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己的想法去生长。 当然了,身为纪长泽的学生,两人在智商这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突破。 毕竟学习能力强大,这一点从他们联手坑赵美娘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一套一套的,完全是运用来初来乍到时纪长泽教导他们的法子。 三个月到期时,俩孩子回府住了一天,然后就闹着要回来继续学。 这可把张大人给高兴坏了。 从来都是他追在两个孙子屁股后面逼着他们学,追的松了人就能跑了,追的紧了俩孩子也不配合。 结果现在,他这边说辛苦了三个月休息休息吧,俩孩子自己个不乐意了,谁不让他们学习他们跟谁急,两人一起看书到晚上,第二天就包袱款款又去找他们老师去了。 张大人欣慰啊。 得意啊。 他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临老了在俩孙子身上栽了跟头,为此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怎么就没从这俩孩子小时候就开始教育。 闹得老友相聚,人家隐晦而又含蓄的夸儿子孙子时,他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得意的张大人在两个孙子走了后就美滋滋的写起了信。 写给他在京城的好友们。 告诉他们:我的好友啊,我最近真的是十分烦恼,起因还是我的两个孙儿在,从前你是知道的,我为了他们不上进有多么多么烦心,而如今不一样了,我寻到了一位有大才的隐士教导他们,这位大才也真的是很厉害,这两个皮猴子只在他们老师那住了三个月就改头换面,人也不作死了,也不想着逃避学习了,一个比一个爱学习。 回来就住了一天,那是书不离手,看的入迷,第二天就嫌弃我们家没有读书氛围,匆匆回了他们老师那,我是高兴的同时,又带着烦恼,这两个孩子毕竟年纪还小,我担忧他们如此认真念书沉迷学习,平时除了他们老师给规定的休息时间都不肯去休息玩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闷,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你的亲亲好友 一连写了三封表面上是担忧吐槽,实际上是满含炫耀的信后,张大人爽了。 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写信告诉自己的另外几个同样有子孙不争气烦恼的好友,让他们赶紧过来,看能不能把孩子送到纪先生手底下,到时候哪怕是舍了老脸求求人家收下呢,这可是能改变孩子一生的大事。 当然了,虽然是好心建议,但也不妨碍张大人舒舒服服的炫耀。 书信送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接到了信的几位大人看完后心里就是一酸。 这家伙就这么得意的吗? 不就是孙子懂事了,他们的孙子从小就懂事,也没见他们说些什么啊。 实际上,虽然张大人说的是实话,但这几位大人心底是不怎么相信,或者说,他们认为张大人说的有些夸大。 毕竟都是多年好友了,对方的孙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们那是一清二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顽劣,再加上元文元武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性子还十分倨傲,什么样的隐士才能让他们乖乖学习? 而且只学习了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连打基础都不够用,怎么到了老友嘴里,就变成了脱胎换骨了。 不可靠,相当的不可靠。 于是,结论是,张大人要么是太想要吹牛了,要么就是自带“我孙子真乖”滤镜,两个孩子只是稍微懂事一点点,就把他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张大人要是知道这几位老友是怎么想的,肯定要抱怨。 什么叫做他自带滤镜,他说的这些明明都是事实好不好。 两个孩子的确是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脱胎换骨,就算内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但好歹面上能够维持住稳重。 京城里,不光几个大人收到了信,张元文张元武的父母也收到了。 两人拆开信一看内容,反应跟那几位大人一样,都不相信。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道吗? 再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行行的元文元武是如何热爱学习的,两人就更加不相信了。 比起俩孩子自己主动学习,他们更加倾向是父亲拿着棍子站在他们后面逼着他们学。 张夫人看着看着,眼眶就是一红,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若是元文元武真的如此,定然也是因为吃了许多苦头,否则他们小孩子家的,不想着玩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时时刻刻念着读书。” 小张大人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看着夫人落泪,他自然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赶忙劝道:“夫人别想太多了,这两个孩子知道上进了是好事,怎么你还哭起来了。” “世人都盼着孩子越有出息越好,我自然也是如此,可一想到元文元武小小年纪爹娘就不在身边,还要在深山老林中跟着先生念书,短短三个月他们就能如此,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受了多少先生责罚。” 张夫人越说眼泪越多,心底满是心疼;“若是真的受苦,我倒是宁愿他们一辈子都平庸,只要平安便好。” “男儿本来就该多吃些苦头,否则一直顺风顺水,如今你我还在还能护着他,等到日后我们百年了,又有谁会护着他们?就该自己立起来才对。”小张大人说了几句,见夫人还在垂泪,又宽慰道:“别多想了,父亲疼爱元文元武不比你我差,有父亲在,他们吃不了多少苦头。” 可这些宽慰张夫人却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去。 父亲是疼爱两个孩子,但信中不是也说了吗?这两个孩子是被送到了那位纪先生住着的村子里。 三个月都不能回一次家,自然,父亲也不可能从旁照拂了。 还是住在村子里。 她想象中,立刻冒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日子过得苦兮兮,互相抱团取暖,晚上想家想的哭,可怜兮兮喊娘的场景。 顿时,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我的儿啊,你们可吃大苦了。 此时此刻,远方的小山村里,俩兄弟舒舒服服的坐在火炉边,馋的嘴里一个劲冒口水,一会一问;“老师好了吗?是不是好了?” “可以吃了吗?可以了吧?” “好香啊,老师它肯定熟了我们还是别等了赶紧吃吧。” “实在不行我先喝口汤。” 纪长泽老神在在的坐在他们对面,见一直努力维持稳重人设的两个学生就差急的用手捞了,才抬了抬眼皮子;“你们着什么急,等着,等你们师娘来了再吃。” 张元文馋的口水直流,冲着老师讨好笑笑,讨乖道:“老师,我实在是馋的不行了,我也不想着急,但是坐在这里这个香味一直往我鼻子里面冒,我真的受不住啊。” “是啊老师,哥哥早晨还多吃了一个鸡蛋,我可只吃了一个鸡蛋,我早就饿了,就让我先吃吧。” 纪长泽表示不行。 他神情淡然,抬了抬眼皮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动作之间,那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巍然不动的范一下子就出来了。 “为师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为人处世,就是要沉得住气,静得下心,无论多大的诱惑在你们跟前,你们都要稳住,不能在脸上露出一点点端倪来,否则日后进了朝堂,心底想的什么脸上即可就摆出来,骨头都能让人家啃干净。” “坐直身子,别乱动,眼睛里别冒绿光了,不过就是吃火锅,怎么就馋成这样。” 纪长泽严厉的批评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就算不提这些,用饭时要等人齐了再开始是礼貌,何况等的还是你们师娘,她对你们多好,你们等等她怎么了,一个个猴急猴急的,瞧着真是不像话。” 他十分淡定的轻轻掸了掸袖子:“你们看为师,不就很沉得住气,丝毫不急吗?” 张元文张元武:“……” “老师你都开始吃了你当然不着急了。” 被戳穿的纪长泽丝毫不脸红,相当淡定自然的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在自己嘴里,咀嚼几下心满意足的咽下去后,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开口:“谁让你们二人和你们师娘一样不能吃辣,为师自己吃一个辣锅,自然不用等你们师娘。” 也就是刘氏总觉得跟这两个小少爷一起吃饭不自在,索性干脆去镇上逛街去,买一些准备过冬的货物,就在镇上吃,不然,他们还要再多等一个人。 纪长泽也是坏心眼,明知道这俩孩子馋,还故意吃的缓慢,吃什么东西都要慢腾腾的夹起来,再慢腾腾的放在自己嘴里,然后慢腾腾的咽下。 时不时的,还评价一番。 “细嫩软化,入口即化。” “新鲜下饭,脆爽可口。” “柔嫩,口感甚佳,再来一口。” ——咕咚。 张元文和张元武眼巴巴的瞧着自家老师吃了一口又一口,嘴上还在用着各种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纪长泽说不出的形容词来形容。 就在他们忍不住要抗议的时候,赵月娘终于来了。 一进来发现张元文和张元武还没动筷子,她就是一愣:“元文元武怎么不吃?” 若说纪长泽是假的善心好说话,那么赵月娘就是妥妥的真了。 在这个家里,一向是纪长泽给予他们寒冬般的冷酷,赵月娘再给他们春天般的温暖,于是两个孩子很是依赖师娘,见她问立刻就要告状:“师娘,我跟你说……” 纪长泽夹了一块肉,慢吞吞道:“这俩孩子要等你回来再一起吃。” 张元文和张元武一愣。 这话听着是没毛病。 他们的确是被要求要等着师娘回来再一起吃。 但是怎么越想越觉得别扭。 想了一秒钟,俩人同时想出来了。 老师又在坑他们了!!这话说的,好像是他们主动要等师娘一样。 老师难道还以为他们还是当初刚来时候,那么容易哄骗和忽悠过去的他们吗!! 他们愤愤不平,张嘴就要戳破老师的奸计。 结果还没张口,就被赵月娘惊喜的抱在了怀里。 “元文元武这么乖?居然还等师娘回来再吃饭,来,快坐下吃饭,下次不用等。” 眼看着赵月娘满脸的惊喜,因为以为他们是主动等师娘才不吃饭,一直在夸他们懂事,俩孩子张开的嘴就憋不出字了。 得了。 师娘这么高兴,还是认了吧。 他们偷偷瞪了一眼正在吃饭的纪长泽,心底嘀嘀咕咕。 老师太阴了。