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土房子,隔音也不好,即使隔着一道墙,她也能听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声音有些含糊的男人正抱怨着:“那丫头片子居然敢咬我,差点没把我耳朵咬下来,一生气就把她给勒死了,这次真是亏大了,才买回来五天,她跟疯了一样不让老子靠近,一点好处都没占到人就死了,钱也没了人也没了,等刘姐来了,我可再不买这样烈性子的了。” 接着,就是那个自称为她的丈夫,把她脖子上套着铁做的狗链子,拴在这个屋内的男人带着点得意的声音:“我早就说了,让你要买就买看着乖的,你非看那个女的好看要买,你看我家这个,买回来饿了三天,扒光了丢在院子里,她自己就受不了求着我了,等怀了娃娃,以后肯定能老老实实的。” “诶,长记性了,下次可不买那样的了,那女的疯子,饿了那么多天还这么有劲,打她吧,她也不怕,这不是怕把人弄死吗?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猥琐的笑了笑:“要不,你把你屋里这个借给我玩玩?” 黎落薇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身子一抖,缩成了一团。 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没同意。 “老子买她回来是生儿子的,你把她给玩了,万一她肚子里怀上你的种怎么办,你当我傻啊,别扯淡了,想要女人自己买去,我自己还没玩够怎么可能给你。” 虽然他拒绝了,可黎落薇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完全没有放下。 她眼泪落了满脸,却不敢大声哭,只能艰难的用戴着镣铐的手捂住嘴,无声的哭着。 她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进了自己父亲的公司实习。 父亲是白手起家,和她妈妈一直感情好,作为两人的独生女,黎落薇就是在这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幸福氛围下长大的。 她成绩不错,喜欢画画,虽然家里条件好,但她除了喜欢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其他的也没多少物质欲望。 日常最喜欢的就是追剧,看电视上的帅哥,晚上睡前看看小说,偶尔嚷嚷着要减肥,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了就贴墙试图瘦腿,想不起来就麻辣烫可乐给上。 黎落薇自觉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咸鱼而又满足。 进入公司后,她还和组长小姐姐成为了朋友,两人约定好了放假一起旅游。 结果…… 她害怕的紧紧抱住自己,哭的几乎看不清眼前,她着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组长小姐姐今年二十五,知性温婉,相貌好看的不得了,小康家庭,和男友青梅竹马,订好了明年结婚。 她的男朋友很帅,也很体贴,经常在下雨的时候来接女友,对着女友的女性朋友们,都是绅士而又保持距离。 她还邀请黎落薇做伴娘,说两人计划好了明年结婚,大后年要孩子。 黎落薇记得那个说话含糊的男人,人贩子把她们带来时,就是那个男人带走了她。 她……死了? 明年就要结婚,资助着两个贫困儿童上学,才刚刚领养了一只猫的组长,就这么死了。 黎落薇从没有想过死亡会离她这么近,也从来没想过生活在和平年代,幸福家庭的她会遭遇到这些。 她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最大危险就是高考忘记戴准考证,有司机却因为堵车的爸爸骑着一辆共享自行车简直是飞奔来给她送准考证。 自从工作后,她总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爸爸管的好多,妈妈每次都微信问她有没有回住的房子很麻烦。 而现在,她只想要躲到爸爸妈妈怀里,只想要听她们喊自己一声。 她想家了。 想爸妈了。 脑海里又满是组长那温柔幸福的笑,说着明年要结婚,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家人,决定今年年底和家里人一起旅游的画面。 “唔……唔……” 黎落薇死死的咬住手,轻轻地,呜呜咽咽的哭着。 隔壁的那两个男人开始喝多了,声音越来越大,黎落薇更加害怕,之前那个男人喝多了就会来打她,她越是哭,他就打的越是厉害。 好在也许是因为这次有人和他一起的关系,那个男人没有进来,而是继续喝了下去。 最后,隔壁传来了两人的鼾声,显然他们是睡着了。 黎落薇却完全没想到逃跑。 她脖子上,脚上,手腕上,都被锁了锁链,就算是走路都沉甸甸的,解开又没有钥匙。 只能坐在这里恐惧的等着那两个人醒来。 她迷迷糊糊的哭了一会,坐在冰冷的地上睡了过去,梦里,她还是那个有爸妈疼爱,性格开朗的她。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电脑开着,正在播放她喜欢的男星演的电视剧,楼下爸爸车回家的声音传来,外面妈妈敲门: “薇薇,阿姨做了猪蹄,美容的呀,不影响减肥的,你要不要?” ——咔。 窗户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轻轻响起,纪长泽从窗户里伸出了头,将绑好了纸笔的石头拴着线扔了进去。 他准头好,直接就扔在了睡着的女孩身上。 女孩身子一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昏暗的月色下,她惊惧的望向四周,与纪长泽对上视线。 “嘘。” 纪长泽做出禁声的手势,扯了扯手上的线,示意她去看。 黎落薇大脑还处于茫然状态,手却已经拿起了被石头绑着的纸笔。 她展开来,借着昏暗的月色,看着上面的话。 黎落薇身子一震,眼中满是狂喜,她几乎顾不上别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可以得救了。 可以得救了! 她手上有伤,疼得不行,可此刻的黎落薇就像是没感受到这些疼痛一样,连忙颤抖着手写下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电话,家里的地址。 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她赶忙写上了谢语,又写了自家是开公司的,他救了她,她爸妈一定会给重酬。 写完了,黎落薇小心翼翼的将纸笔按照原来的绑法绑了回去,然后对着纪长泽的方向,拼了命的悄声对他磕头。 无声的说着话: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纪长泽把石头捞了过来,赶忙离开。 他有想过直接把这些姑娘们放走,但她们大多都受了折磨,身上根本没有力气,而且他这具身体才十四岁,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们。 他身上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 最造孽的是,不光他没有手机,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也都没有,他连想要偷个手机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纪长泽只能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按照原主记忆,挨个的去找那些被卖来不久,还没有生下孩子的姑娘。 他没去找那些生了孩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林知行那样看得清现状的,尤其是在被折磨许久后,一些姑娘可能会患上斯德哥摩尔综合征也说不定。 还是保险一点,先联系那些刚被卖来不久的姑娘家人,让他们与警方一起。 纪长泽这一晚上跑了许多家。 人贩子刘姐只在冬天和夏天来卖一次人,这次正好是夏天,一共有九个姑娘被卖了过来。 其中一个已经过世,剩下八个处境都和黎落薇差不多甚至更糟。 但好在意识都还清醒着,在知道纪长泽愿意帮她们后,更是一个个都燃起了求生的希望。 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纪长泽才悄悄回了家。 屋内,那男人睡的鼾声震天响,谷大花也在睡着,倒是两姐妹,因为白天挨了打,伤口疼的她们睡不着,起来弄了草药打算上药,发现了进屋的纪长泽。 见她们惊讶的睁大眼,纪长泽比划了个嘘声,冲着她们摇摇头。 两人虽然脸色迟疑,却也听话的没发出声音,看着纪长泽进屋,继续埋头弄她们的草药。 又过了两天,纪家开始准备出行了。 谷大花给儿子整理行礼,不放心的很:“钱我给你缝在衣服里了,你可小心别让小偷偷走了。” 纪长泽看着她在那一片慈母之心的跟儿子说话,那男人却不耐烦的一幕,突然插口道:“奶,让这两个丫头片子也跟去吧。” 谷大花眼睛一瞪:“她们跟去?她们去了家里的活谁来干?” 纪长泽冲着她讨好笑笑:“奶,我让她们跟去是有原因的,不是说我们要上节目吗?你和我爸还让我多哭,那光我哭有什么用啊,这俩丫头片子身上还有伤呢,新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旧的了,到时候我们就说这是我妈在她们小时候打的,就不信人家不可怜咱们,不给咱们钱。” 谷大花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儿子。 她理智上是不想让这俩丫头出去的,毕竟当初那女人逃跑的时候她们都记事了,万一要是在节目上说点什么怎么办。 纪长泽见此,推了一把旁边的二姐姐:“奶你怕什么,你看她们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她们就是俩不值钱的丫头,就算是去了外面,除了咱们家还有谁要她们,她们哪里敢作什么妖,要是敢,我第一个打死她们。” 谷大花还犹豫,她儿子先不耐烦了: “带带带,都带上,反正车票也不是我们掏钱,让别人知道那个贱人一个孩子不认,哪有她三个孩子都不认的效果好。” 在这个家里,这个男人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是谷大花还是觉得不行,但依旧没有忤逆儿子的意思,只温声细语的顺着他说:“好,那就带上,听我儿子的。” 见他们答应了,纪长泽垂下眼,在两人进屋后,拍了拍刚刚二姐姐被自己推到的地方。 “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二姐姐怯怯的看了最小的弟弟一眼,小心翼翼躲在了大姐姐后面。 到了村口,是一个果然很年轻的人来接的他们。 他是村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 在外面见识了很多后,他觉得还是自家好,至少在外面他的工资都娶不到好看的女人,但是老家花钱就能买个好看的,他现在就想着攒钱买三个女人,轮流的伺候他。 而帮纪家“讨回公道”,也是他赚钱方式之一。 见到两个姑娘,他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把她们也给带出来了?不是说只带这个小子吗?” 对着家里人横的能上天的男人对着外人倒是点头哈腰,讨好笑着说:“俩丫头身上有伤,我们就说是那个贱人打的,更加显得我们可怜了。” 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文化,赚钱买了个手机后就喜欢看那种节目,又记得之前说纪家跑掉的女人家里挺有钱的,这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也稀里糊涂的,听了之后不耐烦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上车,去火车站,一直到坐在了火车上。 