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个我熟啊,当初迟仙宗的幼龙过五十岁生辰,他也有幸被邀请,还去送了几个玩具呢。 “虽然刚出生的小龙调皮捣蛋,让人恨不得每天揍上一回,但是还是有别的好处的,鳞片闪啊,我跟你讲,幼龙都是这个色,什么银色金色,被阳光这么一照,那个闪亮啊,简直让人恨不得偷回去藏起来。” “可惜了,这都多少年没出过幼龙了。” 散修精准捕捉到了“幼龙都是这个色”这几个字。 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想借着这个话题认识一下朋友,就转过身子主动攀谈:“这位道兄说的是,不过幼龙也不光是有亮色的,我飞升上来的修真界就有一条黑色幼龙,虽然不够亮也不够闪,但瞧着也绝对够威风。” “你说什么?!!!” 几个赤膊汉子猛地一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椅子摔了一地,就连桌子都差点阵亡。 散修吓了一跳:“我、我说错了,还是亮色小龙好看,亮色好看。” “你说你在修真界看到黑色幼龙?!!是东海龙族住过的修真界??!!” “对啊。” 散修自然是不知晓龙族当年为何搬家的真相,见几个赤膊汉子都是一副震惊到不得了的模样,懵的不行。 “东海龙族已然全族搬迁到上界,我猜想着,恐怕那条黑色幼龙是当初龙族搬迁时被落下了。” “胡言乱语!!” 身子最高最壮的汉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龙族就那么一百来条龙,互相之间都认识,怎么可能落下小龙,更何况当初龙族已然有几千年未曾有小龙出生,修真界如何会有小龙,再者,龙族玄色为尊,只有皇族血脉才会出现黑龙,龙族怎么可能让皇族血脉流落在外!” 另一个汉子说:“十八兄莫要与这人计较,恐怕是酒喝多了说胡话。” “没错没错,快些坐下,何必计较这些一听就是瞎话的话。” 散修本来被他们说的懵里懵逼,如今见他们一副“你在说谎我们不和你计较”的模样,气也从心底升起来了。 “我虽修为不如各位,但好歹在修真界也算是个人物,如何会胡乱言语,我这里有那条小黑龙换鳞时候掉下来的鳞片,你们不信的,只管来看。” 说着,他将戒子空间里珍藏的黑色龙鳞掏了出来,颇为不忿的给这几个人看。 龙鳞对于修真界比较有钱的修者来说不算是什么很难得到的物件,毕竟纪长泽过完了五十岁生辰就开始换鳞,对于龙族来说较为脆弱的细嫩鳞片(已经金刚不入)被更为坚硬的黑鳞代替,这些原本的鳞片自然只能自然掉落下来。 而龙身又大又长,龙鳞自然多的不得了。 修真界的小黑龙是个贪财的,这些龙鳞几乎全都被他拿去换了珍奇宝贝,对于龙族来说过于柔嫩一看就是小龙身上鳞片的龙鳞太过脆弱,但对于人修来说,龙鳞可是大宝贝。 若是得的多了,拼一件龙鳞甲,可是能抵御许多攻击。 当然了,散修没得钱拼龙鳞甲,他只是当初凑热闹也去换了一枚比较小的龙鳞,要打架之前就放在心口位置,也算是个保命手段了。 而如今,这就成了修真界的确是有一条黑色幼龙的有力证据。 他正得意自己拿出了证据,突然眼前残影一晃而过,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手里的龙鳞居然已经落到对面人手里了。 那人抢了东西,表情居然比他这个被抢东西的还震惊:“居然真的是幼龙龙鳞!这怎么可能?!!” 说完了,还拿到了鼻下嗅了嗅。 “没错,是五十岁的小龙,修真界为什么会有一条皇族小龙??” “五十岁……天啊,他还这么小,这五十年没了龙族庇护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龙族都搬迁这么久了,为什么会出生一条小龙?皇族血脉不是只剩下龙王大人一条龙了吗?” 散修:“……你们倒是把龙鳞还我啊……” 那嗅了鳞片的汉子听了这话像是被提醒了,立刻停止了猜测,猛地凑到了散修眼前:“修真界真有一条黑色幼龙?” “自然是真的了,我骗你们做什么,他是迟仙宗弟子,三十多年前,这条幼龙三十多岁时,魔修攻打修真界,便是他露出真身将魔修击退,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什么?!!你们竟让一条三十多岁的小龙去打架?!!” 那汉子惊的嗓音都变了,满脸痛惜:“他才三十岁啊!!!他还是个宝宝!!他甚至应当没断奶!!!” 散修:“……” 抱歉,虽然知道龙族三十多岁就是个小宝宝,可听说那条黑色幼龙硬生生用尾巴把魔尊给抡吐血,最后硬是逼的修为高深的魔尊自杀后,他是真的没办法将这条凶残的幼龙跟人类一两岁大的小宝宝联合在一起。 他这么想,汉子却完全是另一种想法:“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条皇族幼龙流落在下界。” 另一个汉子拿着鳞片细细嗅闻半天,犹犹豫豫开口:“这闻着,倒像是龙王大人的血脉。” “嗯??” 所有汉子都惊呆了。 “龙王大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他可是只有龙后一条龙!难道他……”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突然都为龙王鞠了一把汗。 龙族虽然那啥能力强,但与话本里写的不一样,他们是一辈子只跟一条龙嘿嘿嘿的,除了因为龙善妒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龙的数量太少,若是乱嘿嘿,到时候生出来的小龙都有血缘关系,那还怎么生小小龙。 龙后的实力可跟龙王不相上下。 看来某条龙王后院要起火了。 他们再次对视一眼,互相了然了内心想法后,一把扯起还在叨叨叨让他们还鳞片的散修。 “这位道友,就烦劳你与我们走一趟,跟龙王大人当面对峙了。” “诶?!!诶诶诶!!你们别拎着我啊,我自己会飞!!!” 半个时辰后 龙王战战兢兢坐在自己闪亮亮的宝座上,眼神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左边座位上的龙后,干咳一声:“胡说八道!我只和龙后在一起过,我们从前倒是有过一颗龙蛋,可惜生下来便是死蛋,从那之后到现在,我再无血脉。” 龙后的人形是个面容艳丽的御姐,从听底下的几条龙说了前因后果就,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只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 半响,龙王都快紧张到窒息了,御姐才说:“我们的龙儿胎死蛋中,一颗蛋孤零零的被留在东海,你倒是舒服啊,还给我们的小龙找了个兄弟,怎么?心虚了?这才把那条幼龙留在修真界没带上来?” 说着,她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当初你执意搬迁,恐怕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小龙了,你是怕再不搬,我会发现你在外面留的风流债吧。” 底下被“强行”带来的散修本来还一心想走,一看居然直面了龙族家庭出轨现场直播,顿时来了兴趣。 也不想着走了,也不惦记着赶紧溜了,眼神发亮的站在那看热闹。 若不是他飞升的匆忙没来得及带零嘴,龙族又实在是不好惹,他都恨不得搬个板凳坐在这一边吃零嘴一边围观。 龙王掏出闪亮亮的手帕,战战兢兢擦着汗水,哆哆嗦嗦解释:“真的不是我,我这辈子只有你一条龙。” “不是你?皇族就只剩下你一条龙,整个龙族只有你是黑龙,你说不是你?那你告诉我,那条黑色幼龙哪里来的?染色吗?!!” 龙王百口莫辩。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是真的不是我的种啊,就算我有小龙,那也应该是你生的蛋。” “呵,果然你们公龙都是大猪蹄子,当初想要和我成亲的时候就一口一个你是最美的龙,这才成亲几万年,你就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龙王:“……” 他急的尾巴都快要冒火了。 转头冲着底下站着的几条龙吼道:“你们不是说是我的崽吗?来,把鳞片给我,本王亲自闻,我倒要看看,我从哪里又蹦跶出个龙崽崽来。” 得了鳞片,他憋屈又满是怒火的将之凑到了鼻下,用力一闻。 龙王:“???” 龙王:“……” 艹! 还真特么的是他的种。 什么情况?! 他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已经完全不敢去看一旁龙后的脸色了。 龙后见他如此,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冷笑一声:“说啊,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来,跟我讲讲,是哪个小美人把你迷成这样,血统纯正的黑龙都能生出来。” “真不是。”证据就在眼前,龙王只能无力的来个口头苍白辩解:“我这辈子只和你生过小龙,你相信我。” “这么说,这条幼龙还是我和你生的了?我怎么不知道?来,你闻闻,这上面有我的味吗?你闻啊!” 龙王下意识闻了一口。 “诶嘛,还真有。” 龙后怒极反笑:“龙大壮,你是不是想死?” “不是!真的有!我闻到了,你不信你自己闻,你闻。” 龙王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赶紧的把黑色鳞片往龙后鼻下凑。 龙后快气炸了:“你居然说那个狐狸龙的味道是我的味道?龙大壮!我要宰了你自己当龙王!!嗯??” 她突然顿住,一把抢过黑鳞,满脸不可置信的闻了闻。 “怎么会?真的是我的味道,这是……我和你的崽???” 龙王也有点懵:“我们的崽崽不是死掉了吗?” 龙后捏着龙鳞,半天没说话。 即使到了现在,她都清楚记得当初怀孕后的兴奋激动,夫妻两个开心的去凡人界大吃了一顿,后来要生蛋时,她激动地暴揍了龙王一顿。 蛋生下来后,他们更是细心呵护,整日整日的不合眼守在一边。 可最后,崽崽还是死在了蛋里。 当时两条龙一度崩溃,龙王更是因为这件事认为修真界已经不再合适龙族生存,龙族太强,修真界接纳不了小龙,就算是生了蛋,小龙也会死在蛋里。 举族搬迁后,他们在上界也慢慢接受了自家小龙还未出生就死去的现实,只是接受归接受,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龙族幼崽本就金贵,更何况这还是他们成婚这么久后第一次生蛋,如此精心照顾,却还落到个这样的结局,龙王一度萎靡,龙后也没了三天两头揍他的心思。 而如今,他们却在这片幼崽龙鳞上,嗅到了属于他们夫妻的味道。 这说明,这是他们的孩子。 可……为何?!! 龙后越想越激动,一把扯住了碍事的龙王丢出去,凑到了散修跟前:“你快将幼龙的事都说与我听,他有父母吗?他是什么时候孵化出来的?!” 被丢出去的龙王一秒爬起来,也满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对,你快说,他长什么样子,像不像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正在吃瓜看戏的散修一个没注意,就从围观群众变成了瓜。 面对着龙族地位最高的两条龙,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详细的我也不知晓,但我知道他叫纪长泽,是由迟仙宗的乐行上尊自小抱回迟仙宗的,听闻当初刚抱回去时,是婴儿模样。 后来他拜乐行上尊为师,成为了迟仙宗弟子,从前一直默默无闻,一直到三十多年前魔修攻打迟仙宗,他才变回了真身,修真界这才知道原来他是龙。” 龙后微微蹙眉:“这么说,你们修真界之前竟不知晓我儿是龙?