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真是的,自己家亲学生还要坑,好像他不坑人就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当然,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因为在自家老师家过着如此水深火热,每天都能随随便便掉进坑里,爬起来,再掉进去,再爬起来反复循环。 等到日后他们进入了官场,因为自身过于优秀,无数人铆足了劲的想要把他们给拉下来,但无论那些人使出什么手段,用了什么法子,阳谋阴谋全都轮番得上,这俩人明明年纪轻轻,却跟老狐狸一般,就是不上当。 而且不光不掉坑,他们的耐性和耐力居然也比常人要强出许多,无论发生了多么大的事,面部管理永远都没松懈过,就算是天塌下来,两人也能保持着这么稳重镇定的神情去处理。 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张家二位大人能够永远保持面容镇定居然是从一次次等待吃火锅中被历练出来的。 纪长泽继续做他的先生。 这两个学生用起来是真的顺手,现在教导村民的事他也完全放权交给了他们,不光能够培养他们的耐性,给他们一个机会去观察人生百态,最重要的是,纪长泽又得了名声又不用干活。 这俩学生是真的走运。 因为王朝新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皇帝为了招收人才,特地开了特例,不再是三年一考,而是一年一考。 其中秀才考举人这两个时间段还跨的特别长,若是有对自己特别有信心的人,还可以考上了秀才后直接去考举人。 当然,没人这么干,毕竟这需要本身就拥有举人的实力,而每次考试对于文人来说都是一场大难关,考完一次休息半年,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准备下一场考试。 但对于纪长泽的这两个学生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纪长泽又开始他的魔鬼教育了。 也幸亏这俩孩子是真的聪明,而且也真的相当抗揍,不是,是抗学习,只要多夸夸他们,他们学的比谁都上瘾,完全是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 于是,在第二年年初,纪长泽让他的两个学生下场了。 考上童生的时候,张大人已经是满满惊喜了。 等考中秀才时,他简直兴奋的恨不得来一段老年蹦迪。 而等自己的两个孙子双双考上举人的消息传来时,张大人大脑足足空白了三分钟。 他一向身子健壮,此刻也不免手抖,拿着茶杯的手抖啊抖啊,险些没有把茶杯给摔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元文元武,真的都考上了举人?” 下人也是一边高兴一边充满着不真实感,声音都是飘的了:“是真的老爷!!小的看的真真的,咱们孙少爷真的都考上了举人,而且名次还十分靠前!!” 他也是飘着,孙少爷去年还满府捉蛐蛐逗弄着玩。 那个时候还不知事,那位纪先生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便让二位少爷直接从一届白身跳到了举人。 这可是举人啊!!! 再下一步就是进士,若是考中了进士,到时候通过殿试入朝选官,他们家二位少爷才十岁,竟已经走了许多人四五十岁都走不上去的路。 “真的、真的是举人……” 张大人手抖的不行,却也没忘了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快,快,让马车到府门口去!!” 下人问:“大人,咱们是要去看孙少爷么?” “看什么孙少爷!!当然是去感谢纪先生了!!!” 张大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那两个顽劣的孙儿教导成举人。 纪先生这不光品行高洁,他还相当的会教学生啊! 这样的人物,竟也甘心窝在那样一个小山村。 要不怎么说人家淡泊名利呢。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纪长泽这边怎么迎接激动的张大人先不提,京城那儿,慢慢的也收到了张家两个孩子用一年时间考上举人的消息。 伴随着的,还有他们之前学问不通,是张大人寻到了一位住在山中的隐士,将两个孩子送了过去教导。 结果教了一年,人家从一介白身,成为了十岁的举人。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第158章 天下之师(9) 说实在的, 一开始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部分清楚张元文张元武这俩哥们性格的人都是哈哈一笑。 什么?他们俩考上举人了?这是什么新的笑话吗? 这哥俩是个什么样子他们还不清楚吗?就算是他们这一年真的开始上进努力,勤奋奋斗, 拼命学习,从前基础都没打好,能够考上童生就不错了,能够考上秀才那都是奇迹。 举人? 这玩意又不是什么大白菜, 随随便便去地里逛逛就能拔一颗起来。 这可是举人。 别说是张元文张元武这俩十岁的孩子, 就算是京城那些书香名地, 从五岁就已经在认真念书的孩子这么念到十五岁能考中都算是祖坟烧高香。 张元文张元武怎么可能用一年时间就考上举人。 有那对搞学问不感兴趣的就说了。 那不是今年正好赶上万岁开恩,童生秀才举人能够在同一年夸么? 虽然说赶场了一点, 但直接考上举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一出,别人就笑话。 这跟一年内能不能同年考根本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这俩孩子怎么突然一下子有了学问。 别说什么拜了隐士为师的话。 那是个隐士,不是个神仙, 拜师一年就能让两个一年前还对学习半点不感兴趣的孩子考上举人,这就算是国子监最厉害的先生都做不到。 京城中讨论纷纷,甚至有人觉得也许是这俩兄弟作弊了。 当然,科举舞弊可是大罪,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 面上没一个人说出来。 总之是骡子是马, 等到这俩孩子来京城考试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纪长泽继续着他的魔鬼教育。 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放这俩孩子回去过年了。 这可是给了小张大人和张夫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让俩孩子回家过年是临时决定的,信件刚送到没多久,这俩孩子就已经出现在了京城。 当初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稚气未脱,看着就不是个安生性子, 哪怕相貌长得好,也还是小孩子脾性。 但如今,他们才离开多久,当初走时浑身骄纵之气,如今回来,却是自己带着一队人马骑马赶回来,身上穿着骑马舒服的衣服,两张相似的脸上满是凌厉,小小年纪,就骑马骑的如此娴熟。 到了府门口,就连看着他们长大的家丁瞧着变化颇为大的两位小少爷,都有点不敢认了。 两人倒是还端的住,将马鞭扔给下人,径直进了内院,一见到父母,就直接噗通跪下,说孩儿不孝,这两年没能奉养在爹娘身边。 小张大人和张夫人都说不清他们是觉得惊喜了,还是觉得很惊吓。 当初那个离开时还扒拉着他们袖子,哭嚎不要跟爹娘分开的孩子在这短短两年里抽成了,个子长了不少(每天练武,不长才怪),婴儿肥也没了,相貌开始从一开始的可爱,转变为俊秀。 两人如今不能再称之为孩子,而是少年郎了。 再看他们身边的下人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丝毫停顿都没有的,可见他们御下能力也不错。 小张大人还在被儿子居然变得这么优秀这个巨大的惊喜震撼着,张夫人已经一手一个,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揽到了怀里哭: “瞧瞧你们瘦的,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我的儿啊。” 张元文张元武见到母亲其实也很激动,但他们强行忍住了,陪着母亲坐下,哄着她说;“娘可别难过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这一路上也没吃到苦头,该吃饭我们也吃,该睡觉就停下来休息了。” 张夫人见两个孩子虽然眼眶也跟着泛红,但表情却稳住了,心底也是诧异他们俩如今居然变得这样稳重。 再想到他们以这样的年纪成为了举人,心底就更是自豪。 “我儿如今可真是大不一样了,知道你们考上举人,你们爹差点没将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 小张大人听到说到自己,笑笑:“怎么就说到我头上了,别听你们娘的,她才是最不敢信的那个,那一整天都以为自己个是在做梦。” 他又问道:“先生之前不是一直要求你们在他那学吗?怎么你们回来过年了?莫不是惹了先生不高兴让他们把你们给撵出来了?” 这要是以前听说父亲这么说,俩孩子肯定得不高兴,嘀咕你才惹先生不高兴呢。 但现在嘛…… 张元文回答着:“爹说笑了,先生一向疼爱我与弟弟,怎么可能会生我们的气,只是师娘有孕,先生忙着照顾师娘,自然顾不上我们,正好过年,便放了我们假,等到过完年还要回去的。” 张夫人疑惑问道:“你们师娘怀孕,先生他一个男子要如何照料?就没有丫头伺候吗?” 张元武:“娘有所不知,老师与师娘伉俪情深,之前感情就好,如今师娘怀有身孕,老师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自然是顾不上我和哥哥了。” 听到这里,张夫人还略有些羡慕。 她与小张大人感情也不错,但若是要小张大人每天陪在怀孕的她身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羡慕着,心里对着纪长泽也多了几分好感。 无论如何,对女子来说,能够对自己妻子体贴的男人都是个不错的。 再加上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原本的纨绔模样教导成了如今这样,她就更是感谢了。 做父母的,虽然高兴孩子优秀,但更想的还是孩子平平安安,两人也没问太多,高高兴兴和两个孩子一起用饭,再拉着说说两年里日子是怎么过的等等。 但京城里其他人家可就又轰动了一阵。 张家那俩孩子回来了。 两年前还是个稚嫩孩子,如今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去拜访他们外祖父的时候被考学问,一个比一个回答的流畅,答案优秀不说,态度也相当自信,听闻那些跟他们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弟们看见后都惊了,下巴都合不拢。 不光是学问,旧时伙伴约着他们去打猎,明明两年前他们还是拉弓都手上没力气拉不开的,如今两人却都百发百中,满载而归,出足了风头。 后来参加流水宴,在宴会上的行酒令也大出风头,玩的开心时,甚至弹了一首曲子。 君子六艺,竟是个个精通。 而这居然才用了两年时间。 两年前这哥俩是个什么样子大家伙心里头都清楚,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也看的真真的。 