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随着惨叫,掌门的断手落在了地上。 他惨叫了一声,就不叫了。 因为周围黑了下来。 白日转瞬变成了黑夜,周围布满浓郁的不是黑色,而是那熟悉的恐怖气息。 所有除妖师都呆在了原地,从心底发出的震颤让他们动也不敢动,甚至有种想要跪地求饶的冲动。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处,那正站着一个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像是久病之人,视线冷冷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像是站在了黑夜中,可仔细看去,却是黑夜自他而生。 这、这竟是前不久才震颤了所有除妖师甚至全世界的那位??! 他竟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山村里。 掌门嚎也不敢嚎了,捂着断臂,强忍着疼,带着讨好的卑躬屈膝:“大人,是我等打扰到了您吗?我们是在教训一个叛出门派的逆徒,并非有意打扰大人,还请大人饶命。” 纪长泽立在那,开了口,望向他们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们挡在了我家门口。” 掌门看了看他们站着的位置,是林青家门口。 他神情懵了一瞬:“大人,您……您是?” 面色苍白站在那的男人微微抬手,一道道黑光便如利剑般猛地穿透了他的四肢,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他疼的大叫,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的一双靴子自他眼前走过,走向了神情怔忪的林青,抱起了纪源。 有声音响起,明明冷冷淡淡,落在他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无用废人。” 第222章 古代除妖师(完) 掌门的惨叫声在听到这句回答直接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震惊, 惊悚,不敢相信,还有懊悔, 这些情绪跟调色盘一般,复杂混乱的出现在了他那满是皱纹和狼狈的脸上。 那位数日前只凭借气息就让所有除妖师如天塌地陷一般恐惧着的家伙,居然就是他几年前陷害追杀弟子的丈夫? 他想说这不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站在黑漆漆的天色下。 见证了连风都在这样的压制下停滞不再吹动。 感受着那很明显根本没用全力就这么游刃有余的将他们压制到大气不敢出的恐怖气势。 掌门张张口,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听弟子说, 林青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缠绵病榻不说,两人成婚以来居然还是林青靠着做绣活养家。 当时听到时他嗤之以鼻, 只觉得林青真是瞎了眼,竟找了这样一个废物做她的丈夫。 如今,望向前方那抱着孩子站在林青身边,正用着冷淡视线望向他的纪长泽, 掌门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一巴掌甩在曾经的自己脸上。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聚集到镇上打算坐等阴气泄露的除妖师们都震惊的望向天空。 又是与之前一般,天色转瞬由白变黑。 无数飞鸟惊恐的落在地上不敢再动。 风停留下来,除妖师们满是惶恐与茫然的望向了远处。 与之前的单纯威压不同,这一次, 他们在那比之前更为恐怖的威压中, 感受到了怒意。 像是要摧毁一切,狂暴着将所有卷席灭亡的怒意。 在这样的恐怖威慑下, 所有除妖师心中都只剩下了浓浓的恐惧。 他们都知晓数日前那件大事。 一位恐怖强者突兀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又留下平和信息后突兀的消失。 而为何,如今他再次出现时,是带着这样令人心中生寒的怒意。 是谁招惹到了这位大人。 震惊过后, 他们带着茫然发现,那位大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他竟就在不远处,那个存着阴地的小村子。 只一瞬间,所有除妖师心里都冒出一个想法:一定要前往那处去看看。 至少,那位大人上一次露面,是对除妖师有和平意向的。 他的动向对于所有除妖师乃至于整个世界来说都非同小可,若是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未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离得近的除妖师们都掏出了自己速度最快的法器,用各种方式赶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他们顺着气息上前。 就发现村子里的村民全都脚步匆匆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最后,远远停留在一个小院子不远处,也不敢上前,只敢小心翼翼的站在那探头查看。 村民们也看到了他们,却束手束脚的没人敢上前攀谈。 除妖师们分散开一两个还不显眼,若是都凑在一起,他们身上那独有的装备与气质便足够让听过几个除妖传说的村民们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了。 大部分人都还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只是一个年轻男子发现了有人闯进纪家“殴打”林娘子。 他身子瘦弱不敢上前,就跑去找人帮忙。 那时也正是他告知的纪长泽。 从村里人的视角来看,当时他们大部分人正在地里干活,因为村中一向相处融洽,最多只有几句口角,都一百多年未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听闻有人敢闯入家中打人,他们立刻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就来帮忙了。 结果到了院子口,便瞧见一向说话细声细气斯斯文文的林娘子拿着个簪子身子一会飞起一会后空翻,抱着个孩子还能与那几个拿剑的男人打的平分秋色。 他们还懵逼着呢,那个老头就抢了孩子过去。 还不等大家伙冲上去帮忙,纪长泽就biu的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口。 然后xiu的一下把孩子给救了。 接着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duangduangduang的,老头就被钉在地上了。 而出手的,正是那个走两步咳三声,从小到大药没断过的纪长泽。 村人们全都懵了。 他们此刻已经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好像以前有什么东西认知错了。 而现在,一群一看就是除妖师的人来了。 他们穿着华丽,个个都十分年轻(不年轻也不能派来守阴地),身上带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神情全都十分谨慎紧张。 一个个脚下甚至还带点颤抖的,小心朝着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刘生表情还懵着,问村长:“村长,这些道长是来抓纪家兄弟的吗?他们是妖吗?” 这不能怪他想的这么歪。 对于淳朴的,只听说过两三个抓妖故事的普通村人来说,除妖师一窝蜂出现在了纪长泽家门口,纪长泽夫妇还展现出了超强实力,自然会联想到他们是妖上面去。 “胡说八道什么,纪长泽虽然懒了点抠了点厚脸皮了点为人不好相处了点,但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是妖呢,还有林娘子,她人那么好,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凑近一些听听。” 就在他们探讨着纪家夫妇到底是不是妖,如果是妖他们能不能帮得上忙时,那些除妖师总算是一步一个脚印满是试探(怕大佬一巴掌打死他们)缓慢再缓慢的走到了院中。 接着,整齐划一的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前辈。” 眼看着这群瞧着就是天之骄子厉害人物的年轻除妖师们对纪长泽行礼,还在发愁的村人们都懵了。 前、前辈?! 纪长泽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吗? 他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不出去,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走两步咳三声的人物,怎么就成了那些除妖师口中的前辈了? 还是用那样尊敬的语气,那样敬仰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 他们懵着,除妖师们其实更懵。 他们大多都见过当年的天骄人物林青,自然知晓当年她被判叛出门派,谋杀同门,夺取宝物之罪,之后听闻在被追杀途中坠崖,尸骨无存。 而如今,她不光好端端的,还那样亲密的站在了那位浑身透满了恐怖气息的高人身边。 地上,是不停疼晕,又再次醒来,接着再再次疼晕的林青前师父。 钉住他四肢的是冒着浓浓黑气的冰凌,一看就是出自这位大人之手,除妖师们不敢多管闲事,只悄悄看了一眼,就安静垂下眼保持着行礼姿势。 “起吧。” 纪长泽抱着纪源,语气还是十分的冷淡,但对于这些除妖师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大人既叫他们起,可见对他们并无恶感。 他们怀揣着激动心情,小心的站起身。 安安静静的听着站在前面的纪长泽用着淡淡的语气说:“你们也不必叫我前辈,我并不是除妖师。” “倒是我娘子,能担的上一句。” 听到这话,一旁始终表情一片空白的林青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望向了身边丈夫。 “是。” 哪怕林青上了追杀令。 哪怕她和他们差不多大。 面对着这位连他们师长都只能小心说话的“先生”,没有哪个除妖师傻到站出来表示不愿意,而是俱都十分顺从的照样给林青来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前辈。” 掌门还被钉着。 他像是一只虫子一样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鲜血流着,晕了醒,醒了晕。 本来遭遇了这样莫大的痛楚就已经够惨了,可偏偏他刚清醒过来,就见着各大门派的嫡系弟子,那些他想攀关系都攀不上的天之骄子们,对林青这个他亲口宣布与她解除师徒关系的徒儿口称前辈。 掌门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此过去。 可他到底求生欲强烈,哪怕到了现在,也还在努力的思考着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想着这么多除妖师见证着,这位应当不会做的那么绝吧? 