他不知晓自己身份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可是有传承记忆的。”龙王很有经验的道:“定然是我们家的崽崽嫌弃龙鳞黑漆漆的不好看,这才不肯显露真身,我可是自一百八十岁,能够靠修为也打的过同族龙后,就再未显露真身了。” 散修:“……” 你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他斟酌着回答:“修真界之前是不知晓长泽真人身份的,但他师尊飞升到上界后,他的几位师兄师姐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当做孩子一般护着,虽然他们不承认,但我们想着,他们应当是一开始就知晓长泽真人身份的。” “也许乐行上尊抱回来时是知道的。” “乐行?” 又咸鱼又宅的龙王在记忆里思索了一下,居然还真搜出了这么一号人,迟仙宗的一个尊者,修为倒是高,但为人也十分咸鱼,飞升上来之后就四处玩乐。 之所以记得他,还是因为同为咸鱼的原因。 这条咸鱼,不对,这个乐行居然把他的崽崽给救活了收作弟子?! 得感谢他! 不对! 他居然救活了他们的崽崽上来了也不说一声,若是早知晓他们崽崽在下面,他们肯定冲下去啊。 这人怎么这样,他没当过父母,还没见过吗?告诉他们一声崽崽活了会死吗? 该揍!! 但是这是救了崽崽的恩人…… 龙王纠结了半天,终于拍桌而起:“好!我这就冲到迟仙宗去,我先谢谢他,送他宝物,给他仙器,再揍他一顿!” 散修:“???” 你不觉得你有点矛盾吗? 龙后倒是完美对上了丈夫的脑电波,她一巴掌拍过去,把龙王拍飞几米远,吼道:“你脑子有坑吗?!我们当然是先下去接崽崽了!!” 说着说着,她用那能拍碎人头盖骨的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泪水,哽咽哭道:“我们家龙崽崽,才那么点大,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没奶喝,没宝石床睡觉,没有宝珠装饰洞府,甚至还要以幼龙之身和人打架,如此凄惨的日子,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回忆着堪称修真界第一富有,小时候被师尊护着,长大了被师兄师姐当宝贝,龙身暴露后每次露面都有一大堆人送礼物,过得比谁都潇洒快活的纪长泽,散修:“……” 眼见着龙王龙后达成共识,转身就往外跑。 他只一个扭头,空中就多出了两条巨大巨大的龙。 一条黑色,一条金色,大的简直骇人,这么一对比,修真界的长泽真人真身的确称得上是幼崽。 两条龙一前一后就往下冲。 然后,被挡住了。 是了,上来了可就不能再下去了,世界规则哪怕龙族也破不了。 龙王不信邪,撞了好几次。 “放我下去!!!我保证找到我家崽崽就回来!!” “放我下去啊!!!” “讲不讲理!!哪有来了就不能走的!!” 两条龙折腾了一整天,才不甘心的放弃,挥舞着龙尾巴满身郁气垂头丧气的飞回来。 散修见他们这副明明强大的一批却可怜的不得了的样子,心中还有点同情,无论是什么种族,孩子与父母分离总是残忍的。 他道:“两位不必非要下去,龙族得天独厚,长泽真人迟早有一天能飞升上界的。” 这句看上去很有用的安慰却完全没起到效果。 龙王龙后怨念的甩着尾巴,有气无力互相依靠在一起。 “你们人修不懂,我们龙懒的很,若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故,是绝对不会搬家的。” “崽崽虽然还是幼龙,可他出生那一刻便有能力能飞升了,但他一直没飞升,恐怕是对修真界生活满意的很,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他都不会上来了。” 散修:“……” 原来你们龙族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懒吗? 他干咳一声:“其实只有知晓他平安便好,长泽真人在修真界地位崇高,又是自小被疼爱着长大,从未受过半分委屈。” “何况,修真界也无人能打得过长泽真人,您二位只管放心。” 龙王:“我就是想不通,那个乐行,他干嘛不告诉我们。” 龙后:“走,找他去。” 散修:“???” 散修:“等等,这其中也许有误……” 两条巨龙腾空而起,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散修:“会……” 上界的迟仙宗占地更大,宗门更广阔,乐行已然混到了长老的位置,其实他天赋高,若是想,掌门位置也可到手,但曾经在修真界当了几百年掌门的他深知,掌门掌门,就是掌管了宗门内大小事务,什么事都要他来管,想要休息?没门! 当初,他苦于宗门内事务繁多,想浪都没空浪,偏偏宗门中还没有掌门自动退位的规矩,乐行只能精挑细选,选了一个一看就责任心强,事业心强,天赋高还定然会照顾好到手责任的孩子,收作大弟子。 大弟子在手里时,他细心教导,努力灌输社畜思想,同时自己又勤学苦练,指望着早日飞升将宗门教给大弟子。 大弟子长大后,他已经能够将宗门大半事务交出去了。 之后,闲下来的乐行终于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去收弟子了。 他收了可可爱爱有绣花这个值得称赞爱好的老二。 又收了清清冷冷十分不好逗的老三。 还有十分喜欢看戏唱戏,一看就是个戏骨的老四。 老五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天他正喝茶晒太阳,一只鹦鹉稀里糊涂飞进了结界,他见鹦鹉嘴里的桃子看着挺好吃,想抢过来,鹦鹉不给还骂了他半天。 乐行就说用灵力跟鹦鹉换。 结果灵力给下去,桃子他是吃到了,鹦鹉得了灵力,居然直接变成了个小娃娃,还没了以前的记忆。 乐行索性就把他抱回去,取名顺泽,做了自己的五弟子。 他是这么想的:臭小子,骂我,以后还不是要乖乖叫我师尊。 不过飞升飞到一半,乐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过顺泽,他是个鹦鹉来着。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顺泽迟早要上来,到时候再说呗。 还有六弟子,那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被他从小养大,嘴巴甜的很,只可惜有些懒惰了,当初他还是不够努力啊,赚的灵石太少,若是再多几倍都留给长泽就好了。 正一边回忆往事,一边美滋滋享受着自己的咸鱼时光,迟仙宗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因为还未得到允许入内,结界现出,两条龙倒不是真的讨厌这个救了他们孩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毁掉他宗门的结界,只能艰难把硕大龙头凑到门边,嘴里还叼着用来感谢的各种宝物,装着宝物的袋子随着头一起哐哐哐敲门。 “乐行!你出来!快点出来!” “你有胆子收我儿子为徒不告诉我们,倒是有胆子出来啊!” “乐行!乐行你出来!!” 正美滋滋享受的乐行上尊被弟子告知:“长老,外面有两条龙找您。” 乐行:“嗯???” 他懵逼的飞出去,懵逼的对上龙族的龙王龙后。 “乐行!你怎么回事!你收我们儿子为徒怎么不告诉我?!” “你哪怕派人来送个信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有知情权的!” “没错,对了,你们迟仙宗方位是不是正好在修真界迟仙宗上面?我们从这边丢东西下去,我们家崽崽能收到吗?” 乐行:“嘎?” 他懵逼的站了一会,看看龙王那黑色威武帅气的龙身,又看看龙后那金色高贵闪亮的龙身。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你们的儿子……” “是只鹦鹉?” 两条龙……生出了只鹦鹉??! 不提上界如何鸡飞狗跳,只说修真界这些年总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高空抛物事件。 一贫家子弟,艰难踏入仙途,却因为灵石不够,没办法买到能够提纯灵力的石头,修为只能停滞不前。 这一日正在难过,突然天上丢下来一个比人还高的巨大袋子,直接把他脚下砸出了个人形大坑,也还好他是修者,没受什么伤,很快爬了起来。 拆开袋子一看,居然装满了灵石。 贫家子弟:“!!!” 又一正道修士,做任务时灵根毁了,正犯愁如何才能修复灵根,便从天而降一个袋子,里面塞满了各种珍奇草药。 他得了草药,又能顺利踏入仙途。 上界。 一条条龙凑在一起,探长了脖子看着下面云彩,把自己给小崽崽的礼物往下扔。 “这可是我辛苦拔的灵草,也不知道崽崽喜不喜欢吃。” “灵草有什么用,还是灵石好,五彩斑斓的,多好看,崽崽可以用来做床。” “你们都让开,看我的这个巨大宝石,崽崽一定喜欢。” 接二连三的天降奇缘出现在了修真界各处,迟仙宗是被砸的最多的地,上面可以丢东西下来,但丢不准方位,也不能传递任何带字的信息,于是龙族只能找了族内画画最好的龙,在每一个袋子上画了一群龙,表示这是他们龙族扔下来给龙崽崽的。 然而。 迟仙宗内,一弟子拎着袋子艰难走着打算送去宗内宝库,这里面有许多闪亮的宝石,长泽长老定然喜欢,可惜他睡着了一直没露面,不然不定有多高兴呢。 但是,这袋子上画的一条一条的涂鸦是什么意思? 龙族们倒是有预料龙崽崽收不到礼物。 但他们也不在意。 尤其是龙王龙后,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崽崽一辈子不上来,但只有知道他活着,在修真界过得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赖在迟仙宗不走比较好,万一崽崽飞升,肯定会第一个来迟仙宗,而且这边的东西好吃,风景又美,住着还挺舒服。 不走了不走了。 乐行:“……” 收了五个徒弟都没翻车,居然在最后一个徒弟身上翻车。 还是草率了啊。 龙族每天仓鼠搬家一般,一边在迟仙宗蹭吃蹭喝,一边搜集各种珍奇宝物往修真界丢,舒舒服服过着咸鱼日子,龙王龙后也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恩(鸡)爱(飞)如(狗)初(跳),每天懒散的化作原型躺在一起,时不时聊一下楼下崽崽长的多大多高多壮,还爱不爱喝奶,喜不喜欢撒娇。 这一日,正是两条咸鱼龙一边打牌一边嘚啵修真界又上来一个修士,说自家小龙长的英俊无比,像极了父母时。 “你输了,快点快点,我要用尾巴抡你。” 龙后跃跃欲试,变成原型一个尾巴抡过去,还没等挨着龙王呢,尾巴上就卷了个大龙蛋回来了。 “嗯?什么东西?” 龙后懵逼的变回原型,抱着蛋上上下下看:“有点眼熟啊。” 龙王也凑了过来:“是啊,这个花纹好眼熟。” “有点像是我族龙蛋。”龙后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嗅了嗅,然后神情一僵:“崽崽?!!” 龙王:“???” 他懵逼的也凑过去嗅了嗅,也震惊了:“崽崽不出壳了吗?他蛋壳飞升了??” “你是不是傻,这么沉怎么可能只有蛋壳!” 两人对着龙蛋,惊喜又懵逼,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整,但也不用他们懵逼太久,飞升到了上界,又得到了足足的修为,小龙下意识翻动着身子,将龙蛋挤出来一个小口,小小的黑色幼崽打着哈欠伸出头,瞪大小眼睛与对面的父母对视。 龙王:卧槽!!! 龙后:卧槽!!!! 这是崽崽的味道没错啊,崽崽你怎么又出生了一遍。 他们眼睁睁看着小龙嗅了嗅,奶奶声奶气的喊龙:“拔拔,麻麻。” 很快,传承记忆告诉他,应该喊爹爹娘亲的。 