那位住在山里的隐士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将两个顽劣不堪的孩子教导成这副模样。 纪长泽所料不错,这俩孩子教好了就是他的活招牌。 没法子,他们太聪明,之前的表现又太差,这就跟浪子回头是一个道理,之前多混蛋,之后的好处就有多显眼。 即使纪长泽压根没踏足京城,京城里各家也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孩子一直都是各家的软肋。 谁不想自家孩子是个优秀的,最好日后能够进朝堂,官位高于自己。 如今瞧见张元文张元武的模样了,心里就心动起来了。 听闻,那位纪先生很年轻,也才不到三十,是前朝秀才,后来今上登基,他身子骨不好,就住在了山里,没再想着来朝廷做事。 但是为什么一个秀才就能教导出两个举人呢? 一开始人们还不明白,但等到查清楚纪长泽的事之后就清楚了。 这位纪先生还真是倒霉啊,年少成名,本来应该一路顺风顺水,结果硬是时运不济,考个秀才一波三折的,等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家里糟了变故,他好不容易拖着身子考完了,前朝覆灭了。 别说是这位纪先生了,他们代入一下,也觉得心态要崩啊。 之后这位先生仿佛是直接放弃了考科举,住在了山里,娶了娘子,好端端的在山村里过日子,后来为了开导民智被张元文张元武的祖父发现,眼巴巴的求着 把自己的两个孩子交给了纪长泽。 也就两年,他就让这俩孩子变成了举人。 才两年啊!!! 刚开始听闻张大人求着山里的一位年轻隐士教导自己孩子,有些人心中还不屑。 一个前朝秀才,能教导出什么花样来? 要是真的想让孩子好,还不如直接把孩子送到国子监去,好歹这可是朝廷的书院,里面不少学识渊博的大佬都在,要是这些大佬都教不了了,一个山里的,寒门出身的前朝秀才又能教出什么来。 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都化为了啪啪的打脸声。 一个前朝秀才,他还真的能教出什么来!! 父母们都动了心,打算把自己家孩子也送过去,看能不能教出个张元文张元武那样的孩子出来。 不求一模一样,哪怕风采学问只有他们一半也好啊。 张元文张元武拦住了他们,说要写信去问问先生的意思。 不然先生一向对世事不感兴趣(太懒了),若是直接贸贸然让这些小孩子跑了去,万一先生不收,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信很快在家长们眼巴巴的期待下送到了村里。 纪长泽这个时候正在搀扶着赵月娘陪着她在村里溜达。 赵月娘怀孕之后,他直接买了两个小丫头回来,负责烧火做饭照顾赵月娘和刘氏,但出门散步这个活,一般都是纪长泽自己的活。 他语气温和:“元文元武回京,恐怕会有一大批人也想要入我门下,我打算收钱,等到手里头有了钱,我就办一所大的学堂,到时候免费让寒门子弟入学。” “学堂?开在村里吗?” 纪长泽点点头;“就是在村里,我们村后面不是有一片桃林吗?到时候就把那片地方买下来,都说当先生的最得意的事便是桃李满天下,我在桃林做学堂,倒是也挺符合。” 赵月娘想了想:“可夫君你之前一直不肯收钱,如今突然收钱,别人会不会说你是为了钱?” 纪长泽神情正直,视线端肃。 “做人又不是要看着别人怎么看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赵月娘望向丈夫的视线立刻又多了几分敬慕。 这就是长泽啊。 为了能够教导那些上不起学的寒门子弟,竟然不惜自己被误解。 无论多少次,赵月娘都会感谢当初那个决定将长泽留下来的自己。 若不然,哪有如今幸福的她。 张元文张元武的信还没送到,纪长泽的信就已经送到了。 两兄弟看完后一阵无语。 所以说,老师的意思就是,他既想要个好名声,还想要大家都送钱给他,最好是大家一边给他送钱,一边觉得他是个好人。 因为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是需要脑子的,而他教导这俩学生实在是费尽了精力,根本不想再动一次脑子。 所以徒弟们啊,一直都是老师操心你们,这次也轮到你们帮老师操心操心了。 帮我想个好法子出来,然后把这件事解决,为师相信你们哦!加油!! 加个屁的油啊加! 张元文张元武面无表情。 这老师真的太狗了。 所以说老师那么费心扒拉的把他们教导出来,就是为了在他想坑人又懒得想法子的时候让两人上吗? 虽然心底跑过无数的羊驼,但谁让这是自己老师呢。 两人还是认命的吸了口气,开始着手准备老师的学堂大业。 其实想想,老师说的也对,还是他们不会挣钱,如果他们挣钱的话,老师直接用他们的钱就好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去让人家给呢。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对……等等,怎么又被老师给绕进去了。 京城中人不知道外表看上去相当稳重的两人内心是如何疯狂弹幕刷屏,吐槽那位被他们夸上天的纪先生。 他们只知道,不愿意出山村的纪先生,要开学堂了。 不是那种扫盲的,是真正的学堂。 吃住都在学校,住进去可能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家,只能潜心在学堂学习的那种。 而且,他只看资质和向学程度,不收钱。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他们刚准备让自家孩子想办法去拜师,这位纪先生就要开学堂了,而且还是不收钱的开,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孩子去了没办法拜师了,直接入住学堂不就好了。 家长们高兴,兴奋,激动。 张元文张元武就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告诉学堂大略该是个什么样子。 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搞个铺盖住大通铺吧,被褥什么的自带所以还好。 吃的话,老师那么穷,每天有清汤寡水就不错了。 那边太阳晒人,冬天冷,夏天没冰块,冬天也没暖炭,不过也还好,读书嘛,吃点苦算什么。 什么?自己带?家里人送? 这估计是不成的,老师喜欢封闭式管理,没学出个东西学校你都出不去,外人就更加不可能进去了,再说了,大家都是住在一块的,若是真的自带冰块暖炭,到时候岂不是太引人注目,让同窗浮躁。 家长们想送孩子入学的小心脏就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熄灭了。 但不甘心啊。 他们就算是愿意养自家孩子一辈子,等到他们老了死了可该怎么办?活着的时候是靠山,死了可不就是树倒猕猴散吗? 而且这孩子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孩子。 日后他们还要成亲,做夫君,做父亲,做夫君的时候娘子可以忍他不懂事,当了父亲,儿女以后的婚事不都还要看他这个父亲出不出息吗? 就算不说父亲,他们自己的婚事不也要看自己优秀不。 张元文张元武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从他们回到京城,多少有姑娘的人家蠢蠢欲动。 这可都是因为那位纪先生教导才得来的。 可让自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去吃这种苦头,他们又实在是不敢想。 就在这个时候,张元文张元武安排了个托,开始大张旗鼓的往张家送钱。 直白的说了,这笔钱我们不是给你们的,我们是想要捐献给你们先生书院的,先生清贫,又不肯收束脩,建立学堂定然是囊中羞涩,他愿意尽绵薄之力,让先生把学堂建设的更好一点,为天下学子谋福利。 这事一出,家长们一个个都好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也不发愁了,也不纠结了,一个个都开始收拾钱往张家送。 纪先生不肯收束脩,捐献给学堂的钱他总不好不收吧。 他们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那把吃苦的环境改造一下不就得了。 只要钱到位,环境改善还不是轻轻松松。 张元文张元武深谙纪长泽精髓,一边说着不要不要,一边又在推拒之后将钱收下。 顺带还一人打了个收条,两边一人一份。 面上还相当为难的说着:“先生一向是不喜财帛,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收下,今日先把数目记下,等到我们回去,先生若是收下用来建造书院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不肯收,我们便会按照记录下来的这些如数奉还。” 可别还了,赶紧收下吧。 钱是小事,我们家孩子可不能吃苦。 明明是自己个送钱,诸位家长却比谁都要着急。 纪先生可千万别不收下,可一定要收下这笔钱啊。 从古至今,被人家求着收钱的,纪长泽还真是头一个。 这件事就是他授意自己学生去准备的,他怎么可能不收下。 张元文张元武走的时候是骑马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却是跟了一个车队。 小县城里大额银票兑换不出去,他们这一箱子一箱子里装着的可都是钱,连带着一些家长赠送的炭。 这一路上可算是招摇够了,也幸亏他们雇了镖局的人跟随,要不然说不定还能让人家黑吃黑了。 到了地界,张元文张元武让人把箱子抬进去了,才进去拜见老师。 纪长泽老神在在的坐在上位,眼神瞥了一眼箱子,问了句:“弄了多少钱回来?” 张元文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掏出账本子递了过去,嘴里亲昵的抱怨着:“您想挣钱还不容易吗?不说别的,就说那火锅方子,若是要卖,怎么也能卖一大笔钱,更别说还有陆陆续续别的东西了,偏不肯自己挣,我和元武运这么些钱回来,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 “自己挣太麻烦,也不符合我这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 纪长泽十分厚颜无耻的夸完自己,翻看了一下账本子:“诶唷,还有人送了木料来啊,这可真是好,我之前还在发愁我们这边木头不合适建房子呢。” 张元武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老师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成吗?整得好像您多爱占便宜一样。” “有便宜干什么不占?人活着啊,别做坏事就行了,这你情我愿的事,他们给了我钱,我高兴,学堂建起来了,他们高兴,一份钱,得来双份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张元文张元武:“……” “您知道我们用的什么法子??” “就你们俩那小脑袋,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想出什么来。” 纪长泽把账本放在一边,舒舒服服的喝了口茶:“行了,等到书院建立起来了,立块碑,把这些人都捐赠了多少钱,多少东西都给刻在上面,人家乐意给钱,咱们就投桃报李,到时候我这学堂建立起来了,他们这名声也就起来了。” 