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头问:“制胰人一个月月钱当真有二钱?” “自然,我们可不会拿假的题目来考人。” 边二郎咕咚咽了口口水:“在下不应募账房了,改应募制胰人可以吗?” 那人被他这样子笑到了:“你可要想清楚,账房一月四钱呢。” 边二郎:“!!!” 他如今辛苦一个月连一钱都赚不到,如今竟有个四钱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 慎之又慎的小心答了,检查了许多遍,边二郎才小心翼翼的将纸递给了那人。 那人判完了,对秉着呼吸等待回答的边二郎点了点头:“可以,你合格了。” 边二郎兴奋的呼出一口气,还不等到他放松下来,那人又抽出一张纸递到了他跟前:“来,员工合同签一下,签完了回去等消息,我们会核实你之前写的个人内容,若是无误,明天就会有人去你家了。” 合同上写了很多内容,其中最吸引边二郎的还是那条若是签了合同,只要纪大人想,未来十年内他都只能为纪大人做事,不得接私活也要服从纪大人安排,否则就是违约,当然,合同上也写了纪大人必须每月给他至少四钱的月薪。 这么一份在现代算的上是霸王的合同在边二郎看来却几乎是超级福利了。 能够十年都拿四钱的月钱,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 纪大人竟如此大方,给了他们十年赚月钱的机会。 边二郎毫不犹豫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而被边二郎认为大方为底下人考虑的纪长泽正满意的与乌县丞站在楼上往下看:“不错不错,等到我们的香胰子打出名声了,这一片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心向往之之地了,到时候我手里已然招揽了一大批读书人,他们身上都有合同,我们再好好的培养一下,到时必定是好助力。” 他才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跑去跳槽别家呢,就算是要跳槽,也要等到十年后这边稳定了再说。 当然,他们要科举的话他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举双手双脚支持,这可都是现成的人脉,他傻了才往外推。 接下来,就可以生产香胰,然后搞搞推广,做做营销,再找一些让人一听就觉得高大上的广告词了。 香胰赚钱是肯定的,但纪长泽的目的一直都不在赚钱上,而是要拉高垂柳县的旅游业,增加当地居民收入,拉动本地经济。 目前虽然手上还没钱,但纪长泽已经在计划着在这里建个旅游城了。 看看,有树有花有水,到时候楼一盖,再搞个商业街,人们站在楼上望着底下的花海,那头是熙熙攘攘的街市,一定很有意境。 因为有办厂房这个名头,他将这一片的地都买了下来也没人觉得奇怪,这边偏远,厂房加工的时候也不会吵到百姓,而周围又都是元花,他们买了地,这些元树自然就是他们的了,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当然,买下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便宜。 乌县丞倒是还存着几分理智,没跟着纪长泽一起高兴,而是道:“垂柳偏远,元花虽美,却未必能引来人特来此地观赏。” “他们之前不来,是因为元花美则美矣,却无声名,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纪长泽十分肯定这一点。 元树算是垂柳特产,元花开时不光好看味道还十分清香,只是垂柳这么个穷地方,大家都吃不饱饭了谁还看花,就算是本地有人爱看的,想什么时候看种一棵树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可以保存鲜花的办法,香气也无法留下,就算是外地人听着垂柳人说“元花好看元花清香”,没有亲眼见过闻过,也不会当一回事。 说来说去,元花好看,但没名声。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一个东西要想火起来,名气肯定是必备条件。 乌县丞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不懂,怎么知县大人能这么确定元花能火。 等到第一批元花香胰做出来之后,乌县丞总算是明白了。 这香胰里竟不知用何法子将一片元花花瓣封存在其中,从外看去,不管是上下左右看,花瓣都清清楚楚,鲜嫩如初。 凑近一闻,竟果真是元花花香。 看着乌县丞那一脸惊讶的模样,纪长泽表示还不止于此,他招手让底下人打了水过来,示意乌县丞用元花香胰去洗手。 等到洗完了,挑眉让他嗅闻洗过的手。 乌县丞犹豫的闻了闻,面上更显惊色:“这、这居然真的能留香!” 时下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以身上留香为流行,男子留香,那叫文士风流,女子留香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能留香的香胰,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不光会卖出去,还会大卖。 他所料不错,一批批的香胰做出来后,立刻由“本来只是想扔个钱没想到对方居然砸了金子回来”的郑老爷欢天喜地的运往各方,就算是扣除了给纪长泽的,也还是赚了个盆钵满。 只不过几个月功夫,名声甚至还传到了京城去。 郑老爷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虽然价格没有定的十分离谱,但数量却卡的死死的,元花胰是个好东西,又这么稀少,京城果然很快抢购起来,各家年轻的郎君夫人姑娘都以有元花胰为炫耀的资本。 魏夫人今日去参加了一场赏花宴,也见了几个用过元花胰的夫人,身上的确是有淡淡清香。 对于女子来说,这样的留香效果简直无法抵抗。 魏夫人心中艳羡,回府中时却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元花胰在京城的数量少,价格又昂贵,要买的话肯定要耗费功夫。 何况她年纪大了,又何必废这个功夫。 虽然这么说服着自己,可心中怎么会不想要,魏夫人有些闷闷的打算午睡一会,身边的人突然满是喜色的来报信。 “夫人,张妈妈带着姑爷姑娘送的节礼回来了。” 魏夫人难得不顾仪态猛地坐直了身子:“快,快请进来。” 女儿离开京城后她一次都未见过,垂柳路远,也只收到过一封信,算着日子还是他们刚到垂柳时寄的,说过得好,一切安然,可女儿远嫁,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想着呢。 张妈妈可比信能说的太多了,何况张妈妈还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两人有主仆之情,谁瞒她,张妈妈也不会瞒她的,定然能知道女儿的真实状况。 等到张妈妈也是满脸激动的进来,魏夫人一看她的脸色就放心了。 若是君灿过得不好,张妈妈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果然,在魏夫人问起了女儿时,张妈妈一脸开心骄傲的就回了:“咱们姑娘过得好着呢,姑爷虽然事务繁忙,但对着姑娘却十分体贴,只要回府就是与姑娘一起在书房,有时还会一同在县内闲逛,姑娘若是去了哪家参宴,只要姑爷在,都是会亲自接的,那垂柳县的夫人姑娘们,可都羡慕我们家姑娘。” 即使早就料到,魏夫人还是重重松了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姑爷体贴便好。” 知道女儿过得好,她就放心了,之前知道这门婚事不可更改时,她还担忧过,姑爷官职低不要紧,就怕性子不好。 自女儿出嫁,主家那边每每遇到都是一阵暗嘲,嘲讽他们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嫁给了一个商户出来的区区八品,未来连个诰命都拿不到。 魏夫人不难过这一点,她最怕的不是姑爷官小家中是商户还没多少钱,而是姑爷对女儿不好,她看多了嫁出去的姑娘日子不好过的事了,尤其是两人新婚不久便去了垂柳,距离太远,她想为女儿撑腰都不行。 知道夫妻俩感情和,她便安心了。 穷就穷点,官职小就小了。 只要两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她想着垂柳那么穷,姑爷家中本来也没多少钱,恐怕小夫妻俩要靠着女儿的嫁妆度日,越想越心疼,便对着张妈妈道:“也是姑爷姑娘想着我,我这也想捎点东西与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得辛苦你一趟。” “对了,小雀,你快去账房支钱,买几盒元花胰来。” 她吩咐了,又对着张妈妈说:“这元花胰内存元花,还可长留清香不散,京城刚刚流行起来的,带回去给君灿用。” 魏夫人也知道元花胰据说是用垂柳的元花制作而成,只是元花胰价贵,想必女儿是舍不得买的。 她自己可以不用,却舍得给女儿用,年纪轻轻的,多打扮打扮,姑爷也能更喜欢,姑爷喜欢了,夫妻之间自然更好。 她心底越想越美,那边的张妈妈却是笑着道:“夫人不必让人去买,这元花胰正是咱们姑爷叫人造的,姑娘那儿要多少有多少,这次送的节礼里,就有两箱子元花胰呢。” 魏夫人眼睛微微睁大,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珍惜又价高的元花胰,竟是她女婿叫人做出来的?? 第104章 贪官知县(4) 魏夫人觉得这事着实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还是在亲自站在那两大箱子元花胰面前,鼻间嗅着元花清香,眼前是都快被京城吹捧到天上去的香胰含花。 “这、这元花胰怎么会是姑爷弄出来的?”魏夫人刚问出这句话, 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急急的问道:“不会是姑爷借着知县身份,和这卖元花胰的人……” 这可不成啊,虽说安国官员大多数都有自己的铺子, 但那也都是自己,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官员抢了商户的生意这种事, 后来那官员可是全家被流放了。 张妈妈跟在魏夫人身边这么久,她皱一皱眉就知道在想什么了, 当即笑着打消了魏夫人的担忧:“可不是夫人想的这样,这元花胰的方子本就是咱们姑爷想出来的,他做元花胰,也是为了能让垂柳的百姓多一些赚钱的营生, 那卖元花胰的商户是郑家,当初姑爷要制元花胰手上却无本钱,是郑家见姑爷为了百姓这等犯愁,这才主动承担了制元花胰的费用。” 