可是,他明明记得有条龙抱着他,一边摸他爪爪一边说过:“要好好长大,长大了去找你爸爸妈妈,他们等你很久了。” 小龙歪歪脑袋,想不起那是谁了,只记得他摸自己爪爪时笑的样子,像是身上粘满了灵石一样让龙喜欢。 这边龙王龙后懵里懵逼又高兴又惊喜的欢天喜地抱着小龙去查龙族历史,看有没有和凤凰联姻。 那边听说自家小弟子居然变成龙蛋自己飞上来的乐行高兴地不行,赶紧跑到龙族去拍门:“龙王龙后,快出来快出来,让我看看我家小徒弟。” “出来啊出来啊,你们有本事赖在我宗门那么长时间,倒是有本事给我看我小弟子啊。” 又过了十年,三师姐出关,弟子上前:“师尊,小师叔还在睡,但之前曾留下一物,说是给师尊的。” “小师弟给我的?” 三师姐疑惑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株可以治疗结巴的灵草。 各大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的时候,纪长泽才刚刚踏入新世界。 第211章 古代除妖师(1)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快来给一万六千五太后请安了~ 新世界我打算憋着让长泽装个大逼,我的伏笔埋的很明显,可能已经有小天使猜出来了哦嚯嚯嚯 上个世界我忘了长泽打算卖掉龙脉的设定了,后续剧情就接不上,今天发现bug就改了剧情,在上个世界的第八章 和最后一章都有修改,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哦~ 我也可以一句话说清楚: 这次醒来的时候, 浑身都烧的不行,显然原主正在生病,纪长泽微微睁开眼, 恰好能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伸出沾水的帕子给他擦拭额头降温。 老太太身上穿的虽然破烂,但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用木棍挽在了后面。 “如何?可好点了?” 见他醒来, 老太太明显松了口气, 直起腰道:“如何喝这么多的酒, 将孩子都吓到了。” 她这语气虽然关切,却并不很是亲热, 甚至还有点客气在里面,不像是与这身体有亲缘的人,但这屋子这么破,原主必定也没钱请人来照顾, 那不是亲人,又不是雇来的,又是谁? 纪长泽正打算含糊过去躺下查看记忆,门帘掀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他, 才小声对着老太太说:“娘,这几日是梅雨时节, 夫君身子不快,自然要多喝些酒暖暖身子,您别说了,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 快些去歇着吧。” 老太太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见了女儿一脸的笃定,到底还是叹口气起身往外走:“天色还早,我歇什么,外面熬了热汤,我去看看火,一会让长泽喝了汤再睡,能好受些。” 她出去了,女子这才坐在了床边,继续老太太之前做的事,将不再冰凉的帕子拿到水盆里浸透,再拧干放回纪长泽额头上。 动作麻利,说话也轻轻的很是温柔: “我知晓周小娘出嫁你心里不痛快,但也莫要喝这许多酒,喝多了还怪吓人的,我还好,源儿今日却是吓得够呛。” 纪长泽不知道情况,只装作虚弱样子,重新闭上眼,一副昏昏沉沉又睡过去的模样。 女子见他如此,微微抿了抿唇,也没再言语,只给他掖了掖被子,才端着木盆轻手轻脚离开。 她一走,纪长泽立刻接受记忆。 看完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原主人渣。 这里是个古代世界,原主出生在一个小村庄,对村人来说,他父亲家是村庄里的富户,有青瓦房住,有比村民多了五倍的田地,家里买的起牛,雇佣的起人给他们种地,是个彻彻底底让人羡慕的地主人家。 作为地主家的独苗苗,原主自然是自小被全家人宠着长大,虽然他感受的“奢华”生活对于城里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贫穷的村人来说,已经足够让他们仰望了。 家里有钱,父母疼爱,村里小孩子都讨好他,他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未婚妻。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原主养成了“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性子,可惜,好景不长,他自小身体就不好,十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原主父母再怎么“富有”,那也只是相对于贫穷的村人来说,一场大病,就掏空了原主家所有积蓄。 最后甚至到了卖房卖地的地步,祸不单行,原主父亲想去城里干活为儿子赚药钱,却恰逢城中出了疫病,他染了疫病,还连带着传染给了照顾他的原主母亲。 只有原主,因为本来就在生病所以没有去见从城里回来的父亲,逃过一劫。 可惜虽然命保住了,父母却都一起死去,家中原本富余的家境也因为他的病变得一贫如洗,如果不是村中人节省着自己的口粮照拂他,不事生产还身体虚弱的原主能直接饿死。 原主父母的确是个明明白白的好人,在世时虽然家里有钱,但也没像是原主那样自觉高人一等,对着村人也十分照拂,而村里人也投桃报李,在原主家倒下之后,不光没有落井下石,还努力去帮助照顾原主。 只可惜原主并没有如村人一般知恩图报,他没有感念这些村人,反而觉得这些人如此对他都是应该的,谁让他父母在世时没少照顾这些人。 他们都不知道从他父母那弄来了多少钱,现在只是给他一些粮食都还不够,要他说,这些人就应当每个人都凑一些钱给他,让他重新有家业才对。 原主到底是念过书的,虽然心底是这么想的,但他也知道村人不会乐意听见这些,于是只每天在心中愤慨。 而在村人看来,就是原主一日日的越发阴沉,哪怕对着他们这些帮助了他的人,都没个好笑脸,他们虽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原主,但也不会讨厌,毕竟小时候想想看,一个家道中落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情。 只是时不时的,还是会劝说原主赶紧找一门营生,他识字,找活干比大字不识的人厉害多了,总是这样待在家中,不去赚钱,只靠着他人接济总是不成的。 他们可以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省下自己的口粮去接济一个小孩子,却不可能一辈子都接济一个成年的,有赚钱能力的大人。 若是一直这样一事无成下去,恐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村人们都是一片好心,原主却完全不这么觉得。 在他心底,这些劝他找活干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我们不想养你了。 他心底愤愤不平,却也拿不出理由来要求这些人养自己一辈子,只能再找别的出路。 他如此落魄,当初本就是看中他家家世的未婚妻家也上门退婚,未婚妻周小娘因为之前原主父母提过希望未来儿媳妇能认识字,自小就跟着看书识字,知道廉耻,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家在原主家最富有时结下亲,又在对方贫贱时退婚,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能让她接受。 周小娘极力反抗退婚,可惜她在家中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用来给几个弟弟换取资源的丫头片子,被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眼睁睁看着婚事被退。 她依旧不肯接受父母的所作所为,等到被放出来时,跑去找了原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是不愿意退婚的,既然当初订了婚,那他们就是未婚夫妻,他既没有错,她家中就不能退婚。 周小娘的意思是,让原主直接带她去县衙里写下婚书,他没有彩礼,她没有嫁妆,他们二人结为夫妻,粗茶淡饭,日子虽过得穷苦,但两人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她可以抄书,原主可以去镇上找个账房先生的活干,日子久了,总能好起来。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此刻恐怕都会感念周小娘的好。 可惜原主不正常。 他完全没往“周小娘是因为两人的婚约不能无故作废才要来与他成亲”这方面想,而是坚定的认为,周小娘一定是看上他了。 毕竟他是如此的优秀,村里就属他长的好看,小娘子们都该看上他才是合理的。 只不过,她说要他成亲后做活就太过分了。 他如何是能做苦活累活的人。 原主很无奈的想着:虽然周小娘长的也不错,可惜要求太高,家里也没什么钱不能让他啃老,不过她的长相还行,虽然不能娶回来当老婆,做个红颜知己也行。 于是,他先稳住了周小娘,表示自己这就出去找活做,等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实际上是打算凭借着自己的长相和才华,去城中富贵人家在的地方晃悠晃悠,看看有没有哪个眼光好的小娘子看上自己,让他成为富贵人家里的乘龙快婿。 可惜,他想的太美。 人家富贵人家里的小娘子可都是出门在外身边仆从都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别说和他这么一个外男偶遇了,连看见他都做不到。 他晃悠了三个月,周小娘给他的积蓄花的只剩下一点时,回来路上遇到了抢劫的,那些人倒是没杀了他,只拿走了所有钱,最后原主只能靠着一双腿给走回去。 那一年正好是他十七岁,回去后,他又是大病一场。 村长挨家挨户的敲门凑钱,硬是将人给救了回来,只是身子骨比起之前更加虚弱,再加上原主正好不想干活,得了这个借口,便成日里躺在床上,享受着村人轮流送饭。 时间长了,村里人受不了了。 原主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对他们没有感激之心这件事隐瞒的也不是很好,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凉在心里。 他们可以容忍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不知感恩,却容忍不了一个大人如此。 十七岁,在村里都可以成亲有小孩了,心底对原主父母的感激到底还是被这一年年的照顾得不到感谢话语给一点点冲淡,到了如今,只剩下了微不可见的一少许。 长辈还记着原主父母的好,小辈们却没有这么深刻的记忆,眼见原主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却不去想办法养活自己,这么理直气壮的靠着他们的父母供养,如何能受得了。 于是,一场争吵发生了。 与原主同岁的村中青年在原主要求吃下自家唯一一只老母鸡时没忍住,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一顿。 原主被气的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对方说的句句是实话,他只能难看着脸色,最后憋出来一句;“以后,我不会再要你们一粒米。”