他艰难的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大人,今日的确是我等莽撞,还请您莫要为了这点私事赶尽杀绝。” “私事?” 纪长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透着一股谁也忽视不过去的杀意。 “你在我的家中,夺走我的孩子,还要杀我的娘子。” “现在你又告诉我,不要为了这私事,对你赶尽杀绝?” 年轻除妖师们看向掌门的视线顿时就不太对了。 纪长泽身子动都没动,可地上钉在掌门四肢的黑气却猛然增大,刚刚还能勉强说话的掌门惨叫声放大,却只能在原地感受着这令人痛到晕都晕不过去的剧痛。 天空的黑气仿佛也因为纪长泽的怒意更加强盛了一层,乌云翻转,雷电在其中闪烁奔腾。 静止的风化作狂风,卷席起了地上树叶。 只一瞬,刚刚还只是压抑的环境仿佛变成了世界末日一般。 年轻的除妖师们见到这阵仗,赶忙纷纷半跪。 “大人,大人息怒。” 听到他们此话,还在惨叫的掌门心中升腾起希望。 他希望他们能为他求情。 他还不想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杀了师兄弟们爬上掌门位置,这才享受了多少年,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充满希冀的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年轻除妖师身上。 他们却说:“大人何必为了此等人生气,他得罪了您,杀了便是,动怒伤身啊大人。” 主要是,他们也都挺害怕纪长泽一个生气把他们也连带着一起干掉的。 正望着他们的掌门心一下子凉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其他人却没管他怎么不可置信了。 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皱眉谴责。 他们门派是个什么路数,这么多年了,凡是出色一点的弟子全都死的死伤的伤,上一次开大会,他们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 其他门派也是勾心斗角,也是为了得到地位和更多的资源你争我抢的,可是也没有人像是这个门派这么过分的啊。 直接把所有的优秀弟子全都给搞死了。 一边搞死弟子一边还在那埋怨自家门派没有优秀弟子,怕是脑子有包。 本来他们以为这个门派已经够作死的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加作死的。 他居然招惹了纪长泽这个恐怖级别的大佬。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碾压所有除妖师的存在啊! 哪怕是最强的除妖师都想要和他交好。 而他,一个小小门派的掌门,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了人家的家门,夺人家的孩子,还要杀人家的娘子。 就这还想活命? 怕是在想屁吃。 掌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看的出来,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他活下去,包括他自己带来的弟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仇恨值都在他身上,若是他死了,这个恐怖存在才可以消气,可要是他活下来了,说不定纪长泽会因为愤怒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前辈心善下不了手,不如让晚辈代劳。” “晚辈也愿意为前辈解忧。” 年轻的除妖师们已经在争先努力着跟纪长泽拉近关系了。 他们甚至主动披露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当初林前辈身为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被此人嫉恨,竟使出恶毒手段诬陷了林前辈,还发出了追杀令,如此嫉贤妒能之小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正是如此,听闻他师兄弟也皆是他所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死不足惜。” 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化为了正义使者,纷纷谴责起了掌门的各种恶毒行事。 “看见了吗?” 林青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听见纪长泽淡淡说了一句:“这便是人了。” “你被陷害的事,他们个个都清楚,可在你被追杀的时候,可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了?” 刚刚还在那激动叭叭叭的除妖师们尴尬的都闭了嘴。 林青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心绪其实混乱的很。 但听着夫君那一如既往的语气,她还是接了一句:“夫君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人一般。” 纪长泽:“我的确不是人。” 林青与其他人一同愣住。 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都震惊的看向了面色苍白十分符合病秧子人设的纪长泽。 纪长泽:“我本是一漂泊在世间的野神,受帝王供奉,守着着江山,二十多年前,纪家人求我,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们本命中无子女,寿数也浅短,但实在虔诚,再加上我厌倦了漂泊,索性便投生入了纪家,圆了他们这个心愿。” 所有人都听懵了。 一除妖师震惊了半天,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所以,所以前辈您……是神?!!!” 纪长泽冷冷纠正他:“野神。” 野神那也是神啊! 这世间有妖,有除妖师,自然也有神。 可五万年前神战过后,众神陨落,人间再也没了神的消息。 就算是妖怪想要扯着这层皮做大旗,也只敢说自己是什么仙,从不敢称神,否则你这边说自己是神,那边天道觉得你这点本事也敢称神?一个雷劈下来,神不神的先不说,成鬼那是肯定的了。 而如今,纪长泽站在这,就这么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他是神。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天上。 天依旧是黑漆漆电闪雷鸣,但完全没有要劈下来的打算。 所以……这是真的?!! 除妖师们都懵逼了。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懵逼,就是佩服林青。 竟然能找到一个神做夫君,这是何等牛批的奇女子啊。 林青也懵了。 她看看纪长泽,再看看天,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所以……” 好半响,她才艰难的晦涩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她相处了四年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淡模样:“是知晓。” “我娘……傀儡呢?” “知晓。” “我每天晚上借做绣活的名头去练功……” “知晓。” 林青:“……” 她看向被父亲抱在怀中,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源:“源儿方才用的字魂,也是你教的?” “是。” 纪长泽仿佛没看到她那颇为恍惚的神色,给怀中的儿子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语气还是那么无波无澜,仿佛在说着什么很正常的事一般: “我之前便说过,身为你我的孩子,他要早日学习。” “毕竟日后,他还要继承我的神格。” 所有人:“……” 这句话怎么就被他说的好像是“他要跟我一样去卖菜”一样平淡了。 神格,那可是神格。 这一刻,所有除妖师都羡慕的望向被父亲抱着的那个小小孩童。 他们简直恨不得替代纪源成为纪长泽的儿子。 保证喊爹爹喊的响亮。 地上还在惨叫的掌门也惊的惨叫都开始变调。 他的前徒儿,竟和一个神成婚了。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嫉妒林青的天赋,用了计策陷害,与她断绝关系,那么现在,他可就是神也要叫一声师父的人了。 自然,疼晕了头的他完全遗忘了,如果不是他陷害林青还派人追杀,林青也不可能认识纪长泽。 “那你……你既是神,为何又如此体弱多病?” “这个么?” 纪长泽如往常一般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扣在唇边的手。 “此地有一阴地,我既来了,自然要镇压化解,只是这身子到底是托生在了凡人家,因是凡人之躯,受阴地影响,难免如此。” “不碍事,我已将阴地彻底炼化,过个几年,这身子便不受影响了。” 林青望向他的视线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生疏感,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心疼。 “你既身子受不住,慢一些炼化,或者等到脱离了这身体再炼化就是了,何必要如此辛苦自己?” 话出口,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面对的不光是她的夫君,还是一个神明,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纪长泽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淡声回答:“纪家人在时不断供奉,我便有义务守护此地,纪家人寿数到后,村人也一直在供奉,他们既供奉了我,我自然要出手。” “他们什么时候供奉……” 林青话出口到了一半才想起来,猛地顿住。 颇有些诧异的望向了纪长泽,试探着问:“你说的供奉……是说他们送你饭吃?” 纪长泽很自然的点头:“当然。” 林青惊讶的问:“饭也算得上供奉?” 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当了二十多年病秧子的夫君听了这话,仿佛还带了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何时供奉神不都是用饭?” 所有人:“……” 这倒是。 无论是除妖师还是普通人,供奉神明时都是用饭的。 只是大家一向都以为这样做不是因为神明很喜欢吃饭,而是一开始供奉神明的人只有饭能用来供奉。 谁能想到呢。 神明他还真的吃这一套。 吃了村民的饭,就接下了阴地这么一个大杀器。 林青想明白了,望向纪长泽的视线复杂极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嫁给夫君后,有时候能听到村中人说一些话。 自然,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而是偷偷背着人说两句,抱怨纪长泽那样一个不记恩情的白眼狼居然也能有媳妇。 