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行首怎的来得这般晚?” “今日这七宝市可是比往年更热闹,苏行首该早些来才是。” “是啊,年轻人就该多凑凑这些热闹,总闷在屋子里可不像话。” 苏妙漪打起精神,端出一如既往的笑脸,向一众行首赔罪。 对上裘恕的目光,她恭敬而客气地颔首,“世叔。” 裘恕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转而对其他人道,“既然人到齐了,那这开市仪式也可以开始了。” 所谓的开市仪式,便是行首们摘下彩楼上的一盏灯,从彩楼外的百姓里择一人赠之。而这幸运儿,能得到每个行会提前设下的大礼。 苏妙漪是骑鹤馆里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的行首,于是她落在最后,等裘恕和其他行首们都一一摘了灯,才走上前,选了一盏兔子灯。 书肆行准备的大礼是顾玉映帮忙做的那一套书,囊括江湖百业、山川图志等等。 苏妙漪将兔子灯送给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随着所有行首手里的灯都赠了出去,七宝市也正式开市。百姓们高高兴兴地从彩楼下一哄而入,如潮水般瞬间充盈了整条长街。 行首们各自散去,苏妙漪独自一人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看着街边的行人为着一文钱同商贩讨价还价,上一秒争执得面红耳赤,下一秒又化干戈为玉帛,喜笑颜开、皆大欢喜。 从一个巷口经过时,苏妙漪忽然顿住。 无人的巷子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正在里头甩着鞭子打娇惜。一人一鞭,小小的影子被映在黑漆漆的墙上,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苏妙漪不自觉走过去,靠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察觉到什么,女孩转过头来,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也想玩吗?” 女孩指了指墙边另一个陀螺。 苏妙漪忽然高兴起来,将自己的衣袖往上一撸,兴致勃勃地接过鞭子,抽起了陀螺。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巷子里比赛着打娇惜。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苏妙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爹要买衣架,我娘要买篦子。他们买个东西要吵好久,我才不想跟他们一起,宁愿自己在这儿打娇惜……” “那怎么不找些朋友一起玩?” 女孩撇撇嘴,嘟嘟囔囔,“又不是人人都有朋友。” “……” “又不是一个人就不能打娇惜。” “……” 苏妙漪哑然失语,只能闭上嘴,心不在焉地继续抽起了陀螺。 两个陀螺在地上不知转了多久,最后以苏妙漪手里的那个率先倒地告终。 “不玩了。” 女孩当即收了鞭子、抱起陀螺,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苏妙漪身边走过,“我才不跟没我厉害的人玩!” 苏妙漪气笑了,不服气地追上去两步,叉着腰,“谁说我没你厉害?一时失手罢了。我再陪你玩其他的,投壶怎么样?” 女孩转过身仰头看她,皱着一张小脸,“什么叫你陪我,明明是我在陪你。” 苏妙漪愣住。 女孩朝她招了招手,苏妙漪不明所以地蹲下身。 女孩柔软而小巧的巴掌轻轻落在她的头上,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姐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该学会自己一个人玩啦。” “……” 目送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苏妙漪蹲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 “放天灯,祈福祉!留芳名,缔良缘!” 从巷子里一出来,苏妙漪便听得街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叫卖声。 不远处,小贩一边扯着嗓子叫喊,一边将天灯和纸笔递给出双入对的男女们,“我这灯都是在姻缘庙开过光的!定让你们得偿所愿,与钟情之人长相厮守!” 驻足买灯的人不少,纷纷在灯纸上情意绵绵地写下彼此的名字。 “苏老板!” 小贩一眼认出苏妙漪,当即捧着天灯,一脸巴结地小跑过来,“苏老板也瞧上小人这天灯了?苏老板,今日可是七月七,小人便借这天灯祝你与凌公子天长地久、白头偕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这话在今天这个日子说,于别人来说是应景,对苏妙漪来说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望向那些男男女女,心里想。 生离,死别,怨憎会,求不得…… 这世上真的有什么天长地久么? 「姐姐,你该学会自己一个人玩啦。」 那道稚嫩的童声仿佛还在耳畔盘旋。 苏妙漪心念一动,当真朝小贩摊开手,“这盏灯,我要了。” 夜色如墨,人声鼎沸。 苏妙漪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盏盏天灯自她身后升起。 霎时间,星星点点的暖光汇聚成河,投落在苏妙漪的脸上,好似金光破云、风清万壑。 她眉眼间积存的阴霾和尘垢忽然就被汩汩腾涌的光晕冲散、涤荡,射出像碎金一般炼不化、烧不尽的光芒…… 苏妙漪掀唇而笑,步伐轻快地独行离去。 那半空中飘摇的祈愿天灯里,比翼双飞的名字数不胜数。