她看着魏夫人脸上神情渐渐安心下来,继续安抚道:“咱们姑爷投桃报李, 这才允了郑家做起了这元花胰的生意, 这事垂柳百姓是都知晓的。” 知道姑爷没做出那种侵占人家家产的事,魏夫人放心多了。 可望着面前这整整两大箱子的元花胰, 她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京城中许多夫人姑娘花银子都买不到的元花胰,她女婿竟给他们家送了两大箱子来。 “张妈妈,你随我到屋中来,与我好好讲讲姑爷上任后的事。” 这一讲, 就是一晚上。 先从他们姑爷上任不久就宴请商户,说服他们掏出了修路钱开始。 “老奴知晓这件事时还想歪了,姑娘也很是担忧了两天,之后那些商户争先恐后的往县衙送钱,姑娘怕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还是姑爷看出来,笑了咱们姑娘一通后说了实情。” “垂柳穷困,一方面是因为地太贫瘠种什么都长得不太好,另一方面则是垂柳偏远,无什么外人来此处,老爷想要做个什么旅游城吸引外地人来此,好让垂柳富足起来,那些商户也想要为垂柳出一份力,这才争抢着给钱。” 只是当时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爷一出去说不收钱,那些商户一个个脸上都是如临大敌,仿佛姑爷不收钱是什么很恐怖的事一般。 甚至还有商户跪在地上求姑爷收的,嚷嚷着垂柳是他家,他想建设家,求姑爷一定要收下这笔钱。 “当时姑爷可无奈了,说了不收,那些商户却苦苦哀求,说也想为垂柳出一分力,没办法,姑爷只好收了,夫人放心,咱们姑爷虽然收了钱,当天可就立了个碑,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哪家给了多少银两,自己没拿一分钱。” 魏夫人听得一阵感叹。 “垂柳虽贫困,当地富户倒是有仁义之心,我还从未听闻过有哪一处的富户求着要给钱出去的。” “可不是,照着老奴看啊,定然是富户们也看出来咱们姑爷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这才信任咱们姑爷呢,老奴走的时候垂柳的路已经在修了,走在街上,百姓们都在夸耀咱们姑爷,说姑爷是真正的好官,老奴听得真是为姑爷姑娘高兴。” 魏夫人点点头:“如此,若是传出去,也算是一代佳话。” 说到这里,她眼睛突然亮了亮,坐直了身子,赶忙的起了身:“如今姑爷送了这样好的节礼来,我们府上又用不完,快给我梳妆,我要亲自去将这些元花胰挑出一些送给交好的人家。” 她家姑爷与当地富户,一个是刚正不阿满心为民,一个是为了百姓执意出钱。 这种一听就让人想要赞叹的事,她怎么能不为她家姑爷好好的传一传。 等到名声出去了,三年期满,姑爷回京城的可能性总要大一些,就算是不回来,让人知道她家姑爷是个好的,对着他们家君灿也是温柔体贴,总能好好打一打那些幸灾乐祸,觉得她家君灿是从云端陨落人的脸。 那边的垂柳县里,正琢磨着路也修的差不多了,旅游城也建立了一大半,是不是该好好宣传的纪长泽还不知道,他家丈母娘已经在无师自通的帮他各种宣传了。 “大人。” 正盘算着要不要做个旅游册子出来,乌县丞来了。 如今垂柳原本泥洼遍地的路上已经铺上了水泥,纪长泽对这玩意的制作简直轻车熟路,也没试验几次就成功了。 再加上正在盖得旅游城,还有已经建立起来的小商街大商街,如今垂柳已然是鸟枪换炮,就算只换了一本,也早就不是当初模样了。 乌县丞身为垂柳的县丞,自然同样也与当初的穷酸样有了差别。 当初垂柳贫困,乌县丞也没有什么打扮自己的念头,他一个男子,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反正也成亲了也也有孩子了,又不用像是少年时那样打扮的清清爽爽好吸引女子。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垂柳如今四处铺路,道面上也干净整洁的很,有衙役四处巡视,不允许四处方便、吐痰,扔垃圾。 扔垃圾是有指定地方的,方便也有被大人称作公厕的地方。 这地方不收钱,但对去方便的百姓要求就是不允许弄脏了里面,门外可是有朝廷专门雇的人守着。 男子公厕是个大爷,女子公厕则是位大娘。 这二位的工作虽然挺轻松,但月钱却足足有一钱半,都快要赶上那去香胰厂做工的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工作许多人都想要,简直要抢破了头,那抢到的人,自然是兢兢业业,半分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丢了这份好差事。 公厕里面并不是一排排的坑,而是分为了一个个的小隔间,每一个小隔间上面都上了锁,有人若是要进去,就要从大爷大娘那拿到写着小隔间号牌的钥匙。 有人从里面要出来,钥匙必须还给大爷大娘,这个时候大爷大娘都会进去好好检查一番,若是发现有人弄脏了里面,直接就说要带去衙门,除非对方老老实实把弄脏的地方清理干净为止。 这可不是现代,而是百姓们对官府十分惧怕的古代,他们哪里敢弄脏,每次都老老实实的按着规定方便,冲水,洗手,一个步骤都不敢少。 对,洗手,纪大知县特地修了水塔,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养成方便后洗手的好习惯。 强权和免费两道大山之下,垂柳的百姓们渐渐也习惯了有垃圾就弄到垃圾桶,不往地上乱丢垃圾,想方便了也不就地或者找个草丛,而是去往附近的公厕,方便完了冲水洗手。 他们渐渐习惯了方便完后洗手,也觉得这样干净了许多。 纪长泽又派人修了澡堂,同样也是不收钱让百姓们免费洗漱,当然,不强制你去洗澡,但是若是有那些要去大小商街做生意的,大小商街大门口可是守着人,若是嗅闻到了你身上有臭味,那是不允许进的,不管你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虽然说看上去这俩地方费钱,比起元花胰挣的钱那还真的是九牛一毛,而且,他手里头每天可是都有摊位费进账的。 小商街主要卖生活百货,摊位都是给衙门给摆好了的,一天只收一文钱,一般都是小老百姓进去,大商街则是卖较为贵重的东西,什么金银首饰玉镯,什么华丽衣裳马车,都在这里面卖,这里边的摊位费可就贵多了。 反正澡堂子也是免费,洗个澡还能费什么功夫,又不是人人都是那种洗个澡就跟杀了他一样的,就算是,难道还能因为没洗澡耽误赚钱买东西吗? 不管是自愿还是因为纪长泽下的令,总之如今走在街上,大家都是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修路、香胰厂、建大小商街,盖旅游城,这些都需要人手,纪长泽都是按照他精心计算出的适合工资招人,这么一圈下来,只要是那种愿意卖力气的,家里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到哪里去。 手上没以前那么缺钱了,身上这么干净,还穿那些破旧的衣服多别扭啊,先是手上有钱的穿新衣,接着就是着挤一挤也能穿新衣的,到了后来,满大街的垂柳人基本上都是人手一套新衣了。 就算不是新的,也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半分都不污浊。 毕竟以往大家都没钱去澡堂子洗澡,也没钱换新衣服,都这样,他们不洗澡不穿新衣服也没什么,但如今大部分人都是身上干干净净还穿着崭新衣物,这种时候,那些不洗澡不穿新衣服的人就是另类了。 就算是家里情况特殊实在是没钱的,洗个免费澡,再把身上的衣物洗干净总不是难事吧。 大家都这样了,身为垂柳县丞,乌县丞自然也得好好的洗干净他这一身老皮,穿上娘子新作的衣裳,干干净净的来县衙干活。 还别说,以前身上脏兮兮的还没什么感觉,如今满身清爽,又穿着崭新衣物,他自己都比以前多注重了一些身上洁净,去方便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新衣裳,洗手时都比以前认真了许多。 就连被纪大人留下来加班,他都比以前要多了几分严肃端正感。 穿着新衣服,感觉自己这不是加班,这是为民做事呢。 纪长泽望着满脸精神不知道想什么这么乐呵的乌县丞,呵呵一笑:“乌县丞近日精神不错。” 乌县丞立刻接通了“拍马屁线路”,当即就拍上了;“这还要多亏了大人,自大人上任以来,垂柳少有违法犯忌之徒,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下官看着也为百姓高兴,精神自然是好的。” 纪长泽点点头:“乌县丞果然是心系百姓,本官没看错你。” 乌县丞恨不得把背挺到天上去,满眼都写着骄傲:“大人谬赞!”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心系百姓的人嘿嘿嘿。 纪长泽从书桌上又拿起一张白纸,推到了乌县丞面前,在他不解的视线下,深沉的说:“如今,你已经通过本官的第二轮考验了。” 乌县丞:“???” 这还有第二轮呢??大人之前第一轮你也没说啊?! 但想想面前这位大人那可是一上任就打算把当地富户一窝端的人物,既然能有第一轮考验,第二轮的存在自然也是合理的。 他赶忙屏息,紧张兮兮的弯下腰,小声哔哔:“大人放心,下官是您这边的,您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 纪长泽将那张纸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旅游城的大致规划我一会写给你,你就按照本官给你的规划,来写不少于十篇的旅游城欢迎手册,务必全方位的介绍好我们垂柳的人文风貌,各地设施,将推出旅游城增加本地百姓赚钱机会的计划实行到底。” 乌县丞:“……十篇啊,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纪长泽用着“你怎么能连这点苦都吃不得”的眼神望着他:“本官又不是要你自己写,本官会给你划范围的,你只要照着本官给你的内容延伸不就行了,很简单的。” 乌县丞:“……” 纪长泽伸出手,殷切的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眼中,真诚无比:“乌县丞,我们县衙,可是只有你与本官是彻彻底底一条心,这种足以彻底改变我们垂柳县的大事,我也只能信你了。” 乌县丞只觉一股热气从任督二脉冲到了天灵盖,他顿时挺胸抬头收腹;“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做!” 见他满脸都写满了“我要奋斗我要努力我可以我能行”,纪长泽安心的往自己的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乌县丞如此热忱,本官就放心多了。” 送走乌县丞,他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再喝口茶,将账本放在桌上,吃完了糕点才对着外面喊:“叫梁主簿过来。” 