男人困了,直接脱了鞋睡,被占了座位的两个丫头不敢说什么,只能只坐一点点位置。 纪长泽坐在对面,正看着窗外想着要怎么找机会借到电话,突然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大约是在背靠着他的位置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在说着话:“钦兰,时间到了,你该吃药了。” 纪长泽面上没什么太大动静,只眼睛眯了眯。 那个叫黎落薇的女孩给他的信息里,她的母亲就叫张钦兰。 他没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坐着,直到乘务员来检票时,他才起身。 旁边的年轻人眼角瞥见他起来,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纪长泽在脸上露出羞窘神情,很不好意思的微微垂头,细声细气道:“想上茅厕。” “叔叔,火车的茅厕在哪里啊?” “真是麻烦。” 年轻人不耐烦的撇嘴,随口道:“你就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侧边有门的地方就是了。” 纪长泽点点头,站起了身,朝着后面走去。 他仿佛是被挤到一样,站在原地慢慢移动,视线却落在了乘务员手中的身份证上。 秦如君,张钦兰。 没错了,全都对上了。 纪长泽垂下眼,径直朝着厕所而去。 秦如君看着妻子吃了药,连忙递了水过去:“来,喝口水。” 张钦兰喝了口水,苍白着脸咳嗽几声,眼睛里满是血丝。 秦如君心疼她,苦涩道:“要不你先回家里等消息吧,你本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有点难受,别的没什么。” 张钦兰摇摇头,拒绝了秦如君又递过来的糖,沙哑着声音道:“老秦,你就让我去吧,我要是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们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的捧着长大了,恨不得将自己所有能拿到的好消息都送到她手上。 结果,她居然失踪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失踪,会有什么下场,没人不清楚。 两人连想都不敢想女儿会遭遇什么。 如今是警方说在某市地下市场发现了当初和女儿一起失踪的公司员工手上戒指。 那戒指是她未婚夫特地定做的,里面刻了两人名字缩写,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它。 而且据员工的未婚夫说,他的未婚妻很爱这枚戒指,做什么都不会摘下来,戒指绝对不是她自愿被摘的。 于是,即使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线索,夫妻俩也还是赶忙坐上了火车,指望着去那个陌生城市,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女儿。 张钦兰吃了药,心绪稍微平复了下来。 她心底实在是慌的不行,太想看看女儿了,就打开手机,划过女儿的一张张照片,无声的掉着泪。 旁边的秦如君看着这一幕,眼里也含了泪,他撇过脸,红着眼伸出手背擦掉泪水,强迫自己不在深想女儿会遇到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瘦高高,长得很清俊的少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压根就没有看向他们这边,手却似乎是无意的划过了坐在外面的秦如君的手。 之后,就这么走了过去。 秦如君先是疑惑,接着张开手掌,望着里面纸团,想了想,慢慢拆开。 秦如君怔怔的看着这张纸,死死盯着底下那句话。 她现在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旁边的张钦兰也看到了这张纸,她看完了,眼泪落了满脸,眼底却是狂喜的,她泪水很多,却始终没发出声音,而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拍下,然后仔细放在了兜里拉链拉好。 夫妻两个无声的靠在了一起。 右边的一个小孩正无聊的四处张望,看见了这一幕。 他奇怪的看着两人哭哭笑笑,偏偏又全程无声,好奇的起身走到了两人身边。 “叔叔,你们哭什么?” 秦如君抹了把泪,笑着轻声说: “叔叔的孩子在外地,我们好久没见她了。” “现在要去接她,我们太高兴了。” 第69章 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3) 在将纸团丢给了秦如君后, 纪长泽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边的年轻人扫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起疑,继续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到了下一站, 纪长泽坐在原处,看着秦如君和张钦兰提着东西从他们这边走过,两人的眼睛都有一些红,路过时似乎是无意的与纪长泽对视了一眼, 什么也没说的离开。 这一眼太短也太像是碰巧, 依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纪长泽坐在原处没有去看下车的他们。 秦如君和张钦兰身上那个气质一看就不是冲动的性子, 再加上有女儿的性命在眼前,地址又填写在了上面, 他们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做。 先联系警方和其他女孩的家长,警方那边一定会慢慢部署,毕竟在解救拐卖女孩这方面警方已经很有经验了。 像是那种会买女人的村落,大多都十分有经验, 又是住在大山里,要是真的直接这么闹哄哄的上了,结局是什么样还真的很难说。 又过了几个小时,火车到了站,年轻人收起手机装在兜里, 看向睡姿难看, 张着嘴打鼾,一边打鼾还一边流口水的男人, 眼神里带着嫌恶和不耐烦。 但想想如果这次的事成了自己可以得到多少钱,能够买多么漂亮的女孩做老婆,他又强迫自己忽视了心底嫌弃。 反而是难得态度很好的喊着:“长富哥,长富哥, 醒醒。” 纪长泽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叫纪长富。 这名字果然十分的简单粗暴,只是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人叫过他的名字,谷大花叫起来都是我的儿,村里人都是直接喊哥或者叔,纪长富人爱喝酒性子混账,人家都喊他纪家的酒鬼,从来也没见喊他名字。 原主上的学更是上的稀里糊涂,他知道自己要靠着好好学习才能离开那个地方,因此是一门心思铆足了劲的学,其他的根本不管。 纪长富被叫醒了,熟练的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神情还有点迷瞪,看了一下四周。 “怎么了,这是到了?” 虽然知道村里人对于外观形象大多都不怎么在乎,但是出来这么久了,年轻人也自觉自己已经是半个城里人,看着纪长富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讲究,心底更加嫌弃。 算了,想想钱,为了钱。 他一边在心底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站起了身:“可不是,已经到地了,快点下来吧,人家节目组给我们安排了酒店住,等到明天晚上就得上节目。” “还给安排了酒店啊,这个什么节目组还挺大方的。” 纪长富知道酒店,听说光酒店的一个厕所都比他们村子最有钱的人家盖起来的房子贵,住一晚上要好几百。 他当时听的时候就觉得真贵,好几百块能买多少酒喝啊,结果到了城里居然只能住一晚上。 这次要不是对方跟他说能得一大笔钱,说不定还能让林知书回来继续做他老婆,而且全程都不要他出钱,他是绝对没这个胆量来这座陌生城市的。 年轻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的时候,他脸上那之前还隐隐约约带着自傲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见了,只剩下了讨好和殷勤:“诶,王哥,是我王哥,我已经把人给接过来了,现在正准备送去酒店呢。” “对,对,就是我这个哥哥,还有他儿子,两个丫头也都带过来了。” 他点头哈腰的说着,那头接了电话的主持人助理皱眉:“怎么还带了两个丫头?之前不是说只把年纪最小的儿子带过来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这俩丫头是姐姐,带个最小的过来不就行了吗?” 坐在旁边的主持人听见助理质问,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没事哥,就是那边多带了两个丫头。” 助理怕他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赶紧把手机开了免提,呵斥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想上节目就要听我们的安排,你以为这就是多带了两个人吗?要是多两个人上台,话筒座位摄像机位这些我们都要重新调你知不知道!” 他其实只是负责主持人的生活助理,根本不算是节目组的人,对这些也不太清楚,但随口说出来的话已经足够吓住年轻人了。 他慌了神,连忙说:“那要不我把她们送回去不让她们上节目?或者让她们就在酒店里面待着?王哥你别生气,我之前真是按照您的吩咐跟他们说的,结果要出发了,他们又把人给带来了,我这才带过来的。” 纪长富不知道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但听着年轻人的话也听出来那边是因为两个女儿来了才生气,他立刻脸色不善的看向了两个姑娘,看那个样子,简直恨不得直接上手。 两个姑娘从下了火车就始终一言不发,如同两个透明人一般,提着厚厚重重的行李沉默的跟在父亲后面,现在见到父亲脸上那熟悉的神情,身子都颤了一下,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殴打。 纪长泽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年轻人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暴躁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两个姐姐,给他做着口型。 她们身上有伤。 年轻人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带她们一起,赶忙又对着电话那头解释: “王哥,这俩丫头身上都有以前留下来的伤口,就是那个女人打的,我也是想着把她们带上的话可以让观众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狠心。” 听到这话,原本正一脸不耐听着的主持人神情微微动容,对着助理点点头。 助理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手机那头松了口:“算了,带来就带来吧,你们今晚上就老老实实在酒店里,明天上节目,告诉那个小孩好好表现,最好今晚上不给他吃的,上了节目他胃疼就说有胃病,我之前不是给了你稿子吗?让他们照着那个稿子背,背好了才有钱。” “诶诶诶,您放心,绝对没问题的。”