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 今天你看我不起,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是的,原主就是这么的有自信。 作为全村为数不多识字,长的好看,小时候还是个“富二代”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村中那一抹不一样的烟火,随时随地都能上天。 可惜,不一样是不一样,却上不了天。 这一点纪长泽非常有发言权。 别看他过目不忘,很多事在心里转个圈就能想出解决法子。 可这些却不是天生的。 过目不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记忆方法,这法子有个世界倒是有差不多的,名称好像是,通过打地标的方式来进行记忆,只要记住,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纪长泽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作为任务者时间足够多。 也许一百年不足够让他变成看一眼就能记住内容,但两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刚开始做任务时,他的脑子除了睡觉时能休息,其他时间没有一刻是停下来思考反复训练记忆的。 没人天生就什么都会,哪怕是真的天才。 别看他现在到了哪个世界都游刃有余,可这些都是基础在他在曾经的世界里一找到机会就补充学习新技能上。 学习不苦不累吗?在没有知道换灵根天赋的捷径法子时,只能日复一日的训练,累到浑身都是汗不苦吗? 那肯定不可能。 但纪长泽清楚知道一点,再怎么苦,再怎么累,他学到的东西那就是他自己。 即使是人生只有短短百年的普通人不也是如此吗? 若是能够咸鱼挺尸,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愿意承受辛苦,可生活就是这样,除非你是父母表明了不用你学习技能的富二代,不然,你想要得到好的生活,就必须要付出同等甚至多倍的努力。 咸鱼生活可以靠投胎成富二代吗?也不是。 据纪长泽这么多世界看过来的经验,大部分富二代要学的东西可比许多普通人多多了,他们还不是照样要付出努力辛劳。 对纪长泽来说,他的这些知识足够保障他的安全感,如果有一天系统突然不见了,他也照样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好好在各种世界生活。 而如原主这般,既不想付出努力,又想要得到成果的。 说是白日做梦那都足够委婉了。 可他偏偏还毫无自知之明,既不去想办法填充知识,也不去看顾目前生计,饭都吃不饱了,满脑子还在那yy。 他从没想过和周小娘成亲,周小娘是好看,也是他父母为他找的媳妇,可她家里穷,她爹娘又偏心她的几个弟弟,成亲之后,他根本得不到好处。 原主想的,是找一个有钱又好看的大家小姐来着。 只是城里的大家小姐碰不见,山沟沟里又都是贫穷人家,就在他眼看着米缸一天天空下,一边愤怒那些人真是恩将仇报这就不给他吃喝了,一边又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过上快乐的有钱生活时,山沟沟里搬来了一对母女。 她们刚来的时候衣着虽然不说多么富贵,料子瞧着也只是平常,可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怎么看怎么跟村民们不一样。 用村民的话来说,就是有一股贵气。 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倒像是那种传说中的世家出来的气度。 当时这对母女中的母亲生了一场小病,投宿在村中,也许是住的好了,就问村长买了地,又租下了一村人的旧屋,看样子是打算定居在此。 只是虽如此,村人们却都悄悄说着,她们这一看就是大家里出来的,别的不说,只说那年轻女子头上的簪子,看着就和镇上卖的玉不一样,通透的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原主听在耳朵里,也起了心思。 后来,听闻那母亲开始找媒婆,打算为自己女儿张罗婚事了,原主当机立断,掏出仅剩下的一丢丢钱给了媒婆,让她帮自己成了这门婚事。 在一群朴实无华,只知道谢媒礼,却不知道要提前打点的老实村人中,原主脱颖而出,凭借着那还是挺能唬人的表象,以及贿赂媒婆的钱,成功抱得美人归。 他兴奋的不得了,以为自己这就扒上了富人家的大船。 可惜,婚后生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娘子虽长的比周小娘好看,举手投足之间也尽都是优雅风范,气度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可她就是穷。 他们婚后,他虽然不缺吃穿了,可与想象中的锦衣玉食简直差了一大截。 娘子给的吃喝完全跟村里人的吃喝一毛一样啊。 原主倒是没去感激娘子知道他身子骨不好后就没让他去做活,而是自己做绣品来卖钱养家,而是不满起了对方既然没钱,干什么还做出一副有钱的样子。 害得他走错了路,找了这么一个穷人做媳妇。 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他虽不满,嘴上却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依旧恢复到了往日的寡言寡语,成日里坐在屋内不出去,无聊了就看看书,睡睡觉,反正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之后,就是平淡的一天又一天。 娘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大名纪源,小名平安,实际上她本来是想要大名叫平安的,说只想要让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原主却不答应,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可以给儿子取名叫平安这么土的名字。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平安就变成了小名。 娘子知道他不喜欢平安这个名字,于是当着原主的面只叫他源儿。 纪源三岁时,周小娘出嫁。 原主一下子懵了。 他本来自信满满,只觉得周小娘一定会等他,哪怕等不到,也会愿意成为他没有名分的女人。 哪怕是他枉顾诺言,是他回来不久就娶妻,周小娘是在他娶妻四年后才嫁的人,原主也还是满腔愤怒。 在心里总结: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不就是嫌弃她穷吗? 于是,在这样的愤怒下,原主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后还凶了儿子,之后因为喝多了酒还吹了一路的风,身子不争气,又是一场病。 这就是现在的时间线了。 看到这里貌似一切都挺合情合理的,但纪长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主的娘子,从记忆里看的确是个大家小姐模样,哪怕她没有刻意去做,可她的一言一行,摆明了都是受过良好的教养才如此。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该看得上原主这样虚有其表内里草包的男人,可她偏偏与他成婚,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知道原主心里还惦记着周小娘,却在身为他的妻子时,用平淡的语气劝说自己那因为别的女人而颓废的丈夫想开点。 这定然没爱情可言。 那神色不像是将原主放在了心底,而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妻子的责任,照顾原主,也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嫁给他呢? 纪长泽继续看了下去。 原主接受不了周小娘这个他以为的囊中之物嫁给他人,心底憋了一股火,尤其是周小娘嫁的是隔壁村的人家,听闻还是她自己看上的,她父母之前想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作续弦,只为了贪图那二十两的彩礼。 周小娘不乐意,誓死抗争时被打断了腿,老头也不想要个断腿的续弦,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后来她腿伤刚刚养好,父母又打听到一个城中一家少爷花天酒地,喜欢相貌姣好的女子,只要看上,就能纳入府中做妾。 虽然要签卖身契,但这次的钱可比之前多多了。 她父母喜不自胜,赶忙的张罗起来,然而瞒得严实,也还是在相看的时候被周小娘知晓了。 她是个烈性子的,知道这事后,直接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伤口不深,疤痕却留在了脸上,破了相,这家喜好美色的少爷自然不可能再看上她,也让她父母那将她卖出去赚钱的想法落了空。 破了相,就算是村里的年轻人恐怕也看不上她了。 自此周小娘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什么苦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干,原主也正是因为她破了相,才如此笃定对方肯定心底有自己,会愿意做他的秘密情人。 虽然破相了,但是另一边脸不是也没事吗?而且周小娘也会抄书挣钱,他可以勉强将就对方做自己的情人。 一晃眼这么几年过去了,周小娘都二十一岁了还未出嫁,村里人都默认她只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的时候,冷不丁的,她自己看中了隔壁村的采药郎,也没跟家里人商量,直接收拾了两件衣服,就跟对方把婚书给领了。 家里人去闹,她就直言反正她这一辈子算是被家里人给毁了,若是他们还想要毁了她最后的希望,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大家一起死。 作为一个女子,她既然能有划破自己脸的狠气,别人自然也不会觉得她只是放狠话,于是,那家人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家。 只可惜周小娘日子没因为她的决断而好过到哪里去,成亲没多久,她的丈夫就突然重病,很快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等消息传到村子里时,那男人已经死了。 周小娘成了寡妇,却坚持着没回娘家,自己一个人撑起家务,照顾丈夫的爹娘弟弟妹妹。 只是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丁,代表的就是好欺负。 这边村子是村风不错,可架不住总有败类。 原主就是那个败类。 他在某天,约了周小娘出去,说是要将她曾经赠与他的银钱还给她,周小娘不疑有他。 她对原主,可以说是以诚待人,对方没错,她便不退婚,对方不守诺言成亲,她也没有怨怼。 她自己是善良对别人,就也以为别人会回报同样的善良。 可惜周小娘错看了原主。 