主簿很快就来了。 纪长泽将账本递给他,在他略有些为难的视线下,握住了他的手,殷切诚恳:“咱们县衙,可是只有先生与本官是彻彻底底一条心,这一箱子账本是咱们垂柳之本,除了先生,本官还能信谁?” 主簿又惊又自豪,他在县衙存在感一直很低,大人从到任到现在一直只带着乌县丞玩,没想到在知县大人心中,他竟如此重要。 就算是这一箱子账本能理的他头昏眼花,而且这完全不是他分内之事,他也干了! 送走满脸踌躇满志的主簿,纪长泽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给主簿涨工资加奖金”的话,又悠哉悠哉坐了回去。 磕了会瓜子,外面有人报:“大人,王捕头来了。” 纪长泽立刻拿起一本书盖好瓜子皮,坐的稳稳当当,一看见王捕头进来,立刻站起来迎接,十分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 “王捕头,这县衙里,只有你和本官是一条心啊……” 第105章 贪官知县(5) 凭借着精湛的演技, 一上午的时间,纪长泽成功把本来应该自己做的事都甩给了他可怜的下属们。 他也不是故意套路,实在是这些事务严格上来说并不是县衙分内之事, 全都是纪长泽在外面揽回来的。 要是就这么直接让底下人帮他干活,上官要自己干本来不用自己干的活,就算是加工资,大部分人也还是高兴不起来啊。 尤其他们属于“公务员”的存在, 除了乌县丞这个穷鬼, 其他人实际上是不怎么见钱眼开的。 当然, 给钱他们当然不会推却了。 再看看现在多好,只是说几句话, 纪长泽手上的差事有人帮他做了,他开心,那些帮他做差事的人觉得自己是知县大人的心腹,他们也开心。 而且他也没说谎, 这几位下属在他心中的确是和他一条心的,他也的确很信任他们。 毕竟这几天那些和他不是一条心的已经被弄出去了。 如今大家都开心,不说一句完美都不行。 无事一身轻的纪大人嗑着瓜子去看自己放在内衙的小菜园了。 浇浇水,看着别人施肥,往太阳底下放个躺椅, 一边喝着让人榨出来的果汁, 一边吃着厨房新做出来的点心。 做着日光浴的纪长泽很是感叹,最近他可真是太累了, 得好好休养一下啊。 那边,主簿忙着算垂柳县因为他们知县大人多出的账务,算到最难处恨不得抓住纪长泽摇摆摇摆,嘶吼着问他干什么搞出这么多副业。 元花胰也就算了, 毕竟元花胰那边自己有账房,他只需要把元花胰那边支持县衙的银两做个统筹就行了。 但再看看他们的纪知县还干了什么好事。 大小商街每天都要收摊费,这就算了,毕竟这些钱都会算在衙门收入,也算是他本来就要做的,建立孤儿院养老院也算了,毕竟是做好事,旅游城那边也能说的过去,到底是为了吸引外地人来垂柳拉高经济。 这些什么“实验海鲜怎么吃好吃”“养猫狗是否会增加百姓幸福感”“衙役防护支出”“大船的诞生”是什么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到看到一个账本上面写着“县衙人事今年预计支出”,打开翻看到自己的那一页,见到上面清楚写着梁主簿俸禄增加至一两,后面还有节礼福利时,那股气神奇的消了。 主簿的俸禄是有定量的,纪大人多给,肯定是自掏腰包,这样的好上官,又全身心的将他当做自己人,他怎么能忍心不为上官分担呢。 而那边的乌县丞则是每天把自己困在书房里咬牙切齿的写《旅游指南》《垂柳县的十大旅游胜地》《论元花的出处》《大小商街对于垂柳县的作用》等等等等,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佩服纪大人竟如此有文采,换成他自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还可以这样写文章的。 王捕头则是带着底下人加紧了巡视,巡视结束后就在附近没人的地方按照知县大人给的法子训练底下人,上次知县大人居然特地找人给他们做了新衣裳,而且还特地制作了能够护着身体紧要部位的防护服给他们。 往常捕快们也就是在百姓面前看着威风,其实在上官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王铺头在县衙十几年了,送走了几位大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大人主动给他们升级防护。 也还是第一次有大人将他视作县衙里最信任的人。 以往知县大人们大多与县丞最好,对着他们底下这群人那是正眼都不看上一眼的,如今难得有了这么一个在知县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他严肃着神情,从正笔直站着的一排捕快中走过:“都给我站稳当了,如今知县大人说了,务必要我们做到那些小偷小摸的人不敢冒头,大人既给我们发衣裳,又是发奖金,还买了猪羊肉菜送到我们家中,我们可要对得住大人的一片关怀。” “若是有哪个敢偷懒跟不上训练的,趁早的给我滚蛋,别以为大人没亲自看着就不怕了,大人亲口与我说的,底下的捕快,全部由本捕头全权负责,哪个偷奸耍滑的,我就是直接把你们赶出县衙大人也只会夸我干得好!” 王捕头在县衙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威风,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而那正笔直站着的捕快们也都随着他的话赶忙站稳了站直了。 要是以前丢了捕快的位置他们虽然会觉得失落倒也不会太难受,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 自从纪大人上任,他们这些捕快的待遇可比起以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月银上涨了还有新衣裳,新靴子,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精神不说,穿出去也十分有面子。 就连官刀,虽然刀没换,外面却是由纪大人好好的找人上了色,大人还特地雇了人,熬了甜水做了糕点摆在县衙门口,虽说给出的理由是这些甜水糕点只要是县衙的公职人员都可以吃喝,可整个县衙里只有他们这些要出去巡街的捕快进出大门最多的,摆在门口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更别说特地保护他们的衣裳,还有那些足以一家人吃一个月的节礼,当然,一个月是按照很节省来算的。 最最要紧的,还是如今他们,和他们的家里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是纪长泽干的。 他不是在垂柳盖了一些澡堂子吗?其中有两间澡堂子,是专门给县衙的公职人员和他们的家人用的,直系亲属,比如娘子爹娘儿女兄弟姐妹,只要是住在一起的,都可以进。 说是特权也是,但这澡堂子是人家知县大人自掏腰包盖的,人家自己掏钱给下官们行个方便,也没人能置喙什么。 对于捕快们来说,这个福利可实在是让他们感动了,那些文职人员本来就受人尊重,可捕快们一向都是比较惨的。 月钱吧,没文职多,干的活吧,比文职累,忙前忙后每天脚不沾地,百姓们还怕自己,因为要天天跟危险打交道,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乐意将姑娘嫁过来。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衙役们的亲人也被纪大人算进了家属身份,家属去专用的澡堂子,人少面子上还有光。 不光澡堂子,县衙公职人员的家属,去小商街摆摊不收摊费,虽然只有一文钱,但能少谁不乐意啊,还有纪大人之前弄香胰厂,修路,盖公厕,整孤儿院养老院,这些包吃包住钱还多的好活,也都是优先衙门公务人员家属。 好几个捕快的娘子如今都在孤儿院帮着照看孩子,每个月都能拿回来钱不说,他们这些捕快也可以去那边混饭吃。 这也是纪长泽允许的,捕快们是他手底下的人,孤儿院是他拿钱开的,多几个人吃饭不算什么,但却可以让这些能在孤儿院吃饭的捕快们对他掏心掏肺。 而且这里是古代,天然的阶级让这些得了好处的人不敢阳奉阴违,毕竟纪长泽是掌握着他们杀生大权的,若是他们有谁拿了好处不办事,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没看着最近纪长泽一句话,那些捕快一个个都当做什么金科律例一样吗? 乌县丞这段时间将底下人的转变都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这位纪大人擅长玩弄人心,心机深沉。 也还好,在纪大人心中他们是一条心,他也不用担心纪大人玩弄人心到自己头上来。 也得亏纪长泽不知道乌县丞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觉得这乌县丞实在是太把人想的复杂了。 他一向自觉自己不怎么爱揣摩人心的,但人心这不是太好懂了吗?他都不用怎么猜怎么思虑,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那些人又想要什么。 他可是本着“不介意顺手让你们在为我办事的同时好好高兴高兴”的好意在做这些事。 诶,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人太善良,让人家帮自己做事还会特地弄得对方高兴起来。 其他地方哪有他这么好的上司。 好上司纪长泽依旧是每天吃吃喝喝,和娘子逛逛街,去旅游城指导一下工作,再看看自己的菜园子,每天到点睡,早上还能赖个床,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个月不到,还胖了两斤。 终于,三位下属,一个发际线逐渐上移的县丞,一个头发掉了一大把自带俩大黑眼圈的主簿,还有一个胸肌肱二头肌都结实了不少,每天带着底下人不是巡街就是锻炼,偶尔还会特地摸几个贼窝进行硬核演习的捕头都宣布,纪大人交给他们做的事他们已经做完了。 纪长泽很满意。 他自掏腰包,给他们一一发了奖金,挨个拍了拍肩,脸上满是赞赏。 “很好,你们做的超乎本官预料,旅游城也彻底收工,我们垂柳可以迎接外地游客了。” 他看向面前这一个有秃发危机,一个变身国宝,一个晒黑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下属,笑的满脸和气。 “本官本以为,在这偌大的县衙,本官只有一人可信,可如今看来,你们三人就是本官的左膀右臂,你们与本官,是真真正正的一条心啊。” 三人脸上疲惫神色都稍微减了点,也都显出了几分骄傲来。 他们互相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对方,自然也没错过另外两人脸上那同款骄傲满足。 三人俱都骄傲又自得,自动对号入座自己就是方才大人说的“只有一人可信”里面的“一人”。 