虽然他早就收好了稿子,但一直忘记让纪长富和纪长泽背,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 等着挂了电话,脸上的谄媚和低声下气立刻又变成了趾高气扬,抬着下巴对满脸期待的纪长富说着:“一会到了酒店我把稿子给你,你们给我好好背,到了台上就照着稿子来,可别给我露馅,这可是直播。” 纪长富不知道什么是直播,但是他知道办好了事才有钱拿,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认识字,纪长泽的台词比他的还要多,年轻人只能忍着不耐烦,到了酒店一行一行的给他念。 而在另一边的小别墅里,看着助理挂了电话,主持人一边翻看着自己明晚要用到的稿子,一边问: “怎么样,网上的水军都安排好了没?” “安排好了哥,到时候他们会按照我们设置的那样留言,您看,我这个上面都写的特别清楚,您说了这句的时候,三分之一的水军会说这几句,还有三分之一的水军会说那几句,最后三分之一就装成无脑喷子,来引导粉丝们有维护您的心。” 反正绝对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毫无遗漏。 “嗯,安排好就行,那个叫林知书的,她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你们安排座位的时候可要让她离着我远一点,别再让她被刺激到发了疯动手,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 “没问题,我们就暗杀她和纪长富坐在一起,反正他们也是夫妻,坐在一起更加适合和好。” “对。”主持人点点头,还有点期待的道:“这俩人挨的近了说不定还能打起来,要是再见了血,我们这个节目可就有爆点了,你这样,你们布置场景的时候,在林知书面前放桌子,桌子上再放一些摆设,在她前面呢,放一盘子苹果,边上放一把水果刀,到时候要是她拿起了那把刀,那可就热闹了。” 他主意打的特别好,恨不得让明天快点到来。 助理也知道自己跟着的老板是个什么性子,点点头记了下来表示安排。 其实一开始他们节目组并不怎么火,尤其是主持人洛仓力,始终都没什么人气,再加上他们这个节目也不怎么正规,当时一度差点就这么完了。 但后来当时有一档专门帮人解决感情事的节目火了,洛仓力从这里得到了启发,就雇人来创造一些容易让人讨论的话题,让人们假扮有矛盾的夫妻情侣上台,他再“解决问题”。 果然节目慢慢有了起色,本来既然已经好了,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也就算了,但洛仓力开始觉得,他只有成为节目的上帝,来裁决公正,才能真正大火。 但有的时候他认为的公正一些观众不会这么认同。 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问题上,洛仓力一直是站在男性角度来思考问题的。 他认为一个正常,合格的女人应该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劳任怨照顾全家,又要在外工作工资还不能低于家里丈夫,又要在工作的同时一天三餐不落的做饭,洗衣服晾衣服扫地拖地给孩子洗澡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这些都应该让女人来做。 至于男人? 男人辛苦工作多累啊,好不容易回了家可以休息,你还让他们干活,哪有这样的老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 他这个观点曾经被一些女孩子反对并且抵触。 就比如有一次,一位常年遭受丈夫家暴,生了三子一女,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的女人,她之前为了孩子没有离婚,现在最小的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她决定离婚但男方不光不答应,还把她打的更加厉害。 甚至威胁她如果敢离婚就杀她全家等等等等,于是女人不得不上了节目,希望能够寻求帮助。 然后被洛仓力批了个彻底。 什么夫妻之间打是亲骂是爱,什么你以为现在离婚孩子就受不到伤害了吗? 你只看见了你老公在压力大的时候对你“小小的动手”,却看不见他在工作的时候有多累有多难受,你们全家人都靠着他养这个家,要不是他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你和你的三个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现在他靠着他的工资把三个孩子供出来了,你这个时候离婚,这不就是典型的用了就丢吗? 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好糊弄,洛仓力这档节目能火,一就是黑红,二就是他自带水军,三就是他很能说。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再加上他每次挑选嘉宾的时候都故意选那种农村妇女中年男人,或者是没什么文化好摆弄的,要不就是弱势情况能够被他掌握全局的,每次到了节目最后,都是那些“有错”的嘉宾被他骂的说不出话或者崩溃大哭,甚至还有哭着认错,认识到自己错误的。 三观正的年轻人越是骂他黑他,他身上的热点反而更高,吃到了甜头,洛仓力就更加来劲了。 这一次也是如此。 一边是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精神状况还不稳定,说不定连话都说不稳当,更别提和他盘逻辑了。 另一个是农村来的男人,带着三个孩子来找老婆。 这场面太好控制了。 女方是坚持自己是被拐卖的,到时候他只要顺着她这番话往下,好好刺激一下她,他们这节目为了吸引观众和真实感一直都是直播,直播出事故,这个话题够劲爆。 那些黑子不是一直说他没有同情心吗?那就在明天一个疯女人要砍人的时候他虽然慌乱却不恐惧,有条不紊指挥人按下对方,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设在身上,应该可以吸一批粉吧。 洛仓力想着,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太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酒店里,纪长泽在酒店房间里找到了电视机,调到了纪长富他们说的那个节目回放上,看着上面那个口若悬河咄咄逼人,正对着一个孕妇训斥就算是她丈夫在世时出轨她婆婆对她不好,但现在她丈夫都因为意外去世了,丈夫家里又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她就应该把这个本来想打掉的孩子生下来交给两个老人。 纪长泽坐在床上,眼神冷冷的。 洛仓力是很能说的,但他擅长的是专门挑出一些对对方不利对自己有利的事拿出来说,用着自己的好口才和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对方心态大崩,想要的反驳的话几次被打断,再之后,还不是任由洛仓力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说这个孕妇的事。 他只说了孕妇只需要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两个老人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只当做是可怜可怜这两个失去了儿子的老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老人年纪都已经超过了五十,孩子五岁,他们五十五,孩子十岁,他们六十,就算是他们能活到七十岁孩子二十,老人年纪大了,很难保证不生病,他们两人也都没有工作,以前靠着儿子养都很拮据,现在儿子死了又多了个很花钱的奶娃娃,他们养得活吗? 到时候孩子出生,买不起奶粉上不起幼儿园,上学校人家父母都是用手机交钱,他们两个老人连老人机都用不利索更加别说网上支付了。 这个孩子生下来,按照两个老人的经济实力肯定是养不起的。 那到时候他们会找谁? 除了孩子的亲生母亲,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既然之前的婆媳关系都处不好,凭什么会认为现在男人都死了,婆媳关系反而会处的好了? 自己亲生的孩子,管了,要被拖住一辈子,不管,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是个狠心的亲生孩子都不管。 这种遗腹子,一般都是夫妻之间感情好舍不得丈夫的孩子被打掉,或者是妈妈舍不得腹中胎儿,要不就是男方家人愿意给钱给房子只求不打掉孩子。 轮到这个女人这里,感情没有,本人也有想打掉的意愿,男方家里一毛钱一句承诺都不肯给,甚至直接逼上了节目质问。 这种情况下他劝人家把孩子生下来,还道德绑架对方,一副不生下孩子就是自私自利就是只想着自己的模样,可以想见三观有多烂。 纪长泽看完了这一期的节目,到了最后,洛仓力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全场节奏,孕妇情绪崩溃,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站在她面前,以一副好心劝说的语气说着让她回去就安心生下孩子,别让两个老人的期盼成了空,也别让底下她的丈夫死都不安宁等等等等。 看似劝说,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说“你要是不生孩子你就对不起所有人你就不配为人”。 纪长泽关了电视,将遥控器丢在了床头。 能说会道是吧? 巧言善变是吧? 最喜欢堵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冷笑一声,关了灯躺在床上合上眼开始睡觉。 ﹉﹉ 第二天,节目开始前两个小时,纪长富带着三个孩子在别人的带领下到了地方。 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人家安排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转。 主要看的还是在这里工作的女人。 他们村里可没有这么多好看的女人,又白又高,脸上的妆容也好看的不得了,而且说话走路都特别的有味道。 纪长富也就看过村里被拐卖来的女孩前几天好看,等女孩子们被磋磨一段时间,脸也黄了,身上也有伤了人也畏缩了,自然就好看不起来了。 而这里的女人们却各个都好看。 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不太好,因为他一直看着过路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纪长富咂咂嘴,心里不爽极了。 装什么样子,要是这是在他们村子里,一晚上他就能让对方老实下来。 可惜现在不是在村子里,只能过过眼福了。 一名工作人员刚刚忙完,感受着身后那黏糊糊让人浑身都发毛的视线,不舒服的快步走进走廊,对着站在门口的同事道:“屋里那个男嘉宾看人的眼神也太让人反胃了吧,我刚刚从他身边路过,特么的他那个眼睛都快进我胸里了。” “我刚刚过去也是,一个劲的盯着我大腿看,什么人啊,听说还是带着孩子来劝孩子妈妈回家的,要是这是我老公,在外面一个劲的盯着女孩子死看,我也不愿意回家。” “是啊,那三个孩子倒是挺乖的,安安静静的,长得也好,两个小姑娘黑了点就是,她们弟弟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气质也好。” 这话引起了同事的赞同:“是啊,我刚刚见他坐着的椅子坏了去给他拿了个好的,他特别有礼貌的跟我道谢,声音贼好听,还叫我姐姐,真是歹竹出好笋啊你说,这么一个爹,居然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两人说着,忍不住都朝着纪长泽看了过去,只见那长相清秀俊俏的小少爷正巧也看过来,注意到她们在看自己,在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羞涩的浅笑。 “啊!击中了击中了,这个小弟弟也太好看了吧。” “而且还乖,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有这样的杀伤力了,真不知道等到他长大了会有多少女孩子喜欢。” “是呀,他这么乖,长得也好,他妈妈也舍得丢下他们。” “反正就看那男的那样,我特别能理解孩子妈妈,太恶心了那眼神,算了算了,不想了,走走走干活去。” 纪长泽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空出了门口的位置来。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特地观察过了,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走廊,后台化妆准备什么的都在这层楼里,而他们来的又过于早了,在第一间屋子里。 嘉宾上台前不见面,也不会在一个屋子,所以林知书一定会从这条走廊走过。 他等了没一会,果然见着一个脸色苍白,虽然面容有些憔悴和显老,却也依旧看的出来年轻时十分貌美的女人从走廊走过。 她身边跟着两个老人,目光始终紧紧的跟在女儿身上,老太太的手还挽着女儿的手,过于关心了。 再加上她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纪长泽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这就是林知书。 林知书也看到了他。 就好像是纪长泽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样,她也一眼就认出了纪长泽。 她站在了原地,苍白着脸,定定而又渴望的努力望着屋内。 她看纪长泽,看大女儿,看二女儿,就是没有看纪长富。 两个老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连忙拉了拉她,充满恨意的看了一眼屋内与忙碌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的纪长富,复杂视线又在两个女孩和纪长泽身上停留了两秒,便轻声哄劝着女儿继续往前走了。 纪长泽看着她被拉着离开,转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 纪大妞和纪二妞也正目光定定的看着门口,就算林知书走了,她们也看的十分入神,显然还有母亲记忆的她们也认出了林知书。 而纪长富注意力则是还在屋内穿梭着的女性工作人员身上,目光在他不该看的地方各种盘桓。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对,毕竟因为不是在自己村子里,纪长富都自觉自己有所收敛了。 见他没有注意到他们,纪长泽将身子往两个姐姐那移了移:“那是不是就是我们妈妈?” 纪大妞一向是很稳重又不爱哭的,此刻眼尾却红红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纪二妞对妈妈的记忆更少,但因为每次挨打都想妈妈,因此也能认得出来,她鼻子已经红了,声音哑哑怯怯:“妈妈只看了我们一下就走了,她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 “不会的。” 纪长泽很肯定的说:“我刚刚看见她也想进来,是被带走了,她能来这个节目,肯定就是还在想你们。” 当初林知书是想要带走孩子的,是被村里人阻拦了下来,而警方那边因为纪长富死活不承认拐卖,全村人都站在他身后帮他,这件事只能就这么算了。 再加上之前承受的一些舆论,什么“这个女的是被拐卖过得,生了三个孩子后来才被救回来的”“孩子不要了呗,那边不放人,孩子户口又上在那边,再说了,就算能要到,她带着三个孩子,以后还怎么结婚”“那也不能不要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她看上去挺柔弱的没想到这个狠心”之类的话。 没上节目都这样了,上了节目什么情况也可以想象,只要林知书不傻,就该清楚她上这个节目讨到公道的可能性不到三分之一。 可她还是来了。 除了上节目能够让她看到她的孩子这唯一的理由,这个节目对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没有一点好处。 纪长泽叹了口气,拍了拍纪二妞的背当做安慰。 一个工作人员见他小小年纪这么像模像样的叹气,觉得可爱,递给他一杯温水。 纪长泽抬起脸,冲着她甜甜的笑:“谢谢姐姐。” 诶呀,这孩子真是乖。 旁边的纪长富听见纪长泽的道谢,扭脸就看到了儿子手上的水杯,他觉得这的女人太不懂规矩了,他这么一个男人坐在这,她居然不给他水给一个小毛孩子。 纪长富在家里一向霸道惯了,直接站起来抢过了纪长泽手里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好心的工作人员:“……” 这什么人啊,给孩子倒的水也抢。 她再一看纪长泽,这个长相虽然好看,身高也高,身子却瘦瘦弱弱的少年正微微低着头,白皙脸上露出了点惧怕出来。 这么大的小孩一般都有点叛逆,平时家里好吃好喝供着还要叫板呢,到了这个小孩身上,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他的可怜姿态(主要还是因为颜值),姑娘有些同情他,赶紧又去倒了杯水给了纪长泽,然后带着一腔母爱的看着好看的他小口小口一点点喝掉杯里的水。 啊,天啊,柔弱的小少年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纪长泽喝完了,将杯子还给面前的姑娘,“怯怯”望了一眼喝完水杯子往地上一丢又去看美女的纪长富,小声说:“谢谢姐姐,不过您别再给我了,爸爸看见我喝水要打我的。”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了诧异神色:“喝水他打你做什么?” 纪长泽揉了揉胃部,脸上的神情特别怯生生:“爸爸不让我吃饭喝水,说我饿着妈妈才会心疼我,才会跟他回去。” 这句话的确是纪长富说的,当然原话更加粗鄙恶心一些。 工作人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顿时更加厌恶排斥纪长富了,这什么人啊,大人的事,和小孩有什么关系。 这么乖的小孩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一定疼的不得了好吗? 结果到了这个只知道各种看美女的猥琐中年男人这,不好好的养着还各种虐待。 什么垃圾。 她满脸心疼的看着纪长泽,还摸了摸他的头,等到出去了,再见到同事时,不免就忍不住这么吐槽了一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上台的时间了。 工作人员领着纪长泽他们上去,等到坐下了,林知书才被人领着过来。 她在发现自己的位置是挨着纪长富时,脸上本就苍白的神情更是惨白下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对上纪长富那贪婪而又充满了色欲的眼神,林知书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起来,僵直着身体不敢上前。 工作人员轻轻拉着她催促:“林女士,您该坐在位置上了。” 林知书却颤抖着唇,恐惧的望着纪长富,一步都不敢上前。 洛仓力见此心中一喜,朗声道:“林女士,请您配合一下,要是您对您的丈夫有什么不满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这句话也就是将林知书对纪长富的恐惧给定义为夫妻之间的不满了。 没想到开局就有话题,洛仓力心中放松,看来这一次挺好弄的。 结果刚想到这里,原本挨着两个姐姐坐的纪长泽就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林知书而去。 洛仓力:“???” 他给纪长泽的稿子里没有这一块啊? 纪长泽看都没看他,只是对林知书说:“你怕他的话,我们换个位置坐。” 林知书还是白着脸,但在接触到儿子那仿佛带着安抚的视线后,心中的恐惧莫名被抚平了一些,点点头,深吸口气,上前几步坐在了女儿身边。 纪长泽则表情自然的坐在了纪长富身边。 此刻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就开始讨论起来了。 洛仓力看不见弹幕是怎么骂自己的,但他的脸色已经有点差了。 他特地布置的位置居然就这么叫一个小孩给弄没了,而且因为还在直播中,他都不能发火。 心里有气,洛仓力这次难得没问一些废话,直接就问起了林知书:“您的丈夫和儿子女儿为什么来这个节目上,您应该挺清楚了,请问一下,当初您为什么要抛夫弃女,丢下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这么久都了无音讯呢?” “拐卖?这和纪先生跟我们说的不一样啊。” 虽然早就知道,洛仓力脸上还是配合的露出诧异神情,转而看向了纪长富。 纪长富连忙按照之前给的稿子背了起来。 “别听她瞎说,我和她是自由恋爱,当初我俩想结婚她家里不答应,她就和我私奔,我们一起回了老家,结果生了三个孩子之后她又嫌弃我穷,又哭又闹,非要说我拐卖了她,还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没回来,我辛苦啊,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找了她这么多年,我家里田地一年就赚那么多钱,除了给孩子上学用,其他的都是用来找她了。” 纪长富这么一说,洛仓力立刻就用着一种惊讶不可置信的视线望向了林知书:“原来是这样,林女士,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被卖过去的!” 林知书瞧见了洛仓力看着自己的神色,仿佛在看什么恶心的人一样,她果然如他所料被刺激到,颤抖着身体猛地站了起来,努力辩驳着。 洛仓力皱着眉:“拐卖的话,买卖人口那是犯罪,警方就不管吗?为什么他们不抓走纪先生?还是说您这个被拐卖的人对买了您的纪先生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不忍心,没有报案?” 他耸耸肩,露出了无奈神情:“要是您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没话说了。”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纪长泽感受得到,林知书也感受得到。 林知书已经被说的没了平静,眼泪流了满脸,只能无措又努力的继续说着事实:“我真的是被拐卖的,是他们拐卖我,我当初逃出来有报警,但是他不承认,他们还把我的孩子扣下了……” “看来您是拿不出证据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被拐卖了,怎么早不跑晚不跑,生了三个孩子才跑?” 洛仓力满脸的不信:“这三个孩子就是您丈夫带来的证据,但是您可是拿不出证据的。” 林知书白着脸,颤抖着唇想找出证据,可她病了太久了,越是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 纪长泽突然站了起来:“我妈妈有证据。” “我妈妈被拐卖时十八岁,是京大的学生,长相好,气质佳,未来前途无量,再看看我爸,绿豆眼,朝天鼻,眉毛几乎没有,嘴巴大牙齿黄说话口臭脚也臭,一个月都不洗一次澡,瘸了一条腿,不工作没上过学每天只知道喝酒,我妈想要看上我爸,和我爸自由恋爱私奔,那就得她要么瞎了眼要么脑子坏了,否则就我爸这样的,谁能看的上他?” “就算是现在,他们俩的差距只要是个长眼睛的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我爸一没有人品二没有长相三不上进,他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一辈子待在山里,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你们说他们自由恋爱?