张元武十分不客气的戳穿了他:“您确定您不是想着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有更多人再来送钱送东西,就为图个好名声吗?” 纪长泽咂咂嘴。 “也是有这么个想法的,不过我可没让他们送,他们要是上赶着非要送,那我能怎么办,诶,这些权贵人啊,就是想得通透,一个个都很舍得掏钱,你说人家都掏钱了,我能不收吗?不能啊!不然那不是伤人心吗?” 张元文张元武:“……” 无论和老师相处了多久,又从老师那学到了什么。 此刻,两人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觉得纪长泽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其的认知下限。 老师真的是,太狗了。 **** 不管怎么着吧,纪长泽心心念念的书院还是开始建设了。 他亲自画的图纸,亲自监工。 有钱了,想盖多大就盖多大。 更何况这村里的地皮还便宜,纪长泽教导出俩举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县太爷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一听说他这位教导学生厉害的先生要建学堂了,高兴地恨不得自己买下地皮给他送过去。 县太爷不高兴就怪了。 纪长泽在县里建立学堂,到时候学堂里面出了什么秀才啊举人啊甚至进士,那可都是他的功绩。 这位之前就能教导出俩十岁举人出来,以后还不一定多厉害呢。 因此纪长泽地皮买的顺顺利利,价格便宜不少不说,还附送了一大片地方。 他不嫌大,地皮开工就让人开始搞建设。 有钱嘛。 就算是现在没钱,等到他会将谁谁谁捐赠了多少多少钱写在碑文上,然后再讲碑立在学校门口,让所有路过这所书院的人都能看一看他们的名字,感谢他们为学子们做的贡献这件事传出去了,到时候大家伙为了名声,都会眼巴巴捧着钱来找他的。 这年头,只要有钱,其他的都不叫一个事。 学堂建立的如火朝天。 纪长泽不是非要搞贫困教育的那种性子,有钱干什么不把学校弄好点,学生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吃苦的。 条件越好,以后不就越能吸引权贵子弟来给钱、不是,来捐献吗? 趁着学校还在建立,纪长泽开始培养人才了。 这么大的学校,总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先生。 肯定是要先生们来教导的,而且德智体美都要全面发展。 他这边挖一个,那边挖一个,倒是没挖的太厉害。 反正等到开学了,自然会有大龄学生,他就不相信这些学生里不能出一个偏科走不了科举路的,到时候既然考不上科举自身又有本事,还不如留在学校当个先生。 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后,纪长泽的长女出生了。 这是个注定备受宠爱的孩子,因为她有无数的师兄师弟,纪长泽这学堂开起来,就是无数人的师父,师父的女儿,那能不照顾着吗? 赵美娘原本以为赵月娘生的是女儿纪长泽会不高兴,毕竟他有多么在乎赵月娘这一胎大家都看得清楚,每天陪着散步不算,还特地买了小丫头给赵月娘做专门给孕妇吃的食物。 刘氏也享清福了,从一个原本也要大冬天洗衣服的村妇直接变成了有丫头捏肩捶背的老太太。 母子俩当初被二房欺压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人家已经凭借着纪长泽过上了好日子。 知道赵月娘怀孕之后,赵美娘每天都在期盼着让赵月娘生个女儿。 当然一开始她盼望的是赵月娘流产,但眼看着堂姐的肚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只要是出去去哪里纪长泽都陪着,什么活也不用做还有专门伺候的丫头,就自觉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都被小心伺候成这个样子了,要流产难度也太大了。 还是生女儿吧。 纪长泽都快要三十岁了,肯定着急要个儿子继承家产,要是赵月娘生了女儿,他肯定会觉得不满,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再找一个还难吗? 赵美娘想的特别美,可惜,赵月娘是生了个女儿没错,但纪长泽的反应却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知道赵月娘生了女儿的时候,赵美娘高兴地饭都多吃了一碗,惹得她嫂子不太爽了一下午。 结果到了晚间,她打算出去溜达溜达听听村里人八卦纪长泽家生了个女儿这件事的时候,却没收到应有的回应。 按理说,村里人都是很喜欢八卦的,尤其是孩子这方面,谁家多大岁数了还没有孩子,谁家生了几个都还是女儿,东家长西家短,说完了孩子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或者是幸灾乐祸。 赵美娘很长时间没有去听八卦了,村里人就跟被洗脑了一样,纪长泽说了几句话就每天早晚的都去听他扫盲讲课。 是,秀才举人身为地位是高。 可是他们又没有基础,学这些学的再怎么认真也不可能考上功名的,既然考不上功名,学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怎么女子也要去,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赵美娘是很鄙视他们这种白白浪费时间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做法,每次在村里人去听课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子里休息睡大觉。 于是,她赶不上趟了。 原本对生女儿都相当鄙视的村中人一个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笑容满面:“纪先生得了千金,这可真是大喜事,瞧纪先生高兴地,我昨儿去借东西,瞧着纪先生还亲自换尿布呢。” “可不是,月娘可是享福了,就躺在床上坐月子,好吃好喝的都有人喂,孩子也有人照顾,听刘氏说,孩子晚上若是哭了,都是纪先生起来照看的。” “那孩子长的也好,粉雕玉琢,小团子似的,这才出生几天啊,就已经张开了。” 赵美娘:“……” 不对啊!!你们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你们不应该嘴里酸溜溜的说着赵月娘就算是运气好嫁给纪长泽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早晚被抛弃之类的话吗? 醒醒!!这些话才是你们的台词啊!!! 赵美娘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就收获了一堆大娘小媳妇诧异的视线: “你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了?你不是女的吗?你娘不是女的吗?若是大家都去生男孩不要女孩,光有男人有什么用?没有女孩,谁来生孩子,我们早就死绝了。” 赵美娘:“……” 旁边有大娘赞同的点头:“就是,你也是女子,你也该知道女子活着有多么艰辛,男人看不起女子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觉得女子无用呢。” “你这样实在是太浅薄了,我们同为女子,你应该也站在女子立场才对。” 赵美娘:“……” 她觉得村里这些人疯球了。 你们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啊!!不是男孩是宝女孩是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她只不过是一年多没参加集体唠嗑,这些人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这还不算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赵美娘震惊的发现,村中那些一向重男轻女的男人们也变了。 以前村里的男人最多抱一抱自己儿子,女儿那是从出生就皱眉的,毕竟女儿就等于赔钱货,养大了之后嫁了人就不能回娘家了,那是给别人家养媳妇,不是给自己养女儿。 而且若是一直生不出女儿来,不能传宗接代,他们也上火。 她以前没注意,这次好好观察了才发现,村里的女孩子们身上的衣服都新了很多,头上也绑了头绳,有时间父亲回来了,还会跟她们玩举高高。 这在以前,可是只有少数受宠女孩才会有的待遇。 赵美娘就是那少数中的其中一个,因此她向来都是自傲的,骄傲自己能够在一众不得宠的女孩中得宠,每次跟她们炫耀父母对她如何好,看着她们羡慕的眼神,都会让她高兴许久。 但现在,村中大多数女孩居然都拥有了这样的待遇。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自己的骨血了吗?好好教导,日后长大了照样能孝顺父母帮衬家里,美娘,你这个想法不行啊,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都不让回来了,女子还能求着他们让进门吗?你这么想,以往女孩子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是两家事,但如今,我们村子的女孩嫁出去,娘家都会帮衬,娘家做了前头,后头娘家有事的时候,婆家自然也要帮衬的,双方互相帮衬,日子越来越好过,女孩也能经常回娘家孝顺父母,这不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你怎么还能有以前那种落后思想呢。” 赵美娘:“……” 她落后???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是真的落后了。 在她拒绝了去听课的这么长时间里,纪长泽一直在不停的给村里人洗脑。 本身没文化的人就容易被人忽悠,更何况还是纪长泽,他本身的地位和口才就足够对付这一村子的人了,再加上的确是听他的话日子就越来越好过,渐渐的,村子里的人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变化很大。 人都是从众的,以前你宠女儿,人家可能会嘲笑你把个丫头片子当成宝。 但如今你要是不把女儿当人看,全村人都鄙视你,觉得你狠心无情,亲骨肉都不放在心上,甚至族老还可以直接出面,若是再不悔改,这个女孩就会被抱走,让膝下没有子女,或者想要个女儿的人家好好养着。 村里人还没发现,他们渐渐的拥有了礼义廉耻,道德观念,出门在外,也因为肚子里装着知识而不再畏畏缩缩,出去都让人家高看一眼。 他们村疼女孩出名后,来求娶的人家也多了,谁不想娶个能自带娘家帮衬的媳妇,虽然附带的风险还有对他们村女孩不好,整个村都会愤怒来找,生了女儿也要好好对待,但对着媳妇好不就行了,对女儿好更是没什么,自家亲骨肉,除了那真狠心的,谁也不会扔了去。 村里的人开始爱卫生,爱干净,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也不随地扔垃圾和秽物,自己努力认字,好教导家里孩子,就连老太太,都还拿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呢。 纪先生可说了,要想孩子出息,大人就要多少有点本事,她学会了认字写字,就可以教她的小孙孙了。 