林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日子久了才渐渐知道,当初夫君的父母去世之后,是全村人一起把他养大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却还是咬牙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了吃的,你一碗饭我我一碗饭的把他给养大了。 可他长大之后,明明是个大小伙子该去自己找活养活自己了,却只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依旧是每天这里蹭蹭饭那里蹭蹭饭。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成天不干活白吃白喝别人,日子长了,村中便有人看他不顺眼。 有人跟他吵了一次后,这种事才再也没发生过。 可如今,回忆起这些事,林青开始为夫君委屈。 他哪里是不记恩情,分明是将这些当做了供奉,并且以这样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方法报答了回去。 村子落在阴地之处,若不是纪长泽将之炼化,阴气爆发,到时候村民们难免要染上阴气,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而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么多年来却硬是从未说过一句,就这么默默忍受着村民的误会。 身为神明,他只要露出身份就可以轻轻松松收获村民们的供养,却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委屈,林青光是想一想,就替丈夫忍不了。 她叹息一声,对纪长泽说:“如此,是大家误会了你,当初刘生与你吵架,不愿意再奉养你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神明宁愿牺牲自己的肉身都要保护的村人却如此误会他,换成谁谁不难受呢。 纪长泽:“什么难过。”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样的态度若是放在从前,除妖师们只会觉得他装逼。 而落在有着神明身份的纪长泽身上,只让他们觉得对方真是充满了大佬气势。 “他们供养我,我护的他们周全,这本就是各取所需。” 纪长泽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此刻也成为了“神就该如此高冷”的象征:“这许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信徒供养到一半就停了供养。” 知道他不难受,林青这才略微放松一些。 她说:“可没了人供养,你还是继续炼化这阴气了。” “怎会没人供养。” 纪长泽很自然的与林青四目相对,淡淡道:“你不是在供养我吗?” 林青脸红了薄薄一层。 “我、我那是,我与你成婚,自然是要照顾你……” 说到一半。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夫君成了神,那他……还是她的夫君吗? 纪长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你说的是。” “正是因为你,我才发觉,被娘子照顾可比被人供养来的好。” “从前你不知为何一直不愿说出你的身份,我便也尊重你,只当做没瞧见,今日既然说开了,便说清楚,林青,源儿继承了你我之力,这神格就留给我们的孩子,我从此,便如从前和现在一般,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林青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如何普通?你看这地上,还倒了一片呢。” 她话音刚落,普通凡人纪长泽手一握,地上的尸体们连带着还活着的掌门都被黑气包裹。 一秒都没用到,黑气散去,地上的血迹与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纪长泽做完了这一切,仿佛是带着点满意的再扫视了一圈自己这普普通通很符合他身份的院子。 扫视着扫视着,视线就落在了站在那的年轻除妖师身上。 除妖师们:“……” 他们僵硬的站在那,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普通凡人纪长泽就像是对待那些尸体一样把他们给毁尸灭迹了。 “前前前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前辈这里也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告辞!” 说完,几人行礼,然后像是逃跑一般的往外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死在神明手底下。 不得不说,今天的事可真是太波澜壮阔一波三折了。 他们必须要赶紧回去告知师长才行。 他们刷刷刷的跑远了,于是,这里的围观人群就只剩下了那群拿着锄头工具想要帮忙的村人们。 此时此刻,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摸一样的僵硬和懵逼,整个人都木愣愣的站在那,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来帮个忙,结果就听见了我们村里那个从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的纪长泽居然是个神?! 还不是那种狐仙之类的小仙,而是货真价实的神?! 而且。 纪长泽也并不是吃了他们的饭就理所当然。 不对,他的确是该要理所当然的。 这哪里是饭,这是供奉神明啊?! 神明吃自己的供奉,肯定会理所当然。 你见过哪个神吃了供奉还要再回去对着供奉自己的人说一声谢谢的? 还有,虽然他们听不懂阴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 是纪长泽,啊,不是,是神明大人付出了自己身体的代价,才将那个东西给消灭了,而他们,竟然还要谴责他,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记住恩情是个白眼狼。 还有他说话冷淡,见了人也不打招呼这些。 落到了神明身份上,瞬间就很正常了? 哪个神明会和人主动打招呼的? 哪个神明会特别特别平凡的和你好好讲话了? 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别的神明吧,但是,想象一下也能想象的出来啊。 不是神明大人错了。 而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用看待一个普通人的方法去看纪长泽。 可他是个神啊。 这一刻,当初听纪长泽说过纪父纪母求子事的人都恍然大悟了。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不是纪长泽做的不对。 只是他们看他的方式不对。 他们此刻,对着这个默默在村中付出了二十多年,却连一句感谢都没要,甚至还一直忍受着他们的冷遇的神明大人实在是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众人只能在这种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中,朝着纪长泽方向感恩跪下。 神明大人。 请您原谅我们这些凡人如今才知晓。 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啊! 第223章 现代败家子(1) 已然暴露了非普通人身份的纪家自然不可能再在这个小村子住下去了, 纪长泽与林青商量后,就带着纪源离开了此处。 神明的传说也开始在各个地方流传。 会害人的妖听闻这世上居然还有神的存在,行事也都不敢太过分, 毕竟神受凡人香火, 自然是庇护着凡人的, 若是他们害了人命, 难保那位传说中的神会不会突然出现。 除妖师们也懵了。 这一届除妖师是真的不行, 原因除了一代代衰落, 其他自然就是能对付他们妖的只有除妖师。 现在突然出现个碾压全场的存在,这还怎么玩? 像是以前那样浪都浪的不安心好吗? 但一些门派到底是腐化太久了,都不是“垄断产业”了, 居然还不想着提高自身功法,而是盘算着抱神明大腿。 听闻他有个凡人娘子,那岂不是说神明也喜好美色, 他们门下也有不少青春漂亮的女弟子, 若是能够献给这位神明大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 纪长泽与林青便悄无声息的建立了一个门派。 它在哪里没人知道,也没有公开招收弟子。 林青默默的将她所知晓的天赋好亦或者是本人勤勉,却因为自身门派中争权夺利遭人嫉恨落到个凄惨下场的除妖师们招回了他们的门派。 十年后,该门派中弟子第一次出山历练。 十五年后,它的名字已经天下皆知。 三十年后,纪长泽将自己炼出来的一颗小小神格放到了纪源体内。 五十年后, 林青去世, 她的丈夫,那位如今已无人敢提及名讳的神明大人随之陨落。 彼时,害人妖物要么是被斩杀殆尽,要么是躲起来不敢冒头, 一批批脑子里只有争权夺利的除妖师渐渐没了音讯,新的血液生出。 一些崇尚自己修炼不杀生的妖在公狐狸的带领下记名成了纪源门派的记名弟子,从此,只要他们不违反自己立下的誓言,便可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一时间,此世界竟还有种回到万年前那种除妖师百花齐放的感觉。 纪长泽: **** “今天可要多谢我们纪少请客,来!大家敬纪少!!!诶唷,纪少喝醉了,那咱们自己喝自己喝,那个谁,快点的,没看见我们纪少喝醉了吗?还不赶紧把人送去休息,这么没眼力劲。” 醉醺醺明显喝大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长泽感觉脑子有点晕,估摸着是原主喝多了酒的原因。 两个工作人员把他扶起来往外走:“送纪少去哪啊?” “去顶楼,纪少不在那包了一年吗?” 两人没多话,一路小心的搀扶着纪长泽,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开好空调,安置的妥妥当当了,才转身关灯离开。 他们一走,纪长泽就睁开了眼,起身看了看周围。 好大一个落地窗。 外面是漂亮的夜景,高楼树立,却没有他所在的楼层高,于是,那些楼和河水大桥上的灯光自然成为了落地窗下的漂亮风景。 纪长泽立刻确定了自己如今这个身体的身份:有钱人。 现在刚一起喝酒的人觉得他喝醉了,自然不会来吵,纪长泽得以安安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查看记忆。 有钱的不是原主,是他爸妈。 原主,京市有名的败家子。 他有名除了因为他会花钱之外,还因为他的爹娘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爸,纪氏老董。 他妈,刘氏老董。 两人全都是富n代,青梅竹马,商业联姻,夫妻和睦,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原主这么一个爱情结晶,从小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们的资产加在一起,足够原主快快活活过上一千年的。 