啧,看看他们,还不知道大人之前就与自己是一条心了,自己才是最先被大人信任的人。 就算如今大人与他们也一条心了,自己这颗心,那还是最靠前的。 第106章 贪官知县(6) 经过纪长泽的一番操作(指挥别人做事自己看着), 如今的垂柳已经能够很好地接待外来游客,各种旅游景点准备充足,专门给游客住的小屋也都一排排建立好。 前往京城搞元花胰事业的郑老爷传信回来了, 京城中果然不少人都对元花感起了兴趣,而且大部分都是文人。 这也是正常的,虽然女子更爱用元花胰,但元花胰里那能清晰看透的元花花瓣还是更加受文人喜爱, 当然, 其中也少不了纪长泽安排的水军言论。 元花美且自带清香, 嗅之让人心旷神怡,这一点用过元花胰的人都知晓, 只要用元花胰在手心轻轻擦拭,那股清香便可留存一天甚至更久。 一枚花瓣都能有如此功效,若是真的元花,岂不是更加令人心动。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花瓣只是用来观赏的, 元花胰之所以能够香喷喷那是纪长泽辣手摧花,不知道用了多少花瓣才提纯出来的香。 总之在纪长泽的误导下,元花渐渐成为了京城的新歌颂物。 长得好,香味好,而且还相当忠贞(除了垂柳别的地方都种不活)。 纪长泽还嫌不够, 打了个草稿, 拉着本来就在秃头掉发中的乌县丞给写了一篇垂柳传说。 讲述的是一女子,小名元儿, 从小与未婚夫订婚,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互许终生, 未婚夫上京赶考,元儿与他约定好了会等他回来,结果他途中却被贼匪所杀,元儿迟迟没等到他归来,又不肯相信他背信弃义丢下自己,始终痴痴等待,为他奉养爹娘,照顾弟妹,等到弟妹长大成人,爹娘寿终,她就站在与未婚夫约定的地点,眺望着京城方向。 元儿逐渐老去,她不愿未婚夫回来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上天感念她的痴心,便将她化为一棵树,每年到了科考的月份,树上才会开花,一开一落,只为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发现等不回来,她伤心花败,不过月余便落净满地花瓣。 之后未婚夫的弟弟上京赶考在路上找到了兄长的遗骸,回京时带了回来,葬在元儿化作的树下,只是元儿此刻却已听不到未婚夫回来的消息了,她还是那样,到了科考的月份就开花用自己最美的时刻迎接未婚夫,月份一过便失落的花瓣凋零。 之后乡邻感念元儿深情,为这棵树取名元树,求了种子洒落在四处,只是这些元树都不肯在除了垂柳之外的地方生根发芽,只愿意守在垂柳,等着未婚夫回家。 她却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已经被葬在了树下,生出一颗颗的小草,温柔守护着她。 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传说,虽然是纪长泽瞎编出来的,而且也有点禁不住细细揣摩,但十分符合当下的流行风尚。 纪长泽知道垂柳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传说,但不要紧,从这一刻开始,它就是垂柳历代传下来的爱情故事。 而且虽然故事是假的,内容还是有不少真实的。 元树开花的时间的确正好是科考的月份,垂柳地质特殊,在这里能长的好好的元树也确实是移到了他地会枯死,而且,元树是有伴生小草的,这种小草依附元树而生,哪里有元树,哪里就有这种小草。 真现象掺上假故事,足够让这段“传说”真实起来了。 亲眼见证知县大人现场瞎编出一大纲,又逼着自己写出这么一个缠绵悱恻,感动人心爱情故事的乌县丞:“……” 他也觉得这个故事挺好的,如果不是之前知道垂柳压根没有这样的传说,说不定他也要信了,可问题是…… “大人,垂柳从前从未有此事,我们这样,恐怕无人会信啊。” 其实乌县丞是想说这是不是太假了,以前几十年都没人提的事,现在一有京城文人要来垂柳,这元树的传说就一下子蹦出来了。 纪长泽摆摆手:“无妨,你尽管写就是了。” 信不信的,传说嘛。 就说元儿变成树这一段,放在传说故事里就是动人心扉,但要是放在现在,一个人变成了一棵树,你看百姓们会不会怕的赶紧砍的砍烧的烧,满脸惊惧的喊妖怪。 乌县丞苦哈哈的去加班了,心底却还是觉得这位心机深沉坑过不少人的知县大人怕是要翻车了。 传说都是一代代传下来才可信,哪有说造就造一个出来的。 诶,不过也是,就算这位纪大人手段高超,到底也不过是个年轻郎君,再深沉,又能深沉到哪里去。 虽然内心吐槽着,上司交代下来的事给乌县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阳奉阴违,只能加班加点的将这篇“传说”创造了出来。 纪长泽得了稿子,安排了几个说书人,叮嘱了一番,就让他们去了。 第三日,乌县丞被抓了壮丁,陪知县大人去视察大小商街。 去大商街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等到去了小商街,乌县丞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小商街上卖货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普通小商贩,或者是百姓挑着菜来卖的,这边自从被县衙开发出来就一直严格管理,虽然卖什么的都有地上却并没什么脏污,这边建起来之后乌县丞家也挺喜欢来这边买菜,他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边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可再看看现在。 “混沌,卖混沌啦,我家这混沌一代代卖下来的,当初元儿姑娘还在我家吃过的,她都说好吃哩。” 乌县丞:“……” 屁,这家混沌他天天来吃,卖混沌的老头不之前还说做混沌的手艺是从隔壁县学过来的吗? “上好的首饰诶,姑娘,来看看首饰吧,你看这个镯子多好看,这可是元儿姑娘最爱的式样了。” 乌县丞看着那摊主手上拿的桌子,眉心跳了跳,这镯子他前天才买了一个,摊主那时候说的不是新打出来的式样吗? 再看看另一边,卖伞的说伞上刻着元花,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卖香囊的说香囊上的绣花是元儿姑娘当初绣给未婚夫的,那边还有个卖他爷爷传下来的元儿姑娘的一枚戒指的。 乌县丞:“……” 他不过才三日没来而已,这些人都是被洗脑了吗? 乌县丞偏头看向一边的纪长泽,纪长泽冲他一笑:“看来元儿姑娘在我垂柳县留下了不少足迹啊。” 乌县丞:“……” 他总觉得纪大人好像是在嘲笑他。 干咳一声:“这些都是大人安排的?但这般骗来我们垂柳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被戳穿他们假做传说,那肯定是要被讽刺嘲笑的。 纪长泽对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你可以去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承认这些都是假的。” 乌县丞半信半疑的去了。 他走到卖戒指的摊主跟前,拿起那枚戒指看了看,摊主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想买,脸上立刻挤出了笑脸来:“爷,这枚戒指可是元儿姑娘戴过的,就是那位为了等刘郎化作元树的痴情女子,这可是好东西啊,您可真是识货。” 乌县丞:“你这东西看着也普通的很。” “元儿姑娘家境也并不好,普通才说明这就是她的戒指啊,您怕是不知道,元儿姑娘为了奉养刘郎家中老父老母,都将刘郎送与她的簪子给典当了,她哪里还有钱买好首饰,您说是吧。” 乌县丞:“……” 这话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也十分符合逻辑。 如果不是《元娘含泪卖金簪》这个剧情是他写的,他还就真信了。 纪长泽抱臂站在那,看着乌县丞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质疑“元儿姑娘”这个人的真实性,然后被摊主相当愤怒的顶了回来。 “什么叫元儿姑娘不存在!我爷爷的爷爷可是亲眼见过她的,我爷爷亲口与我说的,说元儿姑娘当真是绝色,为人温柔良善,这枚戒指也是我爷爷的爷爷拿粮食与她换来的。” “你这人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就赶紧移开,别挡着我卖东西。” 乌县丞一脸懵逼的回来了。 纪长泽很想笑,但他忍住了,冲着自己这位倒霉县丞挑挑眉:“如何?” 倒霉县丞还是很懵:“……怎么会,这元儿分明是大人虚构出来的人,为何他们说的这般信誓旦旦。” 那自然是因为卖周边赚钱了。 只要借个名头就能让本来普普通通的东西变成了自带名气的好物,而且这种神话传说一看就是许久之前的,当事人又不可能蹦出来找他们要肖像权,此等好事,谁会舍得不做。 纪长泽只需要前期安排几个人散播一下这个故事,后期的时候,自然会有打着“元儿姑娘曾经xxx”名头的人维护这神话的真实性。 他拍拍明明是原创作者,却被衍生同人抨击“你懂个屁”的乌县丞肩膀:“这下是真的没问题了,走走走,可以回去好好歇息几天了。” 京城的第一批游客已踏上行程。 一群打算看一看传说中的元花落满地的文人里,夹杂了一个对诗词不太感兴趣的年轻郎君。 正是魏君灿的弟弟魏君礼,他年岁也不大,今年不过十六,但在安国已经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这一次纪长泽这个女婿派人来送节礼,魏家自然是要回礼的,魏君礼就自告奋勇的前去垂柳送礼。 一方面是想姐姐了想亲眼看看,另一方面,也是听闻元花之美,跃跃欲试想亲自见见。 自然,给父母的理由是他即将要科考,如今身上只有秀才功名,姐夫可是正儿八经考上去的进士,也好请姐夫指点一二。 虽然魏家夫妇知道他就是找个借口,但他们也想女儿,既然不能亲眼去见,让儿子代替去看看也不错,这才允了。 魏君礼性子开朗,见这一批文人要前往垂柳去看元花,便与他们同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一路上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他也没刻意说自己就是垂柳知县的小舅子,这些文人也大多只是冲着元花去的,没多打听,一伙人倒是很快称兄道弟起来。 当初知道姐夫要带姐姐去垂柳上任,魏君礼还查过垂柳县志,因此也十分清楚垂柳风貌,知道这是个实打实的穷地方。 快到的时候,眼见着下雨了,魏君礼还很友好的提醒他们:“听闻垂柳临海多雨,因此地上泥多,诸位可先让下人找了客栈,免得脏污靴子不好清洗替换。” 