这次纪先生建立书院,雇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去干活,干活的时候,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文章,倒是也挺乐呵。 全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真正的桃花源,每一个人学习的劲头都很足(劲头不足的都让纪长泽给洗脑了)。 除了倒霉催的二房一家,他们拒绝去听课,于是目前,他们悲催的和全村人三观都不一致了。 终于,占地极广的书院建好了。 消息传回京城里时,父母们高兴的不得了,学子们可就相反了,简直是哭丧着脸被父母推出家门,有气无力的结伴坐上马车求学。 他们也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山村。 没去过山村的学子们听着去过的科普。 落后而愚昧的村民,恶劣的生存环境,满地黄金,到了下雨天,地泥泞着,都没地方落脚,而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至少一年。 一路上,众人都在唉声叹气,期盼着自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那位纪先生瞧不上他们让他们走人,然而他们不知道,纪先生虽然眼光高,但一向是有恩必报,他们这些父母捐了钱的,一个都别想跑,就是硬掰都要把他们给掰成人才。 “诸位少爷,到村口了,村口不让马车进去,诸位得自己个下车走了。” 村口马车都进不去,这村子得有多小啊。 小少年们唉声叹气的下了车,刚站定,便愣住了。 脚下的地干净整齐,村口的牌匾擦的干干净净,远处,正有人在农田里干活,明明瞧着都三四十的年纪了,皮肤也是黝黑,可却正在一边干活,一边背着古文。 再前面,干干净净的小孩子们嬉笑着跑过,嘴里唱着千字文。 有个老太太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手上拿着树枝,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着字。 远方,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栋栋竹楼矗立,高大的同时,透露着满满严肃学风气。 这就是爹娘说的……偏僻小村子???? 第159章 天下之师(10) 这些从京城来的小少年们都是权贵出身(不然家里也没钱捐款), 从小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从前凑在一起也大多是攀比自己新买了什么什么,但他们还从来没像是现在这样被震住过。 哪怕是繁华的京城, 街道也绝不会像是这个村子一样这么干净。 而且这村子看上去,怎么还像是人人都识字的样子。 纪长泽站在书院的高楼上,远远瞧着这些一个个养的白白嫩嫩的小少爷互相窃窃私语着看着周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错不错。” 他夸了一句, 正陪同在他身后的张元文张元武一愣, 随即就是一喜, 问道;“老师难不成看到了什么好苗子?” “哦,这倒不是。”纪长泽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只是觉得这些学生长的还挺俊朗。”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从小就被金尊玉贵宠着的,就算是相貌不好看的,皮肤也绝对白嫩,一白遮三丑, 可不是就好看了吗? 纪长泽对自己的这帮子新学生还算是满意。 “行了,你们两个作为大师兄二师兄,赶紧着去接待他们吧。” 今天来的学子里有两个人是地位比较高的,一个是东南王的庶子,一个是三公主的儿子, 虽说他们的身份在皇室里不算什么, 但拿到外面去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三公主的儿子叫刘越,他是三公主和三驸马的独子, 从小就是被捧成个心肝宝贝长大的,但公主的儿子不像是女儿,还能封个郡主之位,他要是想要永远舒坦下去, 还得自己争气。 东南王的庶子就更加简单了,他人生的高大,性子仿佛是很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很沉默,一路上大家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他硬是一次都没插入进去。 但因为两人都是皇族人,刘越还是喜欢跟在他身边。 刘越性子被养的娇了,一路上嘴都没有停下来过抱怨,一会是难过自己好端端的要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一会是担心书院里的先生会不会打骂人,一会又是怕自己一直学不出去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听闻书院要关我们一年,这一年里连书信都是不怎么让我们寄,更别提出去下馆子了,诶,我是真不想看书,让我看书那是比登天还难。” 东南王庶子万兴科一直都没说话。 身为庶子,自然有很多迫不得已,别看他父亲是王爷,可在府中还不是照样生活的艰难,这一次能够来到书院,还是他姨娘用尽了百般手段哀求的父王。 一路上好歹也有了点情分,万兴科对着刘越说:“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学。” “学什么,我们的家世足够我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万兴科:“若是我们这批人真的能一辈子依靠着父母衣食无忧,又怎么会被送出来求学。” 刘越不说话了。 万兴科说的对。 那些真的能一辈子不发愁的,一个都没有被送过来。 都是父母的心肝肝,若不是清楚知道自家孩子必须要自己立起来,谁会舍得把这么大点的少年郎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 虽然这个小山村目前瞧着也并不是很偏僻。 小少年们绷紧了神经,不肯露出好奇来,一个个都小心的往前走,顺带悄悄的观察这个村子里的一切。 这村子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穿新衣的,可就是瞧着比京城的人还要富足精神。 而且一个个也没什么畏缩之态,瞧见他们了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看,脸上既没有显出谄媚来,也没有露出胆怯。 奇了怪了。 倒是万兴科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玄妙,对着刘越说:“他们身上都很干净,看着应当是经常洗漱。” 贫民与权贵最大的区别就是权贵子弟们每天都要洗澡洗漱,而贫民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天忙碌着生活,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一天忙下来到了晚上早就累倒在床了,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洗漱。 “还真是。” 刘越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些人都在干什么,等到发现那老太太写的还真是字之后,就更加震撼了。 难不成这个村的人还真人人识字不成? 等到了学院门口,站在那儿迎接他们的正是张元文张元武。 对于这两个害得他们不得不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学习的罪魁祸首,不少小少爷见了就恨的牙痒痒,奈何张元文张元武扫过来一眼,他们浑身的气势很莫名的就散了。 没办法,这俩人不光是学问厉害,身手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射箭百发百中那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 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服气,谁也没当面说出来。 “各位好,今日你们也累了,我们就不开学,老师让我们带着你们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学校,等到明天再开始念书。” 不就是个书院,有什么好逛的,赶了一天的累都累死了,谁还有这个精神去参观书院。 小少爷们唉声叹气,上面的两位前辈就当做没听到,面不改色的带着他们去书院里参观。 “这里是念书的学堂。” 张元文推开学堂的门,指了指讲台后面的白板:“这是白板,讲课时老师会用黑笔将内容写在上面给底下的学生看。” 他随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之后又用着专用用具擦拭掉着:“方便擦拭,也方便改错。” 这倒是个新鲜玩意。 小郎君们这次倒是起了点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新鲜玩意。 有人问:“为何这讲台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 张元武回答:“站得高,看得远,讲台是先生们站的地方,站的高了,底下谁没有好心听学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诸位学子不用担心,你们无论在底下做什么先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定然会帮你们好好进学。” 小郎君们:“……”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上方站着的张元武,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二人长的这样俊俏,竟然还能说出这样让人心碎的话来。 有人不相信,悄悄上前。 结果站上去后发现,还真的是如此,顿时心灰意冷起来。 可以想见,日后上课时,连小心躲懒都做不到了。 一行人这才参观了一个教室就已经打蔫了,张元文张元武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反正也不是他们学,打蔫就打蔫了。 “这里是学习礼乐的地方,里面放着无数的乐器,这些乐器都是学生共用。” “这里是实验室,主要是学习化学所用。” “等等等等。” 刘越忍不住问出口:“化学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用着惊疑不定的视线望着这一屋子的奇奇怪怪东西,这些东西像是用琉璃做的,但是又全部都是透明的。 琉璃价格昂贵,这玩意应当不是琉璃,那它到底是什么? 张元文想了想,上前拿起仪器,将一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原本还平静的液体咕嘟嘟的冒起了泡,直接流了出来,有一些流在了桌子上,他将一旁的纸递了过去。 ——腾的一下,纸张被点燃了。 众位学子吓得不轻,都惊呼着往后退。 