纪父和纪母小时候的经历都不太好,作为富n代,难免要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他们光是堂兄弟姐妹就有两位数,自小斗争到大,两人也是吃了不少亏,两人青梅竹马时期的友谊就是在这样抱团取暖的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好不容易一路厮杀上位,成为自家集团说一不二人物时,他们也都将近三十。 三十岁时,才有了原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两人立场坚定,只要一个孩子,给他全部的爱,保证他不会像是他们小时候一样,淹没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得不到长辈的关爱。 作为父母,他们已经竭力给原主最好的父爱和母爱了。 可惜原主在这样的宠爱下并没有长成幸福的王子,而是性子骄纵自大,一点不顺心就怨天尤人。 纪父和纪母都没打算自己握住权势不松手,希望儿子能够接过产业,倒不是希望他多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是只有确保他有自保能力了,他们才能放心。 原主倒是没想着去当什么老总老董,他家里就他一个独子,就算不管这些,钱也都是留给他的,他废那个劲干什么。 他只沉迷花天酒地,四处玩乐。 要是光这样的话,原主这一辈子也就当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富二代了,虽然称不上有什么贡献,但也算是潇洒的一生。 可惜,他太能败家了。 比起其他的败家子们,原主简直就是败家子里的战斗机。 什么贵他买什么,跑车之类的全都是出了新款就买买买,私人飞机一个不够要好多个,出去吃喝玩乐选最贵的不算,还要请客全场。 当然了,这样玩,也不至于把他父母的公司玩破产。 但他父母还真被他弄到破产了。 实际上到底是怎么玩到父母公司破产的,原主自己的记忆都是稀里糊涂的。 只知道一开始的诱因,是一个下雨天,他的狐朋狗友晚上喝醉酒开着原主的车飙车,撞了个女孩。 当时他明确看到了那个女孩子被撞飞,浑身都是鲜血的在草丛中艰难想要爬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是把人送去医院。 可这人一向肆意妄为,见撞了人也不想下车淋雨,直接飞车离开,然后到了地方和原主碰头,两人一起快乐潇洒。 这人是潇洒了一晚上,那女孩却因为被撞到了草丛里,伤势过重发不出声音求救,也没有力气自己自救,本来就是晚上,还下着雨,路过的司机根本发现不了她。 等到第二天她被发现时,即使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也成为了植物人。 本来她刚被撞的时候只是不能动弹,如果那个时候能被送去医院治疗死是肯定不至于变成植物人的,可肇事者没有,而是选择扬长而去。 于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就只能在那样一个雨夜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意识模糊,眼睁睁看着一辆辆车在她面前开过去,却没人发现在草丛里的她。 原主第二天才发现自己车上有血迹,一问,那家伙居然还真理直气壮说了实话。 原主也没觉得他这个态度有哪里不对,撞人就撞人了呗,反正不管人是轻伤重伤还是死了,赔偿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谁谁谁开车撞人的,只要钱给的多,照样能和解。 如果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原主也只是倒霉车被借出去的家伙撞了人而已,可他偏偏掺和进了这件事里面。 那女孩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继承了两栋房产,母女俩的日子一开始过得也不错,哪怕后来她母亲再婚,也在婚前和继父约定好了两个人不要孩子。 只是平静没几年,她母亲意外去世,她的抚养权和家中财产自然落到了继父手中,继父很快再娶,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极端的时间内,从母亲宠着的小公主变成了家里地位低下的野种。 遗弃罪是犯法,继父当然不可能真的扔了她,只是不给她生活费,在家里让她多干活,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家本来也不宽裕。 自然,她母亲的那两套房子,他从没提起过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十七岁,再过三天就是她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法律意义上她不再需要监护人,可以为自己做主。 可惜,她的意识终止在了那个雨夜。 继父本来就把她当成拖油瓶,对于肇事者的金钱和解自然很顺畅的接受,得了钱后,就决定要终止这个继女的生命,打算宣布放弃治疗。 这个消息被女孩的朋友们知道了,她们极力阻止,还想要将这件事闹大,哪怕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让女孩继父不终止她的生命,落到了肇事者眼里,就是这几个人想要找他的事。 几个穷学生而已,想要整他们的方式太多了。 他不光自己整了,还拉着原主一起整。 原主欣然答应,甚至出手最狠的就是他。 倒不是觉得和“朋友”关系有多好有多么想要给他出头,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玩弄别人的人生,看着他们几次拥有希望再几次跌入绝望很好玩。 几个学生察觉到了有人在针对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他们居然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了原主,有个男同学激动之下找到原主想要和他当面对质。 争执中,男同学死在了原主手下。 原主也懵了。 他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可他清楚知道自己这是故意杀人,就算家里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真的保他无牢狱之灾。 最要紧的是,男同学说过,那几个女学生知道他来找原主。 所以他一失踪,她们必定会知道是他。 原主慌不择路,找到了那位“朋友”,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几个学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钱买了个得了癌症的替死鬼,将她们一一杀死,制造成那男同学是和她们一起被替死鬼杀死的假象。 替死鬼告诉警方,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命不久矣,路边见到这几个学生青春活力,嫉妒他们拥有大好时光他却只能去死,这才想要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这些自然都是假话,他当这个替死鬼,就是为了原主他们给的钱。 那些钱足够保障就算他死了,他的家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站在原主的角度看,一切都很完美。 事情都解决了,不会再有讨厌的人来找他麻烦,他照样可以快快活活当自己的败家子。 可那位“朋友”开始问他要钱了。 “朋友”手里握着他杀人的证据,就好像是捏住了他的死脉,如果他不想坐牢,就只能给钱。 数额一次比一次大,哪怕原主手里的零花钱多的超出普通人的想象,也凑不够了。 没办法,他只能骗爸妈自己想要上进,进了公司,偷偷利用职权便利得钱。 尝到了肆意拿钱的甜头,有时候就算是“朋友”不找他要钱,他都会自己拿钱去浪。 他自然不可能去偷钱,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只是将本应该拿去买好材料的钱只分出一点买廉价材料。 因为要的越来越多,材料也越来越廉价。 可问题是,他换的是建筑材料。 在根本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他们公司建的大楼轰然倒塌,死者到达五百人以上。 社会震惊,家属悲痛,政府追责。 一时间,公司名声跌破最低,员工纷纷离职,各种真的假的“黑料”爆出,人们不会去看这是“太子爷”惹事,只会看到整个公司。 之后,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在医院里的植物人女孩醒了。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朋友们死的蹊跷,还发觉了当初那个杀人凶手家里本来是一贫如洗,结果他入狱后不到几年,他们全家就搬了家,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人现在住所,却发现他们如今生活的非常富足。 这摆明了就是另有隐情。 女孩继续查时,原主的那位“朋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倒是没想着杀人灭口,毕竟这个姑娘很聪明,她在查出一点小线索后立刻就去了警察局备案,哪怕这些线索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但如果她莫名其妙死了,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不能杀,又不能让她查到自己。 于是,“朋友”干脆卖掉了原主。 原主杀人后不光没有去自首,还为了不暴露自己杀人的事买凶杀害其他几名无辜学生的事被爆了出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当时所有经手也都是原主自己来,自然一查就查出来。 自然的,债多了不愁,他顺便也把当初撞人的肇事者这个名头也给了原主,反正那个时候和解时原主就在场,顺便推给他也很正常。 他被捕入狱,父母知道了这个噩耗,又是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畜生,又是心力交瘁,纪父是第一个倒下的,脑溢血,再也没醒过来。 纪母倒是撑到了最后,可惜墙倒众人推,最后,这两个无论是在哪里都算的上是厉害人物的倒霉父母就这么被垃圾儿子给拖死了。 和原主一起陪葬的除了他父母,还有几名年轻的学生,五百多个无辜路人。 罪孽深重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纪长泽闭了闭眼,照常开始盘原主性格。 张扬,败家子,不少人眼中的冤大头,虽然都二十五了,可还在每天混日子。 要说有什么线可以挖的话,就是他最近沉迷游戏,想要建立一个游戏公司,却遭到了父母的双重反对。 纪父和纪母在游戏上都是有阴影的,当年两人初试拳脚,就是合伙开了一家游戏公司,结果死的不能再死。 游戏这个行业,从此就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不好涉足。 还有个原因,就是原主他搞游戏公司的初衷是想要挖一些游戏高手来陪自己打游戏,如今电竞横行,游戏高手们转会金额高的吓人,哪怕是对于纪父纪母来说,花那么多钱只为了让这些人陪自己儿子打游戏那也太败家了。 原主就是因为这个“伟大的想法”没能实现,这才邀请了一大堆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朋友们通宵嗨,好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爽。 