出来玩的,行礼肯定带不了太多了。 其他人皆都谢过他的提醒,还说了一句:“还是魏兄周到,竟这么清楚垂柳情景。” 魏君礼心底有些自傲,面上却相当谦虚的摆摆手:“这没什么,只是家中有亲在此,因此对垂柳多了几分关心罢了。” 他第一次出远门就这么显摆了一把,说话都有点轻飘飘的了。 “我等都是一道来的,日后诸位在垂柳哪里有难处的,只管来寻魏某,魏某虽文采不及各位,对垂柳却总要了解几分的。” 嘿嘿嘿,装个风轻云淡的逼,好舒服。 之前被家中管制着只能老老实实读书的魏君礼难得装了个逼,只感觉浑身舒畅,说完话后也没放下帘子坐回去,而是继续看向外面。 马车进入了写着垂柳的城池,然后,顺顺当当的走在了水泥路上。 底下修了排水洞,路上的雨水都顺着流往地下,路面上干干净净,只略有些湿润,行人走在上方,打着伞的鞋面都没湿一点半点。 车夫停下马车,询问车里的诸位:“各位郎君要不要下来走走?垂柳雨天风景最好了。” 他身后,是烟雨蒙蒙,举着竹伞悠哉悠哉走在水泥路上的行人。 有郎君问这路是怎么一回事,车夫笑着回答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修的路,以往下雨大家都躲回家中,如今路一修,雨天倒是也不妨碍大家出来了。 虽然没人看他却总觉得视线都在自己身上的魏君礼:“……” 姐夫,你也没说你除了做元花胰,还把路给修了啊。 第107章 贪官知县(7) 居然连亲姐夫修路都不知道, 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同行文人这边“情况”,魏君礼觉得挺丢脸的,可很快, 在看到前面带着手底下人出来迎接的纪长泽时,这股丢脸的难堪感一下子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竹伞,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姐夫, 你如何知晓我要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本来见这么一个少年郎君自来熟的到跟前来, 还有点懵逼, 等听见他叫起姐夫了,才恍然大悟。 听闻知县夫人家中是有个嫡亲弟弟的, 看来就是这位了吧。 他上下悄悄一打量,眼睛就是微微一亮,不愧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生的一副君子模样, 虽年少,却一身风度,相貌倒是比不过他们纪大人,但也端是俊秀,依稀也能从眉眼中看出与知县夫人的相似之处。 这样一个品貌端方的小郎君, 瞧着便让人心中舒畅。 他脸上立刻便带了笑, 正要替纪大人解释他们这一行人来此处不是为了迎接魏公子,而是听闻第一批来垂柳旅游观光的人到了, 大人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接一一接,让这些擅长写文章旅游游记的文人们舒舒服服的在垂柳玩好吃好喝好,等他们回京,好再宣传一批人来。 之前乌县丞觉得他们这样出来迎接这些没做官的文人们是不是有点掉价, 纪大人也说了,虽然说父母官自己跑出来接待看上去有点掉价,但纪大人年岁不大,倒是没什么要紧,反而会让这些文人们觉得自己被看重。 乌县丞一张嘴,纪长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直接抢在乌县丞之前开口,对着魏君礼一笑:“垂柳四周都有我派去巡逻的衙役,知道你来了,姐夫还能不出来迎迎吗?” 说完,纪长泽脸上又自然的显出了几分诧异,望向正纷纷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很迷惑,很无辜的问:“这些郎君都是与你一道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 他们垂柳周围是有安排出去巡逻的衙役没错,但那些衙役通报的是这些郎君来了啊。 如今纪大人这副仿佛真的不知晓这些文人是个什么身份的模样,倒是做的极真。 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纪大人刚来垂柳时做出的贪官模样。 简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贪财,比真的贪官还要贪官,也怨不得那时候他真的信了纪大人是贪官,险些没过了第一层考验。 那边,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一听来迎接魏君礼的居然是当地知县,连忙纷纷上前行礼。 纪长泽态度很好的面带微笑,温和说着;“诸位不必客气,听君礼说你们是来垂柳观赏元花的?既是君礼的友人,本官定然将你们照顾妥帖,乌县丞。” 旁边还在陷入回忆的乌县丞听到上司叫自己,赶忙上前:“大人。” “远来是客,一会你亲自去将这些才子们送去元花林旁边的客栈,不用收房钱。” 有文人赶忙推拒,说他们都带足了银两,怎么好住客栈不付钱。 纪长泽摆摆手:“那客栈是本官令人新建的,还未住过人,本就是为了方便观赏元花的,诸位不必与本官客气,君礼是我妻弟,他的友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旁边的乌县丞:“……” 之前纪大人还说第一批游客客栈要给他们免费,好让他们回去多夸夸垂柳和他们这些本地官员,现在怎么又变成是因为这些人是妻弟友人了。 他一肚子吐槽,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见纪长泽如此热情又体贴,心底不免都多了几分好感。 对妻弟都如此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被爱屋及乌,这位纪大人可真是待人友善,君子温和。 有在路上和魏君礼聊得好的郎君还带点震惊,见纪长泽正含笑与别人讲话,连忙拉了魏君礼来,询问道:“魏兄,你怎么之前没说垂柳知县是你姐夫?” 魏君礼之前的尴尬早就被甩上了天,如今心底只有满满的自得与骄傲。 能不骄傲吗?他不过十六岁,正是最要面子最喜好张扬的时候,如今纪长泽因为他这个妻弟来好好接待与他同行的人,给足了他面子,自然心底畅快。 身后是姐夫体贴满满的话,魏君礼腰杆都挺的比之前直了,对着跟自己说话的小郎君道:“你们是要来垂柳看元花的,我与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那边,纪长泽态度很好的以“你们都是我小舅子朋友,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好你们”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这些文人住到元花林那边去,笑眯眯的瞧着这些少年郎君神情放松着交谈。 旁边的乌县丞等了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来问他了。 “大人,您之前不是说,我们是特地来等着这些看元花的郎君吗?” 纪长泽笑容不变,温温柔柔的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一个知县来迎没功名的人掉价吗?如今我是来迎妻弟的,只是看在君礼面上才照拂这些郎君,还觉得掉价吗?” 当然不了,不光不掉价,这不还赢得了一大票觉得纪长泽是个温和好人的郎君吗? 但之前纪大人不是说掉不掉价的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吗? 纪长泽:“不在乎又不代表本官非要上赶着掉价,乌县丞到底还是没历练出来啊。” 乌县丞:“……” 行吧,看来他还得多适应适应才能习惯上官是个狗比这个事实。 纪长泽送走了乌县丞和几位郎君,这才笑着转头去看魏君礼:“一路上可累着了?走,姐夫带你回内衙,你姐姐也想你了,先去见她。” 魏君礼与姐夫其实并不太熟,当初两人成亲并不是双方看定,而是始于一场意外,婚事办的也匆忙,成婚之后魏君灿一个出嫁女儿总不好经常回娘家,魏君礼这个小舅子也不能总是去叨扰姐夫,姐弟俩见面次数便少了,更别提见姐夫。 之后就是姐姐跟着姐夫去任上,这都快半年未见了。 虽然长时间没见面,从前与姐夫也没怎么相处过,但也许是因为之前姐夫给足了他面子,魏君礼对着姐夫便多了几分亲厚。 说话时都少了几分生疏:“姐夫,垂柳修路了?这路修得真好。”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也很亲热的说:“垂柳可不止修了路,还修了一些其他的,等姐夫好好带你看看。” 魏君礼乖乖点了点头,心底却没多少期待感,毕竟垂柳是个穷地方,再怎么修肯定也是没京城好的,他在京城见惯了好东西,如今就算面上不显,心底对姐夫也十分亲热,也不认识姐夫能修出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来。 他这个观点维持了不到一炷香就在进了姐姐屋后崩塌了。 望着面前明亮的窗户,魏君礼很震惊的站住了脚:“琉璃??” 他懵逼的回头望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 琉璃价贵,平时琉璃杯就已经很贵了,结果姐夫竟然以琉璃做窗?? 以他们家的家底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这买琉璃的钱时从哪里来的? 魏君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姐夫做了贪官压榨百姓得了钱买琉璃之后被揭发出来全家下狱”的悲剧。 还好纪长泽是个好姐夫,在他思维还没发散到“父亲悲痛母亲哭瞎眼”前开口:“这不是琉璃,是玻璃。” 将穿越者必做的玻璃用处给魏君礼介绍了一番,他又对着下人道:“请夫人来,就说夫人弟弟来了。” 过了没几下,满脸惊喜的魏君灿就迎了出来:“君礼,你怎么来了?快些进屋坐,父母亲可还好?” 魏君礼下意识看向姐姐,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浅笑着一派安宁,竟比出嫁前还要更容光焕发,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娘亲一直担心姐姐远离娘家会过得不好,如今瞧来是她想多了,姐夫为人温和,对他这个妻弟都能如此,对姐姐自然只会更好了。 姐弟二人亲亲热热说了话,三人一起用过饭,等到吃过了饭,魏君灿安排了一个丫头去送他住客房。 魏君礼趁机问那丫头姐夫待他姐姐如何。 这丫头也是与魏君灿一起长大的,和魏君礼也熟,当即就说了:“郎君且安心,老爷对夫人可好了,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又想看外面风景,又吹不得风,郎君这才寻了玻璃方子来,制出玻璃作窗,屋子里明亮了,风还进不来,可比以前的窗好用多了。” 