用什么自由?用他口臭还是用他脸大?” 纪长富的脸已经绿了。 “你放屁,老子就是和她自由恋爱。” 已经成功带着两个姐姐离开村子,站在了镜头和法律下,纪长泽也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纪长富,声音毫无波动: “一个天一个地,一位仙女一条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说你是蛆你都侮辱了蛆,至少蛆还长得白,你从心底都是黑透了专门来恶心人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都缺了蛤、蟆俩字。” “自由恋爱?就你?你还是把自己砸晕了白日做梦来的比较快。” 第70章 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4) 纪长泽这句话直接就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骂懵了。 不管是被骂着的纪长富, 还是被护着的林知书,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纪长富先反应了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猛地站起来,面色狰狞的就朝着纪长泽来了。 “小兔崽子你嘴里瞎**说什么??” 他在家里一向都是威武霸道惯了的,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纪长富一直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皇帝, 自然, 家里的其他人也是他想打就打, 想骂就骂的了。 在外面他不敢折腾别人,还不敢打自己家的孩子吗? 纪长富一边想着, 一边伸出手就朝着纪长泽来了。 纪长泽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白白的让他打,麻溜的躲开之后,纪长富更加暴怒。 “你居然还敢躲?!” 原本还算被布置的相当温馨的台上一下子就随着两人的一个追一个打乱成了一团,原本信心满满等着林知书崩溃自己掌控全局的洛仓力脸色难看看着这一幕, 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气的都想要骂娘了,面上还要带着为难的神色去阻拦。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地坐下来说。” 这句话洛仓力以前没少说, 每次说了都没起过什么效果他也不着急, 毕竟台上闹得越厉害,对于他来说热度就越高。 反正是嘉宾们闹腾又不是他本人, 他们闹腾的越厉害,观众热度就越高,而他洛仓力,就只需要在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再旁边带着“关心”“担忧”“无奈”的神色, 用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劝说着。 谁能说他什么? 他是劝说了啊,嘉宾不听,那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强行把人给拦下来吗? 这一招对于洛仓力来说是屡试不爽。 因为每次都说这一句,碰见这种情况,洛仓力也是下意识的就这么说出了口。 果然没人理他。 纪长富本身就是个暴虐的性子,爱喝酒,喜欢打人,在家里一向是霸道惯了的,劲头起来了怎么会听其他人的话。 纪长泽则是一言不发,只闷头躲避,偏偏他身形轻巧,只围绕着台上打转,纪长富不管怎么追都追不到,越发的气急。 纪长泽现在是不说话了,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可还在纪长富脑子里呢。 那些贬低他的,辱骂他的。 再一看这小子跟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纪长富脸色铁青,下意识的四周去望了望,想要找到一个武器来打人。 低头一看到桌子上的那把水果刀,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冲着纪长泽就过去了。 “啊!!” 这是台下观众们的尖叫声。 本来刚才纪长富开始追打纪长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闹哄哄了,现在眼看着纪长富都动刀子了,更是一个个都站起了身。 直播间里,原本正因为纪长泽刚才说的那一番话而深思的观众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洛仓力正在告诉节目组千万别上来。 本来刚开始纪长富开始拿着水果刀的时候他还只是稍微惊慌和不爽了一下,毕竟那个水果刀他是打算让林知书拿起来的。 不过等到冷静下来之后,这点子不爽就没有了。 反正他要的只是制造热点和眼球,谁拿着水果刀都一样,只要有了这个卖点就行。 而且刚才纪长泽这个小子突然开口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喜,现在纪长富还好的教训一下对方刚好。 要是能够见血,或者缺胳膊少腿的,父亲教训亲儿子,也算得上是说得过去,至于坐牢什么的,反正他是劝说了,直播间的这么多的观众都还在看着呢,他怕什么。 戴着的耳机传来了后台导演的声音,询问他要不要为了纪长泽的安全暂时中止拍摄,他们派人上去先把纪长富给拉开,以免纪长泽受伤。 洛仓力关了话筒,低声道:“不用,继续拍摄,就算是一会见了血也要继续拍。” 他想着,一会要是见了血的话,他是该表达出慌乱之下赶忙上前处理伤口呢,还是表现一下这种场面依旧临危不乱呢? 想来想去,还是临危不乱更加好一点。 那些黑粉不是总说他只会欺负弱势群体吗?那就让他们好好地看看,在关键时刻,他洛仓力有多么男人。 于是他不慌不忙,继续在那不咸不淡的劝说着纪长富不要冲动。 结果纪长泽朝着他跑过来了。 洛仓力:“……” 他脸上那原本带着一点淡定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水果刀,眼底有着完全没办法掩饰的恐惧。 纪长泽面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很害怕,慌不择路的就朝着洛仓力这边来了。 洛仓力:“……” 他看着追在纪长泽后面的纪长富,简直恨不得嘶吼出来。 你们两父子的事,朝着我跑过来干什么?!! 眼看着纪长富过来了,洛仓力连忙躲避,心里恨得只恨不得将把纪长富引过来的纪长泽给推出去挡刀。 偏偏他不能,不光不能,面对着镜头,他还必须一边跑一边劝说:“纪先生,请您冷静一下,现在我们是在直播,全国观众都在看,你冷静一下。” 纪长富哪里能听,提着刀就追了上来。 洛仓力差点没吓尿了。 他赶紧跑,结果因为纪长泽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跑在他前面,纪长富目标明确的就朝着他来了。 而沙发上那边的林知书眼看着儿子被人追赶,站起来就想上前,却被两姐妹给死死地拉住。 最大的纪大妞脸发白,声音颤抖,明明都害怕的不行了却还是挡在了林知书面前。 “你别过去,爸爸真的会杀人的,弟弟跑得快还能躲开,爸爸要是见到你真的会直接用刀子捅你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纪长富就没少打她们,之前最严重的一次他都拿起砍刀了,要不是谷大花想着两姐妹还能卖钱把他给拦了下来,现在她们或许已经死了,或者是身上永远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再加上她们没少听着纪长富骂林知书,简直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言语和诅咒,又带着狠意念叨着等到林知书回来他要用什么什么方式去折磨她,让她知道后悔等等等之类的话。 纪大妞实在是害怕林知书过去了真的会被爸爸弄死。 她是真情实感,却忘了自己的领口还别着话筒,刚才她对着林知书的话直接通过话筒传到了底下和正在看直播观众的耳中。 直播间的弹幕一下子就炸了。 洛仓力也想知道节目组为什么还不管。 他养尊处优惯了的,被纪长富这么一追,没一会就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 真的实在是跑不动了,可纪长富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俨然是一副被刺激到了的模样,洛仓力根本就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下来,万一纪长富直接对着自己来上一刀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会死,他就怕得不行,赶忙要对后台说赶紧派人上来中止拍摄。 结果一摸耳朵,发现耳机居然不知道什么掉了。 洛仓力:“……” 被人拿着武器追着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刻洛仓力才算是体会到了往常做节目时,他故意让嘉宾起了矛盾,然后再做出一副劝说模样,背地里却拦着不让节目组派人上来制止时,嘉宾的那个心情。 “别追了,别追了!!!” 自己的生命被威胁着,他此刻完全没了以前那悠哉悠哉长篇大论着什么“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的话,声音简直激动到破音。 眼见着纪长富还是不听,而纪长泽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灵活走位,不管怎么走都是他自己挡在前面,洛仓力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一连串的说着: “我劝你冷静啊,你现在这是在做违法的事,你要是敢动手,一会警方就能过来把你给拷走!!!” 这句话简单粗暴十分有效。 纪长富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他怕警方,当初林知书逃出去警方要进村子的时候,他就怕得不行,那时候直接躲到了山上,让村里其他人去挡。 见他总算是停下来了,洛仓力松了口气。 他赶忙躲开纪长泽,贴着墙跑到了安全的位置,然后伸出手指着纪长富说:“你现在要是敢做什么的话,我们这么多镜头可是在播着的,你现在做了,信不信不出十分钟警方就能过来把你带走。” 见着纪长富真的偃旗息鼓,洛仓力重重的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他出马才行。 对付这么一个乡下人还不简单。 他觉得自己靠着机智三言两语制止了纪长富,在观众眼里一定相当的英明神武,然后观众们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黑粉们。 观众们也都不是傻子。 之前那么多期也有不少人出冲突的,洛仓力每次也都劝说了,但是每次嘉宾都不听他的话。 他还说过自己真的很努力很认真的劝说,但是没办法嘉宾就是不听之类的言语。 表现得相当无奈,一副“嘉宾太猖狂”的模样。 结果现在,前脚他还是照着自己之前的行为模式,不痛不痒的进行劝说,等到人家冲着他来了,立刻就把人给制止住了。 那之前算什么? 做戏呢?? 当他们观众是傻子是吧。 