当然,这个小插曲在原主的记忆里没过几天就不复存在了,习惯了想法一天一变的原主很快就忘了自己的游戏公司梦,转而开始盘算着要搞个豪车展。 纪长泽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游戏公司,心里就有了点谱。 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他才去看时间线。 看到的一瞬间,纪长泽猛地皱眉。 他快速起身,拍了拍有些晕的头,坐电梯下楼,找到原主记忆里的那辆车,果然在车头看到了血迹。 已经撞上了。 可那个女孩被撞的具体地址原主根本没记,他不知道她在哪。 纪长泽转身大步跑回了酒店,找到通宵嗨的那一层,一打开电梯,就看到了一片醉生梦死。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圈子,富二代们自然不是都像是原主和他的这些狐朋狗友们一样纨绔,精英可也有不少,只是双方都不屑来往罢了。 许多原主都叫不上名字来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趴在桌子上,甚至有的还直接睡在了地上,有几个脸通红一看就是喝大了的年轻人正端着酒杯四处找人碰杯,一扭头看见纪长泽,乐呵呵的脚下晃悠着过来: “纪少,你又,嗝,你又来啦?来,兄弟敬你,谢谢纪少招待了。” 纪长泽绕过这些醉鬼,视线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那个正被人群围绕着笑眯眯一脸志得意满喝酒的家伙。 “卢少,前阵子的事兄弟该谢谢你,来,敬你一杯。” “卢少,今儿高兴,咱们兄弟走一个。” “我也要谢谢卢少前阵子给我介绍的那个妞了,诶唷,盘靓条顺,真是不错,还是咱们卢少的眼光好。” 一伙人正在一片其乐融融呢,一个拳头就猛地砸在了桌子上,发出剧烈一声响。 “卢正坤!!!” 这声音大的吓了众人一跳,正纷纷不高兴的扭头要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惹事,就瞧见了纪长泽的脸。 纪少啊! 他们可不敢惹。 众人脸上的怒色一下子就转变成了殷勤讨好的笑。 “纪少,你不是喝醉了吗?这是酒醒了?” 卢正坤也被吓了一跳,看见纪长泽满脸不悦的望着自己,他不动声色的一笑,亲近的揽住了他的肩,带着一点调笑道:“怎么了纪少?刚刚不睡着了吗?这是不高兴我让人把你送上去,耽误你猎艳了?” 是的,原主除了败家子名头,还有个风流花心大少的绰号在。 这个通宵派对,原主可是特地叫了这群狐朋狗友们多带漂亮女孩子过来,就是为了方便他猎艳,不过还没看准目标,他就先喝趴下了。 “滚你大爷的,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纪长泽冷着脸,问他:“你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问我借车,我就只借给你一个人,结果你丫怎么报答我的?我那车上的血怎么回事?你弄成这样还让我怎么开?!”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卢正坤压根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作为这群废物纨绔中为数不多有点脑子的,他早就摸清楚了纪长泽的性格,自然知道要怎么应对。 “不就是一辆车,你车还少吗?要是觉得脏了不想开了,找伯父伯母再要钱买一辆不就行了,他们那么疼你,肯定不会不答应。” 他深知纪长泽爱出个性的性格,说完了那些话,还没忘记加上一句:“圈子里谁不知道咱们纪少手里头最宽松了,就一辆车而已,跟兄弟置什么气,来,兄弟敬你一杯,就当做是赔罪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纪长泽就顺着原主的性子跟他你来我往几下了,可现在正有个年轻孩子的命摆在前面,他没时间和卢正坤耗。 直接一巴掌打掉了卢正坤递过来的酒杯,神情暴躁:“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那辆车我正喜欢着你就给我弄成这样,今儿你不给我个像样的理由,别想老子放过你。” ——啪! 酒杯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卢正坤脸上的笑容僵住,其他人也都一愣,看看纪长泽那难看的脸色,不敢再玩笑了。 虽然纪长泽出手大方,但他们可都知道这位纪家大少爷脾气最是张扬,那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吃,以前还干过一脚踹在发小肚子上的事,可见此人生起气来是多么六亲不认。 当然,从那之后,他就合情合理的没有发小了。 气氛顿时僵硬下来,还是卢正坤勉强挤出个笑,拉着纪长泽到了角落里,不顾他难看的神色赔笑道:“你说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都把兄弟们吓到了,其实那车也没什么,就是来的路上撞了个人。” “那血估计是那个人的吧,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我弄脏你的车,明儿我再给你买一辆新的赔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肉痛的。 卢正坤和纪长泽这位从出生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不同,他家的情况更加像是纪父纪母小时候,大家族,光是和他同辈的就三十来个,算上他自己的亲兄弟,他搁在里面压根混不出头。 与这群大多只想着醉生梦死快乐玩乐的纨绔们不同,卢正坤是正儿八经想搞事业的。 但搞事业,怎么搞? 他不受宠,自然也不会像是纪长泽这样想要多少钱一张嘴就能有,人脉,金钱,这些他都没有。 按理说,一心搞事业的卢正坤该去精英圈的。 可奈何人家精英圈看不上他。 钱他没有,人脉他没有,本事他没有,要是他进了圈子,那就是他全方位的朝圈子索取,圈子里其他人却没半点好处。 比起“只要你也想混喜欢嗨你就是自己人”的纨绔圈,卢正坤挤破头也挤不进去这个巨难进的精英圈。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纨绔圈,成天忍着心底对这群明明是废物却还被家里宠着有钱花天酒地纨绔的厌恶嫉妒,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搞钱。 这个圈子里手最松的就是纪长泽,他自然也想要跟纪长泽走近,奈何想跟纪大少走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勉强在纪长泽面前混了个眼熟。 但就算只是眼熟,他使一些心机,也足够从纪长泽手里弄出不少钱了。 这次借车倒不是他真的喜欢那辆车,而是他算准了纪长泽喜欢人家吹捧他,这才装作一副很喜欢很佩服他能有钱买到这辆车的样子开口借。 一方面这样会拉近两人的关系,让他有借口去跟纪长泽再套套近乎,另一方面,他能借到纪长泽的车,在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就非常不错了,办事的时候,他也要扯到纪长泽这面大旗。 谁能想到呢,纪长泽这个一向大方手松的家伙居然小气起来了,不就是车上沾了血,居然这么生气。 害得他不得不承诺给纪长泽买一辆新车,要知道,那车可贵的吓人,哪怕他手里的积蓄已经有了不少,这一辆车也能去掉他大半身家。 可不买不行,他要是说“这车不就脏了点我送去给你洗干净就行了”,纪长泽这个从来不缺钱的家伙说不定能当场翻脸。 洗? 弄脏了的车,你就是洗的比新车还亮,本少爷也不稀罕开。 就是这么壕无人性。 让人羡慕嫉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本以为自己出了血,纪长泽肯定就能满意了,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纪家大少爷听了这话不光没脸色好起来,反而还更加难看了。 “你撞了人?!在哪里撞的?那个人怎么样?” 卢正坤愣了愣,这反应不对啊,纪长泽不是应该更加关注新车吗? 但他还是回答:“好像是在封尘路吧,记不太清了,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死不了,今天先喝酒吧,明天我给你买个新车赔给你,再随便赔点钱给那个人,这事就完事了。” 心疼啊,那么多的钱,就要拿去买一辆车。 希望那个被撞到的穷鬼别讹太多吧。 他一边肉痛的想着,一边又想要去揽纪长泽的肩:“走走走,喝酒去,别想这些事了,明天我肯定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那个穷鬼大半夜的还在路上走,指不定就是故意碰瓷,不就仗着那没监控吗?” 纪长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当然,他也不需要忍,目前的人设,不忍才正常,于是他点点自己的手背,示意对面低头看自己握紧的手:“你看这是什么?” 卢正坤:“拳头啊。” 下一秒,那拳头就猛地砸在了他脸上。 伴随着的,是纪长泽的怒骂:“我可去你妈的!” 剧痛袭来,卢正坤捂着脸一个踉跄,手上湿湿滑滑的,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捂着脸的手上都是血。 ——纪长泽把他鼻子打出血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就落在他身上了。 “操你大爷的!狗儿子!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你特么还敢躲!!” 不远处正往这边张望的几人见打起来了,赶忙上前劝架:“纪少纪少!!别打了,怎么了?快快快,拦住。” “卢少,怎么了这是?” 卢正坤也不知道怎么了啊,他特别想张口骂一句“纪长泽你他妈有病吧”,可一看到对面那神情满是怒意的脸,神志立刻清醒过来。 这是纪家的宝贝独子,他得罪不起。 于是他只能带着满脸的鼻血和浑身的疼,忍了这口气:“纪少,兄弟弄脏你的车是兄弟的不是,你打也打了,就别气了。” 都到了现在了,他还觉得弄脏纪长泽车比差点撞死一个年轻学生更重要。 纪长泽的拳头蠢蠢欲动,但他理智还在,知道什么最重要,指着卢正坤骂了一句:“开着老子的车撞人,还把人扔在那不管,你特么的畜生都比你有良心,要么你自首,要么老子报警,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也不顾卢正坤那甚至有点茫然他关注点居然是在被撞人上的神情,转身匆匆离去。 “纪少,纪少你去哪啊纪少?!” “纪少?!” 纪长泽没搭理他们,一个个喝的眼冒金星,一个都指望不上,叫上他们也没用。 当然,他这个脑子现在还晕乎着的人也指望不上。 还好,他有钞能力。 纪长泽撑着头晕随便扯了个工作人员:“给我找个司机,现在就要。” 三分钟后,纪长泽揉着眉心坐在副驾驶,对司机说:“去封尘路。” 去那的路不远,纪长泽车上就叫了救护车,顺带报了警,原主估计不太能喝,酒精还在发挥作用,他现在脑子晕的很,到了地方就打开手机电筒一点点搜。 司机车上听他打电话也听明白了,下了车也不用他说,自己也跟在后面从另一侧搜。 “纪少,下这么大雨呢,你打个伞吧。” “不用了。” 打伞费事,不打伞直接淋雨还能让他脑子清醒点。 