然后他们就用着懵逼的视线,眼睁睁瞧着张元文面不改色的拿起一个量杯将这纸张倒扣住,火没了空气自然只能慢慢熄灭。 熄灭了,张元文才放下量杯,若无其事的拍拍手:“这便是化学。” 小郎君们都被吓到了。 “你要我们学这些?万一烧到我们自己怎么办?” “我们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不是只用学文章就好了吗?” 张元文张元武也不知道啊。 但是老师让他们学,他们就得学。 于是他们权当是没听到,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里是马场,上骑术课用的。” “这里是操场,上体育课用的。” “还有这里,这片园子是特意做出来给诸位上游泳课的。” 一圈逛下来,小郎君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怪不得不许他们回家,也不许他们出去,若是这些都要学的话,那说不定连吃饭睡觉的地方都腾不出来,哪怕是国子监也没听说过要学这么多东西啊。 一行人铁青着脸,被引到了休息区。 这些人的父母都是金主爸爸,纪长泽自然不可能慢待他们,宿舍都是二人间,保证宽敞又能有隐私。 反正俩少年郎能用多大地方,他们这边最便宜的就是地皮了。 “这里就是宿舍了,两人一间,此刻暂时只有五个院子,每个院子里能住五十人,诸位是第一批学生,现在还没有其他学子入学,你们自行选屋子吧。” 来的学子正好是双数,一路上走来大家都混熟了,纷纷开始自行组队。 刘越和万兴科组队在了一起。 二人选的屋子是在竹林旁边,两人带着自己的包袱推开门进去,屋内十分整洁,两边的床铺和桌椅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摆放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两边都有窗,窗子用的是他们之前在化学实验室见过的玻璃做的。 刘越本来还觉得有气无力,恨不得高喊一声呜呼哀哉,但等发现窗户是玻璃做的后神情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十分感兴趣的蹭的跑了过去,凑在窗户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透明的玻璃。 “虽说这不是琉璃,但也是好东西啊,若是送到京城去又不知道要卖出个什么昂贵的价格出来,竟然就这么直接送到我们住着的宿舍里做窗户。” 刘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即使关住,外面的阳光和亮也能照进来的窗户,一时间兴奋的不行,看够了之后又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这床倒是挺结实,还有护栏,这是怕我们掉下去吗?” “这个桌子怎么上面还有这么多小抽屉,好好玩啊。” “这个屏风后面怎么还有个小屋子,不是说我们是二人睡一个屋子吗?” 刘越摸索着摸索着,就摸索到了屏风后面去,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水池子,和旁边的蹲坑,一时间有点懵逼。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上茅厕都是用最好的恭桶,上完了也不用他处理,都是下人立刻带出去清理。 因此这蹲坑他还真不认识。 “兴科,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 万兴科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蹲坑也是有些疑惑的微微皱了皱眉,还好视线一转,就发现蹲坑后面那个奇怪的箱子一样大小的东西上贴着一张纸。 他伸手将纸拿了下来,看完之后,神情也有点懵。 “这上面说,这是与恭桶一般作用的。” “什么???” 刘越震惊的,相当不可置信的望着底下的蹲坑:“他们要我们在这里出恭??就在这个坑里??连个恭桶都不给我们么?那等到如厕了,挥舞怎么处置??” 万兴科也有点震惊。 哪怕他是庶子,他也不会自己清理秽物啊。 他赶忙拿着那张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等到这一次认真看完了之后,才松了口气,视线在蹲厕后面的水箱上看了一圈后,伸手按下上面的按钮。 水立刻从后面冲出。 刚刚还在嘀嘀咕咕这个玩意不可能能用的刘越见到这一幕立刻闭上了嘴,惊奇的上下打量着。 “按这里就能出水?这是怎么做出来的?怪不得这里只有个小坑没有恭桶,太神奇了吧,我在娘娘宫中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啊。” 万兴科倒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面盆上的水龙头,那上面也正贴着一张纸,他拿起纸看完,伸出手拧开水龙头,果然有清澈的水直接而出。 “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能够将水从这里而出。” 刘越听到他感叹的声音,也赶忙凑了过来看,见到这一幕又是一番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能储存多少水在里面?这个书院有点东西啊。” 他之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只觉得四处看着都好玩起来。 而万兴科则是沉默的看着水龙头。 因为庶子身份一直看不到出头之日的他心底突然有了个念头。 也许,这所书院将会成为改变他一生的地方。 **** 书院正式开学,纪长泽之前就为书院取名叫做竹林书院。 是的,因为有一片竹林所以叫竹林书院,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学子们也没少有对这个名字吐槽的,但是大多都被书院里的各种新奇物件给吸引了注意力,之前父母捐款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书院有多么穷,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穷啊。 纪先生哪怕是随便拿出书院里的一个东西卖到外面去,也能挣上一大笔钱。 他为什么没卖? 自然是因为他不慕名利,对金钱不感兴趣了。 怨不得爹娘非要将他们送到这里来,还一直坚称纪先生是真正的隐士。 对于掌握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的纪先生,学生们一个个比小猫还要乖,他们可不傻,万一要是得罪了院长,他写封信回去,自己那狠心的爹娘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再待两年都回不了家。 书院正式开课,学生们开始了快乐(痛苦)的生活。 在底下干个什么小动作,上面的先生们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被发现没好好上课,也不体罚,也不骂,只是会被写进大扫除的名单里,到时候到了吃完午饭那段午休时间,其他学子们舒舒服服的睡着觉,他们则是愁眉苦脸的扫整个书院。 还包括了书院里的公共茅厕。 公共茅厕也是可以冲水的,但毕竟是公共的,干净方面肯定是比不过学生们两个人合用的宿舍茅厕,于是很多学生宁愿憋着,等到下了课一路狂奔到自己宿舍解决,都不愿意去公共茅厕。 这点纪长泽也清楚,毕竟是权贵子弟,有点小小的爱干净很正常,只要他们跑得快,随便他们怎么做。 但也正是如此,让纪长泽发现了他们害怕什么。 不好好听课?行,洗茅厕去。 偷懒逃课?行,洗茅厕去。 试图翻墙跑出去?行,洗茅厕去。 两周下来,这群学生就已经老老实实,如同一条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 纪长泽照例在开完会后拉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他们的锐气都给灭了之后,下一步就该是给他们点好处了,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他们年纪小,这么来上几次后,自然就乖了。”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盯着自家老师,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老师,你当初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你那个时候耍我们就是打棒子。” “带我们去山里打猎就是给甜枣。” “说不定夸我们聪明也是甜枣。” 眼见俩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还挺起劲,纪长泽面不改色丝毫不心虚:“你们是真的聪明,为师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张元文张元武:“……所以果然对我们是打了个棒子给个甜枣。” 纪长泽打了个哈欠:“突然好困,为师要去午觉了,你们好好干啊,对着这些学弟们要用心,要认真,以后等到入了官场,你们还要互相照拂的。” “对了。” 走了两步他又返回来:“以防万一,你们记得多挑唆挑唆他们,让他们尽量多分成几个阵营,不然感情太好,以后不好入朝为官。” 这话中的意思张元文张元武一听就明白了。 这些学生还没发现他们的知识正在飞速上涨,不光是书面知识,还有许多实践知识,这些知识足够他们在考上功名后能很好地做官。 但学生们太优秀也不是一件好事。 都是同窗学子,到时候大批量的一起进入朝堂,同吃同住的情意在那里摆着,感情自然很不错。 到时候陛下就要不高兴了。 这么多人一个鼻孔出气,感情还这么好,是想干什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划清楚阵营,到时候互相针对,互相竞争,针对的是对方有没有做坏事,竞争的是谁为百姓为天下做的实事多。 完美。 要划分阵营可太简单了。 性子张扬的和性子沉默的都互相不喜欢。 身份高的和身份低的都互相不喜欢。 喜欢学武的和喜欢学文的互相不喜欢。 等等等等。 这太简单了。 正在苦逼兮兮学习的学子们还不知道,他们以后的人生已经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了,甚至就连政敌,都能给他们安排好。 学子们渐渐适应了在竹林书院里学习的生活,不得不说,除了一开始觉得学习很苦逼,之后他们还是很喜欢在竹林书院的。 毕竟书院不光培育他们的知识,虽然学习任务繁重但也没有逼着他们一直死学,该玩的时候玩,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体育课上好玩的东西一大堆,蹴鞠更是学生们喜欢的东西。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们想要玩还被呵斥这些东西都会妨碍学习,现在可好了,这可是学校正儿八经的课程,他们想要玩,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堂堂正正的竞争。 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方面,胜利的那一方都可以跟纪先生提一个小要求。 