再加上洛仓力每次都是拿着孩子来说事,无数次表示过孩子是世界的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都要先以孩子为重之类的话。 结果现在,危险来了,他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就丢下一个十四岁小孩自己跑了。 要是他以前没说过这样的话也就算了,毕竟这个世道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凡事以自己为先的。 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浪费自己宝贵的逃跑时间去救别人家孩子。 但是他说了这些话啊。 他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就是爱护孩子。 现在人设崩塌了,粉丝们有的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有的觉得心里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直播间里还在继续。 洛仓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人设崩塌,他找了一圈没找到耳机,只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长富也在他的话下,不情不愿阴沉着脸坐在了位置上。 纪长泽没去挨着他坐,而是坐在了林知书沙发边上:“我不挨着我爸做,他会打我。” 他脸色还有苍白,神情没有怯意,甚至还带着点平静,仿佛在没有了水果刀威胁之后,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已经靠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洛仓力咬牙。 纪长泽说的好像洛仓力经常打人一样,要是观众被他引导的这么认为了,接下来他还怎么聊? 他现在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几次打乱他机会的小崽子,但偏偏这是在台上,就算是心底讨厌的过分了,他也要忍着内心的憋屈,在脸上挤出了一抹温柔安抚的笑容出来。 “长泽,你别怕,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我听到也会生气,何况是你爸爸,被亲生儿子这样说,他心底里该多么难受啊,一把屎一把尿的,一个人这么辛苦把你们姐弟三个拉扯大,他受了多少委屈啊,现在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他,他生气也是正常的是不是?好了,你快去跟你爸爸道个歉。” 这番话话里话外就是在说纪长泽不懂事,顺带又开始洗白纪长富了。 纪长泽却丝毫没有被洛仓力说动,反而坐直了腰杆,直接看向洛仓力:“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妈妈是被拐卖的,这件事就是事实,至于他拉扯我们姐弟一起长大?” 他冷笑一声,直接站起来,拉着纪大妞的胳膊,将胳膊上的衣服弄了上去,露出了底下青青紫紫的交错伤痕出来。 “他从小就打我的两个姐姐,我们三个从小都是饿一顿饱一顿,家里没有钱吗?有,他拿去喝酒抽烟打牌了,我小时候都是靠着我两个姐姐给我弄吃的才活下来的,他心情一不好就回家打人出气,这只是我大姐胳膊上的,其他的地方也都有,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带着她去医院检查,她八岁的时候腿也被打断过,就是因为我爸觉得自己是个瘸腿丢脸,喝醉了就扯着我正在做饭的大姐拿着棍子打她的腿,说是也要让她跟自己一样变成瘸子,要不是我二姐背着她去求了县里一个医生接骨,她这辈子都瘸了。” 说完,纪长泽看向洛仓力,面无表情:“他就是这么把我们拉扯大的,叔叔,您现在还觉得我应该跟我爸道歉吗?” 洛仓力没话说了。 他差点没气晕过去,之前纪长富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啊。 他不是说这些伤口都是林知书打的吗?? 现在怎么又变成纪长富了? 林知书注意力从刚才开始就被纪大妞手臂上的伤口给吸引了,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世间珍宝一般的轻柔捧着女儿手臂,听着纪长泽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在医院里一直后悔的就是没有带走孩子们,而现在,她更加后悔了。 林知书张张嘴,想要说话,看着那狰狞的伤痕,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最终,她抱着女儿,崩溃的哭出了声。 底下的观众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纪长富还是照着原计划那样,直接说:“放屁,那哪是老子打的?!那是她们亲妈打的,在她们小的时候就打了!” 洛仓力看着他那游移不定的视线,和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说谎的神情,恶狠狠咬牙。 猪队友啊猪队友。 果然,纪长泽直接道:“我妈是在我刚出生不久逃走的,我大姐二姐身上的伤口最近的还是前两天,这些医院都可以验伤验出来,你要是非说是我妈打的,现在我们就可以去医院检查。” 纪长富被说蒙了。 这医院还能检查这个? 他连忙道:“我不去医院,凭什么去,这就是那个死娘们打的,她不乐意跟我,就看不上和我生的娃,我们全村人都知道。” 纪长泽:“你之前不还说我妈妈是和你自由恋爱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跟你了?” 纪长富本来文化水平就几乎没有,被纪长泽这一句话赌的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瞪大了眼睛,鼻孔放大的用着威胁视线看向纪长泽。 “你个*崽子还跟老子呛声,不想活了是不是?!” 刚刚还一副要跟纪长富硬杠到底的纪长泽仿佛是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脸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知书泪眼模糊的看见这一幕,连忙伸出手将小儿子护在了自己身前,啜泣着牢牢抱住了他。 目光凶狠,面容狰狞,口出秽语让人厌恶的纪长富。 和即使被病痛摧残,因为底子还在也依旧好看,柔弱哭泣的林知书,再加上一个生的清秀,颜值高,勇敢保护妈妈,此刻又在威胁下白了脸目光依旧坚定地小少年。 这两组对比在一个镜头里,站在哪边根本就不用选。 洛仓力的确是不打算再为纪长富掩饰拐卖这件事了。 当事人自己都给聊爆了,还怎么掩饰。 本来事情都说到了这里了,完全可以提前结束,或者是他转而谴责纪长富。 可是洛仓力还是不甘心。 这样就结束了,还有什么爆点? 而且纪长富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一个会认错的,嘉宾不在他的“好言相劝”下认错,好好改正,他还怎么吸粉,怎么维持自己的人设。 和纪长富相比,林知书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谈,都好欺负。 而且还是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精神不稳定,好摆弄。 她才是那个最佳的道歉人选。 拐卖这件事,错的肯定是纪长富,但是林知书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 那不可能的。 这一次不是为了热点什么的,洛仓力是真的觉得林知书有错。 首先,她一个女孩子,长的也好看,既然知道自己好看,那怎么不知道提高一点警惕?要不是她一点防范心都没有,会被拐卖吗? 其次,她怎么不知道早点逃跑,刚被抓的时候怎么不跑,非要等着生了三个孩子才跑。 再有,她怎么这么自私,既然都生了孩子了,她就要履行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怎么可以直接跑了呢? 这种女人,啧。 当初被拐卖的时候肯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要吸引男人视线,结果被人贩子盯上了,刚被买下的时候为什么不逃跑,肯定是和纪长富好上了,舍不得了呗。 等到生了三个孩子再跑,一定是她嫌贫爱富,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洛仓力虽然心底一下子就想出了一大串来,但也知道有一些内容自己不能说出来。 不然那些黑粉们肯定又要无聊的骂他。 他直接舍弃了纪长富,承认了他拐卖,依旧维持着自己爱护孩子的人设继续:“请问林女士,我们就假设,您当初真的是被拐卖的,那么您在逃跑的时候,就没想过您的三个孩子会怎么样嘛?” 林知书努力擦掉眼泪,轻声道:“我是想着等到联系了警方让警方帮我……” 洛仓力直接打断她:“那为什么后来你没有联系警方?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到你走了,你的孩子们可能会遭遇什么?” “我、我……” 林知书颤着唇,说不出来话。 她想过,在医院的日日夜夜里,她每一天都在想着,她想要把他们要回来,带在自己身边。 她不想要一闭上眼睛就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听着他们哭着喊妈妈。 洛仓力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稳了。 他继续一刀一刀戳着林知书,转脸问向纪长富:“纪先生,当初要是林女士没有离家出走的话,你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对待你的孩子们吗?” 纪长富此刻脑子倒是回来了一点:“那肯定不啊,要是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怎么会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肯定对他们好。” 他直接将责任都推到了林知书身上:“就是老婆跑了,我心里不痛快,就爱喝酒。” 洛仓力满意的又看向林知书,用着最温柔的话,说出了最残忍的言辞:“您也听到了,其实咱们这档节目,就是为了弥补大家心里的遗憾,因为当初您的离开,您的丈夫受到了刺激,这才发泄到了孩子们身上,您要是心疼孩子,就好好跟您丈夫说说,以后和平共处,大人的事,别牵连孩子。” 林知书仓皇的摇头。 她怎么可能跟那个男人和平共处,被锁链绑住,被殴打,被抓住头按在水里。 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会忘记。 她只能努力的解释着:“我是被拐卖的,我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是,是,我也知道,这点肯定是他不对,但是孩子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自己,让孩子受罪是吧?” 