魏君礼皱眉:“姐姐身子不适?可找过大夫了?” 丫头捂嘴一笑,没眼里满是喜色:“夫人是有孕了,身子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有老爷在,照看的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细致,老爷去乡下看田时还亲自采了酸果给夫人,今日夫人已经好些了。” 魏君礼先是一懵,接着就是一喜。 有孕好啊,有孕好,他马上也会有个小侄儿或者小侄女了。 又听了一耳朵姐夫对姐姐是如何如何温柔体贴,夫妻俩感情也好,他心底越发安心。 等到进了屋,发现里面放着个屏风,他好奇上前一看,又是一懵。 “这是何物?” 长的倒是像恭桶,却为何是这般模样。 他自然是不知晓抽水马桶有多好用,只是好奇的在下人提点下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 看完抽水马桶,又被淋浴间吸引了视线。 向来都是在浴桶里沐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他忍不住又凑上去试了试。 “这是何物,居然拧开就可以出水,不用去打水吗?” 还有这比元花胰少了几分清香,却可以很好搓下脏污的新胰,用玻璃制作的,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玻璃镜子,放在书桌上,比宣纸更要好用几分的新纸。 这些由开挂的纪长泽指导,压榨手底下人做出来的诸多用物,便都这么摆在了魏君礼面前。 一一看过后,魏君礼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土包子,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要问。 不行,他可是京城来的,不能表现得如此没见过世面。 虽然姐夫为人友善,对姐姐也好,但身为姐姐的娘家人,他可是代表着姐姐的脸面,若是让姐夫知晓他这也没见过那也没瞧过的,小瞧了他们魏家怎么办。 好歹他魏君礼也是个秀才,还是能端得住的。 他干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再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天是不是快黑了,点灯吧。” 优秀如他,才不会为这么一点东西就有惊讶震惊。 无论看见什么,他都能依旧淡定如初。 三分钟后,魏君礼坐在桌前,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却能在夜间绽放出比蜡烛亮太多光芒,被下人称为台灯的物件,面上神情一片空白。 “这些……也是姐夫派人做出来的?” 不行了,装不下去。 这姐夫真的,过于优秀了。 第108章 贪官知县(8) 魏君礼一晚上都没睡好, 按理说到了垂柳他该写信给父亲母亲报平安的,可沾了墨,坐在一片明亮清晰的书桌前, 笔都提起来了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旁边从京城一路跟着他的小厮见他久久不下笔,疑惑问了句:“郎君可是要小的磨墨?” “罢了。” 魏君礼放下毛笔:“等到明日看了元花再写家书吧。” 父亲母亲对元花也很是好奇向往,他今日写了家书,明天还不是要再写一封来好好描述元花是何等模样, 还不如明天赏完了花再写。 第二日一大早, 纪长泽来找魏君礼时, 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始问那些新奇物件都是怎么弄出来的。 纪长泽就猜到魏君礼会问,不枉他特地将小舅子安排在内衙唯一一个有淋浴马桶灯的房间里。 实际上在知道魏君礼来之前, 他是打算在那批来参观的才子中选一个最有才的,以“诶唷小伙子我们很投缘啊”为借口,邀请对方来谈诗论道,到了夜间再顺理成章的留宿。 而对方在见到这么多的新奇物件后, 回了京城怎么也要告诉别人吧。 不过换成小舅子也一样,而且效果更好。 他温温和和的将马桶和淋浴的原理给说了,又说台灯:“其实它本名为煤油灯,外面由玻璃制成,内里放了煤油作为燃料, 因做出来后我多是放在台面上用作夜间看书写字, 便又取了个台灯的名字。” 见魏君礼恍然大悟,纪长泽又热情的开始安利这煤油灯外面用玻璃做了罩子, 晚间完全可以带出去不怕被风吹灭比灯笼亮堂,而且还可以控制亮度大小。 小舅子你看这个东西好不好?喜不喜欢? 喜欢?姐夫送你几个,没事,都是一家人嘛, 今晚上垂柳有灯会,你完全可以提着煤油灯去和与你一起来的郎君们出去逛逛,不是为了安利出去姐夫好赚钱,纯粹就是煤油灯带出去方便。 魏君礼全然体会不到姐夫想靠他安利煤油灯的心,只get到了姐夫居然将这么珍贵新奇的东西大方送自己,还畅享了一下他带着京城都没有的煤油灯出现在友人们面前时他们会有多么艳羡。 姐夫真好,怎么能这么体贴呢。 于是乎,两人都挺高兴,吃过饭,纪长泽就和魏君礼一块去了元华林,打的旗号还是“这是小舅子你的朋友,你放心姐夫肯定帮你招待好,我亲自去招待他们,保证给足你面子”,又提高了一波魏君礼好感度。 也被拉来的乌县丞看着几乎要用满眼小星星去望他们纪大人的小郎君,只觉得昨日他是白夸了这位。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早在几天前大人就特地为这些来看元花的文人准备了“旅游一条龙计划”,结果现在又变成“去为小舅子撑腰计划”了。 诶,又是一个被纪大人诓骗的傻白甜,见证了这么多被纪大人忽悠的人,乌县丞已经能很好地做到内心吐槽面上一片平静了。 乌县丞十分自信的想着,还好,他早就看透了大人本质,依旧坚强如初。 比如说今天本是他休假的日子,如今他放弃休假也要出来陪同大人,这是何等敬业,大人虽心机深沉,手下倒是大方,说不定能给一些好处。 纪长泽:“乌县丞,今日本是你休假的日子,倒是不好再劳烦你,方才碰见主簿,他说可替你,不若今日便让主簿跟本官出去?” 乌县丞:“!!!” 这怎么行,主簿虽和他掌管的事不一样,他的官职也比主簿高,可在大人面前那都是下属。 下属与下属之间当然有竞争,尤其都是文职,更加要争,他怎么允许主簿替代自己陪同大人外出。 就拿着上次那件事来举例,本来大人心底只有他和大人是一条心的,结果主簿不过就是帮大人看了看账本,做了点分外之事,大人便将他也列为自己人了。 不光如此,还给粮给油,给肉给菜,大人甚至还自掏腰包给了他“奖金”,主簿这老小子那几天哪天不是红光满面的。 虽然说这些东西自己也有,但乌县丞还是觉得危机感满满。 他当即表忠心:“哪里用麻烦主簿,下官整日在衙门里也觉得有些闷,正想出去转转,大人来寻下官,下官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乌县丞恨不得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我超高兴出来”,努力的朝着纪长泽表忠心。 见纪长泽点点头,像是相信了他,他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得意起来。 就说了,主簿哪里争的过他。 他对着同意自己跟随的上官满是感激,全然忘了上一刻还想着要什么好处。 纪长泽冲他笑笑,得到了一个忠心度满满的大大笑脸回应。 反正还是那句话。 乌县丞高兴,魏君礼也高兴,纪长泽也高兴,大家开心就好。 元花林处,他们到时,这些虽天气转冷依旧坚持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轻飘飘好看衣衫的郎君们已都纷纷起来了,正站在客栈二楼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元花林。 不得不说,元花是真的好看,单个的花就已经够好看了,凑在一起,风一吹,一些浅粉色的漂亮花瓣掉落,整个林子以花瓣铺地,如同仙境一般。 若是碰上顺风,还能带一波淡雅清香到这边。 这些郎君们千里迢迢跑来垂柳这个小地方不就是为了看这个吗?如今得偿所愿,一个个心满意足的饭也不吃,梳洗完了就凑在一起观赏,甚至已经有人诗意大发的开始当场赋诗一首,旁边的同伴们也很给面子的称赞。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们已经挺满足了,这一路上的劳累颠簸,晚间找不到住处只能辛苦住在马车上的疲惫,都在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后一扫而空。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然后纪长泽来了。 他热情的表示既然你们是君礼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今夜我垂柳有灯会,是为了纪念元儿姑娘,希望大家能来参加。 本来这些郎君还不太感兴趣,他们的心还沉浸在美丽的元花林中呢,但一听灯会是为了纪念元儿姑娘的,当即一个个精神起来。 “可是为了纪念那位化作元花树的痴情女子?” “元儿姑娘竟是真的存在吗?” 纪长泽微微一笑:“应当是真有元儿此人,这传说在垂柳一向是口口相传,只是年代久远,具体是在哪朝便不清楚了。” 得到官方认证,郎君们越发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询问了起来。 “可知晓元儿曾住在哪?我等能去看看吗?” “听闻元儿曾作过一诗,以寄相思之情,是否是真的?” 纪长泽早就料到会这样,不然他也不会把乌县丞套路出来了。 他相当自然的望向旁边的乌县丞:“这些民间传说,乌县丞应当比本官知晓的清楚,你们可以问他。” 原创作者乌县丞:“……” 他干咳一声,僵硬着神情,干巴巴的笑了笑:“元儿姑娘的确是曾作诗一首。” 等着乌县丞再干巴巴的将那首诗念出来,众位郎君都点了点头,在心底回味这首诗。 “虽起句平淡,倒是能看出一片真心。” “我听闻元儿姑娘只是平民女子,连认字都是未婚夫婿教导,能作出这样的诗作已然是不错了。” 还有人目含怜惜:“一听便知,作下这诗的,定然是个纤弱的绝色女子,否则,怎会有如此一颗剔透痴心。” 纪长泽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呼了一口气,在说出这话的郎君用求认同的视线望向自己时,看了一眼旁边眯眯眼八字胡一脸蛋疼的中年男子乌县丞。 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你说的对。” 挺好挺好,这届游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忽悠。 