被骗出去后,原主在一偏僻无人处仗着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别要强行成就好事,还说出了反正周小娘也死了丈夫,以后两人可以私底下欢好的无耻之话。 周小娘不甘受辱,反抗的激烈,等到原主反应过来她不动了时,已经亲手将人掐死了。 他慌了神,赶忙的将尸体丢到野兽出没的林子里,慌里慌张回了家。 一回去,便见到家中一片狼藉,重伤不治的娘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儿子浑浑噩噩成了傻子,岳母也死在了院子里。 娘子强撑着告诉了他真相。 她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除妖师。 正专心看着的纪长泽:嗯?? 不是普通的古代架空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除妖师? 设定如此多变的吗? 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他发现这世界还真特么的是个灵异玄幻世界。 只不过因为妖怪啊,精怪啊这些一般不会在贫穷小地方作乱,那些想要老老实实修炼的都会在山里蹲着不下山,那些喜欢兴风作浪的则是专门往大地方跑。 谁会专门跑到一个又穷又落后,没好吃的住的地方也不好,既没有帅哥也没有美女的地方兴风作浪。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好浪的。 因为这些,对于居住在偏远地区的普通老百姓来说,什么妖怪啊精怪啊,他们也就是一听,至于除妖师,就更加不可能出现在根本没有妖的地方了。 许多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妖,哪怕见了,真有妖怪作乱,也都只是一些小妖怪,根本引不起除妖师的注意力,普通人也发现不了其中不对,只以为受害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死。 而除妖师之间,也是有斗争的。 他们可不像是修真界那样佛系,因为除妖师们到底是小众,没达到那种可以藐视皇权的地步,相反,他们还需要去讨好皇权。 真正地位高的除妖师,都是被皇权承认,赋予了名号的。 党派之争便出现了。 皇权当然不可能承认一大堆人都是最厉害的,最多也就那么几个,而这几个中,还要分出个高下。 皇帝给除妖师的资源和权利,自然也都是从高下来分配。 名额有限,大家自然要争。 争抢的多了,慢慢的也就互相之间有了仇怨。 原主娘子所在的门派便是勾心斗角最厉害的门派之一。 别的门派最多也就是打架,他们却是往死里打,恨不得将对方打死才行。 原主娘子作为自家门派中天赋最高,也是最年轻的弟子,一直深受看重,她被派去做一项获取一石头形状,实际上却是天生灵宝的宝物。 这宝物是至阳之物,只适合女子使用,派她去,也有一层保险的意思,出发前,掌门曾经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使用这宝物。 她拿到了宝物就飞快前往门派复命,结果回去途中,却遇到了同门弟子截杀,要想活命,自然要反抗了。 等到她杀出一条血路,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夺取门派重宝,杀了二十几个同门,还重伤了掌门的叛徒。 她视为家的门派,花高价下了血杀令。 从那一天开始,所有除妖师只要是想要得到那笔钱的,都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追杀她。 原主娘子走投无路,一直等到被追杀到悬崖前,她迫不得已用了那重宝后才在带头来杀他的同门弟子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重宝现世,这也不是什么宝物。 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这个“宝物”就是门派中的人放在那的,这个“宝物”也不能提升人的功法。 而是专门用来锁死除妖师能力的锁链。 用了它,她就等同于变成了毫无能力的废人。 那些人也是谨慎,一直等到确保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才得意洋洋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她是从小就被带到宗门的弃婴,天赋高,功法强,整个门派里,就她最强,在原主娘子眼中,自己变得更强是为了保护也是,也是为了保护门派。 可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所有长老,甚至是掌门。 他们的儿子想要得到掌门之位,那么武力值最高,挡在前面的她,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哪怕她从来没想过去着竞争掌门的位置。 所以,她必须死。 不光要死,还要死的合情合理,死的全天下都唾弃她,让所有人都知道错的不是门派而是她。 于是,她“偷盗”了宝物,还杀了同门。 这场阴谋,门派高层全部参与其中,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因为她是孤儿,她身后没有人,而她又太过“张扬”。 谁让你要站在最高处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谁让你没有家世背景还要挡在我们前面。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抢走第一的位置。 原主娘子当时万念俱灰,死也不想把尸体留给他们,当着他们的面跳了崖。 自然的,她没死。 只是在悬崖下面休养了很久。 被体内的“宝物”抑制,哪怕她努力钻研,也用不出太多能力,甚至因为身体伤势太重,连照料自己都做不到。 于是,她取了悬崖下面找到的一副白骨。 用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写的内容,钻研了许久,最后用这副白骨,养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来照顾她。 白骨早就死了,魂魄也已然没了。 说是老太太,其实就是个傀儡,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 有了这个老太太,原主娘子这才得到了照顾,慢慢的好了起来。 她修养了足足两年,才算是在修养好身体的同时摸清楚了体内“宝物”的特性。 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所有除妖师有效,而是只对女性除妖师有效,因为它是至阳之物,女本为阴,再加上除妖师的特性,只要它入了体内,基本很难再拿出来。 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既然是在她体内,只要她用自己的身体生出一个儿子,那东西有很大的几率跟着孩子离开,留在孩子体内。 这东西对于女性除妖师来说很阴毒,但对于男性来说,却无伤大雅,甚至还有助修炼,也亏得门派为了对付她,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 但她不能找除妖师来生孩子。 她的能力绝对是除妖师中前十,想要找到比她强的除妖师生孩子太难了,而若是对方也是除妖师,她的能力压制了对方的能力,那么两人的孩子必然不会顺利从她体内带走那宝物。 而如今她正在被追杀,怎么可能会有比她强的除妖师愿意帮这种忙。 那么,只能找普通人了。 找个普通人也好,她就算能力再强,蚁多咬死象,想要回去复仇也定然九死一生,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带走宝物,那么孩子出生后她就多了做母亲的责任,如何能丢下他自己去死。 于是,她的做法就很能让人理解了。 隐藏自己除妖师的身份,伪装成普通人,找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和一个本地男人成婚,生下孩子解除身上桎梏。 这样,好歹出了什么事她也能有自保能力。 而若是没出事,她也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勾心斗角,陷害追杀,她才会对孩子的期望只有平安。 可以过的穷一些,也可以没本事,但平安,一定要平安。 可惜,她千算万算,算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在几千年前是个死过无数人的战场,当初这里被坑杀了上万将士,怨气怎么能不重。 只不过一直藏在地底酝酿罢了。 经过了几千年的酝酿,这股怨气早已压制不住,冲天怨气泄露,各路除妖师都被吸引而来。 原主娘子也就这么暴露在了门派眼下。 在原主正忙着强*周小娘的时候,她正在与被派来杀她的人对战,她从未懈怠过武艺,可却低估了同门人的无耻。 那些人抓了两人的孩子纪源,逼她自断生路。 之后,虽然她绝地反击,在自己断了一手一臂的情况下还能反杀对方,可那些人下手阴毒,竟然直接毁掉了孩子的一魂一魄。 将她好好的儿子弄成了一个痴儿。 原主娘子虽然伤重,但还没到立刻去死的地步,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慢慢休养回来。 但此刻,傀儡被毁,儿子痴呆,她自己动弹不得,门派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赶过来追杀,必须尽快转移地方。 全家人只能靠原主一个人了。 原主娘子知道原主性子沉闷,对着她和孩子也从未露出过温情,但她自己本身就只是想要随便找个看的顺眼的男人过上平淡生活,既然自己没有真心,自然也不会去要求对方对自己有真心,因此十分宽容这一点。 但她没想着要原主带着她逃,那些人要的是她的命,她若是跟着一起,恐怕最后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下黄泉。 所以,她提出的是原主带着孩子离开,她留下来。 原主娘子没想过丈夫会不答应,那可是他的亲生血脉,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原主还真的不答应。 已经听傻了的原主听完以上后,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些追杀他娘子的人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他娘子都半死不活了,肯定也不可能跟人家对打,到时候那些人找上门来,杀了他娘子之后说不定还会想着斩草除根,会不会连着他也一起杀了? 至于带着孩子逃命? 他没想过,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找个金大腿抱上然后就可以啃对方的原主完全没想过要过上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生活。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个媳妇,居然是个这么大的麻烦。 自然的,原主也直接选择性遗忘了这四年里他完全是靠着对方养,是他一直在给对方添麻烦的事。 他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个不知情的普通人丈夫,那些人也未必会杀了他,但是若是带着孩子一起走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可是有娘子血脉的。 