听到这句话,纪长富连忙开始接自己的台词:“是啊,知书,孩子们都想你,你就跟我回去吧,你忍心让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妈妈吗?” “不……不……” 林知书害怕的抱紧了怀里的纪长泽,一个劲的摇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能回去……我不能……” 洛仓力叹了口气,在脸上露出了失望神色:“林女士,在您和您丈夫的事情上,现在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好评判什么,但是在您和您的孩子上面,我倒是看得很清楚,您为了自己,放任自己的孩子们被人家笑话没有妈妈,当初也是完全不顾孩子的离家出走,完全没想过孩子们的处境,现在都看见孩子们这样了,还不愿意为了他们回去。” “你不配做妈妈。” 听到这句话,感受到了里面的鄙夷和瞧不起,林知书身子猛地一僵,血液都仿佛冷了下来。 纪长泽冷眼看着他将节奏又带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洛仓力维持热度的方式,洛仓力越是这样,网上对于他所说的话越是要争辩,他的热度就越高。 踩着别人的尸骨,来维持自己的名利。 纪长泽轻轻拍了拍林知书的背,温柔的让她抬起头。 他转头,直接对上了洛仓力。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怒意:“她是自愿做妈妈的吗?” 洛仓力没想到刚刚还被纪长富吓到的小孩居然这个时候又站了出来,心里恼怒:“这件事我们先不提,既然她承认你们是她的孩子,那她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长泽,你不懂这些,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我不懂?” 纪长泽冷笑,尖锐话语毫不犹豫:“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互相喜欢,他们决定结婚,共同决定要个孩子,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都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孩子出生的时候她是欢迎是高兴的,那她就要有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这点没错。” “我妈妈呢?她本来好好的正上着学,被拐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卖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在她不自愿的情况下强逼着她生下对方的血脉,这种情况下你要她有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她想当母亲吗?她愿意有这个责任吗?我妈妈没有恨我们,没有讨厌我们这些身体里还流着一半我爸爸血液的孩子就已经很高尚很伟大了,你凭什么要求她必须牺牲自己来保护我们?我们对于我妈妈来说,就是个被强行诞生的意外,她凭什么要用自己的一辈子保护这个意外?就因为母爱伟大?那她做母亲之前,有人给她爱了吗??” 纪长泽说话很快,却字字清晰,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洛仓力,一步步的朝着对方逼近。 洛仓力下意识的后退,张张嘴想要辩解,只憋出来一句:“可要不是因为她离开你们会挨打吗?” 纪长泽用着古怪神情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叔叔,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用?我爸爸打我姐姐,我爸爸喝酒抽烟,我爸爸心情不好就家暴,你怪我们什么都没做的妈妈?一个心冷的简直不是人的罪魁祸首就坐在这,你却要去怪一个会担心自己孩子会哭会为孩子难受的受害者?他拐卖我妈!他打我们!他厚颜无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让我妈跟他回去,这种人你不骂他不配当爸爸不配做人,你骂我妈?” “是因为她好欺负还是因为你天性就喜欢欺负弱者?还是因为你自以为的口才只有在我妈妈这样有道德感有底线的人身上才能展现出来?我们学校老师教过我无耻两个字,但叔叔,你真的连无耻这两个字都不配。” 他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洛仓力明明想要反驳,可面前人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孩,视线望过来时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他身体僵硬。 他一步步后退,纪长泽一步步紧逼。 很快就到了台边。 面前这个明明是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少年,视线却凌厉的像是一把刀。 洛仓力看了一眼后面不算高的台下,一边斟酌着要不要绕开,一边努力措辞:“长泽,你太激进了,大人的事……” “叔叔,是之前我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 纪长泽像是他之前打断林知书一样,打断了他。 他冷着脸,指了指台下。 “要我来告诉你你做了什么吗?这里是悬崖,我妈妈被我爸爸踢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结果这个时候叔叔你过来了,你怪她不该爬上来,你觉得她就应该在悬崖底下腐烂,所以你伸出手,像是这样。” 纪长泽伸出手,一把将洛仓力推了下去。 现场观众从刚才就懵着,此刻见洛仓力掉下台,顿时一片哗然。 纪长泽带着少年音的清脆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到了全场。 “你把我妈妈推了下去,然后对她说她有错。” “现在我把你推下去,告诉你。” “你不配。” 第71章 我的妈妈是被拐卖的(5) 洛仓力被重重推下, 虽然台子不高,但因为纪长泽伸出手太突然,他又被背对着台子, 还是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交头接耳着朝这边看过来,在台下站着的保安赶紧去扶洛仓力。 台子不高, 洛仓力虽然摔疼了但也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 没等着保安把自己扶起来, 就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被人从台子上推下去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更何况在被推下去之前, 纪长泽还用着那样轻蔑的语气将他全盘否定。 因此在站起身时,他脸上的表情管理失败了。 狰狞与狠毒全部展现在了脸上。 后台,工作人员询问导演:“这算是直播事故了吧?要不切掉吧?或者加个广告。” 导演只考虑了三秒钟就做好了决定:“不用,让镜头去拍洛仓力的脸, 拍的仔细点,再切一个大镜头,继续直播。” 能够和洛仓力一拍即合,用那些没有话语权的弱势群体来制造热点,为自己盈利的人会有多么好心吗? 只是一个主持人而已。 洛仓力刚才被纪长泽那么一骂, 又被直播了出去, 名声已经算是臭了,就算是现在停播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直接播出去, 制造更高的热点和视线,要么洛仓力绝地反击,反而还能打一场翻身仗。 就算是他失败了,对于他们来说, 只要节目组表达出谴责出来,再换一个人不就好了。 直播间里,弹幕一下子井喷。 每一秒都会有不少新的观众在知道这件事后进入直播间。 微博话题立刻给上,评论区更是热闹极了。 这条评论直接被赞上了热门。 纪长泽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也点赞。 实际上,不少老一辈的人觉得女性天生就要比男性弱,在家里男性是一家之主,女性就要洗地扫地拖地带孩子做饭洗碗伺候老人,有的还要赚钱,不然那就是靠着自己儿子养。 这种思想纪长泽知道不对,但他不会说一些什么批判的话,毕竟老一辈不比年轻人这个时代,古代没有农耕工具,农户人的确是男性出力更多,他们思想都定型了,只要不做出什么事嘴上说说就说说。 就连纪长富,纪长泽恶心他这个人,也厌恶他,要他受到惩罚,但论起恶心程度来,他更加恶心洛仓力。 因为洛仓力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这些女孩子没错,知道这件事真正的错处是谁,知道拐卖违法,知道林知书是被强迫。 但他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他高高在上,像是批判什么臭虫一样的批判着那些没做错的女性,披着家庭和睦的皮,去要求女孩子不可以反抗剥削,家暴,披着爱护孩子的皮,去要求女方自己走到地狱里。 因为这样做了,他会博得热度,会得到利益。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吗?未必。 就好像是男人和女人走在街上,一个男人被劫色,他会说变态。 女人要是被劫色,他会说出门在外也不小心,穿成这样不就是等着人劫吗? 男人通过努力站在了高位,他会说这是凭借本事。 女人通过努力站在高位,那可千万别长得好看,不然他直接就会认定对方是靠着色相上位。 他要求女性要知书达理,长相好看,性子温柔,孝顺公婆,出嫁从夫,洗衣打扫做饭洗碗这些都要好,还要照顾孩子辅导功课早晚接送中午送饭,还得有工作赚钱,赚的还不能少不然就是把所有的家庭压力都转移到老公身上。 在外受委屈不能对老公撒气,因为老公已经很累了。 老公对你撒气你要忍着,因为他是亲近你才对你撒气。 生了男孩你要感到荣幸,是大功一件,生了女孩你要觉得羞愧,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就算纪长泽是男人,他也要说一句。 怎么不上天呢。 这是当女性是三头六臂还是万能机器人,双标的简直恶心到想吐。 评判一个人居然不是靠对方的人品和为人处世以及能力,而是靠一个人的性别。 也就是他还披着一层目的是希望家庭和睦爱护小孩子的皮,再加上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就喜欢看这种节目,不然他早就被人骂死了。 纪长泽现在做的,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直接揭下他这层皮。 露出了里面的恶心真容。 “你、你!” 洛仓力站在台下,面容狰狞着看向纪长泽,看这幅样子,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都恨不得上台去咬死纪长泽。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我对你做的这些不是你对我妈妈做的那些吗?” 纪长泽知道洛仓力靠嘴皮子出位,他也不介意给洛仓力一些时间让他辩驳。 洛仓力靠的从来都不是逻辑能力。 如果有人一起不落的看完洛仓力所有节目就会发现,他选择的嘉宾,那些被他批判的对象都是林知书这样的,本身柔弱,不善言辞,而且因为处于弱势,所以只要被稍微压制情绪就会崩溃。 哪怕这件事本身最重要的是A,洛仓力选择从B开始压制嘉宾,被他选中的嘉宾也往往没有那个能力去将话题转回到了B上。 就好像是刚才他对着林知书说的那些话。 他避开了拐卖,也没有询问林知书是吃了多少苦才会选择逃走,他质问林知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逃走却不给林知书回答“刚开始是如何被全方位囚禁殴打饿肚子”的时间。 总结一下,就是他所谓的逻辑能力强,口才出众,其实靠的就是对方弱势。 这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和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吵架,大人肯定是全面压制小孩子的,也就显得大人逻辑强智商高反应快了。 