第109章 贪官知县(9) 多亏了乌县丞这个作者对“元儿痴情化成树”这一故事进行了详细描述, 小郎君的兴趣都被挑了起来,一个个都对晚上的灯会相当期待。 灯会灯会,自然是晚上才开了。 实际上这还是垂柳的第一场灯会, 以前垂柳穷的一批,大部分百姓饭都吃不饱,谁有闲心办什么灯会。 但如今不一样了,因为之前纪长泽上任以后不是修这里就是修那里, 需要的劳工也就多了, 他还不是那种只要劳力不出钱压榨人的官。 因为有元花胰和大小商街赚钱, 纪长泽出手大方的很,不光工钱给够, 还包吃包住,以往人们一听说官府要修什么什么,都是惊慌无比,担心家中的顶梁柱被选去做活, 不给工钱就算了,有的时候连伙食都要他们自带,如今可不一样了,一听说纪大人要找人做事,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只怕跑的慢了不能抢到这份机会。 用劳动换取了钱财, 手上可不就比往年宽裕许多了吗?听闻灯会上还会有什么抽奖和猜灯谜换奖品,虽然他们大部分都目不识丁, 但万一猜中了呢? 因此,垂柳第一届灯会相当的热闹,很少参加这种大家一起出来游乐活动的垂柳百姓都找出了家中最新的衣裳穿在身上,本就被纪长泽影响的爱干净的他们更是一个个都自觉的在来之前全家去澡堂子洗了澡, 还有适龄的姑娘咬咬牙,拿着攒着的钱买了新衣,让自己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灯会。 是的,未婚的姑娘也要来参加灯会。 这也是纪长泽的主意,因为这场灯会是为了纪念并不存在的元儿姑娘,总不能以后每年都是打着这个由头,所以他直接把灯会定位到了面具会。 所有人在入场时会一人发一个面具,大家戴上面具,然后入场游玩,因为戴了面具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脸,一边是刺激一边又可以无所顾忌的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 比如说读书的文人平时要稳重自持,但戴上面具后谁也不认识他,他也可以去看那些热闹的杂耍,可以大大方方喝彩给赏钱,也能童心大发的去投壶而不怕人家笑话自己幼稚。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不怎么能出门的年轻姑娘们,能够和同龄人一起来热闹的灯会,还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害羞的话只要躲在面具下就可以坦然四处游玩,而且这是官府办的灯会,很少有长辈阻拦,对她们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这种大型活动就是要热闹才办的起来,这又是第一届,纪长泽不搞点花头,还真怕到时候没多少人来,那才叫真的尴尬。 好在他的良苦用心没白费,因为之前一直在宣传,近日白天又特地派人敲锣打鼓的在整个垂柳走了一圈,通知大家垂柳灯会今晚举办记得来参加,在纪长泽带着这一票京城来的小郎君进灯会时,现场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起了长队,十分给他长脸。 给他长脸的可不止垂柳百姓捧场这一件事,昨夜这些文人刚刚来到垂柳,正是疲惫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垂柳风貌,被带去客栈后就在房间睡了,第二天清晨又都凑在一起看元花,因此没一个去街上看了的。 今日一看,俱都惊讶起来。 “这街道竟比京城的还要洁净无垢,一路走来,居然连一点污物都无。” “何止污物,兄长你看这些百姓。” 同行的文人听到此话,俱都下意识望向了路上行走的百姓,只见他们一个个都面上带笑,虽有的穿新衣,有的穿打了补丁的衣物,却都是面容干净,头发梳理整齐,衣裳也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就连脚下踩着的草鞋或是靴子,都没有他们一路上接触的平民那样任由污泥盖着。 “不是说垂柳贫困?为何我看这里的百姓倒像是生活富足的模样?” 前面走着的纪长泽耳朵尖,听到这话略微驻足,笑着解释:“倒不至于个个生活富足,只是我垂柳有免费的澡堂,无论什么去都是热水,要进大小商街又必须衣着干净,渐渐的百姓们便都养成了勤洗漱的习惯。” 这样的穷地方,竟然还有12时辰供应热水的免费澡堂?京城都没有这样的地方。 顶着一群文人诧异的视线,纪长泽干咳一声,仿佛是很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没再说话。 古人都是含蓄而又谦虚的,他怎么能厚颜无耻的夸自己的功绩呢。 那必须得让别人夸啊。 于是他做出一副“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沉默样子来,袖子下的手却趁着大家没注意,轻轻的把旁边正思考家里娘子孩子有没有来参加灯会的乌县丞往前一推。 正好奇满满的郎君们立刻看向了乌县丞。 已经想到一会有没有可能和家里人偶遇的乌县丞:“……诸位有所不知,这澡堂正是我们大人令人盖起的,分文不收也是我们大人定下的,澡堂盖起的费用全都由大人承担……”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我们纪大人多么爱民如子”,众位文人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充满了敬佩。 又有郎君问:“这街道上无秽物,也是官府管着的吗?一眼望去倒是十分清爽。” 谁不喜欢干干净净毫无污秽的环境,只是在古代又没有集中处理垃圾的地方,贫民大多都是随地解决生理问题,有垃圾随手就扔了,脏不脏的反正也习惯了。 倒是有专门清理的人,可清理的再快也抵不住制造垃圾的人多,即使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依旧不可能达成如今垂柳的干净。 因此这些人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官府强制管制了才能营造出这样干净漂亮的街道。 这还真不是,当然,垂柳能有如今的模样,那肯定是纪长泽的功绩。 但他怎么好意思自己夸自己呢。 于是他又轻轻推了乌县丞一把。 再次被推到更前面的乌县丞:“……” 虽然在心底已经说了无数遍,但他还是想再说一次,这个上司,真的太狗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展现出了职业微笑:“这都是当地百姓自发行为,还是因为大人之前发现沤肥可让土地更加肥沃,粮食长的更好,将如何制造肥料的方法教给了百姓。” 从那之后,随地大小便就在垂柳消失了。 就算是憋得不行了,那啥完了之后也都会想办法带回自家,以往大街上那些最常见也是最难清理的垃圾,什么烂掉的蔬菜帮子,什么人体排出的某物,现在都成了百姓眼中的宝贝,别说随地扔,路上看见了,也会好好捡回去沤自家地的。 再加上纪长泽安排了清扫的人,水泥地也不怕水泼,能不干净吗? 等到乌县丞如此如此这般一解释,这些郎君们看向纪长泽的视线里又都多了几分敬佩。 垂柳他们没来过,但穷地方是个什么样也都有所耳闻,如今纪长泽凭借一己之力让垂柳百姓安康,环境干净,这是多少知县做不到的事啊。 纪长泽面对他们的目光仿佛很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十分好脾气的谦虚着:“乌县丞夸大了,垂柳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整个县衙一起打造的,如何能只说是本官一人的功劳。” 说完,他相当熟练的轻轻点了点乌县丞。 同样相当熟练的乌县丞:“……大人谦虚了,您之功绩,整个垂柳都是看得见的。” 郎君们完全get不到乌县丞内心跑过的羊驼,纷纷感叹:“纪大人不光爱民如子,还如此淡泊名利,只字不提做的功绩,若不是乌县丞,我等还不知晓大人竟为垂柳做了这么多。” 纪长泽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本官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这点小事,何必拿出来夸耀。” 默默摸了摸刚刚被点到地方的乌县丞:“诶,大人总是如此,从不贪功绩名利。” 郎君们顿时更加赞叹。 这位纪大人,果然是淡泊名利,高风亮节,做了这么多还只字不提,若不是下属说了,估计他都不会提自己的功劳半点。 真是官场上的一片清流啊。 第110章 贪官知县(10) 纪长泽没用自己的身份走后门, 一行人老老实实夹杂在来参加灯会的百姓中排队,一边排着,一边听乌县丞说垂柳的一些好玩事, 倒也不算无趣。 慢慢排了队,戴上发的面具,大家陆陆续续进场。 一进去,这些郎君便被面前景象震撼了一下, 上方挂满了花灯, 明明是夜间却亮如白昼, 一个个戴着面具的人行走在街上,还有早就获取了行商证的小贩在准备好的货架后叫卖。 “香囊, 手帕,郎君姑娘来看看,上好的手艺哦~” 有两个穿着裙装的姑娘手挽着手上前,低头认真挑选, 挑好了合心意的,就用着清脆声音与老板讲价,也许是因为戴着面具遮住了脸,她们声音里带着坦荡与欢喜。 有一家三口出来游玩的,郎君肩膀上坐着个小孩童, 脸上戴着灯会专门供给孩子的面具。 还有年幼却能自己跑动的孩子在人群里, 小孩子脚下不稳,若是不小心跌倒了, 旁边陌不相识的行人则会很顺手的将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头让他小心。 也有老人出来的,行人见到老人行动不便拄着拐杖,俱都纷纷让路, 老人面具不慎掉落,她不好弯腰,站立一旁负责督促安保的衙役见状,上前捡起面具递给了她。 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慈祥与感激。 这在垂柳百姓看来或许是很普通的一幕,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在知县大人的号召下礼让老人孩童,但在这些从京城来的小郎君看来,却是十足的感叹。 敬老慈幼,京城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在垂柳,竟好像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一般。 他们戴着面具,纪长泽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只从他们那频频点头的表情,他就能猜出来这些郎君心里大致的心理活动了。 