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啊。 到时候孩子都杀了,还不得顺手把大人也给杀了。 既然结局是大家一起死,还不如他一个人跑了,让娘子和儿子自己死呢。 他肯定会好好替他们活下去的。 做下决定的原主压根没去看娘子不可置信的视线,把家里的钱财全都带上后,就麻溜跑路了。 门派的人没追过来,追过来的却是衙役。 原来是有人发现了周小娘的尸体,同村人记得周小娘曾经说过原主找她有事,原主又是一副要跑路的模样,衙役自然要抓他。 原主没想到前有狼后有虎。 周小娘的身上又发现了他的手帕,定然是在挣扎的时候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人证物证都在,他没办法去否认自己没见过周小娘,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法子狡辩。 还真让他想出来了一个说话。 在他的嘴里,周小娘丧夫之后郁郁寡欢,想要再嫁可是却因为脸上的伤疤找不到人家,于是就缠上了曾经订过婚的他。 他看不上周小娘,对方却不依不饶,甚至在争执间抢走了他的手帕,还跑到了他家里去纠缠。 争执间,他岳母被周小娘失手杀死,他娘子听闻追出去找周小娘算账,回来时浑身都是血,现在还躺在床上,他带这么多的钱不是想逃跑,是想要报案和给娘子找大夫。 原主一辈子的智商可能都用在了编造这个瞎话上。 合情合理,逻辑满分。 衙役跟着去了他家,果然在地上发现了死去的老太太,屋内,也的确有个奄奄一息的原主娘子,孩子都吓得痴痴傻傻了。 原主见娘子反应过来后脸色沉下,一把抱起了儿子,说了一通的话。 大致意思是,你怎么做下如此傻事,竟然还害了人命,如今岳母走了,你也犯了死罪,咱们的儿子可是只有我这个爹爹了,到时候实在是不行,我就问一下周围人知不知道你的亲人,也许他们也在找你呢。 言下之意,反正她在被追杀,也命不久矣,儿子的亲人只剩下了原主,若是她不肯替他顶罪,他们都死了,一个傻乎乎的孩子也没办法活。 而若是他直接鱼死网破,那他就将孩子的存在散播给门派,大家一起死。 拿着亲生儿子来威胁妻子,原主的无耻程度直接气的娘子情绪激动大口吐血。 可看着懵里懵懂即使变傻也乖乖的儿子,她到底还是咽下鲜血,认了这罪。 带走前,她要原主发誓,必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否则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原主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发誓,她绝对不会顶罪,只能硬着头皮发誓。 誓言这东西,一向是对有心的人管用。 娘子一被带走,原主就丢下孩子,带着全家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之后,也是他倒霉,刚跑到镇上,就被娘子门派逮住。 这门派既然能做出为了争权夺利直接陷害杀人的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正愁要怎么引出阴气,到时候靠着绞杀阴气来得到奖赏,原主逃走时生怕娘子反悔说出自己,特地抄小路绕路走的,沾染上了那阴地的阴气。 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不就是瞌睡来了立刻就有人送上枕头吗? 他们抓了原主,打算用原主来引出阴气。 原主为了保命,赶忙道他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在村里长大的,自然也有阴气,他可以帮着带路,让他们用村里人来引诱出阴气。 带路党的原主顺利带着一堆人到了小村子。 当晚,所有村民都被赶到了阴地,在他们被阴气吞噬,痛苦惨嚎时,没被赶到那去的原主悄悄溜走,走前,他看到了被驱赶过去的人群中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亲生儿子眼看就要死在这,他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那个小小身影很快被吞噬了。 原主自以为逃过一劫,可很快,他感受到了腹部传来的剧痛,仿佛肠子烂了一般,疼的人喘不过气来,那疼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原主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疼死了。 死之前,他才想起来之前娘子要他发誓照顾好孩子,否则肠穿肚烂。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除妖师的能力。 做了这么多坏事,他是死的痛快了,可却在死前,拉了那么多的人命下去给他陪葬,哪怕是见识过众多人渣的纪长泽,都不免感叹一句这可真是人渣中的人渣。 原主这一生,遇到的基本全都是好人。 即使他贫穷也依旧想要履行婚约的未婚妻。 自己都穷的不行了还要省出粮食来将他养大的村人。 虽然对他没有爱情,但却养了他四年,从未有哪里苛待过他的娘子。 这些人全都给予了自己能给予的最好。 可原主回报给他们的是什么? 他杀了未婚妻,将罪名推到了娘子身上,害死了帮助过自己的村民和亲生孩子。 最可恨的是,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后悔的也只是不该发下那个誓言,不该娶了娘子这个麻烦精,而不是不该杀人,不该让娘子顶罪,不该害死村民和亲生孩子。 纪长泽揉了揉眉心,努力克制着想要揍这个身体一顿的冲动,开始数原主对外表现出来的人设。 沉默寡言,对着村人们对他的好,永远都是表现出一副“这不是应该的吗”的样子,从来都是躲在屋内不出去,身子弱,面色总是苍白的。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原主娘子以为他喜欢周小娘,并且不仅不介意,还劝他别钻牛角尖,既然都各有婚嫁,再喜欢也最好不要表露出来,否则不光是给对方惹麻烦,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同时,他对着娘子还好,虽然沉默寡言半天不蹦出一个字来,但他的那些高高在上从来没在对方身上展示过。 纪长泽看了他的记忆,自然知道他其实心底无意识的是有点怕娘子的,对方到底是个不错的除妖师,哪怕如今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样子,当原主冒犯了她时,她心底想的是不发作,面上眼神神色却还是能表露出几分来。 原主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对着慈眉善目总是笑呵呵对他很客气好好照顾他的“岳母”,他就能语气冰冷,一副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模样。 但对着一个眼神过来仿佛能让他身死当场的娘子,他却不敢造次。 对方说的话,他大多还是听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娘子没能看穿他真面目的原因,毕竟对于她来说,原主除了不爱说话,对着她和孩子傀儡都不怎么亲近,但平日里她说个什么他还是听得。 在这样一个小山沟沟里,能够找到原主这样长的好看,读过书,不会一身臭汗(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做累活出汗),同时还比较听话的丈夫,她还是很满意的。 再加上有了孩子在两人之间,对于女孩来说,共同孕育孩子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哪怕她对对方没有爱情,同时也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没有,但有了孩子,就变成了一个家庭。 她对他有了责任,也更加认同自己的妻子身份。 所以她想,丈夫也定然是这样想的,这就好像是互不认识的人成了同伴,一路上互相扶持,哪怕产生不了爱情,友情定然也是有的。 然而原主不光没有和她产生友情,还恨不得她当场死亡。 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纪长泽就在心底琢磨这个场面要怎么破了。 固定印象已经产生了。 村人眼里,他阴沉,冷淡,对着他们这些从小将他带大叔伯见了面也不叫上一声,他们对他好是他们的事,但是他理直气壮的接受了他们的好,甚至还提要求,那就是他的事了。 哪怕大家都可怜他的身世,同情他从大少爷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日子久了,原主这么不讨喜,村里也已经没有人再能毫无芥蒂的对他好了。 所有人都说:长泽啊,他没有心。 他们付出是因为他的父母曾经对他们付出过。 但这两人的恩情,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还够了。 对方从来没有帮过他们不说,还添了不少麻烦,得了好处吧,连一句好听话都不愿意说,谁心里不冷呢。 长辈们是心冷,对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没了指望,心灰意冷的打算不再多事。 晚辈们就是纯粹的看原主不顺眼了。 原主每次遇到这些同龄人,总是要被挑衅两句,他自然将这笔账直接记到了所有人身上,在心底yy着等到以后自己有了权势要怎么怎么对付这些人。 总而言之,就是个在哪里都很不讨喜的人。 哪怕是在家里,娘子因为对他并没有产生爱情所以不怎么在乎他的冷淡,但作为天生渴望父爱的小孩子,纪源在几次试图跟他撒娇却被冷淡对待后,也慢慢的开始躲着这个父亲走。 傀儡没有思想,只根据主人的指令做事,不在其中。 在脑海里算了一通,纪长泽都忍不住要佩服原主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所有对他有初始好感,愿意帮助他的所有人都变成排斥他的存在。 这种本事,纪长泽都没有。 “汤好了,快来喝吧,刚刚放了一会,只一点点烫,喝了刚刚好暖胃的。” 老太太掀开帘子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正冒着热气,放在了手边,问纪长泽:“长泽,要不要娘喂你?” 还是那副亲亲热热的模样,但十分客气。 这也是傀儡的不足之处了,她的主人给她的人设是自己的娘亲,纪长泽的岳母,纪源的外祖母,做事勤快,干活利落,会做饭,傀儡自然会按照这个人设来行事。 只是傀儡到底是傀儡,哪怕她在脸上做出了慈祥神情,那也只是根据主人指示调整出来的微笑弧度,根本没办法真的做到像是一个人类一样。 她能做的,就是不拒绝家里三个人的任何要求。 也正是因为她这要什么给什么的态度,原主才慢慢的对着这个“岳母”横了起来,简直要拿对方当下人使唤。 “不用。”纪长泽自然是要维持原主人设的,他冷淡说了一声,自己艰难坐起身,端起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不够烫,你再给我热一热。” “诶。” 傀儡老太太完全没在乎纪长泽使唤人的态度,端起碗就向外走,那位叫做林青的年轻女子刚好掀开帘子进来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她自然不会觉得傀儡会有委屈的情绪,只是这傀儡到底用的是她母亲的身份,纪长泽作为她丈夫,却对着她的母亲如此不客气。 