纪长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认真循着路边草丛找了起来,现在是凌晨四点,雨正是下的最大的时候,哗啦啦的让人说话都听不清,更别提听草丛中可能有的一点动静,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找。 好在浑身衣服都湿的不能再湿的时候,纪长泽看到了前方草丛里脸色苍白静静闭着眼躺着的女孩。 她脸白的吓人,雨水打在上面又顺着脸庞落下来,身上的鲜血已经完全将衣服染湿,白裙子成了红裙子,落在泥土上的手指甲里全都是泥巴,可以想见在没有昏迷过去之前,她是有多么努力的试图求救。 纪长泽赶紧把自己身上外套先脱下来给她脸上遮了遮,对着对面的司机喊:“找到了,你快把伞拿过来,现在不能挪动她。” 救护车来的时候,就见着一辆豪车停在马路边,远处,两个淋成了落汤鸡的人打着伞蹲在昏迷女孩身边。 那个女孩子被带上了救护车,纪长泽跟了上去,哆哆嗦嗦的看着医生护士检查她的生命体征。 他也不想哆嗦,奈何原主的身子实在是有点娇气,刚刚情绪紧张的时候还没感觉出什么来,现在把人找到情绪放轻松后,身子就开始忍不住的一个劲打哆嗦,看的旁边的护士妹妹都有些不忍了,翻找出一件白大褂让他哆哆嗦嗦的披上。 打了个喷嚏,纪长泽不当一回事的看向那个正昏迷着的女孩子。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一段并不是很清晰,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在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里,这一次他应当是提前了至少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她变成植物人的命运。 虽然最后她就算是变成了植物人也可以醒过来,但这么年轻的年纪就那样在病床上毫无意识的度过好几年,纪长泽这个老家伙还是觉得这样太残忍了。 看着女孩被送去抢救了,他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冷的打了半天哆嗦才想起来。 不对啊。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纨绔败家子,谁家的败家子衣裳湿透了都不去换的。 果然原主不太能喝酒,连他的脑子都跟着一起糊掉了。 纪长泽打开软件选了个店买了几件衣服让人快速送过来,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哦,不是喝酒糊掉了,是发烧糊掉了。 怪不得总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傻傻的。 晕,浑身无力,眼前发黑,怕是要晕。 纪长泽在晕倒之前还没忘记扒住一个医生的腿,从自己兜里扒拉出一张黑卡哆哆嗦嗦递给对方:“密码123456。” 尊贵的有钱人哪怕晕倒,也不会忘记先交住院费。 第224章 现代败家子(2) 纪长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刚来就生死时速, 刚刚生死时速完了就当场昏迷的情况。 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再次清醒的时候头倒是不晕了,就是浑身无力。 他一边睁开眼一边想着,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他容易生病这段啊。 “纪少, 纪少你醒了纪少?” 作为纨绔中的战斗机, 众多其实并没有多少钱纨绔的提款机, 纪长泽这么一倒, 不少纨绔都比伺候亲爹娘还要上心, 一天三顿的过来看,简直恨不得住在医院里。 现在第一个发现纪长泽醒来的就是纨绔小弟一号,他本来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余光发现纪长泽醒了,游戏也不打了,满脸惊喜的凑上前, 握住纪长泽的手那叫一个眼含热泪。 “你终于醒了纪少, 你再不醒兄弟们简直都要哭死了呜呜呜呜呜。” 纪长泽:“……” 他一把甩开小弟一号的手:“去你大爷的, 恶不恶心,给老子撒开!” 小弟一号赶紧松开手,殷勤的开始倒水:“纪少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啊。” 脑子终于清醒的纪长泽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边想着果然是喝酒误事,他怎么就只叫了个司机去呢? 他应该喊上一堆工作人员去马路边帮着找才对,他一个富二代, 还缺这点雇人的钱吗? 智商上线了, 纪长泽看了一圈,发现不对劲了。 屋里面满满当当摆的都是花束,没有最贵只有更贵,搞得这么挤, 很明显不是一日之功。 “我晕了多久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啊,可把我们给吓死了,你是不知道啊纪少,这些天兄弟们轮流过来照顾你,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三天谁也没去玩,就每天求神拜佛的盼着你赶紧醒。” 纪长泽张口想问问那女孩的情况,想起自己的人设才临时改口,皱着眉一脸老子不爽的表情看了一圈:“我爸妈呢?我病了他们都没过来守着我?” “额……” 小弟一号表情一僵,讪讪的对着纪长泽笑了笑:“我们没敢告诉伯父伯母。” 不然纪长泽前脚跟他们一起嗨,后脚就进了医院,这要是他那对大佬父母知道了,他们这群小辈都要吃排头。 虽然纪父纪母是不好直接管教他们,但一个电话过去,他们的长辈还不把他们屁股打开花。 “所以我们就先好好照顾着你,没想到你居然晕了三天都没醒,医生说就是身子太弱了,淋了雨,再加上情绪紧张,一直退烧再发烧,发烧再退烧,退烧再发烧,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本来想今天去告诉伯父伯母的,没想到纪少你现在就醒了,还真是巧啊嘿嘿。” 看了一眼傻乐的小弟一号,纪长泽靠着墙坐直了,问:“我送进医院的那女的呢?” “是不是车祸的那个?好像成植物人了,卢正坤说既然是纪少你送进医院的,那做兄弟的就也要跟着做好事,还帮她付了医药费,纪少,这小子就是想要巴结你,你可千万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我才是跟着你最长时间的,他卢正坤算个屁。” 小弟一号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到了纪长泽耳朵里就提炼出了几个关键词。 他皱起眉,问:“卢正坤没去自首?” “自首?什么自首啊?他干什么了?” 看小弟一号一脸茫然的样子,纪长泽就猜到大略了,他略过这个问题,直接问:“撞了那个女的的人警察抓到没?” “抓到了,好像是个老头吧,说是晚上没看清楚把人给撞了,然后直接逃逸,纪少我跟你说,那老头连驾驶证都没有居然也敢开车,还是偷了路边的车,我听护士妹妹说,那个老头走路都颤颤巍巍一副快入土的样,我觉得他方向盘都拿不稳,居然还能开车撞人,神奇,真是神奇。” 小弟一号开始叨逼叨畅享自己到了老头那个年纪能不能还去蹦迪857,到时候要做一个最靓的老头等等等等。 纪长泽已经听出来了。 卢正坤这一次依旧是故技重施,找了个替死鬼来替他死。 那儿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受害者已经成了植物人不能做人证,当天晚上下了大雨,冲刷走了许多印记,再加上后来那么多车路过,他只要随便找个愿意拿钱顶罪的人,这事就很难再往他身上扯。 纪长泽问还在嘚啵嘚啵说个不停的小弟一号:“我借给卢正坤的车在哪?” 小弟一号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被这小子弄去洗了,结果洗的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刚好被货车压扁,不过纪少你放心,他买了一辆新的赔给你,保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果然。 纪长泽又问:“那那辆车被压扁之后送到哪了?” “废车场吧,卢正坤说这是纪少开过的车,不能让人给卖二手零件,给融了好像,这件事他办的还算是像样,我们纪少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些二道贩子糟蹋,自己毁了也不给他们!” 哦豁。 纪长泽觉得要不是这位卢正坤三观有点问题,他们应该能聊得来,看看这事办的,一条龙服务,漂亮啊。 没人证,没物证,就是死无对证。 而他虽然听到了卢正坤说的那些话,但卢正坤当时是扯着他一对一私聊,那晚上大家都喝的东倒西歪,一个醉鬼听到的话,当事人再否认,至少从法律上来讲,目前没了把卢正坤送进去的任何证据。 如果换成原主那个好糊弄的,卢正坤只要再坚定立场,表示自己从来没说过那番话,只是原主喝醉了酒听错意思,原主说不定还真能稀里糊涂的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都喝大了,谁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是真的呢? 纪长泽的拳头又开始痒痒了。 “纪少你揉手干什么?是不是手不舒服?来我帮你揉揉。” 小弟一号不愧是跟着原主最久的一个,马屁拍的利落极了,贼自然的就要凑上来帮纪长泽捏肩捶腿,俨然一副标准狗腿子的模样。 智商回归的纪长泽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小弟一号,发现这家伙居然还挺讲义气,原主之前被全网黑时,大部分人落井下石,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相信原主能做出这种事,各种为他奔走。 小弟一号就是其中之一,原主的记忆里,还有他来探望自己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原主不是被暂时拘留还是已经躺在棺材里等入土的样子。 后来原主□□的证据一一披露,小弟一号发现他还真不是冤枉的,最后跑过来哭了一场,就再也没来过了。 当时除了小弟一号,还有个人也差不多前后脚来,不过和小弟一号哭的站都站不住不一样,那人只深沉沉的看了原主半天,然后说了一句好好改造就走了。 对,就非常像是现在站在门口看他的那家伙。 纪长泽再一看门口那西装革履一本正经浑身上下衣服连个褶皱都没有的人。 哦豁,这哪里像,这分明就是啊。 “秋哥,秋哥你来了啊。” 嘴巴一直没停过的小弟一号一扭头,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了马屁精的笑容,尾音都带着想抱大腿的强烈欲望。 屁颠屁颠的起身让出宝座:“秋哥,椅子给你坐。” “顾球,你这是特意来看我死没死?” 纪长泽开口就是嘲讽,毕竟他现在和这位发小顾秋还是闹掰了的状态。 实际上原主根本没把人家当发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他压根是把顾秋当跟班,结果长大后顾秋进了精英圈,也开始在自家家族崭露头角,人的地位高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尊敬,说起来都说顾秋和纪大少是发小。 原主从小被宠坏了,身边众星捧月,看谁都觉得是自己小弟,要不然也不会叫顾秋作顾球,在他心里,顾秋就一直是小时候那个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胖子。 顾秋本事越大,除了背后靠爸妈的二代们,其他在家里并不怎么受宠的马屁精们就越不敢得罪他。 