “啊,你站着踩不到啊,没关系,我帮你。” 说着,他伸手一推。 ——砰! 王浩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纪长泽再好心好意的把自己的鞋凑到对方脚边。 ——轰! 天雷很配合的落下。 直挺挺躺尸的王浩身子又是一阵颤抖。 那个说自己是李怡父亲的男人还在那巴拉巴拉说着:“我踩你一脚,你踩我一脚,这样我们就互不亏欠了,人生这么长,如果没有一个大度的胸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你说是吧。” 说完,他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不对,低头看了看满脸焦黑的王浩,啧啧出声:“咦,小伙子,你面相看着像是早死之相啊,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以后死之前还要遭受百般折磨,诶,我真是不忍心。” 一边说着不忍心,纪长泽一边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不等王浩反应,就干脆利落的插了他一刀。 “唔!!!” 对着对方猛然睁大的眼,道长慈祥笑:“与其你备受折磨,还不如贫道送你早登极乐,不必言谢,修者便是如此,一不见死不救,二要与人和善,三要积极帮助有难人。” 王浩:“……” 眼睁睁见着纪长泽让王浩被劈的半死不活再看相说他要早死最后再帮他“解脱”的其他人:“……” 队长战战兢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小声问源岸:“这个,道长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师叔祖,性子不错吗?” 源岸:“是啊,这不是挺不错的吗?师叔祖看相向来是不会错的,既然他算这人要受尽折磨而死,那与其吃了一堆苦头再死,还不如师叔祖送他走。” “这也称得上是在帮忙了。” 队长:“……” 其他人:“……” 就很离谱。 “但是这怎么能看出来是受尽折磨而死的,有什么讲究吗?” 源岸很奇怪的看了一眼队长,仿佛觉得他连这个都看不出非常让人难以理解一样:“这还用问吗?这个叫王浩的欺负我们师叔和太师叔,师叔祖自然要生气的,师叔祖生气,肯定要报复啊,他若是不受尽折磨,师叔祖如何出气。” 队长:“……” 还以为要听到一出玄学频道,结果一下子转移到家庭纠纷报复的他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 偏偏自小生长在山上,一向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源岸还非常赞叹他们家师叔祖真是宽宏大量,女儿都被欺负了居然还只是一刀毙命。 其他人听着他的感叹:“……” 行吧,你们修仙者的脑回路和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与旁人的“还能这么玩”不同,李怡看着远处的父亲,眼里都仿佛在亮着光。 她仿佛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同学的父亲赶走那些小混混时的记忆越发清晰了。 只是与那个时候不同的是,她感受到的光芒,此刻也在前方那穿着道袍的男人身上浮现。 原来他没有抛弃她们。 他真的是小时候妈妈告诉她的,爱她们的,保护她们的,父亲。 在她们艰难度日的时候,他也正在为了保护她们而受天谴。 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也会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 李怡心底一直压抑着的灰暗彻底没了踪影。 仿佛是感受到了李怡的视线,那边的道长慢慢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地上的王浩,纪长泽仿佛是无意间的抬头瞅了一眼母女俩,立刻,他又挨雷劈了。 仙风道骨的道长赶忙转过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他这样,李竹云母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怡有些紧张的攥紧手,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晓该如何说。 李竹云倒是还算的上是镇定。 经历了多年的时光,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眼见纪长泽被天雷劈着还要坚持着一步步走过来,她又哭又笑。 多年的等待总算是等来了一个好结局啊。 不是她的过错才造成女儿多年来没有父亲,有了纪长泽在,哪怕他因为不能和她们见面而不可以过多接触,但他的存在对于母女俩来说都是一个靠山。 她也不用再难过于自己是女儿的累赘,生她一场,却要她年纪轻轻就背负起了所有重担。 二十多年来受的委屈辛酸,此刻都在纪长泽将刀插在王浩身上时消失殆尽。 李竹云嘴角翘着,眼中却有泪,对着朝着她们一步步走过来的纪长泽摇头。 “别过来了,天雷要劈你了。” 纪长泽冲她若无其事的笑:“都说了是你们误会了,天雷和你们没有关系,只是我在进阶,需要天雷来帮我而已。” 他说的是大实话。 然而见过幻境的母女俩又怎么会相信。 “你不用再骗我们,我们知道的。” 李怡的父亲,这五个字就如同是黑乌鸦一样一直飞舞在母女两人的世界里,而现在,黑乌鸦展开翅膀,变成了漂亮的凤凰。 李竹云笑的灿烂:“我就知道,我没有错。” 多好啊。 不到二十岁的单亲妈妈没少听着别人闲言碎语,没人去想她是不是也是个受害者,也没人去思考她有多么辛苦。 只会去说,她错了。 要不是她,李怡不会没有爸爸。 要不是她,李怡不会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辛苦。 李竹云没有什么依靠了,她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是这样的,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妈妈,她知道长泽会回来,知道长泽不会骗她。 二十多年来,随着李怡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已经完全独立开公司,不需要妈妈的照顾时,李竹云的身子也越来越差了。 心底一直盘桓着当年的是是非非,哪怕明知道不能再这样想下去,她还是越发郁郁寡欢下去。 而当女儿不需要自己时,她一直撑着的身子骨就这么慢慢虚弱了下去。 但现在,她却等到了她想要等的那个人。 李竹云心头何止轻松,她笑着,眼泪也掉着,好像要把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辛苦都哭出来。 “你走吧。” 她说:“只盼日后,我们能各自安好。” 纪长泽站住脚步,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竹云,这些年辛苦你了。” 听到这一句,李竹云笑的更加开怀了。 “没事。” 她如同当年那样,俏皮的眨眨眼:“你快走吧。” 纪长泽知道他不能再加入到母女两人的生活里了。 对于两人来说,多年的执着等待和辛酸早就过去了。 现在她们只是想要一句话而已,哪怕只是一句“我回来了”,都能让她们心底的那些阴影消灭。 众目睽睽之下,天海观师叔祖飞身上了木船。 接下来直到过了三个月,他都没有从木船上面下来。 即使如此,进入基地,渐渐开始接管里面具体情况的众人也十分清楚,从那一天开始,李竹云与李怡还有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她们的身份地位彻底有了巨大的不同。 纪长泽的确是因为天雷的原因不能和他的家人相见,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各自安好。 但你要是趁着人家不能去见人家的妻女去欺负她们? 可见过不能见死不救? 可见过善良的天海观弟子? 死都不知道要怎么死。 在这个可怕的末世,修仙者的出现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巨大的改变。 但是对于李怡和李竹云来说,也只不过是她们的亲人回来了。 末世的第一个新年,修仙者感念世道发生巨变出世。 末世第二年,天海观公开收徒。 末世第三年,天海观闭观,所有修者在世间行走,除了他们的师叔祖。 世人都知晓,天海观师叔祖为了强行救回妻女遭遇天谴,独留于天海观坐镇,直到末世结束,都未曾有他半分消息。 第300章 末世道门(番外) 末世第七年的时候, 政府宣布末世历结束。 在这个足以打败全人类的浩劫中,华国因为横空出世了修仙者而快速适应了现在的新环境。 当人人都是修仙者,丧尸的抓咬只要处理及时就不会被感染后, 想要战胜末世自然也就不是那么艰难的事了。 当然了,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修仙讲究的除了天赋还有个问心无愧。 像是天海观弟子那样,从小生活在观内, 每天除了干活就是上课要不就是学习, 也没什么机会感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和苦恼太多,再加上是纪长泽亲自为他们引导灵力,一个个踏上修行路就简单很多。 普通人们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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