就洛仓力这个段位,换成一个强势的嘉宾出场,只要坚持住A话题,他就没办法了。 纪长泽能直接怼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偏不这么做。 他就要洛仓力跟他对峙,然后一点点敲碎洛仓力给自己的人设。 他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名利吗? 那就毁掉他的名利。 毁掉洛仓力这个名字还是很简单的。 纪长泽直接问:“叔叔,你说你这档节目的目的就是解除误会,那么为什么你在我妈妈说了她是被拐卖的后,为什么不直接询问她拐卖情况,而是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拐卖是违法的,叔叔你不是名校毕业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我爸爸要杀了我妈妈,我妈妈必须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他杀不然就是不配做人,请问叔叔,你是怎么想的?” 洛仓力大脑一片空白,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尖锐的不像样子:“你胡说,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是在说你们毕竟是一个家庭,要为了孩子……” 纪长泽点点头:“为了孩子,那你难道不该建议我妈妈和我爸爸争夺抚养权吗?想到这一点对你来说很难?” 洛仓力的思绪已经完全被打断了。 尤其是在纪长泽并没有避开他想避开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的直接询问后。 他心虚大乱,憋了憋,只憋出一句来:“……家和万事兴,而且宁破十庄庙不拆一桩婚。” 纪长泽:“我爸妈没领结婚证,而且她是被拐卖来的,不是自由恋爱也不是自由生子,你觉得他们这是结婚?” 他见洛仓力的神情和眼神已然是一副恨不得冲上来吃了自己的模样,脸色铁青的望着自己,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还能被称为孩子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冷笑:“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刚刚不是说的很顺口吗?不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觉得我妈妈不配吗?” 洛仓力死死地捏住拳:“你一个小孩子,我不和你计较,这期节目是为了给你爸妈调节,我要和你父母对话。” “那你请我来干什么?” 纪长泽眼神依旧是冷得:“你把我叫来是想看什么?一个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十四岁孩子,从小被父亲灌输着妈妈丢下我们的话,我看见了亲生母亲会说什么这些你想得到是吗?” 他转过身,望向与两个女儿站在一起,脸色苍白,不停落着泪,却因为自己的话视线中没了方才痛苦自责的母亲。 清脆的少年音冷静到让人胆寒:“你把我叫来,不可能是为了让我做吉祥物,你想看见我质问妈妈,想让我对她哭,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见到她后会怎么做呢?我会求着她回去,回去继续做我的妈妈。” “她如果不答应你,在我这样一个孩子的苦求下依旧不肯承诺的母亲,对你来说就有了攻击点,如果她答应了,那就是你‘又撮合了一个家庭’‘做了一件好事’,至于我爸爸家暴不家暴,我妈妈是不是被拐卖的,她回去之后会面对什么,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反正节目一结束,你再也不会给他们上节目的机会了。” 洛仓力颤抖着唇,甚至身子都在微微抖着,满脸不可置信,又带着点惧怕的望向纪长泽。 这还是一个孩子。 才十四岁。 可他说出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却像是能洞彻到他藏在内心的所有想法。 他害怕了。 可纪长泽并没有放过他。 就好像是曾经嘉宾们被他说的崩溃,他也没有放过那些嘉宾一样。 “我很好奇,既然你这样对待我妈妈,那以前的嘉宾呢?你们节目组是不是应该做一期访问前期嘉宾,让观众们看看,经过了你的‘调节’,那些被重新生活在一起的嘉宾们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纪长泽直勾勾的与苍白着神情的洛仓力对视:“你敢吗?” “你敢采访一次那些被你劝说回家的嘉宾吗?你敢去问问她们回去之后是不是幸福吗?她们是会感激你还是恨你,你猜不猜得到?” 后台,导演完全没去管正在疯狂打着暂停直播信号的洛仓力,继续安排镜头。 镜头切到了纪长泽的脸上。 十四岁少年的皮肤当然是很好的,即使整个镜头都怼到了他脸上,也依旧细腻光滑,那很好看的相貌清晰地传给了所有观众。 包括他脸上的冷静神色,以及眼底的淡淡嘲讽。 有人给出了一个例子,其他知道前面嘉宾现状的也都纷纷说了起来。 弹幕上还有屏幕里热闹的几乎看不清画面,想要看直播内容的观众只能关掉弹幕或者关掉一部分弹幕,这才能看清屏幕里发生了什么。 纪长泽正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洛仓力。 “既然你找我来了,又不想和我交流,不如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知道我妈妈患病,知道她情绪崩溃,知道她逃出来后就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你知道她对我和姐姐们有母爱,知道你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指责她,唾骂她,影响她,你将她争取自己权益和自由的行为定义为犯错,你知道她会崩溃,这正是你想要的,因为只有她崩溃了你才可以更好地掌控全局,而我,一个意外,你根本没办法反驳我的话,所以你不想和我交流,你选择弱者,因为你能更好地欺负弱者,你能在弱者身上找到自信。” 纪长泽看着目光凶狠到恨不得冲上来打自己的洛仓力,站起身,指了指镜头。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来,反驳我,别用什么家庭和睦,什么为了孩子来当挡箭牌,而是用你的逻辑,还有你的什么金嘴来反驳回去,镜头就在这里,现在还在直播,你就在这里说,说啊!” 最后两个字,简直冷到了洛仓力心里。 他知道自己说不出来。 当失去了优势,被人层层剥开内心最龌龊肮脏的想法后,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 从一开始,在他选择站在了纪长富那边去压迫林知书就清楚,这件事真正错的人是谁。 所以他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错的,是无法反驳住纪长泽的。 这个时候闭嘴,好歹还能维持一下面子。 可惜,在这样想的下一秒,他就捕捉到了上方纪长泽那双凌厉眸子里的一丝意料之中。 洛仓力整个人都不安起来了。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笑了,那是轻蔑的笑容,是对着一个已经完全落败再无翻身之地失败者的笑容。 洛仓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里出错了?! 不应该的,这个时候他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纪长泽在他仓皇的视线下,脸上笑着,目光依旧寒冷。 “你不反驳,是因为你知道你有错,知道你说的所有一切都是基在你故意装傻,故意展现出一副你是为了我妈妈好的表象上。” 洛仓力知道纪长泽是什么意思了,在想清楚后,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纪长泽,浑身的血液都落下。 果然,纪长泽继续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样的观点?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现在就会义正言辞的反驳我,坚持你没错,坚持你是为了我妈妈好才会这样说,可你不敢反驳,因为你没有底气,你清楚一切。” 他的眸子蓝的像是最深沉的大海,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洛仓力几乎要停止心跳。 不能说!!! 不能让这个人说出来!!! 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疯狂的跳上台,挣扎又狼狈。 可是已经晚了。 在他上台的下一秒,纪长泽已经将他竭力想要隐瞒的真相说出了口。 “你知道,那么在前面那么多期的节目里,你都是这样吗?你明知道她们没错,你明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人,你明知道她们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你装傻,你伪装成自己是为了她们好,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道德绑架,你以为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吗?你毁了她们的人生,你配做一个主持人吗?你配做个人吗?你配站在这里你配呼吸吗?你问问台下的观众,问问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他们觉得你配吗?” 纪长泽的身高比洛仓力矮一些,从他上来之后他就要仰着头跟洛仓力说话了,可即使是这样,他身上的气势也依旧死死地压制住了洛仓力。 明明洛仓力是站着的,此刻他却觉得,他仿佛跪趴在地。 他颤抖着身体,几乎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弹幕里,此刻正统一的刷起了一摸一样的弹幕: 洛仓力看不到这些弹幕,可他也猜得到。 他的身子着发着抖,想要上前一步,却普通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的事业已经彻底完了。 名声,钱财,权利,这些在今天之后,都将会离他而去。 纪长泽蹲下身,与他四目相对。 他看着洛仓力:“我刚才做错了一件事,我说你不该去批判别人的人生,但刚才我做的,就是在批判你的人生。” “我向你道歉,但我不后悔这么做,从你刚才对我妈妈的态度,你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其他的嘉宾吧?咄咄逼人,将她们最脆弱的一面撕裂开给人看,现在我也这么做了。” 纪长泽伸出手,按在了洛仓力心脏处。 “好好感受你现在的感觉,她们的感觉和你一样。” 说完,他十分顺手的手滑下,捞走了洛仓力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是需要密码的,纪长泽却压根不需要输入。 他直接拨打了紧急电话。 这一天,对于很多看了这期直播的人来说,让他们评判这次直播节目
相关推荐:
小怂包重生记(1v2)
五个男主非要当我好兄弟
心情小雨(1v1强制)
虫族之先婚后爱
左拥右抱_御书屋
祸国妖姬
一幡在手天下我有
缠绵星洲(1v1虐爱)
她戒之下 under her ring
《腹黑哥哥。霸道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