第一届蹴鞠大赛的时候,胜利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兴奋的跟纪长泽提出了想要去城里逛逛,买点东西。 纪长泽相当温和的拒绝了他,但退而求其次,允许他可以去镇上玩,天黑前必须回来。 小少年在众人羡慕的视线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推着板车的人,板车上面放着用油纸包裹着的烧鸡。 没错,这宝贵的一天他在外面啥也没干,就只大吃大喝了一天,吃完了还打包了这么多回来给同窗吃。 书院里肯定是不会饿着这些孩子的,该有的吃喝都有,该有的营养也都有,但是鸡一般都是炖鸡,烧鸡做起来太麻烦根本赶不及,因为这帮子学生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烧鸡了。 就算是以前不怎么爱吃的,现在看见烧鸡眼中也是满满的冒绿光。 大家一拥而上,对着连吃带拿的学生表达了万分的感谢和佩服。 这一天,是这名十五岁的少年记忆力最风光的一天。 所有人都感谢他,每个人都说很佩服他,羡慕他可以出去,感激他带吃的给大家。 他美滋滋了一天,一直到了晚上,睡在自己的床铺上,睡觉前还特别美的想着下次踢蹴鞠他还要得第一。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天开始学子们的情绪就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学,上体育课都认真的不得了。 纪长泽对此乐见其中。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于是,书院里陆陆续续就开始了各种大赛。 什么画画大赛,写文章大赛,背诗大赛等等等等。 书院里一天比一天热闹,而选出来的一二三四名,除了能提一个小要求外,还可以写信给家里,书院再帮忙寄出去。 到了现在,这些胜利者已经完全不想着离开书院了。 他们写给家里的信也是在里面把自己大吹特吹,一多半的篇幅都是在描写自己是如何如何胜利的,提的要求又是什么什么,同窗们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羡慕。 之后再表示爹娘你们放心,我肯定再给你们拿个第一回 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可以培育三观的时候,纪长泽没指望把这些人都教成老狐狸,朝堂里有一两个老谋深算的就够了,若是人人都走一步算一百步,到时候还不乱死。 他只给这些少年输送了正确的三观。 你们可以骄纵,可以懒散,可以不想学习只想当一辈子的啃老族,但不能有坏心思,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害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若是有那个心思不正的,趁早滚蛋。 于是,一个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郎君们出炉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也适应了这里,纪长泽这才开始宣布面向天下招生。 这个时候招生,一方面是这些小郎君们都学好了基础,学弟们来了他们能帮着带带,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怕权贵子弟和贫寒学子引起什么冲突,大多家境贫寒的子弟都不会主动招惹事端,这些小少爷们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不一样了,小少爷们个个三观端正根红苗直,关注点也都在看一个人先看他是什么身份,转变为了先看自身。 虽说还有些骄纵,但也没什么妨碍,只要不惹事就行,没必要非要强逼他们低下身段。 招生的条件很快列出来了。 不收钱,包吃住。 年龄要大于十岁,小于四十岁。 只要签下若是考上功名,之后三年的俸禄每年都挪出百分之一来捐给书院就行。 消息传出去,大批量的学子都蜂拥而至。 大多都是家境贫寒,无力支撑学业的。 竹林书院的名声打出来是因为院长纪长泽用短短时间教导出两个举人。 关键点:这两人考上举人的时候虚岁也才十一岁,而且在被送到纪先生那去之前,可是彻头彻尾的什么也不会。 这样的先生,别说是那些家境贫寒的了,就算是家里不差钱的都想来。 奈何这些人身后可没站着金主爸爸,书院就这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收下,纪长泽放话出去的时候就说了,他要看资质和用功程度以及底子,毕竟这不是教一个人的事,要是一群人底子都不错,就两三个人字都认不全,这要怎么教,又要怎么分班。 纪长泽一开始就把话给说清楚了,也规定了截止报名时间,但学子们还是一波一波的往这边涌,村中人之前就被纪长泽打了招呼,于是都把家里收拾好,又开始支摊子卖吃的,又开始收钱让人住宿。 路远千里迢迢,许多贫穷学子已然再没钱租住屋子和买吃的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住到纪长泽让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竹屋里,环境肯定是比不上村民房子的,吃喝方面也较为简陋,但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张之文就是住在这小竹屋里的贫穷学子之一。 他今年二十岁,也是个倒霉蛋,家人辛苦供他念书,他也是个天分好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考上童生的把握,本来要去赶考,结果赶上天下乱了,当时兵荒马乱的,别说是念书了,能够不饿肚子就不错了,许多知识自然荒废。 后来新君登基,天下初定,作为家中长子,他不赚钱就已经不好了,更别说还要拿家里的钱继续念书,家中也承担不起束脩费用,本来张之文都已经放弃,打算老老实实去做个账房先生,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说了竹林书院的消息。 张之文到底还是不甘心多年苦读化为泡影,咬咬牙跟家中父母商量后还是来了。 他没好意思再拿家里的钱,背了面饼,自己收拾好包裹,硬是靠着一双腿一路上走过来的,饿了吃面饼,渴了就喝路边小溪里的水,到了晚上要么睡在破庙里,要么就是找个树爬上去。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辛万苦的到了这儿,听闻明日就要开始考学识,他又是害怕自己考不上,又是赶忙的开始回忆之前学过的内容。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睡在张之文身边的也是一位贫寒学子,两人也只是见了面后互报家门,之后就没交谈,现在他本来想张口说话,但见张之文嘴中念念有词就没说话,一直等着张之文说完了,才小声道:“张兄,方才我出去逛了一圈,打听竹林书院的具体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书院里已经有了一批学生,父母全都是当初书院建立时给了善款的,个个都是权贵子弟,你说若是我们进了书院,他们会不会排斥看不起我们?” 他说的含糊其辞,张之文却懂了他的意思。 张之文小时候是在县里念的书,那还只是一个小学堂,家境好的学生就已经在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了,看不起便不交流,那还是脾气好的学生,更有些性子恶劣的,不光看不上贫寒学子们,还想办法欺负人。 一个小小县城里的有钱学子都是如此了,更别提这些学子还都是京城来的,听闻家中长辈大多都在朝廷做官,官二代,定然要比富二代底气更足。 张之文苦笑一声:“别想太多了,书院只是念书的地方,若是有幸能进去,好好苦读便好。” 他心里其实也是觉得书院中恐怕会有欺凌现象出现。 但他也打定了主意。 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被人嘲笑,被人捉弄,要是真的能够在书院学下去,他一定要咬牙死撑,若是读不出去,父母的心血,这些年的苦读就真的是白费了。 一夜安然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张之文就睁开了眼,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始终装着事,一会是想着考进去之后要怎么做,一会是想着若是考不上他该如何回去面对亲人殷切视线。 一行人被带入到了书院操场上,上面已经摆好了桌椅笔墨,众人小心翼翼入座,张之文自然也是如此,他有些局促的坐下后,才抬眼观察四周,首先看见的便是坐在最前面面对着他们的年轻人。 他穿着灰袍,面容俊秀,怀中正抱着个小婴儿哄着,旁边站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虽年纪小,瞧着却一身风度,正低声跟那抱着婴儿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奇怪了,这不是考场吗?为何那人会抱着婴儿来,居然也没人说什么。 张之文是之后才知晓,抱着婴儿的正是这书院的山长纪长泽,他怀里的是纪家千金,旁边站着的,自然就是那两位十分有知名度的小举人了。 钟声响起,试卷被监考人发在桌子上,张之文深吸一口气,仔细的看起了试卷,粗略看了个大概后他松了口气,这上面的内容的确是基础的,看来他可以考进去。 纪长泽抱着自家乖女儿哄睡着了,才抬头仔细观察满场考生。 他眯着眼盯着张之文看了会,偏过头对着俩徒弟说:“看那个,穿打布丁月色衣衫,头上用灰布绳的那个年轻人。” 张元文张元武看了过去,没看出个什么来:“老师,他怎么了?瞧着挺正常啊。” “他看着是个心思缜密的,下笔时也自信满满,风度看着也不错,目测是个好苗子,若是考进来了,你们好好和他打交道,要是真的聪慧,我就收他做三弟子。” 张元文张元武恍然大悟。 张元武问:“老师你之前不是说教学生太麻烦,不想再教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对啊,教学生太麻烦了,所以我不教。” 纪长泽相当的理直气壮:“我收弟子,你们教师弟。” 张元文;“……” 张元武:“……” 纪长泽将女儿交给他俩,自己起身去溜达了一圈,回来还挺感叹的:“这个也姓张,看来你们果然有缘分,交给你们果然没错。” 俩徒弟:“……” 张之文刚才埋头写字,倒是没注意有人来看过自己,一气呵成后,重重松了口气。 等放下笔,检查完了之后,他正准备再检查一遍,就发现远处的树林子里,正有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见他发现了,当头的那个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之文心里一突。 他猜到了这些是那些权贵子弟了。 如今瞧来,果然是不怎么友善。 只希望他们能别太过分。 张之文顺顺利利的入了学,在高兴地同时,也提防着那些权贵子弟们做点什么,但让他安心的是,这些年纪还小的师兄们只除了碰见瞪他两眼,其他的倒是从没做过什么。 他依旧小心谨慎,在迎来入学后的第一场考试后,成绩下来,张之文位列第二。 