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渊一手按住那破破烂烂的隔离板,刚想挥开,骤然感觉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凝……那钢板上有熟悉的远古气息! 大厅里那枯树外面一直包着这东西,据说是毕春生用阴沉祭召唤他的通心草分/身时,枯树引来了天雷砸坏了大厅里的法阵,法阵在“装修”。因此他每次来异控局,不是从停机坪进来,就是从车库直接上楼,竟没机会去过关闭的大厅。 保护膜钢板的碎片上,盛灵渊至少摸出了六七种法阵的残余气息,其中一个异常熟悉……法阵群安排得巧妙非常,几乎有种□□无缝的圆融,把里面的东西藏得一丝气息也不漏。 居然让这么个大阵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盛灵渊不知道是不是三千年过去,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仅凭他的见识,这样的高手,他只能想起一个人…… 丹离。 还有那棵古怪的枯树。 整个异控局大楼就是以那棵大树为根建的,它来历不明,不知是人为栽种还是自己长的,周围保护围栏上标注说,它是现存体积最大的植物,因为太高,曾经多次被雷击,永安气候干燥,雷暴很容易引起火灾,但不知为什么,周围的山头被天雷勾动的地火烧过了好几轮,只有这棵树保存了下来。 此时,细小的绿叶覆满了枯木身,沁人心脾的草木香四下散开,那树正不断膨胀,扫过的地方,装饰用的绿植与鲜花砸得到处都是。 其他植物一接触到膨胀的树枝,立刻会被吸成一把枯草,而同时,那膨胀的树枝上哪会长出相似的枝条。 盛灵渊抬手撞开一条冲他脸扫过来的树枝,只见那同一根树枝上,诡异地开着山茶、茉莉、红掌和君子兰四种花,姹紫嫣红地与他掌心的黑雾撞在一起,鲜嫩的花化作一缕青烟,妖气森森地飞了——盛灵渊在青烟缭绕中,瞬移到了一楼大厅。 几万人进出而不显得拥挤的大厅此时已经一片狼藉,被可怕的树根占满了,绘着神秘法阵群的保护膜钢板炸得到处都是,几乎没地方落脚。 盛灵渊轻飘飘地踩着黑雾悬在半空,尚未站定,听见了一声熟悉的低笑。 “人皇陛下,”那声音在风雨飘摇的大楼里回荡,“久违了。” 那一瞬间,盛灵渊觉得周身的血都被冻住了。 那是三千年前,他在血染过的妖都尽头听过的……妖王九驯的声音! “光阴真如白驹过隙啊。”九驯的声音幽幽地说,从四面八方传来,东一个字西一个字的,声音像一个人,但每个字方向不统一,又似乎是七嘴八舌的,“当年振臂一呼天下应的人皇陛下何等威仪?人族各部、类人族……还有那帮吃里扒外的妖族,都唯你马首是瞻。四海宇内,俱是你山呼万岁的走狗。现如今,陛下竟也同我一般落魄……啧,盛潇啊,人潮浪涌,把你高高捧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重重摔下的,你在赤渊里,摔得疼不疼啊?” 大楼里,各种警报器在狂响,人声杂乱,雷声伴随着坍塌点的撕裂声……所有的杂音都是干扰,盛灵渊轻轻一咬舌尖,强行沉下动荡的心神,凝神于耳。 一道白影在他身边飞快地闪过,乍看,白影像乱晃的激光笔在墙上随便乱扫,行动路线杂乱无章,时而逼近,时而掠远,一秒也不停,目光都跟不上他。 但盛灵渊直觉对方不是乱窜,一丝微弱的风掠过他的鬓角,他感觉到周围隐约的气息流转,那白影行动间,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描绘一个阵法的形状,非常隐蔽,还有一点熟悉。 阵法? 是什么阵? 盛灵渊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什么东西?” 白影笑道:“你在岩浆下埋久了,老糊涂了么?连故人都不认得。” 盛灵渊一边追索着留下的痕迹,一边轻轻一弯眉眼:“这可真是怪了,朕孤家寡人三千年,最近倒是平白无故多出不少故旧,随便冒出个阿猫阿狗,都来跟朕攀亲戚……” “怎么,”他说着,手掌中一道黑气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来讨压岁钱吗?” 可那白影太快了,黑气没入墙中,没打着目标,反倒把非承重墙撞塌了一面。 “勾月楼一别三千年,”白影叹了一声,“人皇陛下,当真不记得了吗?那你再好好看看。” “勾月楼”三个字让盛灵渊眼角一跳,他来不及细想,已经凭着本能瞬移到了十米开外,与此同时,他方才站着的地方突然凭空转出了一道旋风,风中幻化出无数刀剑,绞肉机似的卷了出去,“呜”地从他面前掠过,堪堪割断了盛灵渊一缕飘起来的长发,继而又凭空消失。 一条合抱粗的树根顶破了地砖,直接把盛灵渊从地面上高高扬到了半空,树根上居然也长满了叶、开满了花! 那些古怪的花叶遇到空气就自动脱落,万箭齐发似的射向盛灵渊,盛灵渊周身涌起厚重的黑雾,严丝合缝地将那些花和叶挡在身外。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花叶非但不怕他的魔气,反而将黑雾当成养料,大口大口地吞下,高高扬起的根须发出一声叹息似的低吟,暴涨数尺。 盛灵渊看清了地上的阵法,倏地怔住,久远的记忆倏地回笼—— 那是……三千年前,人族大军打进妖王宫之前,遭遇的最后一阵。 九州混战伊始,妖王破赤渊而出后,一路往北,势如破竹,人间尽成妖魔境,新妖都当年取名叫“圣城”——就在现在永安西偏南大约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城中有“飞神殿”,就是妖王宫。 与人族占地极广、四平八稳的宫殿风格不同,妖王宫里九成以上的地方都是密林,三百六十方大阵彼此交叠,中间拥着一座高楼,那楼高耸入云,飞起的檐尖锐卷翘,月夜里从阵外望去,月牙先是跟檐牙勾连在一起,因此又叫“勾月楼”。 勾月楼外的阵群步步杀机,人族大军每往前推一步,都要用无数命来填,可当时的人们都像没有意识的虫蚁,不畏生死,只知道一波一波地往上冲。 所有人都被那种可怕的热血支配着,包括盛灵渊自己。 勾月楼外破阵三天,人族死了十万人,偌大一个圣城,尸体居然排不开,层层交叠在一起。当时正是端午前后,暑气上涌,蛇虫活跃,可是圣城周遭百余里内,居然连鸟都不敢落,逡巡不散的死气都附在天魔剑上,指向最后的宿敌。 剑如傀儡,执剑人也是傀儡。 不堪回首二十年,从人皇到马前小卒,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足足三天,人族大军才撕破了勾月楼外的阵群,与最后负隅顽抗的妖族守卫短兵相接。 勾月楼外最后一阵,盛灵渊至今记得。 人陷入那阵中,仿佛陷入了无穷大的世界,无数先天灵物在阵中显形——浩瀚无边的鲲与鹏、须发怒飞的犼、人面虎身的梼杌、翻云覆雨的龙、身着离火的朱雀……都是被妖王吞噬过的真灵,肉身已死,它们的愤怒和各自的法力仍然留在阵中,为妖王所用。 那阵叫做“归一阵”,阵主是妖王本人。 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使,因为别人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归一阵吸着盛灵渊身上的天魔气,同时,迅速从异控局大楼底部往上攀爬,从上面已经看不见底。 宣玑下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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