后来这俩人闹掰了,也就是原主单方面和对方断绝来往,他身边的跟屁虫们可对顾秋殷勤的很。 显然,小弟一号就是其中一个跟屁虫。 他虽然抱住了大腿二号,但也不想惹了大腿一号生气,于是一边殷勤的用自己袖子擦了擦椅子面,一边转身对着纪长泽说顾秋好话: “纪少,秋哥这三天可是每天都来看你,关心的不得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说开了就好了,你看秋哥多关心你。” “滚你的,想死就直说。” 病床上的二代骂了一句,抬抬下巴,一脸“大爷我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的表情:“怎么着,咱们顾少这是又开始装深沉了?” 顾秋皱眉,显然在隐忍纪长泽的阴阳怪气,作为富二代精英圈里的扛把子,他非常有当下霸道总裁的特质,长的帅,沉默寡言,还是个衣架子,深沉的不得了。 因为这些特质,在他逐渐崭露头角之后,公司居然还有人写过他的同人文,然后被传到原主手里笑了他很久。 纪长泽太清楚原主为什么要笑那位十分有才学妹子写的深沉霸道沉默寡言“顾总”了。 他一拍手,一副大少爷我就是嚣张跋扈的模样:“行,你想装哑巴出去装,可别在我面前碍着我的眼。” 顾秋抿了抿唇,微微皱眉,冷冷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心底看戏,面上低眉顺眼擦椅子的小弟一号。 小弟一号秒懂:“那那那,纪少秋哥你们谈,我出去转悠转悠。” 他一走,顾秋立刻开口。 沙哑的破锣嗓子如砂纸摩挲,哪怕普通话标准,也还是难听的要命: “纪长泽,你有完没完,这么一点小事,至于这么记仇吗?” 是的,霸总顾秋,他不是沉默寡言,也不是深沉冷漠,他不说话,只是单纯的声音不好听,怕别人笑话他。 于是,顾秋练就了冷漠霸总特技,答应就是“嗯。”,不答应就是“嗯?”,生气就是“呵。”,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就是“给我滚。” 但他也只在不知情的人面前装,面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顾秋自然不用掩饰。 他很生气的绷着一张霸总脸,三两下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满含怨气:“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你踹我那一脚差点没让我进医院,我养了一个多月那青紫才消下去,我都没生气,你生个鬼的气。” 显然,在外面只能绷着冷漠寡言人设的顾总憋坏了,一张嘴就是一串巴拉巴拉:“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就不搭理我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那事是我先挑起来的吗?那不是那个卢正坤先开始的吗?好家伙,我就说了一两句你就踹我,你真把我当兄弟?” 还真没。 纪长泽挺同情这位大兄弟的。 在顾总眼里,他和原主是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别的小孩子都嫌弃他声音难听不和他玩,只有原主愿意带他玩,给他买吃的。 长大后,他变厉害了,没人敢嫌弃他,所有人都捧着他,就算是不想要抱大腿,也想要结个善缘,就在所有人都恭维着他的时候,只有原主这个好兄弟还像是以前那样对他,对他不客气,时不时骂他两句,叫他黑称。 这就是纯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地位如何改变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幻的友谊啊。 于是,顾总对那些在他有了权势后扒拉上来的人爱答不理,唯有面对始终如一的好兄弟纪长泽时才自觉感受到了友谊的温度。 小的时候我求着你们玩你们都不和我玩,长大了倒是一个个都哭着求着要我带你们了? 看看我兄弟纪长泽,小的时候没人和我玩,只有他愿意跟我玩,长大了我有了地位权势,别人都巴结,只有纪长泽对我爱答不理。 真实不做作的友谊就该是这个样子。 纪长泽对他越不客气,他越觉得这才叫真实。 然而,以上都是顾总的视角。 站在原主视角,就是从小就收小弟,顾秋只是他收的小弟中比较胖比较能吃的一个而已。 长大后,顾秋去精英圈了,也变得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吹捧他了(开始不说话),俩人玩的都不是一个东西,这个小弟他也不是很想要了。 既然都是可有可无了,他当然对着顾秋说话不客气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霸总顾秋到现在还觉得,他和纪长泽是发小,纪长泽对他的兄弟情就应该和他对纪长泽的一样深,因此在上次两人不过是有了点争执,纪长泽就那么用力的踹他一脚后,他是有点伤心的。 于是这一次,从小到大每次发生矛盾都是主动求和的顾总坚强的没有再来求和好,硬是撑住了盼着纪长泽能来道歉。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纪长泽住院的消息。 他吓了一跳,生怕唯一的好兄弟就此阴阳相隔,也顾不上端着“你不哄我我也不搭理你”的架子了,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三天,天天都来,总算是等到人醒了,他也顾不得生气了,索性直接说开。 纪长泽依旧是摆出了大少爷的架势,十分高傲的说:“你不跟我道歉,这事没完。” 顾秋:“……” 他觉得自己的兄弟十分小学鸡,但想想他自己面对友谊好像也是这样,八十步笑百步也没什么可笑的,于是便理直气壮的跟着一起小学鸡了起来。 “这事又不是我先挑起来的,那个卢正坤,他先说的,你踹我一脚就算了,这事明明是他先提,你不生他的气就不说了,还天天把他带着一起玩?我和你还是一起长大的,他一个中道过来的算个屁,你这样办事,还想让我道歉?” 纪长泽看顾秋顶着一张霸总脸说小学鸡的话,还觉得挺可乐。 其实说实在的,霸总,啊,不对,是顾秋,他那一踹按照原主的视角来看,还真的是听活该的。 那是一个艳阳天,卢正坤刚刚打入纨绔内部,盘算着跟原主打好关系,就以一副建议的语气说了原主几句,大意就是纪少你这样光玩不行,你可是纪家的大少爷,继承了爹娘的智商,你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可以想办法开个公司,免得以后让人家觉得咱们纪少好像只会吃喝玩乐。 他是算计好的,二代们未必不知道自己这样吃喝玩乐很废柴,如果有个人以这样“我是一心为你打算”的语气说,哪怕他们听不进去,也会觉得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以此可以拉近关系。 恰巧那天顾秋也在。 顾秋本来就觉得兄弟总是这样吃喝玩乐不太好,多少也要懂一些管理公司的事才行,不然现在的资产变动太大,万一以后作死了怎么整。 于是他也跟着说了两句。 结果让他恼火的是,卢正坤这个外人说这些话纪长泽没生气,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说差不多的话,纪长泽居然当场发火,还直接踹了他一脚。 顾总委屈,顾总难过,顾总觉得自己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然而,他也不看看他说的是什么。 人家卢正坤虽然说得是劝人上进的话,但说一句就要吹捧一句,可谓是将隐形彩虹屁使用到了极致。 而顾总呢?他因为不想让人家听到自己难听的声音,于是凑到了正喝的嗨的原主耳边,对他说:“是啊,你现在这么废物,以后可是有很大几率把自家公司给作死的,我觉得你还是戒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带你去精英圈,相信你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抢救回来的。” 原主心里可一直没把他当发小。 你一个跟班,以前每天吹我彩虹屁,现在地位高了,长本事了,就敢骂老子废物了? 还特么的要管着老子上进? 老子要你管? 于是,那一脚就出去了。 在顾总悲伤友谊的镜子上居然产生裂痕的时候,原主这儿压根就没镜子。 在顾总坚强等着他来道歉的时候,原主已经把顾总定义为了被老子踹走的前跟班。 顾总的友谊,注定悲剧。 当然了,现在情况可就不太一样了。 面对顾总的“委屈”,纪长泽依旧坚持:“你特么指着老子鼻子骂老子废物,这事你不道歉,我绝对不原谅你。” “是,我是说了,可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那卢正坤虽然没有直接说,但他话里话外意思不就是这些吗?你凭什么只生我气不管他?” 在友谊方面非常小学鸡还小公举的顾总关注点全落在了“你特么的偏心他”这上面。 纪长泽:“我管不管他的关你屁事,你给我道歉!” 顾秋很倔强。 “要我道歉可以,他也要道歉才行。” “行,你说的,我让他道歉,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再踹你一脚!” 大少爷发话了,顾秋心里这才舒坦。 他还想张嘴关心两句怎么好好的就在医院昏迷三天,有人在外面敲门。 很注重形象的顾总立刻闭嘴,脸上神情瞬间恢复到了冷漠霸总。 “谁?敲个屁门,直接进来。” 纪长泽扯着嗓子不耐烦的喊了一声,门推开了,卢正坤抱着一束花走进来,笑着说:“纪少,是我,听说你醒了,我吃饭吃到一半就跑过来了,你没事了吧?哟?顾总也在?” 顾秋冷冷看了一眼瞧见自己后笑容瞬间又热情不少的卢正坤,冷淡嗯了一声。 这话说的,还吃饭吃到一半就跑过来,显得好像你多关心人一样。 卢正坤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一心想要往精英圈窜的人,他每次说话都在努力的提高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尤其是对上人傻有钱的纪长泽,更是彩虹屁不断,时时刻刻在吹捧对方。 刚才那话一说,纪长泽这蠢货肯定要感动。 他自信满满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听见床上的纪家大少爷用着一种很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着:“吃饭?老子都晕了三天,三天没吃上饭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卢正坤:“……” 不然呢?难道他还要纪长泽晕一天他就一天不吃饭不成? 一旁今天还没吃饭的顾秋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卢正坤,用自己特有的霸总方式表达着不屑:“呵。” 卢正坤:“……” 他干干笑了笑,有些尴尬的道:“纪少,是兄弟不对,这样吧,你出院了,兄弟请客,去欢喜楼好好吃一顿。” 这话一出,他就又是肉痛一下。 欢喜楼可是京市最贵的酒楼了,吃一顿饭对纪长泽这样的受宠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好不容易扣扣索索才攒下那么点家底的卢正坤来说,那不是吃饭,那是放血。 不过他都给出这么大诚意了,纪长泽应该会满意。 今天出的钱,早晚他要从纪长泽身上扣下来。 “可得了吧。” 败家子纪长泽对此话表示不屑:“本少爷还用你来请?” 听到这话,卢正坤心底一喜。 这话的意思,是纪长泽不要他出钱了? 