神奇的是,在他考上第二后,那些权贵子弟们态度大变,见了他还笑眯眯和他打招呼,弄得张之文一度胆战心惊,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陷阱。 他可是早就听闻,越是家中有权有势的人家,就越是不将普通人放在眼中,毕竟他们家中有人罩着,就算是捅出天大的事来,也未必不能兜好。 这些小师兄们之前分明很排斥他,如今态度大变,恐怕是真的有阴谋。 不光张之文这么想,书院里的一些寒门子弟心底也有些害怕这些小师兄会干什么。 毕竟从张之文进学以来,这些小师兄们看他就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其是上体育课的时候,总是会用着挑剔的视线打量着张之文,然后再一脸嫌弃的收回视线。 明明其他人也和张之文一样是寒门学子,就从未见过他们如此那般。 胡思乱想的时候,考了第一的小师兄出去一趟,带了一堆吃的回来,还亲自送到了张之文跟前,张之文看着面前的大鸡腿,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 万一……上面撒了泻药呢。 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问为什么小师兄们好像都很不爽他,是否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师兄们。 刚刚考了第一的小师兄洒脱一笑:“没有,就是见山长好像很欣赏你的样子,他们怕你抢了我的第一,这样我就不能出去给他们带东西了,毕竟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山长规定出去的学生必须自己回来,你身子骨看着不行,也带不回太多东西回来给大家分着吃,他们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你也不用难过,好好上体育课,多练练体力,他们自然就会喜欢你了。” 做足了被嫌弃准备的张之文:“……” 他苦思冥想,胆战心惊这么久,结果就这?就这?? 说好的嚣张跋扈纨绔权贵竟然是……一群只想着吃的傻白甜?? 第160章 天下之师(完) 张之文最终还是成为了纪长泽的小徒弟。 虽然三个徒弟里他年纪最大, 但因为先来后到的问题,他还是得叫前面的张元文张元武师兄。 他本人倒是不介意,跟着两位小师兄学的挺欢实。 在纪长泽的英明教导(指挥着俩徒弟教导三徒弟)下, 张之文还是顺利融入到了书院生活中。 那些贫寒学子也发现了,小师兄们虽然出身权贵,但涵养和品行都十分不错,他们只虽说只服气各科成绩好的人, 平日里说话也都符合礼仪。 更别说欺负人了, 每天要学这个又要学那个, 闲下来了还要相约蹴鞠一场,有时候午觉都舍不得睡, 捧着书努力研读,生怕成绩下降被同窗笑话,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谁还有闲工夫去欺负人。 何况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寒门学子们, 欺负了这些人能让他们成绩变好时间变多次次考第一吗? 寒门学子们渐渐放松了下来。 比起这些被家里宠着捧着长大的权贵们,他们是真正见识过人情冷暖的,一开始到了书院里还处处小心谨慎,见到了小师兄们也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惹怒了他们。 渐渐的,他们才心情复杂的发现, 在这书院里, 大家是真的不看家世,不看背景, 只看自身本事。 只要你本事过硬,哪怕是入书院之前一本书都买不起的,也照样能被小师兄们敬佩仰慕,追在身后要笔记。 而在竹林书院里, 不光有着公平友善的环境,还可以学到许多外面学堂学不到的东西。 一般的学堂都只教导学问,至少贫寒学子们之前上的学堂就是,这也不能怪夫子,对于这个阶级的学子们来说,他们最要紧的就是学问扎实,至于别的,等到考上功名,只能考上之后慢慢学了。 但竹林书院有着庞大的财力(土豪家长们),还有牛批的背景(还是土豪家长们),再加上这些学生是直接吃住都在,于是该安排上的都安排上。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都不能少。 就是个土豆,纪长泽也能让他变成玉石。 这一晃又是一年过去。 纪长泽的女儿一岁了,第一批学生们也可以科考了。 榜单揭晓那日,注定是让全国震惊的一天。 竹林书院共参考学子一百五十三名,竟然中了一百五十一位。 而那两名没中的,是因为考前太激动一起大半夜出去赏月,结果双双染了风寒,撑着病体上的考场,还没考完就晕乎乎的敲了钟让人把他们送了出来。 也就是说,除去这俩因病半路退考的,竹林书院去了多少个,就中了多少个。 虽说只是个童生吧,但是也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竹林书院正式成为了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而等到之后,竹林书院的学生们纷纷步入朝堂,一个个都文武双全,就算偏科也都是偏的精细,留在朝中的,逐渐展露才华,被外放出去做父母官的,也都能在造福一方。 他们大多都有个共同的特性,三观正。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纪长泽没教导他们一夫一妻,这些学生们成家立业时,却大多都一生不纳妾。 这个王朝成为了从古至今最大,也是延续最久的王朝,留下来的知识文化远超过后世人的想象。 一直到了科技时代,大家还是最喜欢研究这个神奇而又充满了平和的时代。 后世研究时推断,这可能是因为之后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天下之师的纪长泽自身就是个爱妻的,一生都未曾纳妾,而他的儿子,孙子,也都宁愿无子都不肯纳妾。 纪家女儿们嫁的夫君同样,连带着她们的子女更是如此。 纪长泽当时是那个朝代许多读书人心目中的信仰,自然是他做什么,读书人们也跟着学什么。 而竹林书院里出来的学生们,也受到了纪长泽的影响,十分的有特色。 我们爱财,但我们堂堂正正的爱,我们可以在为朝廷办了实事后请求陛下赏钱财,也可以一辈子都不收半分贿赂。 我们也爱色,但这辈子也只会爱妻子一个人的色。 我们在平日里铁骨铮铮,为了民生甚至可以与陛下争辩,但若是国家有难,个个都愿意以血肉之躯挡在陛下身前护国。 在历史上,纪长泽六十三岁时,当时的皇帝出去迅游,点了两百名官员陪同。 结果迅游到了南青王地界,也就是距离纪长泽的竹林书院不远时,南青王起兵造反,直接带着大军就到了御前,当时所有人都慌成一片,跟在御前的几个从竹林书院出来的大臣,三个护住陛下,两个自己跑出去找了援军。 恐怕在场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了。 兵马围住了陛下所在帐子,而最后救援的,竟是一个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人数是不少,四五百人,还个个都能骑马射箭,身手不比兵差,但这些都是学生啊。 打头的是六十三岁依旧老当益壮,能一箭射死叛军之将的纪长泽。 他们能打不说,还都特别会兵法。 又是骚扰,又是游击战,又是诱饵的,最后还真的将皇帝给救了出来。 这一战,彻底给竹林书院和纪长泽弘扬了声明。 整个村子都因为纪长泽沾光,后代子弟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个个会认一些字,知道道德礼法。 而村子里唯一还坚持着没沾到光的,就是明明有纪长泽这个堂姐夫,却到死都执拗的不肯去服软认输走亲戚的赵美娘了。 纪长泽三十岁的时候,她坚持他肯定会早死,到时候如今风光肯定会不复存在。 纪长泽四十岁的时候,她还这么认为。 纪长泽五十岁的时候,她依旧这么认为。 等到纪长泽九十八岁时,赵美娘熬不住,先嗝屁了。 死前还瞪大着眼,不相信自己居然输给了纪长泽那个从二十多岁就是个病秧子的家伙。 纪长泽一直活到了一百零八岁,走时,举国皆丧。 毕竟这个岁数了,也算得上是喜丧。 后世看着关于纪长泽的资料。 尤其是体弱,其妻十分担心,因此他为了让妻子放心,书院里的事是能让别人干就让别人干,就连最小的弟子,都是他大徒弟二徒弟联手教出来的。 他的徒弟,子女们,也都一直在担心他的身体。 三个徒弟每个月都要寄封信来问老师安好,有什么名贵药材好大夫都加急了往书院送。 然而,仨徒弟都已经在棺材里躺着了,纪长泽还硬是又活了二十年才离世。 一句话:他没电,但可以超长待机。 第161章 穿越者你好吗(1) 纪长泽这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是斜斜侧躺着的,而小腿上正有人用着轻柔的力道给他按摩。 底下有人正在低声啜泣着,他扫了一眼, 发现底下正跪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跪在那哭的可怜,而大殿里还有不少太监宫女小心的伺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给他按摩小腿的也是个太监, 见他四处打量, 这太监抬起头, 小心翼翼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来:“殿下,这个力道可以吗?” 纪长泽嗯了一声没说话, 看向前面摆放着的茶壶,随手拿了起来打算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结果他刚拿下来,方才那正跪着小声啜泣的宫女眼底立刻迸射出了惊恐神情来, 慌乱的开始疯狂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求求殿下饶命!!!” 她明显是害怕纪长泽拿着茶壶砸她,这茶壶要是砸在人头上或者脸上,伤的可不轻, 身为女子, 自然是害怕毁容的,但就算是怕的浑身颤抖, 她也硬是努力的没敢挪动分毫。 纪长泽挥挥手让她先停下,开始查看记忆。 他本来看自己身份明显高,还以为他是个被皇帝宠爱的皇子,看了记忆才发现, 他身后的靠山是一母同胞所出的兄长,当今天下,元辰帝。 他是先皇遗腹子,又是当今的同胞弟弟,一出生就被封为灏王,之后一直被养在宫中。 小王爷从出生到现在只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母后疼爱,哥哥宠着,背后站着的大靠山又是哥哥这个皇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因此也养成了他骄纵无法无天的性子。 但虽然骄纵,可他天生聪慧,知晓很多事,也很清楚母亲哥哥是如何疼爱他,灏王虽然人聪明,但没什么大的目标,只希望这辈子能快快活活的做个闲散王爷。 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在他九岁那年,灏王失足落水,醒过来就变了一个人。 当然,在宫中人看来,这是灏王大病一场性子有些改变,而实际上,原本的小灏王已经在这场意外中去世,留在灏王身体里的是穿越者。 纪长泽看到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有系统的存在,自然也会有穿越者,某种意义上来算,他也是穿越者,只不过是带着任务而来。 那名穿越者显然是个人穿越,他进入到了灏王的身体中后,原本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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