哪怕傀儡根本不在意,她作为“女儿”,也还是要说上一两句的。 “长泽,你怎好对娘如此说话,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纪长泽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是吗?她会生气吗?” 不知为何,被纪长泽的眼神一看,林青心底竟有些心虚。 傀儡自然不会生气的。 但她的夫君不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说:“娘性子好,将你当做半个儿子看的,自然不会生你的气,但你作为她女婿,还是应当尊重她。” 纪长泽靠在墙上,唇角仿佛翘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等到林青再去看时,那弧度已经没有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奇怪,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没再多想,只继续坐在床边,拿着手帕继续给纪长泽还冰手帕。 不得不说,作为妻子,她的确是做到了最好,动作之间,尽是温柔,轻柔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力度。 纪长泽微微眯眼,仿佛很享受一般的任由她换。 他突然说:“我昨日醉酒,的确是为了周小娘,但不是因为她嫁人,而是看她嫁人,回忆起了曾经父母在时的往事,有些感伤罢了。” 林青手下动作一顿,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换帕子的动作,轻声说:“这仿佛是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你误会我心中有周小娘,我自然是要解释的。” 纪长泽就这么闭着眼,如林青记忆里一般,声音淡淡仿佛无波无澜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说着话:“我与她从未有过情,只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我知晓我和她没有缘分,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林青心底略有些复杂情绪。 她习惯了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丈夫与她解释心中没有别的女子的事。 心底略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陌生的,从未出现过得情绪让林青下意识不想再深入,略有些匆促的开口:“其实就算你心中有她也没什么,到底你们曾经定下过婚约,又是青梅竹马,如今你们阴差阳错,你娶她嫁,谁也没做错什么,我也不可能因为此事怪你。” 她很快想明白了纪长泽为什么说这番话。 定然是她方才的劝说让丈夫觉得她是吃醋。 她解释:“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你与周小娘如何,只是要你下次莫要当着源儿的面醉酒,你不必多想,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纪长泽突然睁开了眼。 一双褐色眼眸定定看向了她,见她神情被看到的一顿,才说:“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到底是夫妻。” 到底是夫妻。 这句话让林青心中松快了许多。 她承认,发现纪长泽在因为周小娘成婚醉酒后,她是有些不快的,倒不是吃醋,只是她不想让这个完好的家里出现不该有的因素。 她也不想让源儿觉得父亲心底有了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 作为孤儿,林青比谁都明白孩子有多么渴望父母。 不光是希望父母疼爱自己,同样也希望父母可以感情好。 她没有得到的这些,她的源儿一定要得到。 丈夫的这些话,让她感到松快的同时也安心下来。 对方和她一样,也是想要好好的维持这个家的。 这个发现让她很高兴。 于是,她动作越发的轻柔了,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既然纪长泽能够在乎这一点,特地来跟她解释,那就说明他并不是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诸事不管。 也许,可以跟他提一下别的。 “夫君你一会若是觉得好些了,还是跟源儿说会话吧,昨日你喝了酒,他想要靠近你却被你凶开,哭了好半天,我知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了酒控制不住自己,但源儿年纪小,恐怕想不通这些。” “你哄一哄他,也免得他以为你不喜欢他。” 纪长泽痛快点头。 “昨日是我不是,以后再不会了,你把他抱进来,我好好与他解释。” 见他如此配合,林青心底高兴,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满脸温柔的抱着个长相精致,头上扎了两个揪揪,身上被打理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进来了。 “源儿,你不是想见爹爹吗?看,爹爹醒了。” 她就如一个普通的温柔母亲一般,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笑着问丈夫:“你要不要抱抱他?” 说完,就见着丈夫唇角难得露出一抹微笑,缓缓伸出手臂来,说:“我现在手上还是没有力气,你把他抱到我腿上坐着。” 林青将儿子慢慢轻柔放在了丈夫腿上。 纪长泽看着正用着又是胆怯又是害怕,还藏着一点儒慕的视线望着自己的小男孩,眉目渐渐温柔下来。 这倒不是装的。 他就是喜欢小孩子。 “源儿,来,爹爹手上没力气,怕抱不稳你,你扶着爹爹的手好吗?” 也许是昨天冲着儿子发了火,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今日的父亲对着儿子语气难得温柔了一些。 从未得到过如此对待男孩先是没反应过来的一愣,接着眼底染上了“父亲居然这么温柔与我说话”的欢喜,赶忙的动着小手,小心翼翼的将胖乎乎手指落到了对他来说结实宽大的父亲手臂上。 “做的不错。” 纪长泽的一句淡淡夸奖让本来还有点怯的男孩眼底瞬间亮起了欢欣神色,小小的背都挺直了。 “爹爹,你的脸好白,是又生病了吗?源儿可以帮爹爹烧火煎药。” 小孩子笨拙又努力的奶声奶气讨好着父亲。 纪长泽面上不显,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他向来对小孩子没什么招架能力,更何况是这样乖巧懂事的。 “爹没事,只是喝多了酒,头有些痛。” 纪长泽伸出手,略有些生疏僵硬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你娘与我说了,昨日爹喝醉了酒,是不是对着你发火了?” 小孩子乖乖点头。 “娘说爹爹喝醉后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源儿,所以才对源儿生气,源儿知道的,不怪爹爹。” 啊,好乖。 好久没见到这么乖的人类幼崽了。 纪长泽特别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没把手黏在便宜儿子头上,缓缓收回了手。 这一幕看在林青眼里,就是不善言辞又从未和孩子交流过感情的年轻父亲想要亲近孩子,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着,手下却僵硬又无措。 她眸子软了软。 作为一个母亲,看着孩子的父亲其实也是喜欢着孩子,想要亲近孩子,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长泽既然喜欢源儿,为何这四年里如此冷淡? 想不通时,她视线略过纪长泽那略带不自然的手臂,仿佛想要去接着摸儿子的头却不好意思一般。 林青瞬间悟了。 她想到丈夫的身世。 十几岁时没了父母,之后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长大。 做了父亲后,不知该如何与孩子相处好像也是正常的。 母亲与父亲到底是不一样的,母亲十月怀胎,还是没出生时,她就与他血脉相连,感受着儿子的心脏跳动,小手小脚偶尔还会踢她肚子。 他在她的身体里那么久,早就没了生疏感。 长泽却不同。 孩子出生后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在生病,成日里缠绵病榻(其实是借口装病不想帮着一起带孩子),正好错过了新生儿时期。 后来源儿牙牙学语,学走路学吃饭,又正好赶上他病(还是不想带孩子)。 这些能培养感情的时刻,全都因为生病错过,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相处也很正常。 但没关系,只要他是喜欢源儿的,她就有把握能让这两父子感情快速好起来。 作为妻子,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疼爱孩子。 作为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有着父母双倍的爱。 从前是觉得没有希望,如今既然看出来丈夫其实很喜欢儿子,只不过只是单纯的不会表达而已,林青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于是她主动上前,说:“源儿,爹爹头难受,你抱抱爹爹,安慰安慰他。” 小孩儿不懂事,还真的以为自己抱了爹爹就能好,立刻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直接钻到了纪长泽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软乎乎的小孩就这么乖乖的抱住了他,身上仿佛还有一股独属于小孩子的奶香,纪长泽心底顿时充满了对幼崽的怜爱。 面上,他摆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仿佛是想要抱回去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抱才不会伤害到这软软的小身子。 最后,年轻的父亲只能尴尬维持着僵硬张开双臂的姿势,将小孩环在了手臂间但又没有碰触他。 第一次求救一般的,抬眼望向了站在旁边笑着的温柔妻子:“源儿身子是不是太软了?” 林青见他这样,忍不住就笑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到长大了骨头才会硬。” “嗯。” 还维持着冷淡表情的年轻父亲听了这话,答应一声,说:“那源儿可要快些长大。” “我每天都有听娘的吃很多很多饭,肯定能快快长大的。” 听了小孩的话,纪长泽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是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回答了,他再次看向了林青。 林青觉得自己今天真心笑的次数可比往常多多了,她忍不住掩嘴笑道:“夫君只管夸源儿就是了。” 