然后他就听见纪长泽说:“我吃不惯欢喜楼的菜,太腻,你就请兄弟们吃就行了,正好我这刚刚醒,请他们吃一顿庆祝庆祝。” 卢正坤:“……” 你特么的不吃我请个屁啊。 但纪长泽都发话了,他想巴结对方,又怎么可能拒绝,于是只能强忍着心痛点头:“纪少说的是,那我今天就请大家去欢喜楼吃饭,为纪少庆祝。” 算了算了。 吃饭就吃饭,欢喜楼大部分人还是不会经常去,他既然请客,当然要把面子找回来,作为请客的人,到时候别人眼里好歹他的形象会是大方有钱,方便以后办事。 正想着,纪长泽掏出微信,找到群聊,当着卢正坤的面发了一段语音:“今天晚上八点,都给我去欢喜楼啊,庆祝我病好,我还得回家休养不能去吃,让卢正坤组织,你们到时候到了找卢正坤。” 卢正坤:“???” 不是?你话说清楚啊?什么叫做让他组织? 他是掏钱请客的那个啊。 怎么到了纪长泽嘴里,好像就变成纪长泽掏钱请客,他只是受人之托过去组织一下的了? 明明是他花的钱,怎么好处都到了纪长泽那? 卢正坤心底差点没一口血给吐出来,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觉得纪长泽是故意的。 毕竟纪家大少爷不缺钱众所周知,去欢喜楼吃饭对于他卢正坤来说是割肉,对纪少爷来说也不过是寻常一顿饭。 他在欢喜楼请客请的多了,不至于还要故意抢走这一顿饭的感激。 可,憋屈啊!! 花了钱,还没落到好,气死了。 卢正坤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但想想讨好了纪长泽后能够得到的好处,心里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看一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高冷姿态的顾秋。 这不就是现成的好处和人脉吗? 已经在顾家掌握了权势,在精英圈子里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人物的顾秋,是纪长泽的发小。 他跟纪长泽的关系如果好了,顾秋看在纪长泽的面子上,能不对他的事业有帮助吗? 想想这些好处,卢正坤心底顿时好受多了。 他脸上的笑容真挚的不得了,将花束放下,十分自然的把之前小弟一号倒的水递给了纪长泽:“纪少,喝水。” 纪长泽正好渴了,顺手接过来喝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来了来了。 卢正坤心底一震,猜到了纪长泽要说什么。 肯定是他撞人的事了。 虽然纪长泽昏迷了三天,昏迷前还喝了酒,但他可没忘记对方三天前指着他的鼻子说让他去自首的事。 他既然大半夜的让人开车把那个穷鬼找了出来还送到了医院,就说明这事在他心底还挺重要。 虽然卢正坤自己不觉得撞个人有什么的,但如果纪长泽指认他撞人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好在他扫尾工作都做完了,当时一群听到纪长泽让他自首的人都喝的醉醺醺,他随便找几个托词就敷衍了过去。 至于纪长泽这边。 一个喝醉了酒的大少爷说的话,谁会相信? 他引导几句,说不定纪长泽自己都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他喝完酒之后是什么尿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卢正坤信心满满的在心中打着腹稿,这些话可是他这三天想破了脑袋想出来的,逻辑满分,合情合理,他还特地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遍,保证语气真挚表情正常。 他有自信,只要让他说出来,就算纪长泽不相信,任何一个路人都能相信他。 眼看着靠在床上的大少爷张开嘴,要开口。 卢正坤已经准备好了怎么反驳。 纪长泽:“你现在给我道歉。” 卢正坤:“事情不是你想的……道歉??什么道歉??” 之前挨打的人不是他吗? 他都准备好卖惨表示“纪少没关系我不怪你你也只是喝多了而已”了。 怎么就变成他道歉了??? 纪长泽不去管他那一脸懵逼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要求着:“让你道歉就道歉,那么多废话。” 卢正坤:“……” 他很想问“你倒是说清楚什么事啊”,又怕惹怒了一向不讲道理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纪长泽,只能强忍着憋屈,含着这么一股闷气,低头道歉: “对不起纪少。” “不够有真情实感,你要再多一些内疚愧疚的表情,最好是三分愧疚三分后悔三分真诚,语气要再丰富。” 卢正坤:“……” 你特么当我染色盘啊。 这什么破大少爷,玩人呢?! 他特别想说“爷爷我不伺候了”,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秋。 人脉啊。 纪长泽身边可都是现成的人脉。 我忍! “对不起纪少,是我错了,纪少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纪长泽这才满意点头,还不等卢正坤一喜,他就先摆摆手,一副“皇帝让身边小太监退下”的模样:“行了,你走吧,记得今天在欢喜楼把人给我招待好。” 卢正坤:“……” 他气的都快吐血了。 这什么人啊!!! 要不是为了钱和人脉,他才不待见哄着这个大少爷。 要是让他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把这个大少爷踩在脚下,然后@#¥% 纪长泽:“还愣着干什么呢,快点走啊,我还有事要跟顾球说,你别在这耽误事。” 卢正坤:“……诶,好的纪少,我马上就走。” 心底重拳出击,现实唯唯诺诺的卢正坤带着快要气吐血的心悲愤离去。 他安慰自己。 这一次还是有收获的。 好歹知道了纪长泽和顾秋已经和好了。 那么顾秋这个人脉,自然也能从纪长泽那转变到他自己这里。 他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顾秋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门一关,纪长泽立刻对着顾秋得意洋洋的说:“看见了吗?卢正坤道歉了,轮到你了。” 知道纪长泽不是偏着卢正坤的顾秋心气也顺了,也不介意口头低头一下,干脆利落的道歉:“行,之前是我不对,下次我不会了。” “知道就好,不过你光是道歉还不够,这样,我之前想搞个游戏公司,我爸妈不给我钱,你赞助点呗?” 顾秋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纪长泽,问他:“你除了找我,还找过别人没?” “那当然没有了,我怎么可能找那些阿猫阿狗要钱,没钱不说,和我交情又还没到那份上,我才不稀得跟他们张口。” 自动忽略了“没钱”俩字的顾秋关注点放在了“交情”上,心里瞬间舒坦,掏出空白支票递给纪长泽:“你自己写数。” 纪长泽很奇异的看着居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个支票本的顾秋:“你怎么还自己带着支票本?这都什么年代了?” 霸总顾秋表示这很正常:“你不懂,很多时候用钱解决了就不用说话,我随身带着这个,能省不少事。” 纪长泽也没客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把那根本来夹在支票本上的笔扔给顾秋:“行,兄弟记下了,回头给你股份。” 顾秋压根没觉得他真能折腾出什么,看了他一眼,很真情实感的说:“你能让我分一千块我就挺知足了。” 虽然给出了一笔注定收不回来的钱,但和兄弟和好了的顾秋还是很高兴的,尤其纪长泽说只找他要了钱,那不就证明纪长泽只信任他吗? 心情舒爽很多的霸总回了公司。 第二天,他就在自己常去的咖啡厅“偶遇”到了卢正坤。 短时间内损失金钱无数的卢正坤想着趁热打铁,借纪长泽的势,将他的发小顾秋化为自己的后盾。 于是,他来拉投资了。 自然的,拉投资是先要拉近关系的。 卢正坤是这么说的:“顾总忙,还不知道吧,纪少身边最亲近的兄弟就是我了,这段时间我们可一直到处玩。” 顾总啊,你看我和纪少关系多好啊,快投资我吧。 他又说:“之前就听说顾总您和纪少是发小,这样吧,我跟纪少说说,有空我们三个人一起聚聚啊?” 这样你总信了我和纪少很熟吧? 他满心等着顾秋因为他和纪长泽很熟而也对他带点亲近。 然而,在顾秋眼里,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鸡,趁着他和纪长泽闹矛盾夺走了他的兄弟地位,还要在他面前炫耀,还很绿茶的表示他跟纪长泽说,让他们“三个人”聚。 我特么要跟我兄弟聚还轮得着你去说?炫耀你妈呢?? 顾秋看向卢正坤的眼神冷了下来。 “给我滚!” 卢正坤:“???” 顾秋满身冷气一脸不爽的大步走开好几秒了,他都还没搞清楚。 不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吹嘘和纪长泽的友谊吹的还不够多吗??? 第225章 现代败家子(3) 纪长泽在医院里又躺了一天才出院, 小弟一号去办出院手续了,他站在一病房门前,看着里面正苍白着脸闭着眼的女孩。 卢正坤估计一方面也是怕家属闹, 另一方面也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好心, 再加上人是纪长泽送来医院的, 根据他对“纪长泽”的了解, 大少爷不缺这点钱, 如果不是晕了, 住院费说不定顺手就交了。 那他现在“替”纪长泽交,到时候也能卖个好。 于是这个女孩得以拥有了这么一间比较好的病房。 不过听说她的继父对此很不满意,过来闹了好几次, 甚至跟医生提出能不能让那位“好心人”存到医院给继女当住院费的钱再取出来让他带走。 此等厚颜无耻之人,医生和护士们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钱不是这位继父存进去的,人家病人还在这儿躺着, 他们当然不可能顺了继父的意。 于是他闹了几次, 终于在一个年轻医生忍无可忍, 吓唬他作为法律上的监护人,他也有义务要承担那女孩费用后,继父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个人的奇葩程度让一众三观正常的医生护士很是恼火,这几天纪长泽有时候走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件事,表达对姑娘的同情和对继父的鄙视。 同时,还有对这姑娘几个同学的赞赏佩服。 “纪先生, 你来看森森啊?” 纪长泽正在看着, 身后几个年轻学生很友好的对他打招呼了。 因为纪长泽是发现了周森,还把人送到医院来,他们对他都非常感激,纪长泽之前昏迷的时候, 其中一束花就是他们送的。 “嗯,来了,你们过来照顾她?” 纪长泽也挺熟练的跟这几个年轻孩子打招呼。 他们都还在上学,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硬是能凑出时间来轮流照顾周森,也许现在看来没什么。 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几个现在都没成年的学生,硬是照顾了周森好几年,是学生的时候,他们没钱负担住院费,周森的继父又想着放任她去死,他们没办法,就凑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间,把周森安置进去轮流照顾。 几个本来应该高高兴兴享受大学生活的年轻人,整个大学除了学习和照顾周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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