而唯有一盏天灯格格不入—— 那灯上,前边写着苏妙漪,后边写着苏妙漪。 左边写的是苏妙漪,右边写的还是苏妙漪。 一笔一划,皆是自己。 也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说: *出自宋代周行己《送友 人东归》 借书里看到的一句话来给这一章做个小小的注解吧: 祝愿所有女孩都能做自己最亲密的爱人、最忠诚的战友。 自尊、自信、自爱。 一生如是,至死不渝。 这句话也送给总是做不到的我自己(其实我是个没出息的哭包o(╥﹏╥)o 第89章 89(一更)[VIP] 三年后。 初秋, 天高气清、万里无云。 南薰门外,进出汴京城的车马络绎不绝,行人如织、熙来攘往。一辆青顶流苏、围着绸纱的华贵马车在其中尤为显眼, 马车外前呼后拥,跟着十数个牵着马、腰间佩刀的护卫,从城门内鱼贯而出。 候在城门外等着进京的百姓们一见这架势, 生怕冲撞了贵人,连忙往两边避让开。 不过这队人马虽看着威严, 却并不骄矜。护卫们牵着马从排队的行人身边缓缓经过,直到走到了远离人群的开阔地,才纷纷上马,挥鞭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烟,愣是一点也没沾到行人身上。 “刚刚过去的,是哪家王公贵族啊?” 有人忍不住打听。 前头刚好是个汴京人,转头答道, “错了, 刚刚那马车里坐的,既不是哪位皇亲贵胄, 也不是哪位大人, 而是一位行首……” “行首?” 问话的人面露诧异,“原来是商贾啊。汴京城不愧是皇城啊, 区区商户出行都如此气派!” “什么叫区区商户!你可知那位是汴京城哪个行当的行首?是书肆行!就算你不知道汴京城的书肆行行首是谁,那知微堂呢,知微堂总该听说过吧?参商楼的戏总该看过吧?刚刚那就是知微堂的老板, 唯一的女行首, 如今骑鹤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苏妙漪!” 这回不等那问话的人开口,前后左右的其他人却是闻声聚了过来, “那谁能不知道!如今山南海北,哪里没有知微堂!就连我们那穷乡僻壤的,也每日都等着看知微小报呢。要不是有知微小报,那些汴京城、临安城的新鲜事,哪会那么快得传到我们耳朵里……” “可不是么。前年我们那地方出了个探花郎,宴请乡邻时谢父母谢恩师,最后谢的,便是知微堂那位苏老板!说是若无知微小报开拓眼界,若没有知微堂租借的那些藏书孤本,他断断不能有今日。那探花郎还说了,让孩子们多去知微堂的书舍,无需计较读什么,只要读书便有益处。” “知微堂的确有名,可参商楼却是没听说过……” “一看你就是小地方的。参商楼是知微堂东家另开的戏楼!只在汴京、临安几个府城才有,这三年请了些伶人唱戏,可都不是那些老套的戏本,都是现下最时兴的!最红的就是那册孽海镜花了,书就是知微堂出的,戏也是知微堂请人来唱的。听说只要一演孽海镜花,参商楼的戏票都被炒到了几千文,最离谱的一次甚至要十贯钱!” “十贯……”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是在最好的酒楼最好的雅间办个席面,也要不了十贯吧?这知微堂的东家定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参商楼这些钱算什么,知微堂最赚钱的还得是知微小报!听说小报最下面一栏的推广位,已是千金难求了。多少商户排着队等着呢,听说都排到明年了。” “嘶……” 众人忍不住望向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车马,“难怪那苏老板出行是这阵仗。” 离南薰门五里地的官道边,知微堂的车马停在了树荫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远处传来马蹄声,护卫远远地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回到车边传话,“东家,祝管事,人快到了。” 片刻的寂静后,祝襄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驶近,停在了官道上。祝襄抖抖衣袖走了过去,将那辆马车的车帘掀开,里头坐着两个风尘仆仆、一脸沧桑的男人,一个年纪大些,见了祝襄连忙起身施礼,而另一个坐在角落里,模样年轻些,脸上却带着伤。 “祝管事……” 祝襄与他们说了两句,便退回了树荫下,隔着车窗回禀道,“娘子,是他们。您是打算在这儿问话,还是……” 车内传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是扇柄在车窗边沿轻叩的声响。 片刻后,敲击声停下。 一道婉转清越、慵懒却不失沉稳的女声自车内传来,“此处不便,去凌家的庄子。” “是。” 城西,凌家庄子。 祝襄领着两个男人匆匆行过院子,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屋子。几人一踏进屋内,屋门便被人从外合上。 一架缂丝山水的八扇曲屏横亘在屋内,隔绝了视线,叫人只能隐隐绰绰看见些影子,却无法窥探屏风后的情形。 祝襄在屏风前站定,转向那两个男人,出声道,“我们东家在此,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年纪略大些的男人连忙朝屏风后施礼,“知微堂扬州分店掌柜袁甲,见过东家。” 见屏风后没有动静,袁甲忍不住朝祝襄看了一眼。祝襄朝他使了个眼色,袁甲这才直起身,介绍起身后的年轻男人,“这位就是我信中提到的屈稷屈大人,从前是扬州府衙的书吏,如今无官无职、一介白衣。三个月前,他刚成婚不久的夫人去寺庙上香、无故失踪,官府迟迟没有寻到人。可不久前,他却发现知州大人府上的一个妾室与他夫人生得一般无二……屈大人,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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