其实要让百姓敬老慈幼很简单,只要多编几个敬老慈幼然后得到回报的小故事,再好好的描述一下敬老慈幼是多么的品德高尚,百姓们自然就自动自发的开始做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编几个为老不尊和熊孩子捣乱的故事,敬老慈幼是品德,主要是为了温水煮青蛙,让垂柳百姓渐渐养成一些习惯,可不是让一小撮人仗着身份为所欲为的。 “诸位,前面还有猜灯谜,不妨一同去看看。” 他做出邀请,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他们虽还未开始彻底的逛灯会,却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一晚将会是充满新鲜感与期待的一晚。 对于这些从京城而来,本来只是想围观元花,却看到这样繁荣安宁景象的郎君们来说,这一晚是惊喜。 对于垂柳本地人来说,这一晚同样是惊喜。 尤其是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们,每年的集会她们都是不能上街的,不光是因为未婚女子不好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是担心有拍花子的将人拐走发卖,长辈们往往都是严厉着神色,无论她们怎么哀求都不答应。 如今,不用她们祈求,长辈自己就提出让她们也来灯会松快松快了。 吴三娘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往年那么渴望去集市都不能如愿,今年爹娘却主动说让她来灯会玩。 她茫然过后,竟有点不敢去了。 交好的姐妹寻她一起,她有些胆怯的握紧了帕子:“听爹娘说要去灯会的人有许多,还都戴着面具,我有些不敢去,若是遇到拍花子的……” 姐妹笑道:“我之前也怕着呢,但家中兄长说了,知县大人派了许多捕快去守着,灯会只有一道门能出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是要摘下面具记录下的,在里面碰上什么恶人,喊一声捕快就会出手,若是真遇上拍花子的,人不是好端端走出去的,门口不会放行的,这都是咱们知县大人为了让我们能好好玩特地安排的,你就安心吧。” 虽姐妹这样说着,吴三娘还是有些害怕,但这些害怕抵不过心底对出去玩的向往,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与姐妹一道去。 去之前,阿娘特地给她做了新衣裳,买了漂亮的红头绳,还有竹簪,说虽然戴面具不露脸,但难得有这个机会出去玩,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吴三娘心底的害怕少了些,她知道阿娘出嫁前几乎未去过这样的场合,因此这次女儿可以去,阿娘打心底的为她高兴。 到了灯会的这一天,她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完家里做好饭,有些着急和期待的等待着天黑到来,终于,天黑了,姐妹来寻,她们两人一起手挽着手,排队进了灯会。 里面好大,好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大家都戴着面具,无人关注身边是男是女,她们大大方方的走在其中,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松快。 姐妹说:“真想以后也能这样,三娘,我听闻纪大人说想要开纺织厂,只招女人,我想去,我都想好了,如今我还未出嫁,赚的银两给家里,等我出嫁了,我能赚银两,夫君就不会小瞧了我,也不会像是知儿她爹一样,纳妾还打她她娘都不敢说上一句。” 吴三娘犹豫着:“可许多人家都不喜欢自己娘子抛头露面的,若是你出嫁后夫君不要你继续在纺织厂做事怎么办?” “我出嫁前是要商量好的,若是出嫁后那人言而无信,我便把他告上官府,纪大人是好官,对女子也好,若不是如此,怎么会允许女子参加灯会,听闻他怼他妻子也是爱惜的很,我找纪大人,他肯定会愿意为我做主的。” 吴三娘被说动了。 就算她不常出门也知道,纪大人是好官,他虽上任时间不长,在这垂柳,却是人人称赞敬佩的。 说句夸张的,若是有一人当街说了纪大人不好,周围听到的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纪大人在他们垂柳人心中,就是如此的有威望。 她还是那样的胆怯性子,但想到纪大人肯定会为她们做主,心底又升起了一片勇气。 “好。”她听到自己说:“我也与你一起去纺织厂。” 灯会过后,第二日,纪长泽依旧是带着乌县丞来寻这些郎君,他们说说笑笑,一起找了一家酒楼吃饭喝酒。 酒楼在二楼,能将楼下的风景揽入眼中,一郎君正喝着酒,突然发现底下一直有小孩子抱着一些东西跑来跑去,身上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疑惑问道:“这些小童是做什么的?为何都穿着一样的衣裳?” 乌县丞这次不用纪长泽戳,很自动的站起来解释:“这些小童都是扶孤院的,扶孤院是纪大人建造的,十六岁以下的都可进扶孤院,八岁以上会被安排做工,这些小童都满了八岁,暂时被派遣一些在垂柳送轻物带口信的活。” 他解释了一下扶孤院接了活得了报酬后会自己扣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算作这些孩子的酬劳,也好让他们在长大离开扶孤院前有一些自己的积蓄。 郎君们看向纪长泽的视线已经不光是赞叹了。 这位纪大人,上任才不到半年,竟已经为垂柳做了这么多的实事,垂柳以前多穷他们没看见,但如今垂柳百姓幸福感有多满,他们是瞧的清清楚楚了。 面对夸赞,纪长泽完全不自傲,而是很惭愧的摆手:“这有什么的,只是做了为官本分罢了。” 哪个官能做到这种程度! 哪个官能凭借一己之力养活这么多人! 哪个官能说做扶孤院就做扶孤院。 再看看底下那一个个肌肉鼓鼓囊囊,让人看了就安全感满满的捕快们在街上巡视,而百姓们也都没有惧怕的,反而一个个笑着打招呼,明显这些捕快在百姓心中地位有多和善。 这才是真正的官民一家啊。 一阵风吹过,路边零零散散的元花树上花瓣掉落,落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简直要形成一幅漂亮让人不忍心打破的画。 郎君们坐在酒楼栏杆边,望着这一幕,竟都有些痴了。 这一行,赏过好花,品过好酒,游过灯会,见过盛景,还见到了纪大人这样一位性子温吞无害,热情好客又才华横溢还能有如此实干的好官,实在是值! 他们在垂柳足足停留了将近一月,等到元花散尽,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回到了京城,这才将自己一路上写出来夸赞垂柳与纪长泽的诗词和文章都公布出来,极力赞叹。 他们本就是要么家境不错,要么有点声名,要闲有闲,要钱有钱,不然也不能一伙人说去垂柳这么远的地方就去了。 如今他们这么一弄,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垂柳如今大不相同了,繁荣昌盛的很。 而造成这一切的功臣,便是那位面如冠玉,克己奉公,一心办实事,从不吹嘘自己功劳,谦虚到下属说了自己的功劳,还要不好意思不让继续下去的纪轻纪长泽。 第111章 贪官知县(11) 要说纪长泽为垂柳做的事传到京城, 最高兴的就是魏家了。 尤其是魏夫人,女儿在身边那是如珠如宝的养到了好年华,从小到大看书习字, 绣花做衣,品茶管账照理家事,世家女该学的东西,那是半点没有遗漏的都学了, 而且学的还十分不错。 再加上魏君灿相貌绝色, 性子温婉, 在京城里一向是出挑的,即使魏夫人从未想过让女儿去高攀皇家嫁入宫门, 但在做母亲的心里,她的大姑娘,那是谁都比得的。 在没出那档子事之前,魏夫人就已经在为女儿寻摸夫婿了, 当时她多挑啊,家世太高了不行,怕夫家仗势欺人,家世太低了也不行,怕女儿嫁过去吃苦, 要学问好, 品行好,最好是性子也体贴人, 要是家中长子最好,日后不怕分府出去日子不好过,性子也比那些当弟弟的稳重一些。 结果,人选还没挑出来, 稀里糊涂的,女儿就被许给了一个她从前从未听说过也没见过,连对方是哪的人都不知道的举子。 虽然这举子后来中了进士,也入朝为官,但在当时,可是有不少嫉妒魏大人不纳妾院中只有魏夫人一个的人暗地里幸灾乐祸。 谁都看得出来魏君灿有多么优秀,知道若是不出意外,她必定是会嫁个好人家,在父母的照拂下安然一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出了意外,她嫁给了一个商户子时,才更加显得悲惨。 魏夫人那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白天还要强打精神应对一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心力交瘁。 就算是后来魏君灿跟着纪长泽一起离开京城去了垂柳,聚会时,一些与她不对付的人还是会特地将话题绕到这上面刺她。 魏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就算是心底麻麻批了,表面上也还是要端住形象笑嘻嘻。 心里不憋屈吗? 憋屈啊! 但是憋屈也没办法,谁让别人说的都是事实。 商户子,排名不前,被派去垂柳那样的贫困之地,都是真的。 如今仿佛一夜之间变了风向,原本还只是以为女婿只是做了元花胰的魏夫人听到京城传的消息,精神一下子就来了。 当时在宴会上,虽然她是没说什么大话,但还是“不着痕迹”的露了一下富。 “可不是,这孩子孝顺的很,当初元花胰做出来,紧赶慢赶的给我们送了来,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也用不了许多,就分了一些与好友。” “是,小夫妻两个感情好着呢,我家二哥儿昨儿不是回来了吗?跟我说我家大姑娘有孕了,诶哟喂,姑爷本就体贴,如今更是把他姐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说是嫌买来的菜不新鲜,特地买了地,亲自种着精心照看,种出的菜水灵灵的菜拿去给我家大姑娘吃。” “是吗?你们听说元花胰是我家姑爷为了给我家姑娘做才想出来的啊?这我倒是不知道,小夫妻俩之前的事,我怎么好意思问。” “对,虽然离得远,姑爷是节礼报信一个都没少,知晓他贴心,对我家大姑娘也好,我心里可舒坦了。” 成功把自己说爽了,又看着那些以往笑话自己白养了个女儿的人脸色僵硬了,魏夫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继续说下去。 一回府,她立刻就叫人去将还在睡觉的魏君礼叫到自己院子里,问他京城传的他姐夫的话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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