得了她的话仿佛是得了什么金科圣言一般的年轻父亲立刻夸道:“嗯,很厉害。” 得了父亲夸奖,纪源小小的脸蛋上兴奋的冒出红晕。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夸他呢。 小孩子天生崇拜父亲,纪源也是如此,从他明白了家庭关系后,就一直渴望能够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惜父亲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他,看到他之后还会露出一种冷冷的表情,他怕的很,只能躲着父亲走。 可现在,父亲不光抱他了,还夸他厉害。 小孩兴奋的不得了,更加努力的整个人都往父亲怀里蹭:“爹爹,源儿一定每天都吃很多,早点长的像是爹爹这样高大。” “嗯。” 纪长泽木巴巴的说:“也不要忘了多锻炼身子,日后继承爹爹……” 说到这,他突然不说了,而是侧身对林青说:“这孩子还是随你好一些。” 林青只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身子骨孱弱,没当回事。 她心里很愉悦的想着。 原来长泽还是很喜欢源儿的,是她之前没有观察仔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212章 古代除妖师(2) 纪长泽的身体到底还很虚弱, 哪怕小孩还想要跟父亲多说会话,林青也还是看着时间,将人抱了下来。 “好了, 天黑了,源儿该睡觉了。” 纪源精致的小脸蛋上明显是不乐意的,手上却乖乖抱住了母亲的脖颈,一双黑亮黑亮的漂亮眼眸直勾勾盯着纪长泽, 奶声奶气的询问:“那明天源儿醒了可以来找爹爹玩吗?” 纪长泽点头:“可以。” 纪源被抱走了。 热了汤的老太太又来了, 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着问:“长泽, 要不要娘喂你?” “不用。” 哪怕之前林青对他说过,纪长泽对着老太太的态度依旧冷淡。 他伸出手:“给我。” 老太太傀儡立刻将手里的汤碗给了他。 纪长泽就这么坐在床上, 一手拿碗,一手拿汤勺,垂着眼一勺一勺的将这碗汤喝完。 他喝的时候,没有得到指令的老太太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 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好说话的岳母。 她好说话,女婿却并没有报以同样的好说话。 喝完汤,床上人自然的将汤碗往老太太那边一推:“拿去洗干净。” “诶。” 得到指令,老太太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笑容,端起汤碗就要往外走。 “等等。” 纪长泽突然喊住她, 见她转身, 才说:“你头发看着有些少。” 林青送了儿子去小屋睡觉,一回来就听到这话, 面上镇定的笑道:“娘老了,最近总在掉头发,我前阵子还因为这事带她去看了看大夫,大夫说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人老罢了。” 纪长泽面上还是无波无澜的,只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望着林青,平静道:“娘子说的是。” “夫君早点睡吧,你正病着,可受不得劳累。” 林青笑着上前,扶着他躺下,又给他调整好了枕头,再掖了掖被子,瞧着纪长泽顺从躺下合上眼,温声说:“我还有个绣活要赶,你先睡吧。” “嗯。” 纪长泽淡淡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心疼自家娘子都晚上了还要赶绣活的意思。 林青不知怎么的,明明以前夫君也是这般,那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对方不管她,更加方便了她躲起来练习功法。 可今儿,也许是见了夫君对源儿也有温柔,如今再瞧着对方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失落。 林青快速将这失落收拾好藏起来,对着纪长泽一笑:“夫君早些歇息。” 出去时,还顺手将蜡烛给吹灭了。 她和老太太出去后,暗下的屋内,纪长泽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虚弱,他折腾了半天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修炼姿势。 外面,林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先去儿子房间里看了看他还在睡着,才关好房门出去到了另一个小屋子。 这个屋子一直都是锁着的,她对纪长泽的说法是这是用来放杂物的,里面都是一些不好拿又重平日里用不到的东西。 平时她偶尔还会装出要去里面拿东西的样子,纪长泽从来没跟上来过,林青知道他爱干净,又不喜欢干活,也不意外。 她和老太太进去后,林青将挡在屋子中间的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木板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小床和桌子。 桌子上零零碎碎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全都是除妖师的用具。 “你坐在这里。” 林青招手将老太太叫过去,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从床底掏出一个木盒子,将里面的头发拿出来,一撮一撮的往老太太头上弄。 到底只是个傀儡,哪怕她使用了秘法给了她一个身体,头发这种需要自然生长的东西却没办法自己长出来。 林青只能想办法用类似头发的草做成了假发,安在她的头上。 这草过一段时间就会软下掉落,所以时不时的就要补上新的上去,这几天她一时竟然忙忘记了。 耐心将老太太头上弄得看不出什么来了,林青才将剩余的假发收好。 “你去院子里找一些活干,如果有人往这边来,就大声说话提醒我。” 老太太笑眯眯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她走之前,林青才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认真修炼起来。 作为一个除妖师,哪怕她打定了主意一辈子就这么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下去,一辈子当一个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也绝对不会就这么不修炼了。 这些能力才是最让她安心的东西。 哪怕知晓门派中的人亲眼看着她坠落悬崖,定然会以为她死了,可林青心底还是总觉得不安。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实力足够护的一家人万全才行。 所以每一次,她都会借着做绣活的借口躲到这个小屋里修炼功法,也还好夫君仿佛并不觉得她晚上还要做绣活伤眼睛,每一次她找的借口,他都表现的任由她去。 以前林青是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修炼,反正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 可今天,也许是因为见证了夫君对源儿也是亲近有父爱的。 林青不免想到。 若是是源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定然是会担心的吧。 不过,当初她只是为了生下孩子在这里安家,夫君那时病着,又不喜欢做活,找她应当也是为了找个人照顾。 她并不在意这一点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与夫君,一开始就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想要夫君给她一个纪家娘子的身份,给她一个可以把那东西弄出来的儿子,夫君则是想要有人照顾。 所以,他对源儿好,却对她无动于衷,不是很正常吗? 林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四年的夫妻生活还是让她安逸了,越来越像个普通女人了,正在修炼呢,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林青不再多想,安心闭上眼修炼。 成婚以来的每一个晚上,她都会借口做绣活在小屋里修炼,白天她就是正常的贤妻良母,到了晚上则是勤勉修炼的除妖师。 也还好除妖师修炼时的状态类似于睡眠,就算白天做普通人晚上躲起来修炼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林青是门派里年轻一辈最强的可不光是靠天赋,她这一坐下修炼,就是几个时辰。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估算着再有一个时辰夫君该要醒了,这才起身,将木板子挡在那,拉开门出去。 屋内,纪长泽感受到外面开始天亮了,睁开眼钻到了被窝里,闭上眼一副睡的很踏实的模样。 不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手下轻柔的掀开被子,再轻手轻脚的也钻进了被窝。 还顺带帮纪长泽把被子给盖好了。 半个时辰后,纪长泽算着到了日常起床的时间了,睁开眼,坐了起来。 旁边一直没睡的林青也立刻跟着睁开眼,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对他说:“昨晚我睡的很香,还做了个美梦,你呢?” 纪长泽看了她一眼:“和你一样。” “你也做了美梦吗?我梦见我们一家人在吃烧鸡,味道很香,源儿吃的头都不抬。” 看着林青一本正经的瞎编,纪长泽依旧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神色,在她问到自己做了什么美梦时,回道:“和你一样。” 林青一愣。 看着纪长泽的脸色不像是信口胡说,心底还觉得这也太巧了。 她随口瞎编的,居然正好是夫君做的梦。 笑着道:“那看来我们是太长时间没有吃肉了,不如今日我去镇上买烧鸡回来,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再给你打上二两酒。” “不必打酒。” 纪长泽一边起身一边说:“喝酒误事,日后我再不喝酒了。” 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喝了酒凶了孩子的事,林青心里一暖。 “也好,你身子弱,每次喝了酒总要病一病,若是哪天实在是忍不住想喝了,喝热酒便好。” “嗯。” 纪长泽起了身,道:“源儿也大了,是该学一些什么了。” 林青也跟着起身,听了这话,收拾床铺的手一顿。 她还正想着找机会提一嘴,好让纪源正大光明的学一些防身手艺呢。 成为一个除妖师是坏处大过好处的,但一些防身的手艺却可以让纪源日后的日子过得顺心一些。 她的功夫可是门派内最强,哪怕是掌门,若是不用功法只拼拳脚也打不过她,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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